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江和田丰毅带着余下部队射击的愈加凶猛。他们要掩护房顶上的兄弟顺利的突过去。任江兴奋的仿佛坐在战车之上,身体随着九二式重机枪的振动而打着节拍。鬼子黑暗中射来的毫米的步枪弹时而擦着头皮飞过。就他这一挺机枪就压的鬼子在大道上抬不起头。三连余人按照部署贴着两侧的建筑物朝前摸去。
最后任江也扔掉了机枪扶手,摘下身后的连弩,一阵风似的飙过众人。
如今的态势,双方几乎都贴近对方的鼻子,可在狰狞的黑幕中似乎连呼吸声都那么不易察觉。正面的机枪瞬间都失去声音,对鬼子来说反而不是好的预兆。于是他们起身挺着步枪步步为营地搜索前进。
任江晃荡了下已经僵硬的脑袋。除了已经点燃的建筑物的火光,双方眼中很难搜寻到任何闪光的东西。一丝耀眼的红色光束打破了这片寂静。没有枪声,没有火光,或许鬼子已经发现了这束红光的源头,但是他们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甚么。
一个鬼子莫名其妙的倒下了。旁边的鬼子将他的身体翻过来,发现一支弩箭钉进了他的脑门,没入半截,只露出后杆的尾羽。
硝烟遮住了月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凭激光束是如何能准确射杀目标呢?众人均以为任江犹如神助。其实他只不过利用人的眼睛带有微静电,会在夜晚里发出微弱荧光的特点,让鬼子的脑袋成了最佳的靶子。若是离的稍远,必然观不到这么暗淡的光芒。鬼子在黑暗中连准星都看不见, 即使射击也只是凭感觉。任江手中的连弩可是加了激光发射器的,此时便占尽天时地利。
鬼子也发现了秘密,胡乱的凭感觉朝任江这个方向开火。但枪口的火光同任江手中的激光一样暴露了双方的位置。鬼子接下来就得到了回礼。一通纷飞的手榴弹,在大道中连环爆炸。冲击波遇到两侧的墙壁后反弹回来,来回激荡,令不少鬼子耳膜震破。死伤一时间不计其数。
王立行带去的人已经跃下墙头和鬼子拼起了白刃。任江怒吼一声,展开大刀,也和正面的弟兄们迎了过去。
鬼子看不清中国士兵,中国士兵也同样看不清鬼子。双方在一片“寂静祥和”的氛围中,将血与肉的狰狞,饰演至无极。除了处处刀与刀相遇时激发出的火花,便只剩下,众人们的低喑。
任江也分不清对手是不是鬼子。横竖几次砍空后,他灵机一动,喊了声“操你娘的!”。结果对面居然也回了一句更凶狠的“操你娘的!”。任江马上就收刀转到另一个方向去收拾其他人。对方失去了对手,立马愣住了。 半天回过神来,也转向另一侧一边砍杀,一边大喊“操你娘的!”。
中国人民的智慧无可限量!肉搏战进行到最终,只听见一阵阵低沉的“操你娘的!”骂声。大部分人都已收刀而立。也不知黑暗中鬼子和鬼子之间自相残杀了多少。至少约一个中队的鬼子就如此这般地感知死神之召唤而去矣。此翻任江大仇得报,把鬼子堵在大道中包了回饺子。对于鬼子的仇恨,他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
他命令众人对在地上呻吟的人补上几刀。然后召集余部继续东行,他还有下一个目标——鬼子的庄内指挥部!不过这次倒应了服部俊二的预言,任江只是打算佯攻。按照时间算,目前即使解决了日军的庄内指挥部,日寇还是继续会重新部署,此次佯攻的目的主要是吸引鬼子出去的兵力回援。任江嘴角露出轻蔑的一笑,让鬼子折腾去吧。
三连的众人在任江的督促下,寻找着火光的方向。日寇的指挥部说难找也难找,说易也易。光线最亮的地方必定就是了。
鬼子的指挥部只有一个中队多点的人把守,周围还有若干掷弹筒小组。任江命令所有持轻机枪的士兵全部上房,将机枪架在最高处。
他一声令下,数十到机枪开始了轰鸣。半环状的包围线里数十道曳光弹以每分400发以上的射速,对鬼子的指挥布大院压制射击。左右来回的扫动,让子弹随着惯性扫出一波波弹浪。在后面的人拧开了手榴弹的保险,拉开引信不紧不慢地投出去。
