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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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斑-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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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甚么,甚么女人?哪个女人?我不知道怎么,我,我怎么说。”任江一时从一个正常人成了结巴。

  一瞧这兴师问罪的架势,江涛立马识趣的躲到一边。

  “刚才江参谋长说的那个女人。她是谁?还有,怎么她们也都进来了。”凌晶最先开始发标。

  “她们是甚么意思?难道只许你一个人来示好?不要倚着你年轻可爱就整天迷惑队长。”郑丽容不甘示弱道。

  “谁迷惑队长了。我只是送热水的。”凌晶毕竟年轻些,马上气馁了不少。

  “那我们来的目的和你一样!”郑丽容得理不绕人。

  “好了好了,姐妹们别吵了。先问问江参谋长,那个队长喜欢的女人是谁吧。”毕竟是齐花瑶老练不少,不仅停息了内斗,还先找了个垫背的。

  “咦?江参谋长呢?怎么跑角落里猫着去了。您刚才说我们队长喜欢的是我们女兵里的谁啊?”凌晶爽快地问道。

  江涛现在成了众矢之的。他尴尬的起身道:“队长,你的家务事。我就不搀和了。我先去办你交代的事了。”转身开门,消失在空气中。

  “别,你先把话说明白啊。”任江的召唤,无济于事。他还是走了。 屋里的矛头自然而然都转向了他。这是任江别提多想凑江涛一顿了,这老小子,抛出来个炸弹,自己先开溜。

  在三女的追问下,任江被逼得蜷缩在墙角。

  “别逼我了。那个甚么女的我真不知道是谁。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三女围住了任江展开攻势。

  “真的不是你们想得那样。我没相好的!我对天发誓!”任江一声怒吼,从包围圈中挣脱出来,马上伸出右手,对天起誓。三女看着他虔诚的模样,还是稍有疑虑。任江求爷爷告奶奶地终于将三大美人给送走了。被她们这一顿搅和,美梦是做不成了。还是老实地写战斗日志吧。任江无奈的盘算着。面前三盆热水看得他直发愁。

  爱情就是玄妙的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何人没有过青春的悸动。何人会忘记那青涩的年代。借用蒋总司令的话:非常时期就有非常的情况,就会用非常的办法处理非常的事。或许这个年代的女人们,比那个时代的女人更适合迟钝的任江。

  任江心中也曾有过这样的疑问,难道江涛说的是她?

  李秀英在任江的心中已经烙上一个属于自己的印记,是无论如何都不磨灭的。

  而那个凭空出现的女人,今后便成了三女心中梗着喉咙的刺。女人是一种很上心的动物,任江的誓言只是暂时打消了她们的疑虑。不知何时,又会煽起那股无名的妒火。

  江涛往后却再没提起那个女人的事。似乎他就从来没起过。任江怀疑他根本就是煽风点火。莫须有的杜撰了一个女人出来。自己刚到这里。认识的人都能用脚指头数出来。既然他当作没发生过,任江自然不会去重开这个话匣。

  不过任队长金屋藏三娇,被江参谋长无疑撞破的消息,却像春天的嫩牙一般,窜得飞快,第二天全队人都才传着这个邪乎的谣言。

  任江得知后,恨不得把那个嚼舌头的家伙找出来宰了。没法子,只好摆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派头,大摇大摆地从各宿舍走过。

  三个女的似乎受影响的更严重。原本就有很多男兵暗地里喜欢那些漂亮的女兵。都对号入座给自己锁定了目标。叫任江横插一杠子,就抢走了最漂亮的三个。虽然队长平素为人和蔼,智勇双全。但是有些男兵最近看到任江时还是发出像是被抢了媳妇似的眼神。不用说肯定就是喜欢三女中其中一个的仰慕者。

