大家需要她,一旦做了决定,那么不管前路是一帆风顺,或是崎岖不平,她都会坚持走下去,义无反顾。
昨晚见到段其郑时,她心中竟有一丝不忍,自从听了程普的话,她忽而相信他前面那些信誓旦旦的话,甚至在半真半假间流露出的浓烈情感都是真实存在的。柔儿还太小,她不想她小小年纪便沾染上世俗权力的纷争,她和段其郑极其投缘,那么将柔儿暂留大理做个快乐的小公主,是她能为她做的最好安排,至于段其郑,她此刻相信他是能照顾好她的。
程普虽身为大理左丞相,位高权重,但要想从段其郑眼皮底下,将他最宠爱的女人带走,依旧是件不容易的事,只因段其郑除了上朝,会见朝臣,都会赖在“幽蓝殿”,就算不言不动,只是默默看着她发呆,或是和她同处一殿批阅奏折,都不肯离开片刻。对此涟漪早已习惯,但真到想要脱身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层阻碍,竟是这样难以逾越。
灵光一现间,她想到一个人,便是大理皇太后富察氏,此人一则和涟漪早有私交,二则极是明理识大体,若和她说及此事,她固然心痛儿子,也定会知晓家国大事孰轻孰重。
暖阁中永远都温暖如春,富察氏太后虽身份尊贵,房中摆设却极为朴实,和段其郑的风格大相径庭。涟漪望着满脸慈祥的太后,常感叹虽是母子血亲,但处事作风却无一丝相同,段其郑的张扬肆意和太后的祥和稳重比起来,差异愈发明显。
太后一双满布茧子的手,紧紧握住涟漪的手,涟漪不自觉摩挲起来,那茧子的厚度是常年劳作累积的,她轻轻抬眼,扫过太后凝望过来目光,轻声道:“婆婆!”
富察氏眸光中渗出一丝不忍和叫做哀伤的东西,一种莫名情绪在两人间流淌,“孩子!想不到你我竟这样没有缘分。当初哀家遭遇别人冷眼时,我们相识,到如今虽身份改变,但在哀家心中,你依旧是当初那个善良朴实的姑娘,曾经哀家很开心你能成为哀家的儿媳妇,只可惜我们的缘分竟然这么短!”
涟漪轻转身体,倚在太后身前,撒娇道:“婆婆,莫要伤心,这不是生离死别,天下之大,世事变幻,谁又能说,我与婆婆不会再重逢。我只是回乾朝处理些杂务,若是能免一方战乱,这样的别离是值得的,况且柔儿还在,我终有一日会回来看她,只拜托婆婆以后对她多多眷顾!”
“傻孩子,你还担心柔儿,我只怕郑儿这个死心眼,对你用情已深。你走后,他不知会怎样闹腾,不用我说,他必会善待柔儿的!”太后从袖中拿出绣花绸帕轻擦眼角。
涟漪本是极为坚强的,不曾轻易落泪,但此情此景,心中酸胀起来,她努力眨眨眼,再道一句婆婆保重,转身向外走去。
回首百年1(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迷上了顾漫的《微微一笑很倾城》和《何以笙箫默》那里面男主的气场很强大,很完美~所以……所以悲剧的耽误了自己写小说的时间再加上客户催的设计稿子今天一更了,大家见谅~ 鞠躬飘下~欢迎大家都此文提出意见或是建议~我会好好斟酌在新文中加以改正,和大家共勉~谢谢支持…… 车撵过大理宫中的雕花路面,自太后宫中出来,涟漪按程普的安排,坐上守候多时的马车,马车在宫中飞驰起来,涟漪掀起车帘,淡淡看着生活将近两年的大理后宫,轻吐出一口气,好在太后愿意帮忙,找她叙旧,才有机会离开段其郑的视线。
赶车人似乎很心急,马车在宫中飞驰,颇为引人注目,但一来他们选的是宫中较僻静的道路,二来车上的明黄色缎子预示着车上之人身份的尊贵,一般侍卫见到这种颜色,即便有心上来盘问,在犹豫的一瞬,马车早已飞驰而过。
