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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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之约-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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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只是额头上蜻蜓点水似的一吻,可是,那感觉好像在她眉心点了一把火,快要烧着她了啊……

    她呆呆伫立了片刻,伸手抚了抚眉心处。他的唇留下的暖热温度,让她苍白的脸颊生平第一次烧红。

    可是,他却已经走了。消失在黑暗里,没有回头便已不见。

    杜月聆怔怔地看着蓝飒离去的方向。黑暗的花圃中,蝴蝶花静谧地沉睡;她的心却醒了,分明有什么正在破土而出,慢慢抽芽。

    那天过后,杜月聆没有再见到蓝飒。他像月夜下的一阵风,轻轻吹过了,没留下任何痕迹可循。

    入学派对过后的第二天,大学开学了。杜月聆搬进了四人一间的女生寝室。

    最开始,母亲舍不得她吃苦,偷偷找到系主任,要求他破例让自己的女儿在校外租房。杜月聆知道后,和母亲大吵了一架,隔天拖着行李自己跑出了家。

    她一个人打车来到学校。走进女生宿舍楼的时候,她愣住了。怎么……走廊里拉着麻绳,绳子上晾着女生的贴身衣物?这里没有烘干机吗?杜月聆有些被吓着了,低头避让那些滴水的衣物,扯着行李箱跌跌撞撞地终于找到自己的寝室。一跨进门槛,就听见热情的招呼声:“嗨!你是最后一个哦!”

    杜月聆抬头,见一个染了红发的漂亮女生趴在上铺,冲她粲笑,“你就是杜月聆吧?来得晚了,乖乖睡下铺吧!上铺我占了。”

    “哦,好。”她傻傻点头,把行李拖到床前。空气中有廉价香水的味道,她不习惯地皱了皱眉。
这时,红发女生身手灵活地从上铺爬了下来,提脚踹了踹杜月聆的皮箱,“交个朋友吧,我叫何倩妮,艺术系特招生。我跳现代舞的,你呢?”

    “我学英文。”杜月聆腼腆地答道。

    “英文?”何倩妮皱皱鼻子,“虽然有点无聊,但还勉强可以接受啦。你知道另外两个学什么的?”

    “另外两个?”她没听懂。

    “另外两个室友啦。”何倩妮说着,主动帮杜月聆把行李抬上床,打开箱盖/炫/书/网/整理起来,“她们去楼下申请饮水机了。刚才我问过,一个学物理,一个学中文的。是不是超级无聊的?”

    何倩妮声音很大,说话又快,把杜月聆说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家……都来自不同的院系吗?”

    “是啊,我们是杂牌军寝室。”何倩妮耸耸肩,突然尖叫起来,“哇,你的衣服都是celine的耶!你家很有钱?”她抖出一条淑女裙装,往自己身上比。

    “我……”杜月聆有些不好意思。每次被别人说“有钱”,她都觉得羞愧,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我……打算自己赚学费念书。”她小声却坚定地说着。

    “干吗?你有病哦?”何倩妮白她一眼,“家里有钱,干吗不用?自己打工的话,做到累死也赚不了几个钱啦!”

    “是……是吗?”杜月聆有些恍惚,想到了那夜月色下的蓝飒,他……当时也在打工吧?看上去倒是很精神的样子呢,没有一丝卑微。

    “当然啦!你看我的手!”何倩妮把双手朝她面前一伸,“这是暑假做啤酒小姐时,每天派无数份传单伤到的。”

    杜月聆定睛一看:她的手背有些黑,但指头非常修长,指甲上闪着贝壳色的光彩,十个手指上戴着五六个大大的银戒指。

    “你的手很漂亮。”她老实地说。

    “漂亮什么啊?都长茧子了!”何倩妮撇嘴,“你的手才漂亮吧,白得像雪!”她抓过杜月聆的手把玩。

    “我……”她有些不习惯这突来的亲近举动。

    “喂,说定了哦,以后化妆品要借我一起搽!”何倩妮自说自话地翻出她包里香水往自己身上喷,笑得美滋滋的,“你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以后住寝室会很辛苦哦;不过,我会照顾你的,杜月聆!”

