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你没事吧?”光头男人走远了韩问。
“我没事。”我低声说,我已经全身无力了,刚才他那两巴掌,打得我头昏昏沉沉的。
“海岩会来的。他一定会到。”韩说。
“他来不来已经不重要了,如果我的人生要在这里结束,那我也认了。无所谓。”
“我不许你这样说,你知不知道,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抱着希望。”
“希望?什么是希望,希望只是会让人失望而已。”我冷冷的说,嘴角的血还在一点点的渗出来。
“寒,不要这样想。”
“好了,不要再说了,让我静一静吧。”我说。
我们沉默着,等着两小时过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三十五分了。海岩还是没有出现。随着时间的流逝,希望也在一点一滴的被啃食待尽。
这时,走过来两个男人,把我和韩放开,只绑着我们的双手。推着我们往光头男人坐着的地方走去。到了他面前,他们把我们推倒在地上。
“那个姓刘的现在还没有来。看来得加点火候。”光头男人说。随后就叫他的手下拨通了海岩的电话。
“喂,姓刘的吗?如果不想你的女人死,就在九点前给我把钱送过来,不然。。。。。”他用眼神示意了身边的几个男人,他们走过来后,对我拳打脚踢。
他们出手都很重,每一拳,每一脚下来,我身上的皮肤都好像被重物砸到一般,疼痛难忍。我咬着牙忍着,不想叫出声,不想让海岩听到我的声音。
“给我继续打,打到她痛得叫出声为止。”光头男人手里拿着手机说。
“你们不要打她,你们不是人。”韩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不停的叫着,想用身体帮我挡住那些拳头,但,当他拼命扑到我身上的时候,被那些男人拉开了。
我趴在地上,看着他,他激动得脸都涨红了。我对他笑,是的,我忍着痛对他笑。想告诉他,我没事,很好。
“老大,这个女的太倔强了。”打我的其中一个人说。
“她不出声,那就给我打那个男的。看她还能倔强到什么时候。”
打在我身上的拳头停了下来,他们转身走向韩。
“不要,回来。”我嘴里流着血,艰难的吐出这四个字。
“光头,看来你最近的行情不错!看起来很忙啊。”突然门口出现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白色的中山装。身边还跟了十几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
“许老大,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光头男人把手里手机的盖子盖上之后走到那个叫许老大面前说。很恭敬。
“我听说我一个相识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被你请到这里来了,就过来看看因为什么大事,还劳驾到你这样的忙人去请。”许老大说。
“我怎么会请许老大人呢?你会不会误会了?”
“他就在那里,让你的绑着,怎么会是误会。”
光头男人顺着许老大所指的方向望去,他指的是韩。
“哦,是他啊!误会,误会。这都是手下不知道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说着,转身对他身后的人喊“阿野,还不快放人。”
“许老大,那都是误会,误会。我可没动他。”他接着说。
“我想带他走,你没有什么意见吧?”许老大说。
“没有,没有。人,你尽管带走。”
他们放了韩之后,他跑到我身边,扶起我,抱在他的怀里。嘴里不断的问我怎么样了。我想回答他,但是话都卡在喉咙间,说不出来。
“韩,我们走吧。”许老大走到我们面前,对韩说。
“请你带她一起走。”韩用恳求的眼光看着他。
“许老大,男的你可以带走,但是这个女的,你就不能带走了。”光头男人说。
“如果不带她一起走,我也不走。”韩倔强的说。
“韩,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只能带走你一个人。”
“不行,那你走吧,我要留下来,谢谢你能来救我。”
“你清醒点,这里不是游乐园。快跟我走。”
“你难道要让我再遗憾一次吗?晴,已经走了,我无能为力。这次,我决不能放手。”
“就因为晴走了,我才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走,走,快走。”我嘴里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
