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挂墙头的女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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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挂墙头的女杀手-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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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宁晓蝶便告退了,不多一会,魏冉就进来了,齐三公子已起了身,客客气气请他坐下,慎重其事,魏冉瞧不惯一个黑道枭首这般斯文正经模样,嚷道:“哪里那么多规矩,你有话直说。”

齐晏淡淡一笑,以退为进道:“你头一回杀人,若怕了,还有回旋余地;若应下了,此后可是难以回头了。”

魏冉大咧咧道:“我魏冉难道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 ?'…99down'杀人有什么好怕!我应下了就是应下了,你只说有多少酬劳罢?我还等着银子娶老婆呢!”

他总这样痴心不改,桑香无奈笑一笑,齐晏不与他计较,道:“官府新贴的悬赏告示,铁如意的首级值三百两白银,按着魏园规矩,你可得八成,即两百四十两白银。”

魏冉瞪目:“凭什么我去杀人,刀口舔血,生死由命,你却白得六十两?”

齐三公子淡淡一笑,道:“既是规矩,自是定约,只须遵从,无须多问。”

魏冉生来反骨,不服道:“原来这魏园和妓院也没两样,下等人卖的都是辛苦血汗,上等人捞的都是流水白银!”

此话一出,齐晏脸上薄怒,冷声道:“我看魏兄平素胡搅蛮缠,竟以为你是大智若愚,抱朴藏朴!原来不过无知小儿,贪心不足!倒是我看走了眼!既如此,魏公子不必留连,且走你的阳关道。”

齐晏骂人半个脏字也不用,魏冉想驳又不知从何处驳起,道:“你赶我走我就得走么?要不是为了桑香,你以为我想留在这?”

桑香听了这半晌,她自有公道,向魏冉道:“其一,杀人一事,替天行道,你杀人若是为了做那白捞流水白银的上等人,我以为魏园恐怕还不够格。另外,你大可算算一路车马食宿,一个园子开支,岂止二成?其二,你若是为了学天下第一的剑法,我看剑宗比魏园合宜,起码你挑不出名门正派的错处来,服了气才静得下心练剑对不对?免得你诸多借口,多嘴少学,罗嗦可厌。其三,你若是为了我留在此处,更是大可不必!你做人斤斤计较,流于下品,顶天立地大丈夫称不上,脚踏实地小丈夫亦不配。我为何要对你动心?”

桑香破天荒滔滔不绝,直将魏冉骂了个狗血淋头,魏冉半句话也插不上,脸上涨得近乎猪肝色,嘴唇气得都发颤了,挥着手想辩几句,却半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有眼睛瞪得乌鸡般老半晌,脸憋得红转青,忽而忍无可忍,跳脚拍桌道:“你和他厮混在一处,自然为他说话,别堂皇地教训我!难道魏园这般大义,还为做赔本买卖不成?”

齐三公子冷淡道:“魏园钱银之事,不与外人道。但不妨告予你知,二成银子聊以敷出,皆须从魏园祖产经营铺子、买地收租来贴补。”

魏冉听了,大抵估算,倒不像撒谎,看桑香瞧着他尽是冷淡之色,不由强寻一点脸面道:“桑香你等着!我这就去把铁如意的脑袋斩来!让你好好瞧瞧什么是顶天立地大丈夫!”

说着魏冉已气势汹汹,破门而出,而齐三公子适才头一回听桑香那般长篇大论,先是惊诧,尔后已忍不住轻笑道:“我以为宝剑能杀人,没想到三寸不烂之舌更是杀人无形。”

桑香却已起身取了冷泉剑,含笑道:“你倒有闲心揶揄我,我亦不晓得你除了武功厉害,连地主奸商的敛财一道也娴熟——我不跟你斗嘴,怕他失手,跟去看看。”

齐三公子点头称是,道:“你去罢,不可轻敌。”

桑香应了声“晓得”,亦出了门。

且说魏冉出了门,心底火烧,既羞又恼,恼羞成怒,一路踢坏客栈后院瓦罐杂物,静了些才郁结寻思——他连铁如意在哪他都不晓得,如何去杀?再看一眼天色渐晚,冷风嗖嗖,难道他真要独身上路,同桑香分道扬镳?这正时,却听得客栈外头有人扬声喊道:“河冰冻死了,能走车马了,要赶夜路的打个篝火一起作个伴咧?”