    照顾?杜月聆转头望着何倩妮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怔了半晌,扬起一个淡淡笑容,“嗯。”

    这就是她过去18年间所缺失的东西吧?炎炎夏日,没装空调的四人寝室,女同学粲笑的脸,稚气的保证,有些草率的友谊的开端。

    入住寝室几天后的某个晚上,杜月聆第一次感受到了大学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乐趣之一——熄灯后的“卧谈”。

    一开始,几个女生只是躺在床上抒发对新学期的感叹。中文系的浪漫少女琪琪嫌系里男生太少,物理系的罗芳则觉得自己的辅导员不够负责。

“我申请新生奖学金好几次了,可她到现在都没替我上报系里,真过分……”罗芳滔滔不绝地说着。她和全天下所有的优等生一样,长相平凡,戴近视镜,对恋爱和男生没兴趣,只想着念书和拿奖学金。

    “喂,你们几个——”何倩妮突然发问,“谁接过吻?”

    此言一出,寝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多么敏感的问题,对于整个花季都在沉重课业中度过的18岁少女而言,几乎是一种挑衅了。

    杜月聆悄悄转了个身,把脸埋入枕头。这时听见罗芳不满地叫起来:“何倩妮,你这什么问题啊?真低级。”

    何倩妮满不在乎地笑笑,“这么说,你就是没有啦?用脚丫想你也不会有啦!琪琪呢?”她将脸转向同样睡上铺的琪琪。“没有。”琪琪摇摇头,自嘲地笑道,“而且未来四年内都不会有了,我们系根本没有男人耶!”

    “真逊,找男人又不一定要在自己系里。”何倩妮嗤笑了一声,又问:“月聆呢?”

    下铺一片宁静。

    “睡着了?”何倩妮说,“还是在害羞?”

    杜月聆紧张地喘了一口气,“没……没有。”

    “支支吾吾的,会让人怀疑哦。”何倩妮笑起来,“像你这样的女生,应该会由家里安排和有钱人家的少爷相亲吧?怎么样,有没有私藏英俊多金的爱人哪?说出来分享一下嘛!”

    “何倩妮,够了哦!我要睡觉了!”罗芳插嘴。她讨厌这类话题。

    “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的家伙,少在那边大喊大叫的。”何倩妮语气凉凉。

    “难道你就碰过?”罗芳不甘示弱地反问。

    何倩妮翻了个身,负手而笑,“我碰过的,可不只手而已。”她语气里有少女的炫耀。

    罗芳听懂了,讷讷地不再做声。心底,自然有些不是滋味。

    学习成绩再好,家境再富裕,心情再开朗又怎样?在这一刻,她们都不说话了。何倩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这样打败所有人。

    也许,女孩总归是虚荣的。如果没有爱情,其他的优点都苍白得不值一提。黑暗而宁谧的寝室里,杜月聆悄悄叹了一口气,接吻……吗?

    记忆中有鲜明的画面:那是月色下,蓝飒扶她肩头,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那一瞬间,她昏眩了,还没来得及去体会那唇瓣熨上肌肤的滋味,亲吻便已结束。

    这样……也算是接吻的经验吗?太短暂了呵……她甚至有些羞愧,仅仅是一秒钟的事,自己为何恬不知耻地记着呢?

    那夜,蓝飒说过,只喝一口就会爱上的,不是酒,是神仙水。

    那么,只见过一面便着了迷,满脑子想着念着,怎么也忘不掉的……是爱情吗?抑或仅仅是美丽月夜所带来的错觉?