太后是段其郑生母,就算他事后如何怨怪,毕竟骨肉亲情,也该不会过于为难她。看着那些繁复华丽的宫廷景色向后飞快退去,涟漪心中忽而有种莫名的情绪酝酿起来,她终于离开了,心中竟有丝不舍,不舍这里恬然安静的生活,虽有段其郑常常在旁,但大多时候他都和她静默的相处,并不影响她任何想做的事。
车子在宫门前停下,出示令牌后,安然通过,涟漪将身子向后靠了靠,一切竟然出奇的顺利。
在指定地点接了锦绣和嫣然,换过车子,三人挤在还算宽大的马车中,一时之间,无人说话,只余彼此的呼吸可闻,程普说出城再走百余里,便是乾朝大军驻扎的地方了,他已派人暗暗跟随保护,确保她们安然到达。
而百里外正是大理和乾朝交壤的边界,行出一阵后,大理的繁华和秀丽慢慢远去,涟漪心中逐渐清明起来,来不及回忆或是缅怀,现下如何能让乾朝打消对大理的敌视和进军计划才是首要之事,也是她此行的真实目的。
行了数个时辰,车子慢慢停住,涟漪率先拉开车帘走下来,只见面前那些明枪执戟的兵士们穿着的服饰,俨然是是乾朝军队驻扎的营寨,她同锦绣、嫣然三人向前走去,嫣然因会几下功夫,大步挡在涟漪前面,涟漪拉过她的衣袖,轻声道:“不用如此!乾军向来治军严明,断断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嫣然听她如此说,才放下心来,继续前行,营帐之前,几个巡查兵见几个容色秀丽的女子向这个方向走来,不免有些奇怪,便有几个快步过来,喝道:“来者何人 ?'…87book'兵营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涟漪浅笑着上前,明媚的笑容将那些兵士晃得有些炫目,“几位大哥,我有事求见将军!”
那兵士见她们是女子,才好言相劝,却想不到她会提出如此要求,不禁上下打量面前的三个女子,尤其是为首的白衣女子,不光容色出尘,那目光中慑出的神采,让人肃然起敬,不敢过分造次,其中一个兵士开口道:“几位姑娘,这里是军事重地,你们还是远离的好!”
兵士们不相信她们找统帅有什么事情,嫣然上前一步正欲再说,被涟漪伸臂挡住,她并不急躁,而是自衣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令牌,拿在手中,出示给他们,语气中多了几分凌厉的气势,“我们确是有要事求见将军,不知道几位大哥可认识这个,烦劳帮我通报!”
涟漪手中的令牌正在当年在夷陵一战中,风烟给她的退兵令牌,那会风烟仅是个皇子,并不是现在的圣宣帝。
几个兵士狐疑的凑上前去打量着涟漪手中精致的牌子,涟漪心中清楚,那是风烟做皇子时的令牌,若是他们中有多年来追随风烟的老部将,自然会识得。
果不出所料,一个年纪稍长的兵士见到令牌豁然一惊,出声制止了其他人不算礼貌的探究,端正姿势行了个军礼,“几位姑娘稍待,我这就去通报!”
涟漪微笑点头,同锦绣、嫣然在原地等候。
过了不久,远处急切的脚步声传来,一人身着黑色窄武士服,快步向这边走来,涟漪轻扬眉角,向来人望去,那人英挺的身姿,冷冽的神情如旧,见到涟漪后,微微一愣,脚下一顿,朝她走来。
他行至涟漪身前,躬身行礼,欲开口却不知该如何称呼,顿了一下,方道:“姑娘好久不见,夜阑暮有礼了!”