服部俊二对着天花板正翻起白眼,一股迫近的爆炸气浪震得屋顶上几十年的灰尘都扬撒下来,让整个指挥部的人不断地打喷嚏。服部最后在喷嚏声中下达了出击令,又叫通信兵召那两个中队的人马回来支援。
“そんな馬鹿な!”又是一阵飞扬的尘土,让他抱头鼠窜。
三连全配备的是突击火力,而今只有任江一个人带着步枪。他蹲在一出两层房子的女儿墙后,挥洒自如地用死亡之斑替死神收命。趴在警戒工事里的两个鬼子首当其冲的成了任江送给死神的祭品。7倍的红外线望远镜让他犹如神助。任江右眼瞄准,左眼观察,秉住呼吸瞬时击发。
隐藏的狙击手让鬼子在建筑物里的步兵编组不敢贸然出击。像是一只龟缩的王八只有挨打的份。
任江虚虚实实地折腾了日军大半夜。鬼子的增援部队迅速开回来,还离着有一里路呢,任江就下达了掩护撤退的命令。
另一方面,战斗结束后,英勇的31师敢死队仅剩下13人。池峰城亲自接见他们,对他们的勇敢献身壮举表示赞赏,并决定每人奖大洋30元,以资鼓励。勇士们对池峰城表示道:“感谢师长的奖赏和鼓励,然而钱我们不能收。我们以必死的决心去战斗的目的,是要确保我们以及我们的子孙不做日本帝国主义的奴隶,是为了争取民族的生存。比起死去的弟兄,我们是幸运的。如果收下了钱,我们将对不起死难的弟兄们。”
载着夜袭的战利品,三连兴高采烈的又回到了原防御阵地。牺牲的战士已经被就地掩埋,甚至没时间立块碑。活着的人仿佛已经忘却了今夜那场九死一生的激战。这种乐观的情绪马上蔓延开去,感染周围每一个人。
趁着天还未亮,众人抓紧时间休息。五连的人已经陆续将缴获的武器弹药由西门运到了西南方的小树林里。同时又将最后的20箱手榴弹倒腾进来。工兵排扛着炸药和工具一起跟了进来。警卫排也开始对负伤的战士进行包扎。
晨曦初露,第一缕曙光给萧索的大地带来一片神圣的光泽。任江掬起一掊清冽的井水,摩挲掉脸上的烟灰。这水可是齐花瑶觅了只破脸盆打来的。这么久的战事,在庄内基本上难得见到完整的器皿。
鬼子福荣联队开始蠢蠢欲动。增强的一个大队重机枪、两个中队轻重装甲车、两个中队野炮兵及15厘米榴弹炮两门已经调入庄内。
31师亦在调动部队,5天的连续战斗,上头派来的援兵没到,减员没有补给。士兵们只是靠着最后的意志与来敌一战。他们已经作好战至最后一人的准备。王冠武也明白日军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攻势,于是将手中所有能拿枪的人都组织到了第一线阵地支援。
任江正忙于重新部署防御阵型。江涛和五连还是被他无情的“赶”出了庄子。任江江涛负责全局,必要时联络各部,尤其要支援李大柱分队。侦察排死伤最重也一起被请了出去。三连阵亡12人,重伤3人,轻伤14人。那些不能战斗的,被任江叫五连的人一起带了出去。五连在他的眼里是华中特别大队的种子,只要种子不灭,则大队架子不散。他宁可与其他兄弟光荣战死也想方设法保住苗儿。
任江手头仅有狙击排、三连余部和工兵排、女兵警卫排。满打满算才200多人,而实际能战斗的只有150人左右。
他仰起头,鼓着腮帮子出神的望着朝霞,“呸”得朝硬邦邦的泥地上吐了口唾沫。郑丽容守望着他健硕的身影,嫣然一笑。看着任江的动作,她明白他已经有了打算。
殊不其然!任江回身就发现对着自己痴痴发笑的郑丽容。他寻摸半天也没发现自己身上有甚么特殊的地方。如果有,也只是这身破烂不堪、血泥溷浊的军装。
“你这人儿嫩是奇怪。我有甚么好笑?”任江对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唔~没甚么。你是不是想到甚么鬼点子了。快些说来听听。可急死人了。眼看着鬼子又要进攻了。你却有闲心观哪门子的天象。咳,你这人才是奇怪的狠。关键时刻就撂橛子。”郑丽容说完,侧身,不禁莞尔。
任江的目光随着她的笑而去。失魂落魄的任江终于弄明白何谓倾城一笑。
“报告!工兵排排长田大壮请求分配作战任务!”