  第二天,李大柱的部队按照预定时间赶回了徐州。同样他们带来了台儿庄方面最新的部分战况。

  31日,台儿庄及其附近日军已被第2集团军和第20军团第52军完全包围,正当中、日两军在台儿庄进行阵地争夺的殊死战斗之时,在台儿庄北部外围的战线上,日军坂本支队对第 52军侧背形成威胁。受困的日军在得到支持之后,立刻发动逆袭,台儿庄各处阵地都遭到日军强烈的反攻,孙连仲部又陷入苦战之中。

  当天,第5战区司令部给各参战军团下达任务:

  一、第20军团(含第75军)以一部消灭洪山镇北方之敌,以主力于3日保持东南正面,向台儿庄附近之左侧背攻击,逐次向左迂回,务在台儿庄左侧地区,将敌捕捉歼灭之。

  因战况进展,须随时折断敌自峄县之退路,并对向城方向增援之敌严密警戒。

  二、第2集团军右翼与第20军团联系,于3日全线攻击,消灭台儿庄之敌;第110师准备以1旅由万里闸附近渡河,向北洛附近敌之右侧进攻。

  三、第3集团军前敌总司令曹福林指挥张测民支队5个团及游击总指挥李明扬所部为堵击兵团,迅速南下向枣庄、临城合围。

  李大柱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急匆匆带着各连排张到任江处汇报。他先任江一步就指出了刚扩充的部队,尤其是新兵战斗力低下,不服从命令之事多有发生。各部操练不熟,配合中间隙明显,容易为敌方击破。射击精度普遍较低也是一个亟待提高的项目。

  李大柱可圈可点的表现让任江暗暗点头。这个华北的汉子已经成长为出色的战地指挥官。接着任江又表扬了左思明等人的指挥得当,作战无畏。当任江说到左思明时,后者微笑地看着李大柱。看来队长是不会疏漏每个人的功劳的。这多少让这些年轻的英雄们热血沸腾,顿时豪迈万千。

  然后任江介绍了自己的分队在台儿庄内两天作战的详实战况。听得刚回来的那些人神情恍惚。这本不加身于己的故事,仍然有让人身临其境的感触。任江不动声色的几句,反而让人浮想联翩,后怕不已。从队长亲自带队,三连仍然损失将近七成,便印证了那次战斗的残酷性。陡然间,交头接耳的声音消失了。众人全都细心聆听任江的故事。

  “事实证明。在鬼子的正面重火力攻坚的情况下,中国军队很容易就被其分割包围,一块块吃掉。即使国军主力部队亦是如此。这便是为何每次鬼子在己方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仍有恃无恐地寻找国军主力决战上可见一斑;在平原地区,即使我方能充分的发挥游击战和兵团机动作战,仍无法有效的摧毁鬼子其中一部。关键是鬼子的摩托化程度较高,大平原的机动作战我们跑不过鬼子的汽车。这样,鬼子的一部即使被我方包围,四周的其余部分仍能在几小时之内赶到增援;而且鬼子即使被围困或是在撤退中,仍能有条不紊的组织行动。这点就该值得我们学习。那么如何打乱敌人的组织,使我们可以趁敌人混乱时更成建制的吃掉鬼子,是最大的学问。”任江铿锵有力地道出了鬼子在历次战役中的优势。

  “往后的战斗中。我们尽量选择有利于己方的地形,充分发挥游击战和运动战的优点打击日寇;加强通讯和各部队之间的联络。在必要时化整为零地作战,让鬼子找不到我们的主力。那么他们的重炮、坦克、飞机就无用武之处;学习鬼子的部分战术,在撤退中有组织的逐次掩护撤退,让伤亡减少到最小。另外我们的战地急救虽然女兵能承担不少,但是仍缺乏战地医院能马上动外科手术的单位,这让我们需要本不应该牺牲的战士,因为缺乏有效的救治,魂归国土。”任江顿了顿继续说道。

  “由于战场形式的紧张。我们这次回徐州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整补。而且我计划内也没打算趁此机会继续扩充。我的观点对你们而言似乎有些冷血,但我这次的目的很明确——适者生存。战争是最好的筛子。被筛过去的,注定成为被淘汰品。就算敌人没有打死他,他也不应该再呆在我的队伍里。属于我队伍的一员,必须是称职的军人。”