    带着这般困惑,杜月聆轻轻翻了个身,眼色迷蒙地看向窗外:今晚月亮皎白,蓝月毕竟罕有。她见过的那一次,果真是奇迹来的吧?
“……从天文学角度讲,bluemoon是指一个月中的第二次满月。由于月运周期是29。5天,而根据日历,每个月大多都有至少30天,因此大约每32个月左右则会轮到一次bluemoon,这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面前电脑屏幕闪烁,杜月聆轻声读出网页上那令她沮丧的数据:“大约每32个月左右会轮到一次bluemoon……”

    32个月,真的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几乎是三年了呢。可是……三年已经快过去了,她没有再见到蓝飒。

    杜月聆今年大三了。校园生活单纯而恬静,她的作息也很有规律;上课,下课,打工,考试。和高中里一样,她的成绩仍是不好不坏;她依旧害羞内向,很少说话。她的校园很大,她每日湮没在人群里,安静得像即使消失了也不会被人发现一样。

    唯一的改变是她不再依靠父母的钱生活了。自大一开始,她就靠着做家教来攒取生活费。尽管每个月初,父亲都会将一笔不菲的现金汇入她的个人账户,但她尽量不去动用。

    为了这事,心疼她受苦的母亲几次和她红了脸。当时她没生气反驳,但默默地坚持着自己的行为。

    她不想再做小公主了。褪去富家女的金镶外壳,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女生而已。穿200块以内的牛仔裤,胳肢窝下夹着书本穿行于校园内。

    只是,三年了,她没恋爱。并不是乏人追求,而是心底有块空地,总记挂着那晚蔚蓝月色,和那曾骗她喝下生平第一口酒、并嬉闹地吻上她额头的男子。

    蓝飒……

    正恍惚间,桌上闹钟响了。杜月聆回过神,关掉电脑,穿上外套起身。家教时间快到了。

    这时,寝室大门突然被撞开,“月聆!幸亏你还没走,有好消息哦!”一身性感装束的何倩妮跳了进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杜月聆笑着看她,“什么好消息?我家教快迟到了。”

    “别去了啦,那份家教给钱太少了!”何倩妮摇头,“我问你,现在有份很赚的兼职,你要不要接?”

    “可是……”她表情为难。已经答应人家了啊。

    “别可是,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打赌你一定会接!”

    “是什么?”她疑惑地抬眉。

    “你知道1上海站快开始了吧?听说外联部正在招聘赛场志愿者,就是帮忙给记者送送盒饭、作作翻译什么的。要求英文口语流利,形象好,说的简直就是你啊,小姐!”何倩妮豪气地捶她一拳。

    “真的?”杜月聆的眼神瞬间亮了。1啊……

    “我就知道你最迷1了!怎么样,今天下午在学生会有个面试,你要不要去?”

    “我……没有很迷……”杜月聆的脸红了。

    “这还叫‘没有很迷’?我们寝室电脑搜索引擎上的1词条都变成默认的了!”何倩妮没好气地瞥她一眼。真不明白看起来安静文弱的杜月聆怎么会喜欢那种运动,几个男人开着赛车撞来撞去,很粗野耶!
杜月聆不好意思地咬着下唇,“啊,我只是……”她只是每天都会惯性地搜索1的相关新闻,想看看有没有蓝飒的消息而已。

    然而,快三年了,没有。蓝飒这个名字从来不曾出现在任何相关网页上;也许时候未到,他的赛车梦还没有实现。

    杜月聆轻轻吐了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的,那天晚上蓝飒说了“五年”对吧?五年以后,他会成功的。

    虽然只见过一面,可是,她相信他呢。

    “倩妮,下午的家教我不去了,你帮我打这个电话推掉好吗?”杜月聆低下头,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一串号码,塞到室友手里。

    何倩妮接过,笑道:“还是决定要去1了吧?”

    “嗯。”杜月聆重重点头。I呵……即使见不到蓝飒,她也一直想去看看他曾经对她提起过的地方。仿佛只要这样做,就能离他近一些。

    蓝飒,三年了,你依旧朝着你的梦想努力吗?