“不行,不行,绝不走。”韩抱紧我说。“一起等海岩来。”
“奇天,把他给我拉走。”许老大对跟他一起来的人说。
韩被他们拖离我的身边。
“我们走。”许老大说完,就往厂房外走。韩被他的手下拖着,也往外面去了。
韩一直都在挣扎,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我微笑着,仿佛他的离开,让我没有了负担,如果我在这里死了,也没有牵挂了,我很心安。没有牵挂的离开世间,是一种另类的幸福,我这样认为。
韩,离开后,挂在墙角上的时钟整点报时的声音响了起来,晚上九点了。时钟的响声,仿佛在宣告我的生命即将结束。心里一点将死的畏惧和悲凉感都没有,心出奇的平静。海岩终究没有出现,我一点失望的感觉都没有,在车上给他打过电话后,已经让我对他彻底失望了。
“老大,已经九点了。姓刘的还没有出现,现在怎么办?”光头男人的一个手下说。
“把她拖到江边,丢下去,估计他们已经报警了,不能放这个女的回去。不然,我们会很麻烦。”他说着,然后把眼光转向我说“这是你的命不好,你男人把钱看得比你重要,我们也没有办法,怨不得我们。”
[正文:第三十八章 重续儿时的缘分]
我趴在地上,全身疼痛,额角有血流了出来,滑落到眼睫毛,然后滴到地上,溅开一朵朵血花,我的视线有点模糊。想爬起来,但四肢都好像被绑了石头一样的沉重。
光头男人对我说完话之后,就示意身边的人,把我拖走。有两个人向我走来,这时,门口出现一个二十出岁的男子。乌黑的头发,大大的眼睛,感觉似曾相识。他穿白色衬衣跟黑色牛仔裤。眼神里,透着阴冷,但似乎又有阳光的影子在隐约晃动,不可能,这种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怎么会带有阳光呢?活在这样的景况下,如果有一点心软,就是在让自己往死亡的路上逼近。应该是我看错了,此时,我全身是如此疼痛。
“光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那个男子往里面走,边走边说。
“森老大,你怎么来了,这样的小事交给我们办就好了。”光头迎上去说。
“老爷子叫我掌管N城的事业,这件事情不算小,我当然得来看一下。”被他们称为森老大的人说,“刚才对方打电话,说要把那个女的解决掉。”
“我正有此意,刚就想叫兄弟将她拖出去丢到江里。”光头男人边给森老大边让座边说,感觉应该是他们这些人的少主。
“就是她吗?怎么把一个女人打成这样?”他坐在椅子上,指着趴在地上的我问。
“恩,就是她。那个姓刘的始终没有出现,想逼他出现,才对她下手的。”光头带着颤抖的声音回答着。看来这个叫森的人不简单,这么小的年纪,竟能让这些比他大辈的人心甘情愿的跟随他。
“这次就算了,以后做事多想想帮里的帮规。”他阴冷的说。
“是,是。”
“叫两个兄弟去把她解决了,然后我们去收钱。”
“是,阿野,阿宝,你们把她给拖到江边,要做得干净。”
光头说完之后,两个男人走到我身边,把我拖到走了。感觉自己的思绪好沉,头好晕。但仍依稀感觉到,出门后,他们没有把我塞上车,而是往右手方向走去。走了五分钟左右后,我们在一条泛着光亮的江边停了下来。我睁着半开的眼睛,往江里望去,阴森,恐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里有过跟我今晚一样的命运。
那两个男人各自抓着我一只手,站在江边,说了很多话,但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跟风声,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他们的嘴巴开开合合的动着。说了一会后,其中一个人,就把我身上的背包扯离我的身体,然后就放开抓着我的手,把我推入江里。
我的手被绑着,在水里,我挣扎着,但没有办法叫出声,我拼命的挣扎着,水不断的进入我的身体,让原本就沉重的身体,更加沉重了,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我没办法再动了,任身体往下沉,往下沉。内心是接受了现实后的安静。
全身被水包围着,没有开始的恐惧跟挣扎。感觉这样的景象在那里见过,应该是在梦里,是的,在梦里,此时的感觉跟梦里是如此相像。
怎么我突然感觉有两只手抓住我的手臂,然后我的身体不断的在往上升,是在做梦吗?没有想到,在离开人间之前,还能做梦,这是最后一个梦了吧,值得纪念,但我拿什么去记住它呢?