魏冉就算要赶夜路,却没桑香作伴,头一回晓得悲怆,气愤起来就在后院子里没头没脑地练起剑法!最可恨这剑法还是齐三公子教的!疯癫的他一式劈地,提剑回旋,背身就斩,却不料那剑被一把剑用力承挑,火星之光,转眼迸散,魏冉抬头一看,原是桑香握着一柄剑挡他。魏冉不由松了手,冷嘲热讽道:“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不是嫌弃我既非大丈夫又非小丈夫?”

桑香却不与他多话,她不爱哄人,更不爱捧人,从来就是不通世情的性子,世上只有齐三公子得她青睐,旁的人她不愿亦不会费心,但她对魏冉毕竟又不同。谁叫他曾救她一命,桑香淡淡道:“我晓得铁如意躲在哪。”

魏冉却还晓得正事,忙问道:“在哪?”

“多半躲在李巧儿家里。”桑香据实以答,魏冉听了提剑就要走,桑香却拉住他道:“你去哪?”

魏冉酸溜溜道:“我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李巧儿家里杀了铁如意了?难道还由着你看不起我!”

桑香却不松手,道:“你为何这样莽撞?就算是生我的气,你去杀人也该冷静些。”

“换你被心上人骂得狗血淋头试试!叫我怎么冷静?”魏冉委屈,桑香轻叹一声气,道:“那我陪你去,不过不是去李巧儿家,而是去河边。”

魏冉不笨,先是疑惑,一会已领悟道:“你是说这毒蛇今夜会出洞,趁风雪结冰,过河逃命?”

桑香淡淡一笑,道:“你既也这么想,那我俩一齐去河边埋伏着。”

本来他俩斗嘴,既不是惊天动地怨念,又没有排山倒海恨意,二人议定,倒又和好如初,并肩出了庆福客栈。

天定河边,夜色初降,冰天雪地的,远山暗云缓缓而动,河岸旁稀疏枯木,没林子藏身,桑香共魏冉只好远远躲在大岩石后头,一片暗光里瞧着那河上通行的过路车马,马夫举火,挽疆驾车过冰,轧轧而过。周遭劲风吹来,二人当着冷寒守株待兔,自然不敢烤火取暖,身上苦寒也只能忍了。

魏冉犹疑道:“万一这铁如意混进这赶夜路的车队里,不让人看出形迹,他过河了咱俩都不晓得,岂不落了空?”

“放心好了,那么多人都认得铁如意,他没那胆子混进车队,也没有车马会收留杀人凶手,我估摸着三更半夜时,他会趁夜独身过河,逃回苗疆。”听桑香娓娓道来,魏冉瞧着她这般冷静,上回刺伤楚凤鸣时又那般流利,不由嘟囔道:

“你怎么天生像个杀手?”

桑香沉吟着不答话,她亦会疑心,疑心自己的前世莫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魏园杀手谢阿弱,可就算她曾是谢阿弱,她的过去早已消弥无形,她半点谢阿弱的回忆也无,芸芸苍生一角,那她又何以是这个谢阿弱?只凭她镜屏脂粉一张脸,又与赝品何异?

一点天光映冰,此刻魏冉瞧着桑香,不远处过路车马,人声鼎沸,喧嚣纷纭,一切都淡出了,只有她的脸上,几粒薄雪拂去,她沉思时勿冷自静,此度暗藏风华,他竟有些不认得她的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满足下看官的好奇心,作者和饲主是纯洁的雌雌关系,有默契的知己,生物学共生关系,暂时的室友)

————————小剧场ACTION——————

饲主周末逛街逛得好好的,忽然道:你在网上写小说,我给你立条规矩。

作者看饲主那么严肃,也正经些:什么规矩?

饲主:要谨言慎行,勿谈国是,勿提公共人名,你写网文只可寻欢作乐,开解自己的郁闷,若也能给别人一点乐子,那就算皆大欢喜,否则,得不偿失。

作者:你什么时候背着我长成了说话这样成熟的老女人 ?'…99down'

饲主:谁叫你没正形,没正经,让我操碎了心。风评这种东西,无中生有,小事化大,大起大落,落时人人踩一脚……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最后还不是我替你收永定河边骨。

作者:你说的怪吓人的,可是,混社会本来不就这样么?谁韧劲足,熬得住寂寞,熬得住质疑,谁笑到最后,放眼去,哪个不是这样……

饲主:你写小说又不是混娱乐圈!嘴上说得轻巧,你若受苦,跟着遭殃的还不是我?

