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琪,你说那个弹钢琴的女孩喜欢我们家海岩?”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出现,应该是海岩的母亲。
“好象是的,阿姨。刚才她在大厅的角落里不知跟海岩哥有多亲密呢!”唐琪说。
“阿岩,是这样的吗?”
“妈,不是的。唐琪,你不要乱说话。寒不是轻浮的人。”
“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愣在大厅的中央,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分钟后回过神,我头也不会的走出了那个跟曾经带给我来到N城第一份温暖,而现在却带给我伤害跟委屈的地方。海岩追了出来,但是我没有理他。刚好有辆出租车停在大门口,我直接上了出租车,彻底的离开了。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天越来越冷,只穿一件毛衣的我,突然感觉很冷,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寒冷,是从心里升腾出来的冷。坐在车子里,感觉到有被黑暗包围的安全。
“小姐,你还没有跟我说你要去哪里?”司机说。
“去国兴大厦。”
国兴大厦是N城最高的建筑物。总共有188层。做电梯只要1分22秒就能到达顶层。其他楼层都出租给别人办公,最高层是开放给游客观光的。站在上面能看到N城的一半的景色。这些都是韩告诉我的,但来到N城这么久,我都没有机会去那里看看。
小的时候,在孤儿院。每次我一不开心或是受到委屈,我都会自己跑到孤儿院最高的天台上,静静的坐着。因为那里是很少有人去的地方,特别是在晚上。总觉得那样更接近天际,能把自己的悲伤跟广阔的天空分享,自己也不至于那么伤那么悲了。毕竟天空比我的心大啊!能装下的东西应该比我的心多很多很多很多。
离开后,一路上,我的手机响个不停,都是海岩打给我的。我就让它响着,动都没动,只是安静的望着窗外,等待目的地的到达。司机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因为他始终都是安静的,没有提醒我手机响了的事情。他的态度让我感到欣慰。虽然他的态度是出于对待陌生的人,但在这样的夜里,我宁愿相信他是了解我的。
出租车在路上行使了20分钟后,到达了国兴大厦的门口。我付钱后下车,车门还没有关紧,司机就开车走了。是怀疑我是离家出走的小孩,还是今天这样的日子生意好,迫不及待的想去做下一桩生意?我不知道,看着车子的离开,我转身走进国兴大厦。
我在电梯口买了张40元的票,检票后我就走进电梯,上了楼。我想走楼梯的,但是要去顶层,电梯是唯一渠道。还好,电梯的速度很快,我只要忍受一分多钟就能离开那个狭隘的空间。
今晚,顶层的人不是很多。估计都在昨晚已经来过了,在这里集体倒计时,一起迎接圣诞的缘故。
我把整个顶层兜了一圈,然后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做了下来。在顶层,看着在公路上,开着车灯穿行的车辆,感觉公路变成一条条彩带,挥舞得很远很远,像能把人的一切烦恼都一并带向远方,感觉心里不再像刚才那么堵了。
抬头隔着玻璃望着深色的夜空,感觉国兴大厦比孤儿院的天台闷,但却比孤儿院的天台更接近天际。生活就是这样,不可能事事完美,总会有或多或少的缺陷,也许,那份缺陷才是突出完美的重点吧!那是另一种完美,是忽略了缺陷后淡淡的完美。天上挂着稀稀朗朗的星,在天边,我发现了一颗明亮的星在那里一闪一闪的,光亮看起来很饱满,像是含满泪水的眼睛,但却滴不出眼泪的样子,让人看了有点心疼。原来,它今晚的心跟我一样。
这里比孤儿院的天台高,应该能放更多的哀伤跟心事吧!我想是的。
“寒。”身后突然响起韩的声音。我想是幻觉吧,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是我的心太痛了,所以才会想起他的吧!我用力的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
“寒。”恩,不是幻觉吗?我转过头,看见韩就站在我的身后。顿时眼泪就流了下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海岩的家里离开,直到到了国兴大厦,虽然心很痛,但却没有流过一滴泪。可是在见到韩的那一刻,泪水就好象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突然找到了家一样,狂奔而出。这是习惯吗?是在不知不觉中养成的习惯吗?
“你怎么啦?怎么不在海岩家而是在这里?”韩看到我的泪水,走到我的身边,边给我擦眼泪边说。他是第一个为我擦泪的人。当他的手接触到我脸上的皮肤的时候,他手心的温暖透过我皮肤的毛孔,慢慢的,一层一层的传到我的心里,这种感觉像是等了好多年的那种感觉,像是亲情,是亲情吗?还是什么别的呢?因为我从来都没有感受过亲情,所以我没法给自己答案。
虽然脸上的泪还没有干,但我还是轻描淡写的向韩述说了在生日PARTY上发生的事情。原本不想跟他说,但是看着他急切的眼神,我不忍心。
我是个不会把自己的悲伤用语言加浓它们的人,我只会尽量在别人面前淡化,即使那时的悲伤已经在我的心里浓缩,让我的心很难呼吸了。总觉得自己的悲伤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也许是我的文化修养还不到能自由的表达自己内心伤痛的境界吧!
