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唐逸皱起眉,停住脚步不解地转过身,“什么意思?”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欧涵得了乳腺癌,没救了。所以你知道你娶了夏欧代表什么吗,她的背后可是整个亚欧啊,你不心动?”
什么乳腺癌,唐逸完全没有印象,估计那会他正想着自己的事,所以没听见父亲的话,难怪夏欧当初匆忙离开时的脸色那么差,后来就没声响了呢。
他耸了耸肩继续往楼上去,只留下四个字:“与我无关。”
“你!”唐继尧气得真想上去把他拽下来,不过他的态度这么坚决,他很是头痛,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接受夏欧呢?
G市,在一幢欧陆风格的建筑里,欧涵坐在卧室的摇椅中,她刚挂了电话转眼望向窗外,就听到了开门声,不用看就知道是她的宝贝女儿来了。
“妈。”夏欧过去把窗帘拉开,让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随即坐到母亲的身边,替她把盖在膝上的毛毯拉拉好,一边说着:“我不结婚。”
“你听到了?”
“嗯。”夏欧点头,也就听到了那最后一句。
阳光有些晃眼,欧涵刚一对上就偏开了视线,她微眯着眼睛问:“你不想嫁给唐逸了吗?”
“当然想,只是……”
“只是你觉得这个时机不合适对吗,小欧,你不要管我,你知道我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就是看着你披上婚纱的那一刻。”
听闻,夏欧抿了抿嘴,纵然如此,她又怎么能在母亲病危的时刻嫁人,她没有那心思,也无法开怀啊。算是她自私吧,在她眼里,婚礼是那么神圣的存在,她不要带着任何的负面情绪进去,现在她满心牵挂的都是母亲的身体,她不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步入婚姻的殿堂。
然而,母亲宠了她一辈子,她最后的心愿她怎能不顾及。可她尚且不知道唐逸的想法,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他了,他也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听说他和苏言又分了,很想去看看他,但她走不开。
“妈,等你精神好一些我们再商量吧。”母亲这段日子的状态很不好,等过了这阶段,她会去找唐逸谈谈的。
“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你别瞎说!”夏欧打断她,声音有些哽咽:“我答应你,一定让你看着我美美地出嫁。”
听她这样说,欧涵闭上眼幻想起了那样的场景。在圣洁的教堂里,她的女儿穿着长长的白纱,走过铺满花瓣的红毯到达新郎面前,在牧师的提问下做出宣示。那么唯美,那么温馨。
暖暖的阳光打在她苍白的面容,使她看上去无比虚函,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消失在空气里。这个初春的午后,她在幻想中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晚上睡得正沉的时候,夏欧突然听见不小的动静传来,她警觉地睁开眼,开灯的一霎那发现欧涵正急促地呼吸着,很是难受的样子,她赶紧跑过去,“妈,你怎么了?”因为母亲最近情况不稳定,所以她就搬来和她睡在了一个屋。
见她大口地喘着气却是说不出话来,夏欧慌忙往门口去喊:“爸!雪姨!你们快来啊!”
欧涵被连夜送往了医院,她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昏厥了过去。
许久许久,抢救室的灯熄灭,夏欧紧张地望住门口,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穿白大褂的医生满面哀伤地出来,然后,她听见为首的那个男子说到:“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那一刻,心弦崩断的声音分外清晰,夏欧几乎倒下地去,被身后的一双手及时扶住。
“病人醒了,靠输氧支撑着,生命随时都有可能流逝,你们赶紧过去看看,有什么话尽早说了吧。”
推开病房的门,夏欧见母亲的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一旁的监护仪发出‘滴~滴~’的平缓声响。她努力逼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走过去在母亲床边坐下。
见他们父女两进来,欧涵硬挤出了一抹笑容。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安静的氛围里悲伤满溢,此时无声胜有声。
“小欧,”欧涵打破沉默,伸出手想要像往常那样去摸摸她的脑袋,却使不上劲,手根本抬不起来。无力的手掌立刻被一双手握住,她望着凑过身来的女儿,无限不舍道:“这会儿是真的看不见你成婚了。”
泪水再也没能忍住,夺眶而出,夏欧摇着头,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住那只被病魔折磨得瘦骨嶙峋的手。
“我时间不多了,小欧你好好听我说。”望了一眼立在旁边满目悲怆的丈夫,欧涵并不避讳地继续说到:“我不在以后亚欧内部必会出现混乱,你叔叔虽然可靠,但他终究是个外人……咳……我手中的股份已经全部转到了你名下,公司暂且由你掌管着,你叔叔和若冰都会帮你的……咳咳……”
她还想再说什么,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不得不停下话头,夏欧眼见想要上前帮她顺顺气,却是无从下手,她抽噎着:“妈你别说了,我都明白。”
总算止住了咳,欧涵皱眉,她能感觉到死亡在逼近,快了,眼睛就要闭起来了。她缓了缓劲,趁着最后的意识轻唤起自己的丈夫,“老夏,小欧就交给你了……她要是不幸福,我……我在下边也不会……”