  屋子里的人心下一凛,自己心目中原本和蔼可亲的队长,一夜间变成了冷血动物。他们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凌晶一激动,话未出,泪先行。

  “另外,我委托江参谋长全权推行新的思想政治工作。我的士兵不仅要勇敢、顽强,还需要有文化、有思想。要学会用脑袋打仗。战争嘛,死人是难免的,但是死的不明不白,到阎王那里也没地方说理去。在最后,我还要表扬下李副队长分队的那些思想小组勇者无惧的战斗精神。希望将来的战场上能看到所有的士兵都像他们一样勇敢。我的话完了。大家可以开始讨论。”

  “队长总结和分析的非常好。我还有些疑问,想请教一二。”任江手下的本比人马鸦雀无声,倒是和江涛一起来关文选最先接话。

  “请教谈不上,大家各抒己见吧。”

  “早就听说队长用兵如神,但似乎赌性太重。譬如这次分队行动。如果火候稍微拿捏不好。投入的一半兵力很可能就被鬼子当成点心吃掉。在火力及战斗力本身不及日军的前提下。分散兵力不是我们作战的一贯传统。只有数倍于日军的兵力,我们才有一举歼灭其的把握。另外队长在上缴胜利品的做法上,为何偏有一己之私。”听的人对关文选这么直接的发问,都捏了把汗。眼下任江脸色不善,他居然敢去撞枪口。

  任江笑咪咪地答道:“好嘛。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你说的是一般情况下的对日寇作战,为了成建制地消灭敌人,当然是兵力多多益善。可那时整个战役我军的布置状况,单放到台儿庄战场而言,不适合将全部兵力一次投入。因为我方此次的目的仅仅是拖延日军的时间。就算有一个师全部砸进庄子里。估计都不会在日军的重炮火力下泛起一丝涟漪。按照每次作战目的的不同,应该区别对待。说白了,这回的目的就是用仅有的一点兵力拖着日军,直到咱们最后一个人都消失。部队有特殊情况,缴获品的事我会让江参谋长说明的。”

  “那不上缴的话,上次的战利品该如何处理?请队长示下。”申章替关文选追问道。

  “这个我正想说明。从今天开始,队伍开始为期一周的集训。暂不补充兵员。新兵的训练尤其重要。江参谋长需要负责与长官部之间的协调和物资的处理。所以集训的事全权交与李副队长打理。五天后,我将亲自考察各部的训练状况。五连抽调所有新兵编入三连序列。五连剩余老兵及大学生改为教导队。暂时负责后备物资和武器的运输和管理。事儿多了,一时说不完。各连排长留下来讨论下集训的事。李副队长,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 ”说完大步迈出会议室。

  李大柱点点头,默然目送任江离开。

  远处一不知名的小树林中,一个人影扭头看了一眼过来的路,嘴角泛起狡谐的微笑。

  此时此刻,任江正在房间中享受热水浴。袅袅的蒸汽,朦胧的眼神。这便成了唯一能松弛神经的方式。抹干了身子,任江匆匆赶去饭堂。从踏进军人殿堂开始,他就一直和自己的部下吃一样的饭菜。在他看来,这是最能将自己和士兵融合的做法。泡了这么久,多少感觉有些饿。

  后勤和保障任江都交给了警卫排负责,凌晶成了临时的军需处长。女兵做事定然比男兵要细致,而且也不会发生克扣军饷的事。凌晶每次都亲自负责给众人打菜。她一视同仁,连那些连长和排长的菜也不会比普通士兵的碗里冒出一点尖。

  一个小个子兵吃完了碗里的菜,似乎意犹未尽。便走到盛满了汤的大铁桶边,拿起铁勺搅动了一下汤。除了零星浮在上面的白菜叶子,似乎甚么都舀不上来。他失望地将铁勺重重地摔进了桶中,激起无数水花坠落在地上。凌晶白了他一眼,道:“不吃就别糟蹋。”