“那么海岩就没有说什么吗?他怎么可以这样。”韩坐在我身边低声的嘀咕着。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转头望着他问。
“没什么,没有想到寒还会弹钢琴啊!真棒。好惊讶啊!今天不是你生日吗?你想要什么礼物?”韩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微笑问。
“恩,想吃雪糕。不过大冬天的,估计没有卖。以前在孤儿院的旁边,就有一间四季都卖雪糕的店,我四季都会去她那里观顾。现在离开了,也就没有吃过了。”我望着天空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像是回到了那间店,坐在里面,甜甜的吃着雪糕。
“我知道N城有一家店,也是四季都卖雪糕的。现在应该还有,我现在去卖给你。天冷,你就在这里等我吧!”说着他起身就走了。
看着韩离开的背影,我想,他来国兴大厦的原因应该跟我一样的吧。都是为了把自己心里的东西交点给上天,不是全部,只是一点,我们对于自己的心事,都不是自私的人,我们不会把全部都委托给任何人或物,毕竟只有我们自己才能真正的懂得那些痛的含义,我们不能完全遗弃它们,我们必须对自己的心负责。
目送韩离开后,我静静的坐着,呆望着天。
“寒。”
“恩,你怎么那么快就买。。。。。。";我转身以为韩回来了,没想到出现的是海岩。
“买什么?”海岩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想摸我的头,但是我避开了。
“没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现在不应该来这里。”我低头看着地下说。
“我在你身后叫你,你没理我,打电话你也没有接,我担心你,叫司机跟踪你,生日PARTY在你走后不久就结束了。”
“哦,跟踪。”我嘟囔着。
“我是担心你。唐琪让你伤心了吧,小丫头。”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搂在怀里。他怀里的温暖跟以前我脚受伤时抱我上车时的温暖一样,没有变。这样的怀抱,让我想起刚到N城的日子。
“都过去了。你这样出来,家里的客人怎么办?”
“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寒,没想到你会弹钢琴,还弹得那么好。你总是给我很多惊讶,你还有多少法宝我不知道的呢?”他的话语里带了些须的抱歉。他是为了淡化唐琪对我的伤害,故意把话题带开。
“我那有什么法宝。小时侯萧美要去学钢琴的时候,都要求要我跟她一起去,简单的学过而已。”
“这样啊!可是弹得很好。真的。寒,为什么想要来国兴大厦?”他侧身看着我,没有放开包围我的手臂。
“想逃离,为了唐琪说‘父母’这两个字,很白痴对不对?但是这两个字一直都是我逃离的原因。小的时候,我曾逃离过,但是逃得再远,到最后还是要回来,心里的东西没有改变,走到那里都一样。所以,累了,受伤了,就往高处逃。把心里的东西释放一些到天空,让它为我分担一点。”海岩温暖的怀抱把我的眼睛灼痛了,泪又溢满眼眶。好讨厌这样,特别是在男人面前。可是,为什么,在他跟韩的面前,我就是这样,怎么控制都没用。
“小傻瓜。”他用手摸了我的头,微笑着。然后把我抱得更紧了。
他就这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他的怀抱把我牢牢的包围,给我温暖。其实这些就足够了,不再需要抱歉。我很喜欢他摸我的头的感觉,应该跟父亲疼爱女儿的感觉一样吧!怎么又没有答案,那一天,我心里的疑问才能真正的解开呢。
[正文:第二十五章 选择]
国兴大厦顶楼的人越来越少了。我能感受到我身后那种人气在慢慢变淡变稀。我依偎在海岩的怀里没有离开,就是那样靠着,看着天,等着韩。
对于在PARTY上发生的一切事情,他没有安慰,没有道歉。如同我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PARTY上唐琪对我的伤害在海岩的眼里是微不足道的,在他的心里,事业上的事情才可以算事,他是一个不懂得女人悲伤的男人,但是却能在他身上找到要得到别人理解的渴望,所以,某种程度来说,海岩也是一个自私的人,他只忠于自己的感受。不过,像他这样的男人,却是绝对能给女人坚强的臂湾的人。
在海岩的面前,我会变软弱,但这种软弱跟在韩面前的软弱是截然不同的。
“寒,我回来了。”韩回来了,就站在我身后。
“韩,你回来了,买到了吗?”
我离开海岩的怀抱,走到韩的身边,接过韩手里一整袋的雪糕。我发现韩连我从他手里接过雪糕都不知道,他跟海岩互望着,都愣在那里。我感到惊讶,为什么两个都认识的男人,彼此的眼里充满了些许的敌意。这是我从来都没有看过的。不过那种敌意就像风里的小火苗,很快就熄灭,找不到踪影。让我觉得是不是我一时的幻觉。
我拉着韩到椅子旁坐下,我就坐在他们的中间。
“岩,你怎么也在?”韩说,语气里有点不悦。
“恩,寒跑出来了,我怕她出事。所以就跟来了。”
“她为什么好端端的跑了出来?”