声音越来越轻,气息越来越弱,眼皮越来越沉。生命止于这一刻,她终是没能把话说完。
“滴~~~”不安分的空间里响起一声长长的鸣叫,那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动彻底拖延成了一条直线。
第一百四十四章 强势出手
欧涵的葬礼唐继尧父子也去参加了,当唐逸见到夏欧的时候,发觉这个女子消瘦了很多很多。也是,这样的打击岂是她能承受得来的,毕竟她的母亲还那么年轻。
人死如灯灭,这一场追悼会过后,欧涵这个名字将会被人们渐渐淡忘。人的一生,不管在世时有多么轰轰烈烈,百年之后,总归化为一坯黄土。
众人离去后,夏家的厅堂里显得很是冷清。灵堂庄重而肃穆,夏欧站起身,跪了大半天,膝盖无比酸麻,但她无暇去顾及,心灵上的哀痛远大于身体上的。纵然母亲的逝去已成事实,纵然再大的伤心都换不回那条生命,她也无法走出那无尽的悲恸之中。
“节哀顺变。”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那么熟悉,一别数日,再次听到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夏欧转过身,对上唐逸那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面庞。
她最爱的男子,站在那里,她多想靠上那宽厚的胸膛寻求慰藉,可她又突然觉得他很陌生,仿佛他从未进入过自己的世界,仿佛有一层隔膜阻挡在两人之间,让她无法肆意地靠近他。
“能陪我说会话吗?”夏欧开口,嗓音已经沙哑。
面前的女子面容憔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大概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心生爱怜。唐逸却无动于衷,他的心已经死了,再不会起任何波澜,他只是点点头说了个好,他本就是想来找她说清楚的。
两人步出厅堂,停在了静寂的长廊里,从这里一抬头,便能望见月色苍凉,这是一个没有星星做伴的夜晚。
“你瘦了。”夏欧将目光自夜空转向唐逸,如是感慨着。等了会儿他都没接话,她便自顾着说起这些天来一直积压在心里的话语,她将自己的脆弱与惶恐一股脑儿地倾诉给他听,她多希望这个男子能主动给她一个拥抱。
可是没有,他只是冷冷地杵在那边,然后,她看见他启唇,淡漠的话语随即而出:“夏欧,也许我现在说这些不合适,但我必须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你说什么?再无瓜葛?”夏欧嗤笑着重复他的话,震惊之余,她更觉得有一股怒气从心底窜出:“我妈刚走,你就打算不要我了是吗?”
“我承认当初利用了你,答应那婚约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有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从没打算要过你。”
是啊,从来都是她屁颠屁颠跟在他的身后,妄想着融化他的心,她知道他不爱她,一点都不。可是,她早已认定了他,自己这么多年的执着又怎能落空。她不甘心,她不能眼睁睁看他离去。
夏欧紧抿的双唇松开,她放下姿态,也暂时放下悲伤,几近哀求:“唐逸,求求你,不要抛下我好吗?”
“对不起。”
他的态度如此强硬,夏欧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凛着双眼质问到:“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当初要不是亚欧,你现在还不定成什么样呢。我浪费了三年的青春,你一个对不起能赔偿得了吗?”
不想再与她纠缠,唐逸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敛着眉说:“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用得着帝唐的地方,我一定倾力相助。而如果亚欧想要继续挑衅,那么,我随时奉陪。”没有父亲的里应外合,亚欧想要撼动如今的帝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是因为苏言吗,你还想着和她在一起是不是?”
“不是!”唐逸回答得斩钉截铁,听到那个名字时,他没有任何情绪的脸上总算有了点波动,虽然很快就被他遮掩了过去。不再停留,他开口同她告别,随即折过了身。
“唐逸,你会后悔的。”怔了数秒,望着他绝然离去的背影,夏欧歇斯底里地朝那喊着。
回到S市后,有些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唐逸便大规模整顿了一下帝唐,大力削弱了父亲留在内部的那些残余势力。他虽为帝唐董事,但以往受到的约束也不少,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多是与父亲当年一起打江山的,他们内心可能根本不服自己,那么他就证明给他们看,比起父亲,他会更加成功。
坐在办公室里,唐逸揉了揉干涩的双眼,他不知道自己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只是有一个信念,他要带着帝唐不断往上爬,直到再也没人能够加以威胁。
“叩~叩~”门被敲响,汪洋揣着资料立在门口,他望过去一眼:“进来。”
“唐总,这是你要的那几个公司的近况,我都收集好了。”
唐逸接过来漫不经心地翻阅着,脸上呈现出满意的神色。这里面陈列的公司,全部都是近阶段趁乱对帝唐给予打压的。他回来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他们纷纷进行了反击,现在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候。
有勇气在帝唐头上撒野,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帝唐不是好惹的,他唐逸更不是好惹的!