不久之后,我完全失去了知觉。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白色的天花板,我有点茫然。我深吸了一口气,是夹杂着药味的空气,不清新,但却很真实。我没有离开吗?我转头向四周望去,左右两边各有两张病床,都躺着人。而我的床边,此时左右都各自趴着一个男人,他们安静的睡着。左边是韩,他头发上散发着淡淡的我熟悉的味道。那么右边是谁?怎么还有一个人。
我吃力的坐起来,全身依然酸痛,而且还散发着难闻的药味,接近死亡的味道。用力撑着坐起来后,我伸出插着管子的手,想喝水,却不小心把杯子打翻到地上,惊醒两个守在我床边的男人。
“寒,你醒了?太好了,终于醒了。”韩,看到我之后,惊愣了一下,站起来抱着我说。很高兴。但他抱得太用力,让我感觉疼痛,但我没有说,也没有推开他,忍着。那是我离开冰冷后,感受的第一份温暖和安定,这样的疼痛,让我觉得自己真实的存活着。
“放开她,你这样会弄疼她的。”不久听过的声音,突然出现我的耳边。
韩,听到后,才意识到什么,迅速的放开抱我的手。我转过身,看到森,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满脑的疑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记得我被推进江里了。怎么会在医院里?”我问。
面对我的疑问,他们没有答复,反而叫来了医生,给我做了检查。检查后,医生说已经过了危险期,身体会慢慢康复的。医生走后,韩和森,重新坐到我的床旁,韩递给我一杯水。他们向我讲述那晚的事情。
我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那晚,我被那两个男人推下水之后,他们拿着我的背包往回走,回到厂房的时候,他们在厂房的门外,翻着我的包,想看看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了钱包后,他们把包丢在地上,就进去了。森,见到他们回去后,就说离开,去收钱,刚走出门口,看到了从我包里散落一地的东西,其中,有一张半夹在书里的照片。他身边的有一个手下,出于好奇,就捡起来看,翻到背面,看到一行字,就念了出来。“寒,喜欢一个人。”
森听到他念“寒”,转身抢过照片,看到小时候在孤儿院的合照。他激动的问,到底这些东西是谁的,把我推进江里的男人才说出是我的东西。他丢下照片,快速的跑到江边。
在江边,他遇见到韩,他们一起跳进江里救了我。韩,是走后,返回来救我的。开始晴的父亲不让,但最后还是把车子调头,开到江边。至于为什么晴的父亲愿意将韩送到江边,帮他救我,韩,没有说,我也就没有问。
为我讲述完事情发生的经过后,我们三人久久沉默着。我低着头,在想我旁边的男人,他是晓森,可是晓森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他怎么变成了黑社会的成员。不久之后,韩的店里给他来电话,说店里有事。他对我说,他去去就回来,走了。留下我跟晓森。
“你是晓森吗?”韩,走后我问。
“恩。”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的抱歉。“我不知道是你,让你受伤了,对不起。”
“十二岁你被一个男人带走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变成那些人的老大呢?”我没有理会他的道歉,小的时候,他总是保护着我,而我却从来没有对他说一句“谢谢”。
“那年,带我走的那个男人,因为妻儿都死了,所以才想领养小孩,领养我时,他还是一个个体户,一年后,他才加入黑社会,我就一直跟在他身边,接受残酷的训练,在我十六岁的时候,他自己创立帮派,做了老大,他希望我将来能接手他的事业,他现在把N城的堂口都交给我管。”他平静的说着。我听出了话里的麻木。我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不愿意过这样的人生。
“离开之前,你不是说会回来的吗?怎么都没有回来?”
“我回去过一次,但只是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因为我的身份。”
“我以为你忘记了。”
“怎么可能忘记,那是我的人生里,最美好,最值得回忆的日子。离开那里,我再也找不回那种感觉了。”他话里带着无奈跟哀伤。“对了,这张照片还给你。”他把合影的照片递给我。
“没有想到,你还保存着,我的那张不知道在哪里遗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最后也就不找了,反正以前的日子也不可能再回来了,找回了照片,又能怎么样呢?”我接过照片,森继续说着。
听森讲话,感觉他这些年来,每走一步都是泪水,而且都装在心里,他是不能表现出软弱的,在他那样的景况下,软弱,只能以死亡告终。眼前的男人,并不像他的外表那般坚强。
放好照片后,森问我为什么会跟海岩牵扯在一起,认不认识文杰。我只是淡淡的说了个大概。讲完之后,森却向我道出了个让我疑惑不解跟惊讶的事情。他说这件事情,是文杰出钱,让他们做的。文杰先用计让海岩的公司的财务出现问题,然后再收买里海岩身边的心腹,让他引海岩来向森借钱,限期还清。他想让海岩的公司垮掉,但这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主要的目的竟然是为了除掉我。我问森,为什么文杰要害我。他说他不知道,不过,如果我想知道的话,他会帮我查出来。
我沉默着,没有给他肯定的回答。我怕查不来的结果让人伤心失望,但,我又想知道原因,一个只跟我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我朋友的哥哥,怎么会出钱让别人来害我呢。心里很矛盾,人总是这样,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总像是站在十字路口徘徊,不知道自己应该往那里去。感觉眼前的路都可行,但却不知道那条路才是真正的适合自己,哪条路才能找到圆满的答案。
这时,有一个男人推门进来,在森的耳边说了一会悄悄话后,就离开了。他离开后,森起身,对我说他有事情要离开,有空再来看我。随后,他在口袋里拿出一只新的手机放到我的手上,对我说,我原先的手机已经摔坏了,这是新的手机,不过卡还是我原来的那张卡。他已经把他的电话号码输到手机了,他告诉我有什么事情可以给他打电话。他的电话会为我而开着,永远。我点了下头,他就走了。给我一个亲切的笑容。这个笑容,我想他只对我,别人很难看到他这样的笑。
他刚出门,就遇到回来的韩,他们相互点了下头,森快步离开了。森走后,韩手里拿了一个保温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