涟漪抬手轻扶,亦还礼道:“夜阑将军客气了,确是多年不见,将军风姿不减当年!”涟漪虽是笑着,眼中的凌厉却一闪而过,虽知当年是各为其主,但他给风烟提议将风笛陷于夷陵战场,险些将风笛置于死地,这些让她再次见到他时,依旧无法完全释然,语气中不免几分凌厉。
夜阑暮谦卑的侧身不肯受涟漪一礼,听出她语气中隐隐怒意,却佯装不知,依旧笑道:“既然来了,便请姑娘帐中一叙,有什么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涟漪见他如此态度,毕竟是有求于人,方收了凌厉之气,随他向营中走去。
旁边几个刚刚盘查涟漪等人的兵士,见统帅对这女子毕恭毕敬,暗暗心中惶恐,还好刚刚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刚入营中,身后有马蹄声自远处传来,众人均下意识的回头,远远望去,一袭紫衣身影,策马奔来,马上之人衣衫飞舞鼓动,远远看去竟似一团火焰,营中兵士见状,纷纷涌上,挡在营前,和他激斗起来,来人显然匆忙而来,竟未带合手兵刃,只是闪挪身形,将刺来的兵刃随手一抓一抛,将攻上的兵士一一撂倒。在打斗空隙,他甚至对身旁众兵士不加理睬,视若不见,深蓝色的眸光直直锁定在远处已步入营中的白衣女子珊然的风姿之上,专注而认真,涟漪心中豁然一惊,不知他是如何这么快知晓她离开的,还孤身一人追赶而来。
“涟漪!涟漪!……涟漪!”段其郑一面拨开周围进攻而来的兵器,一面向渐渐远去的清丽身影喊道,嘶声力竭,此时他赫然呼出这个他以往很少呼出的名字,眼中炙热和焦急交织一片。
涟漪身在百米之外,依旧感受到他炙热眼神中的温度和刻骨的哀伤,她下意识顿住脚步,向他轻轻摇头,她希望他能看到,他是大理的一国之君,这样单身匹马不顾后果的闯到敌营门口,若是身份曝露和自投罗网无异。
夜阑暮上前几步,问道:“你朋友?!”
涟漪挑眉,狠心别过眼光,清冷的道:“恩,一个朋友!不要让他靠近,也不要伤害他,让他回去吧,大概他是不想我离开,才会如此冲动!”
帅帐之中摆设简朴,陈设亦如乾军一贯的作风简洁整齐,每件东西都有它的可用之处,案上一张虎皮军事地图,画得正是大理和乾朝的交界之处。
远处段其郑突如其来的喧哗和打斗声渐渐褪去,涟漪知道以他的功力,自然能够全身而退,况且有夜阑暮只能阻拦不能伤害的命令,心下稍宽。
夜阑暮请涟漪在帐中坐下,又命人将锦绣和嫣然安排到妥善的地方休息,亲自端了热茶,放在桌边,“军中一切从简,还请姑娘不要介意!不知姑娘此次前来可是有事?”
涟漪打量着五年来未见的夜阑暮,他已褪去了当初的年轻和稚气,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沉稳的气质,他如今已是乾朝圣宣帝的左膀右臂,很有大将军的风范,不慌不忙的饮口茶,“夜阑将军,我求见圣宣帝,不知将军可否为我转达?!”涟漪挑眉,平静的道。
不知为何夜阑暮目光中竟透出一丝喜悦,豁然抬首,见涟漪容色上的郑重,显然不似作伪,复谦逊的垂首答道:“这个没问题!我派人快马通报陛下,陛下得知这个消息定会欣喜异常!”
涟漪似是没听到他中的含义,只是淡淡的道:“但我有个条件,在未见到圣宣帝前,可否停止一切对大理预定的军事行动!”
涟漪语气不重,但话语间的瓮定,却不容置疑,夜阑暮剑眉微蹙,半响有些为难的道:“对大理动兵是陛下的旨意,夜阑暮只是奉旨行事,不敢违逆圣意!”
涟漪似是料到她会如此说,自怀中取出那面令牌,递到他手上,“这是当初陛□为皇子时给我的令牌,他曾说这是他至高无上的私令,可以调动他麾下所有兵马,今日他虽已贵为圣宣帝,但这个令牌想来也不是全无用处,你将此牌交还圣宣帝,所有后果,我来承担,与你无关!”
夜阑暮跟随风烟多年,自然一眼便识出令牌的真伪,再思量风烟的心意,别说是罢兵大理,只怕再荒谬的事情都会一口答应下来。当年她和风笛走后,陛下一直郁郁寡欢,后位虚悬,起先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这些年来大家也都淡了,见怪不怪。也只有他知晓陛下的心思,陛下对这个女子仍未死心,心下尚盼着她有一日归来,虚位以待。
“好!我答应你!只是姑娘这些时日要留在营中,不可乱走,以免陛下得到消息后扑空!”