作者:你好罗嗦,我回乡下,你不会难过吧?

饲主:你敢要胁我?

作者:我就是……随便问问……

56鹿死谁手

冬夜愈深;寒星愈低垂,魏冉并非长久习武之人;入夜三更后,铁如意还不现身;他倒已冻得手脚冰冷,却倔着死不开口,只忍着冻;桑香看见他缩手缩脚;脸被寒风吹得得通红;这时辰还不知要熬多久;她便伸了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缓缓渡了真气给他。魏冉渐渐觉得身上暖了些,这才有闲心压低了声儿笑道:“这世上还是老婆最疼我。”桑香没理会他,只是握着他的手,想起从前做瞎子的时候,他也是常牵着她引路,为了她前路一块石子都计较,踹远了才让她走,如今她不过暖他的手,他却这般喜悦。桑香滋味莫名,低下了头,更不再言语。

等到近乎四更天时,终于瞧见一辆马车从镇口大道驶出,这马车并未点起灯笼或燃起火把照路,且半点车轱辘声都无,若非这白雪冰积,倒映一点天光才令魏冉、桑香瞧见这马车,不然恐怕转眼错过都不知晓呢。

且看着马车愈近了,才看清那车轱辘上裹着毛毡,是以在雪地里行车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驾车的人头戴帽巾,遮住了头脸——这般取巧隐秘,又是深更半夜独行的,魏冉不再多想,几步迈出岩石,握剑拦在了那马车前头。

魏冉一个大活人突的窜了出来,直惊了那驾车的,急挽住辔绳,魏冉同他打了个照面,果然是铁如意!魏冉拔剑出鞘,喊道:“我看你往哪逃!”那铁如意无心多话,逃命要紧,连忙调转马车,也不过河了,挥鞭直往下游去!本就是水往低处走,这河结了冰便是顺坡,马车一驶起来,两个轱辘滚得飞快,这铁如意驾车的本事也了得,一转眼就将马车驶出了魏冉三丈远。

魏冉不能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拼了命追上去,那马车却越赶越快,越来越远!魏冉索性先将自个儿的新月剑一把飞掷,丢进了马车后帘子里,再一咬牙,像灵猿挂树般双手攀住了马车厢子边沿!他的人顺着车走,双腿在冰上拖着,空蹬几下,冰面滑得要命,瞪也使不上力,他整个大活人被马车拖着走了老半晌,没处使力,却仍死抓着不肯松手!魏冉愤愤骂了声娘,狠狠憋了口气,生生靠着双臂之力,一咬牙终于从后头爬上了马车!

铁如意听见魏冉的动静,早有防备,竖着耳朵听着有人爬上车、猫着腰逼近了,只听背后一道剑刺来的利声,铁如意立时挥出马鞭缚住那剑刃,迅雷不及掩耳,狠狠向前一拉,魏冉倒被他拉得向前一跌,连人带剑破开了布帘子,倒在铁如意眼前现了身!

铁如意趁着魏冉这一跌,一手握住他腕子一拗,魏冉哎呦一声大叫,新月剑已脱了手,而铁如意再狠狠向一拉他胳膊,弯起手肘猛力击在他胸膛前!只这么一击,魏冉五脏六腑都跟移了位似的,钻心的疼!铁如意却不依不饶,不停地猛力击打,才又几下,魏冉喉底已腥甜,哇一声吐出口血来。

吃了大亏的魏冉这才晓得杀人一事决非等闲!兔子逼急了还会蹬腿咬人,更何况是这铁如意凶神恶煞——送他见阎罗,恐怕还要他魏冉陪葬呢!魏冉晓得走投无路,终于没骨气地喊道:“老婆……救我……”

他喊完已痛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如在九泉深谷,冷汗涔涔,辣辣阵痛,不得出路,不知在噩梦里走了有多久,魏冉猛一惊醒,才发现自个儿躺在马车里头,桑香正坐在他身畔,手儿轻轻抚过他胸膛前,在他肿疼不堪的伤处来回摩裟,他瞧着她那温柔模样,一霎就觉得舒缓多了,一心只盼望那柔腻的片刻,可以长一点。

于是魏冉偷偷眯着眼睛装睡,略一瞥余光,他原是在铁如意的马车里,这会马车已停在了河冰上,顶在一桩粗虬枯木前头,车辕上铁如意的脑袋正死不瞑目地瞪着他,铁如意的身子则在马车边上,四仰八叉的,空洞洞的脖颈汩汩地冒着血!到处都是血,热红的血,浇在冰上,化出小小的细流!魏冉心上一惊,一阵恶心作呕,牵动胸膛上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简直生不如死!