  “糟蹋?老子在前线卖命,那是刀口添血的买卖。除了几个干饷,喝口汤连片肉都捞不到。你他娘的糊弄大爷呢。是不是给你们的大洋都被你们私藏起来养了小白脸。别以为大爷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娘们藏了不少私房钱,留着当嫁妆吧。真他娘的想不明白,队长招甚么狗屁女兵。打仗还不靠咱大老爷儿们。兄弟们说是不是!”他说完转身鼓动周围的士兵。

  不少士兵顿时哄闹起来,口哨和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钻进了凌晶的耳朵。她盛怒之下,将乘菜的大勺朝那个兵掷了过去。后者闪身躲开。

  “他娘的,就以为你会摔东西啊。”他也把手上的碗朝地上狠狠砸去。铁皮碗在地上弹了一下,就滴溜溜开始打转,几十秒后才停住。张杰和徐危新等人刚起身想来阻止事情扩大,任江后脚就进来了。他架着胳膊跺着脚在众人身后站了半天工夫才被人发现。那个小个子兵见队长到来,忙顺势道:“队长,您来的正好,您瞧见没。吃这伙食叫弟兄们怎么打仗。这些警卫排的娘儿们肯定做了手脚。您给凭凭理。”

  任江无奈的长舒一口气,有些事情反而不像战斗那么好解决。他平静地道:“你们想必知道第八路军吧。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打鬼子的部队。你们知道他们吃的是甚么?”

  众人均摇头。

  “他们基本上几天才能吃到几片菜叶子。缴获颇丰时才有钱买顿肉吃。在游击战时,有些天都吃不上饭。啃树皮,嚼草跟的滋味只有他们深有感悟。在东北日军占领区里奋战的抗日义勇军,经常是数餐只能喝野菜汤。他们,他们就是凭借那股激情支撑他们的躯体在抗日的战斗中永不倒下。”

  他顿了顿,继续道:“警卫排如果克扣粮饷,我自然会严处。但是我希望每个士兵时刻铭记我的话,我们是一支队伍,不是一个人。只有团结,才能在残酷的斗争中生存。这件事我会严肃处理。凌晶,下午到我房间来一下。写个检讨,明天在全队人面通报下。正好江参谋长也在,检讨就交给江参谋长处理了。这种事你比我熟门熟路。来大家,吃饭,继续吃饭吧。”说完回头瞅了下江涛。后者给了他一个已经了解的眼神。

  “队长,你……”凌晶一咬嘴唇,右臂抹泪,呜咽地跑出饭堂。负责后勤的几个女兵也跟着泪花纷飞地跑开去。任江有些惶恐的避开凌晶的眼神,赶紧朝嘴里扒了些饭。白米饭里还掺了不少番薯,任江已经喜欢上五谷杂粮搀在一起吃了。即使每个人都明白,这是因为吃不起全米饭。事情暂时平息,众人都默不作声,自顾自地大口咽下饭菜。

  任江唉声叹气,休息的几天里,大事没有,小事不绝。

  午饭后,任江觉得憋闷,便出去散步。他不曾想,由今天开始,他养成了在不战斗的日子里午饭后散步的习惯。

  今天的微风中夹带些雨丝,撞在脸上,沁人心脾的清凉。让头脑混沌的任江顿时感觉万窍空灵。时下是春暖花开的日子,正应了“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此句。

  站在小山顶山,他开始思量自己今后在此生存的前路。凶吉祸福一直是人类从开始出现便一直想占卜的事情。可是当任江明知道战事继续发展下去会是如何,却无能为力时。对自己是一种莫大的自责。也许,知道自己的未来,未必就是甚么好事。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的未来,他会去做些甚么。或是想去做些甚么呢?

  沿着青石铺就的小道,任江慢悠悠地下了山。他刚迈进驻地大门,就有一个参谋通知他,李司令长官有请。于是他匆匆赶回房间,准备换身衣服。作战时那套校官服估计已经变成拖把上的布条。

  江涛还是有些能耐的,一回来就申请来不少军装和物资,让战士们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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