涟漪本想会不会安排她北上乾都见圣宣帝,毕竟这里属于乾朝边境地带,离乾都尚有一段距离,况且若是她离开,又不放心乾朝大军和大理僵持的局面,若是等不到她见风烟,便已开战,那她此行便会前功尽弃。正巧夜阑暮如此说,亦觉得他此言并不算过份,既然来了,便该有些诚意,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能将战乱止于无形这点束缚,算不得什么,便答应下来。
夜阑暮将帅帐旁一座稍大的军帐腾空出来,给涟漪、嫣然和锦绣居住,自那日后,只来探看了几次,客气的嘱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语气中尽是恭敬和谦卑,他似乎知道涟漪心中的隔阂,是以照顾得更加小心周到,涟漪偶到军营随意走走,却并不走远,她如今身份特殊,名义上是大理的皇贵妃,多做走动毕竟不妥,也不想让夜阑暮为难。
仅凭借风烟的一面旧令牌便能如此轻易的让大军按兵不动,虽然她在提出要求时镇定自若,让人不得不掂量这块令牌的份量,但夜阑暮是何人,他追随风烟多年,是风烟的知己好友兼谋士心腹,岂会对她手中一块风烟多年前的旧令牌有所顾忌,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再联想起他对她的态度和称呼上的刻意,隐隐觉得他是知晓她真实身份的,可他对她的身份和为何自大理而来却只字未提,或许程普预料的没错,风烟对大理发动的这场征伐,毫不预兆,决心如此坚定,说不定真和她有关,可是……可是他作为乾朝的圣宣帝,被人传颂的一代圣主,如此做事未免落人话柄。想到此处,她马上打消这种可笑的想法,国家之间的战争,岂能仅凭一己之力和个人恩怨而定,以她对风烟的了解,他断断不像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最大,当风烟需要联合一些国家,征讨一些国家时,恰巧她在大理,让他首先将大理做为了成就他霸业的首要目标。
乾朝边境,因靠近大理的缘故,也沾染了些山清水秀的灵气,这里天高水阔,风景和空气都极好,将近十天的时间,涟漪过的还算惬意,虽然偶然会想起见到风烟,回到乾朝的种种不可预知,但过分的担忧亦不能改变即成的事实。
放松心情后的她,时而会惦记柔儿,但想到段其郑定会好好照顾善待她,便放下心来,只是在想起那日她进入乾朝营地时,那抹紫色的飘逸身影和盛满痛意的蓝色眼眸,心下也会有一丝不忍,他定然是得知她离开后,不及多想便毫无准备的追了上来,连武器和侍卫未带,就这么孤身一人闯到敌阵面前,那几声呼唤,生生刻入她的心上,他那么的聪明善筹谋的一个人,自然能想到若是身份暴露的严重后果,可他却全然不顾。
涟漪轻叹口气,细细思量,当他冷静下来,看到她的留书后,定能慢慢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她已做出了牺牲,便再收不回,清明如他应该明白此时若是因为她,而对乾朝大军有所挑衅,不光她的努力白费,也会给大理子民带来怎样的战祸,她坚信他能明白,亦了解她的苦心,而后替她好好看顾柔儿。
第十一日的清晨,涟漪起的极早,吃过早膳,三人围坐在帐中几案旁,聊着“明月堂”琐事,门口传来一阵吵杂之声,片刻后重新寂静下来。素日里军营即便无人喧哗,也不会静得如此,涟漪抬首和锦绣对望一眼,眼中尽是疑惑,站起身来,向帐外打量,只见营中众将,竟然盔甲分明的站立成排,从未有过的肃然,仿佛连呼吸都彼此可闻。
涟漪心下一顿,就算夜阑暮身为军中统帅,也不曾有这样的阵势,能让众人如此的,只能是圣宣帝亲临,可算算日子又不对,从乾都到这里少说也有二十多天的路程,十日刚过,他便再神通广大,亦无法超越这个极限。
或是军中有什么大事发生,她虽好奇,却并未走出去看个究竟,毕竟军中若有大事,她只是个外人,还是避嫌的好,思量至此,她示意锦绣一起回到座位。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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