“我们来吃雪糕啦!不然等会溶化了。”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插话道。他们两个人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是因为我而发生任何的不愉快。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日子里。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所以每样都买一个。”韩转向我,温柔的说。
“谢谢。”我把一个菠萝味道的雪糕拿给韩,把苹果味道的塞给海岩,自己则低头在塑料袋里找香橙味道的雪糕。
“寒,给你。”他们两个人把已经打开的雪糕送到我面前。空气瞬间凝固,他们在等我的选择。
“不用了,你们各自吃吧!我在找香橙味道的雪糕。我喜欢香橙味道的。”我笑着说。
他们把拿着雪糕的手都缩了回去,闷头吃着手里的雪糕。我也打开雪糕吃着,但不是香橙味道的,因为里面没有。
海岩穿的是黑色的西装,韩穿的是休闲的服装。两个人都拿着雪糕,沉默的吃着,坐在我左右。我侧头看海岩吃着雪糕的样子,感觉他的内心并不是像是他的西装一样严肃,反而觉得他现在就像个孩子,心里有些许的触动。一个掌管大企业的人,能有这样的时间真的很少,而且,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必须坚强。他,其实很累,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这样的生活是他自己的选择,也也许他所不愿意接受的,我不知道,也不想搅进他复杂的事情里面。
我被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吃着冰冷的雪糕,但感觉温暖。海岩跟韩,此时对于我,就是两个极端。他们都是温柔的男人,只是温柔里掺杂的东西不一样。对于海岩,你永远是不可能在他身上找到你所需要的任何安慰。他不善于,也不喜欢。而韩,他是永远那么温柔,总是能给无止境的温暖,只要你愿意让他靠近。所以,韩比海岩懂我。我能在韩的面前真正的做我自己。而对于海岩,我只是不想给他添任何的麻烦。
吃完雪糕,我们一起默契的起身,走向电梯,下了楼。
海岩跟韩的车子都停在国兴大厦的门口。我们一起走到车旁,他们相互对看着。
“我送寒。”海岩说。
“还是我送吧,我们同路。”
他们说完后就一起看着我。两个人的眼神又是要我自己作选择。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喷嚏。他们两个人同时脱下外套想给我披上。
“不用,我不冷。还是海岩送我回去吧!”我向后退了一步说。
他们都收回了各自的外套,重新穿回到自己身上。穿完衣服后,韩默默的转身走了。看着他上车离开后,我跟海岩也上车离开了。韩的车子就在我们的前面。
车里很安静,没有声音,没有音乐。今晚,我没有办法主动伸手去打开音响。今晚,我选择坐在车子的后面。为什么,我不知道,走时望着韩远去的车子,我迷迷糊糊走上了车。在车子后座,我把鞋子脱掉,把脚搁在坐位上,双手抱着脚,把头搁漆盖上,安静的望着窗外。
夜已经很深了,圣诞节的气氛也已经发散得所剩无几。窗外路灯的影子一晃一晃的在我的面前扫过,让我的眼睛突然感觉很酸。酸得眼泪不停的滴落。这样的泪水是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的,不是为了谁,也不是为了任何的一件事情。
透过眼泪看到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支离破碎。因泪水而破碎的东西,是怎么拼也拼不完整的。
“寒。”海岩突然叫我。
“恩”
我抬起头。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沉默。车里突然变得像黑暗的山洞一样深沉。我想,他是在观后镜看到我满脸的泪水的缘故。海岩把处理事业的方法延续到了处理心情上,很冷静,很理智。所以,他不善于面对女人的眼泪,也不善于说些安慰的话。他习惯在这样的情况下沉默。
我侧过头,没有理他。一路上,寂静将我们两个人淹没。但没有一点窒息的感觉。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当海岩的车子停在路口的时候。韩的车子已经停在咖啡屋的门口,他倚在车旁,在深黑的夜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隔了一条路的距离,我也因为风声大我听不到他心里的声音。
我跟海岩下了车,韩看到我们,快步走了过来。
“这个给你,生日快乐。”韩把礼物塞到我手里。
“谢谢。”我接过后说。
“那我先走了。”他看了海岩一眼后说。随即,他转身离开了。
“恩。”我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
海岩看着深长的巷子,坚持要送我到楼上。我没有拒绝,随他喜欢。
“今天也是你的生日?”走了一段路后海岩问。
“也许是,也许不是,都是我自己决定的。生日,只要人活着,每天都是生日不是吗?意义不大。”我冷冷的说。快步的往前走。我突然很想快点回到自己的窝,然后把自己深藏在里面,这样才安全。
“我没有准备礼物。”
“那不重要。”
十分钟后我们已经在我出租屋的门口了。这时,那个我傍晚上遇到的“红色塑料袋”正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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