任江没好气的扭回头来,看着这位程咬金,吧嗒着嘴。他却也无可奈何,这家伙来的真是时候。田大庄是为了战斗任务而来,他找不出任何理由编排他。
是啊,此刻正是箭在弦上,丝毫松懈不得。又把任江从美好的遐想拉回了现实中。 他的嘴也连珠炮似的吐出命令:“命工兵排用炸药配合手榴弹布置成陷阱分散在三条主干道两侧;狙击排全体小组潜伏进昨夜夺得的西北阵地执行分组狙杀。尽量吸引鬼子的注意力;三连将机枪火力全部布置在品字型占领区的高端,每个院子留几名警戒的短枪火力。都给我隐蔽好,没我的命令,机枪一挺也不准给我打响;警卫排搜集冒烟的易燃品,对方在各处街巷口处焚烧。一旦鬼子开炮,全部朝坚固的几处建筑物收缩,炮声一停重新进入掩体。行动!”
范天昊首先带着人出发了。工兵排的战士乱哄哄地拆开炸药箱,卷起一捆捆雷管。田大壮倒是有条不紊地打发他们分批行动。齐花瑶吆喝一声,领着一群女兵呼呼啦啦地“拾柴火”去了。最后连田丰毅也去其他民宅大院里巡视了。只剩下任江与郑丽容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旁的王立行笑眯眯地注视着他俩。
台儿庄附近的空中传来飞机马达的轰鸣声。任江一愣,道:“你们俩干吗呢?等着挨炸啊。通知各部,马上作防空袭准备。轻机枪一律不准朝飞机射击!”王立行耸了耸肩奔了出去。他不明白刚才愣在那里的是谁。
郑丽容正想跟着出去,任江一把拽住她,道:“傻姑娘,你跟我老实的躲在这屋子里。现在你还想找你的部队?鬼子的飞机转眼就到了。”
不一会儿,蔚蓝的碧空中果然出现了9架银燕,日军阵地上的鬼子们见有飞机来临,以为又是他们的飞机前来助战,便纷纷晃动太阳旗,以示前线敌人阵地的位置。岂料,飞机在阵地上空盘旋了几周后,突然向日军阵地俯冲投弹。日军阵地顿时全面开花,浓烟滚滚。日军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被这突如其来的轰炸弄蒙了,日军嗷嗷乱叫着,四处乱窜。
任江飘渺地听见东北方向传来的爆炸声。怪哉!何时开始鬼子的飞机开始朝自家人脑袋上下蛋了?任江诧异道。于是他从窗子里探出脑袋。
数架飞机正在东北方上空盘旋。它们已经投完了炸弹。下边鬼哭狼嚎,服部正像热锅上的蚂蚁叫人接联队部的电话,他要抗议空军那帮糊涂蛋,竟然拿帝国陆军士兵的生命当作儿戏。
大约九架飞机突然低头俯冲下来,用机炮追逐那些暴露在外的日军。一个鬼子兵疯狂的奔跑,身后两排机炮扫过,从头到脚他筛了个透。少许弹药被击中,手雷和子弹被点燃,爆炸,乱窜。顿时又让不少日军被弹片和流弹击中。
几分钟后,飞机拍拍屁股转头朝南边飞来。眼见着飞机低空袭来,忙想缩首躲避。他看得仔细,飞机腹部和机翼上居然都涂着青天白日徽章,一共九架霍克III双翼战斗机。
“是我们的飞机!我们的空军!是中国空军,中国的雄鹰——!”任江情不自禁,摘下帽子近乎疯狂地在头顶上挥舞。听到任江的呼声,郑丽容也钻了出来,举头望着天空,搂着任江不停跳跃着。
所有飞机相继飞临中国军队阵地上空,低飞摆翼,向坚守阵地的英勇官兵致敬。其他士兵听到了任江声嘶力竭的呼喊,也纷纷爬出掩体仰望天空。不错,那正是中国空军进行的示威轰炸。此时,已认出中国军队飞机的卫士们纷纷跃出战壕掩体,举枪脱帽,欢呼雀跃。许多士兵流下了激动的热泪。这是场空前盛大的狂欢,所有人被这种情绪左右,不停的呼唤着,相拥而泣。对于积弱已久的中国,士兵们有些甚至从来没看到过自己的飞机。如今一次就看见九架之多,谈何容易啊?