    凭着过硬的英语口语水平和外联部的书面推荐,杜月聆顺利地通过层层面试和筛选,终于成为1赛场志愿者中的一员。在上海站的比赛之前,她和数百名志愿者一起进行了为期数月的严格培训。

    很快地,9月24日这天到来了,嘉定国际赛车场人潮涌动,1上海站正式拉开帷幕。个子娇小的杜月聆被分配到后勤组,可以在看台区域走动。她穿上红色的志愿者恤,将一头黑发扎起,在烈日下忙忙碌碌,像只活泼的小松鼠。

    日上三竿,喧闹的开幕仪式过后,比赛正式开始。数十辆赛车两两并排在黑漆漆的赛道上,等待着上演那一场视觉盛宴。美腿修长的赛车女郎们穿着超短裙站在场边举牌;引擎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杜月聆赶忙用手捂住耳朵。生平第一次来到这令人热血沸腾的赛场上啊,竟然粗心得忘了准备耳塞。耳膜给震得隐隐发痛,胸腔中却盈满激动热情;她站在看台一隅,觉得自己融入成千上万的疯狂车迷中,不由咧嘴笑了。这里是蓝飒喜欢的地方,而现在,她明白为什么了。

    当杜月聆正傻傻地兴奋着的时候,眼角突然瞥见看台下赛道一旁的草坪区域里,有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卷发男子,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赛道上的一切。与其他车迷不同,他似出离了这喧闹激狂的氛围,鼻梁上架着超大闪银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嘴上叼一支未燃烟,吝啬地不肯为赛道上上演的精彩演出欢呼一声。

    杜月聆的心在一瞬间揪紧了:那人……是蓝飒吗?过肩长发,高大背影。尽管看不清脸,可是——感觉太像了呵。

    三年了,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记得蓝飒的模样。但那伫立人群中孤绝霸道的样子,她从来不曾忘却。

    除了他,没有人会那样吧……
 杜月聆惊喘一声,双脚似有自己的主张,飞速奔下看台,向草坪上那熟悉身影跑去。

    “杜月聆,你干什么?我们不可以去那里的!”

    另一个志愿者在身后急唤。但月聆没有理会,仍是固执地往前跑。她穿过铁丝网的围栏,踏上草坪观赛区,就快跑到他面前了,却突然刹住脚步——

    那男子伸手摘下了墨镜,随便地往胸前口袋里一塞,然后低下头,自顾自地轻声笑了。

    杜月聆惊愕抽息:那是蓝飒!果真是他!

    记忆中渐渐模糊的俊颜,在这一刻突地恢复了鲜明色彩。月聆激动地、着迷地望着他,蓝飒,活生生的蓝飒啊……和梦里的样子不同,和脑海中的幻象不同,他真的站在她面前了。虽然没朝她看上一眼,可是她却因这近在咫尺的距离而满足得几乎快要窒息。

    正在这个时候,只见草坪另一端款款走来一名女子。穿灰色小套装,蓄着沙宣式短发,戴无框眼镜,容貌美丽而冰冷,化浓妆,眼神如刀刃一般凉薄。她走到蓝飒身边,轻拍他肩膀,他回了头,给她一个有些轻佻的微笑。

    月聆的双脚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那女子是谁?这么漂亮高雅。她与蓝飒并肩而立,立刻阻住了月聆的视线。

    她听见那女子对蓝飒说:“要不要耳塞?”

    蓝飒轻笑,“不要,我早就聋了。”

    女子一撇红唇,看来是不欣赏他的笑话,也就不再说话了。

    这时,蓝飒伸手掏打火机点烟,打火机落在草坪上。他弯身去捡,再抬起头时,就看见面前站了个穿红恤的小小女孩。

    她个子娇小得不像话,面皮粉白,发辫乌黑;一双湿润大眼怯怯望他。

    他微愕,三秒钟后,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我是在做梦吗?”

    杜月聆有些害羞地朝他跨前一步。三年不见,他似乎比以前更健硕高大了。

    “小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依旧是那般淡嘲口吻,语声却很温柔,“难道你老爸包下豪华包厢让你看比赛?”

    杜月聆傻乎乎地瞅着他。明明是嘲讽的话语,可是为什么她听着好亲切呢?鼻间……都因这亲切感而有些泛酸了。

    她踌蹰半晌,小声回答:“我……来这里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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