桑香低声道:“你别看了,撇过头去罢。”

魏冉捂着嘴老半天缓过劲来,抬起头定定瞧着她,问道:“你杀的?”

桑香“嗯”了一声,魏冉看着她如此单薄的身子,纤细的手,怎么轻而易举就能斩断人的脑袋?再看她静静的神色,安然的眸子,她怎么能杀了活生生的人之后毫无动容?魏冉忽而对她有些敬怕,桑香似也察觉了,抬起头瞧了他一眼,不再替他揉伤,只是淡淡吩咐道:

“我们走罢,回去就说是你杀的铁如意。”

“凭我怎么杀得了他?”魏冉难得的老实,桑香却凝视他半晌,继而沉默着跳下马车,魏冉捂着胸膛勉强下了马车,这时他才瞧见那马车轱辘上正插着桑香的佩剑。桑香用力拔剑一扫,那轱辘一断,马车轰然倾倒一旁,车辕上的铁如意的脑袋也滚落了下来,混在冰雪渣子里,瞠目怒视——原来人死后身体不过躯壳,不能自主,同石头尘埃有什么区别?魏冉看得惊怕,却听得桑香这时道:

“你就说在河冰上等到了四更天,铁如意驾着马车出了镇,你追上了他的马车,用新月剑横插在了轱辘上,劈了一剑后马车停了,铁如意和你较量,你拼了半条命斩下了他的脑袋,用的是剑宗的明月清风剑法。”

魏冉目瞪口呆,桑香这时撕扯了马车后帘子,丢到魏冉手上,道:“你去把铁如意的首级包起来,送到宋昭房里。”

魏冉的手不知是因身上疼痛,还是因惧怕而颤抖,麻木地听着桑香的指挥,弯下腰包起铁如意的首级时,他忍不住撇过头,闭上眼,隔着布料他好像碰到了铁如意的耳朵、鼻子、眼睛,他不敢去想那人头的形状,连忙裹了起来,兜揽着提在手上。这时那热血透过布包,滴滴嗒嗒地往下落着红雨,魏冉看了一眼,身上又忍不住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

桑香取了魏冉的新月剑,剑上血迹,原是她用了这把剑把铁如意杀了,她将剑递给魏冉,道:

“你自己的剑不可离手。”

魏冉接过,一手握剑,一手提人头,仿佛适才杀人的当真是他一样,像断梦醒来,有魂飞魄散之感,桑香却从容不迫,道:“趁着天还没亮,我们快些回庆福客栈交差。”

魏冉硬着头皮应下,这时,冰上传传来铁蹄声,忽见得对岸奔来一匹黑马,骑马的人风雪帽大白袍,如电闪而来!不等桑香、魏冉瞧清,那马上之人已一个侧身猴子捞月,直将魏冉手上的布包夺了去!马蹄不停,那人转眼又回旋马头,驾一声,马如踏云疾奔,顺着原路就要折返!变故只在短短一瞬之间,魏冉手上空空时,才意识到铁如意的人头竟被人抢了!

惟有桑香展掠身形,踏冰去,几步飞身,提剑就要斩向那马上之人,谁料那骑马人亦左手横空扫出一招剑式来,冷剑飞扫,快与狠,竟不在桑香之下!

只这一瞬,桑香与这人打了个照面,那男子眉目冷峻,不过二十上下年纪,他握紧缰绳,朝马下急掠不舍的桑香冷冷道:“我苗疆清理门户,闲人莫理!若阻了我复命,格杀勿论!”

桑香没料到这半路杀出个苗疆之人,想必是铁如意的案子惊动了朱府,这才派人出来拿他的人头!只是她和魏冉费了一夜功夫才杀了人,他一句清理门户就白白提走了人头复命,未免太便宜他了!桑香想着,飞剑就要斩向那马前足!骑马人见桑香死缠不放,又要折他坐骑,不免恼怒,劈剑一挑,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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