对日寇的轰炸造成的伤亡远没有心理上的巨大。至此一役,鬼子的步兵不得不开始普及防空知识。这对于一向横行无忌的他们无疑是最大的打击。徐州地区的上空不在只有自己的飞机,###政府军也会时不时的光顾己方的阵地。摇旗子之前也要先确认下头顶上是否就真是支己方空军。
这次被空袭的责任空军难辞其咎。服部俊二想道。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轰炸后,一顿饭的工夫,鬼子福荣联队重新部署完毕,开始进击。由于前几次炮击效果不大,索性这次进攻连预先的重炮火打击都省了。服部将宝全压在了西门,只要自己成功占领西门,不仅阻断了###军队与外界的联系,对于他们的士气也是最大的打击。搜索小队已经奉命朝昨夜被中国军队收复的西北阵地挺进。两个装甲车中队紧随其后,对中国军队正面阵地进行突击。然后是两个中队的步兵,配属一个轻迫击炮中队,若干掷弹筒小组。最后是重机枪大队一部等待占领后布置防御。
一看鬼子队型这次还是两个螃蟹钳子一起上。任江不由摇头,再好的战术也经不起这么重复的使用。看透了鬼子就那点伎俩,任江传令:狙击排避开鬼子装甲部队,专拣鬼子步兵打,能拖则拖,必须牵制鬼子左翼部队。即使战到最后一人,不得后退一步。三连主动出击,边战边退吸引鬼子右翼部队进入工兵排布置的“雷区”。警卫排由己亲自率领,监守指挥部。任江管这叫“太极”战术。
最倒霉的算是鬼子两翼派出的两个搜索小队,充当一次炮灰。在西北阵地的废墟里,每走几步就冷不丁从阴暗的角落里钻出几颗子弹,让其中一个鬼子命丧黄泉。
右翼的搜索队就更郁闷。前面的几个鬼子正谨慎的低头搜索。身后的一个鬼子身边院子的门突然打开,一把冰冷的利器刺入其后腰,随后马上被一双粗大的手臂拖进了院子。院门随即合拢。前面的鬼子惊恐的发现身后的同伴不断“消失”时,紧张得朝两面的院子开枪。
其身后的一个轻装甲车中队的几辆九五式轻型坦克转动炮塔,用直瞄火炮对着这些建筑物连发数炮。建筑物立时就灰飞湮灭了,侥是三连的战士早就撤出了此地。留给鬼子的只有几具血迹凝固的鬼子尸首。鬼子的装甲车并驾齐驱地隆隆开来,推到数处断壁,妄图打开大部队行进的道路。
说时迟,那时快。田大壮躲在角落里一声领下,工兵按下了起爆装置。刚才还为开拓视野沾沾自喜的两辆装甲车瞬时被炸药掀翻,里面的驾驶员和射手当场震荡死亡。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两侧跟随的步兵不少被装甲车的碎片和炸药激起的石块打残。看到这情景,田大壮挥了下拳。“真他妈的解气!”
几辆九七式中型坦克仍然忘乎所以的驶过来。田大壮命令工兵随三连一起撤。
皇军的坦克一亮相,胆小的###军人果然闻风而逃。这支日军装甲中队长,不可一世地命令剩余坦克快速突破,肢解###军的防御阵地。
后面两个鬼子中队呈散兵队型拉开距离掩护左右。坦克顺利的通过了一条主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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