“没什么事了,你出去吧。”合上那份资料,唐逸公事化地开口。
“是。”汪洋出得办公室后长出了口气,最近她很怕面对这位唐总。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始终板着张脸,不苟言笑,冷酷得不近人情,也令人心生畏惧。她大概明白为何之前的郑秘书要辞职了,在他身边的压力实在太大,那是一种无形的气压,逼得人透不过气来。
脚步声渐远,室内又剩他孤独一人,唐逸指尖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人呢。
他拿出手机找到了宋晓清的号码,那是他留在C市装饰分公司的经理,一个能力很强的小伙,他离开前把那儿全权交托给他了。
电话接通后,唐逸二话不说直奔主题:“你听着,单方面解除与玛尔斯的合作关系,强制也好,赔偿也罢。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让这个公司消失。”
——冯增辉。
唐逸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敢与他耍心眼的人,他绝不会放过。但这一次的内心却不如前几次那样平静,他分明感觉,那里有巨浪在翻滚着。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危机四伏
春天,万物复苏,莺飞草长,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金融回暖,各项生意进入高峰,玛尔斯却在这样一个欣欣向荣的季节里迎来了它的低谷。
随着帝唐那边的强制解约,玛尔斯的业绩直往下掉,不仅如此,好些个完工项目的工程质量纷纷曝出严重问题,一个个都来投诉反应。冯增辉派人过去查看,问题确实存在,比如墙砖空鼓大面积脱落,比如木地板发霉变黑,比如门套变形裂缝,比如管道淤塞不通,等等。
然而这些问题大多数是表面的,也就是人为后恶意栽赃也说不定,而且突然之间一起爆发,很难不让人觉得这一切是有人在幕后操纵。
为此,冯增辉先后召开了好几次会议,却都没商讨出有效的对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玛尔斯接手工装的同时也接了好多个家装。一时间电话再次爆棚,是那些正在装修或刚装修完毕的工程,说是粉刷好的墙体出现了一个个霉点,虽然远望看不出,但凑近了看满墙面都是。专人过去一看,确定是所用的涂料有问题,掺杂了铁粉。最近下了一场大雨,一遇潮,这些霉点就都从里层冒出来了。
按理说既然是涂料问题,就可以追究到材料供应商那里,但他们负责人拿出了一份合同,理直气壮道:“与我无关啊,是你们的人非要这货的。我当时还劝他呢,这批涂料只能少量掺和着用,没想到他说他只要这种,我说肯定会出事情的,他偏不信,我就跟他签了这个。”
冯增辉拿过合同一看,顿时气得无话可说。回到公司质问材料员老王,他供认不讳,并且这样解释:“我是想那批货便宜,能为公司省下不少钱,哪知道会出现这种问题啊。”
这个老王在公司呆了好几年,没道理出现这样的差错,除了被人收买,冯增辉想不出还有其他理由,从他嘴里却又撬不出任何话。到底是谁,要这样针对玛尔斯呢?
材料员理所当然被开除了,而后果只能由玛尔斯全力承担。
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三个办法,一是涂料全部铲除重新粉刷,但这个工程实在浩大,那么多面积加起来要花费的人工是难以预计的;第二个办法是贴墙纸,这样成本就比较大了;还有一个,省心又省力,直接赔偿。
玛尔斯采取了后面两种方案,经过协商后,对于那些受污面积不大愿意接受赔偿的业主,干脆点都用钱解决了。而那些闹不休的,只能答应帮他们贴墙纸。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玛尔斯元气大伤,信誉更是一落千丈。住建办勒令其停止一切在装工程,同时接受审查。
闲下来以后,员工们陆续闹起辞职风波,冯增辉想留也留不住,只能任由他们离去。好好的一个公司,弄得这么乌烟瘴气支离破碎的。这绝对是一个阴谋,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脑海中倒是一直有个猜疑人选,也听闻他最近对那些曾经欺压上门的公司采取了打压手段,可是没理由牵扯到自己的公司啊,他当时对帝唐还伸出过援手的——虽然没什么实际用处。解除合作关系这还能说通,毕竟失去了苏言这根纽带,后来的事就说不通啦,他应该不会这么滥杀无辜吧。
百思不得其解,这些接二连三的麻烦令冯增辉愁得白头发都多了一大把。翌日,他又召集人员开了一次会议。
原本满座的位置现只剩下了一半人,冯增辉坐在上头,扫视了一圈大家,清了清嗓子,说出了这些天来心中已有的决定:“公司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惹了一身骚也赔了不少钱,外界都说玛尔斯是个黑心窝。我冯某虽然刁钻狡猾,但还算光明磊落,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做的每一个工程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想这也是大家一直站在我身边的原因。如今审查的结果还没下来,能不能撑过这一关还是个未知数,但有人存心要弄垮公司,不是我悲观,也许真的凶多吉少,就算侥幸挺过去,玛尔斯的名声也已经臭了。所以你们若是想走,我不会有什么意见,人嘛总是要为自己着想的。”
“冯总,我们不走,我们和你一起奋战到最后。”
“对,我们不走!”
一个声音暴出,顿时附和一片。
看着他们如此坚定的眼神,冯增辉很是感动,“谢谢大家……好,我们一起奋战!”这一刻,他突然又充满了力量,他不会让公司就这么倒下的。
出了会议室,纪岚对着同行的苏言哀叹着:“你说公司这是倒了什么霉啊,怎么一连出了这么多事情。”
苏言同样叹了口气,低头不语,她也想过是谁要害玛尔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