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
“哎哟……恩……”林菲觉得疼,好疼,撕裂一般,却又忍不住发出愉悦的呻吟,她喜欢他这样,像只小兽,占有,吞噬,而这一次,他更加的用力,仿佛是在宣泄,宣泄压抑的情感,宣泄心里的苦楚,绝望地一次次冲撞,他需要她,他需要她的安慰。
沙发咯吱咯吱作响,肌肤贴合处,啪滋啪滋,水乳碰撞。林菲闭上眼,指甲快要抠进董宇航肩膀的肉里,迷乱间,她仿佛听见董宇航的喉咙里,发出粗重而含糊不清的字句:“菲菲,菲菲……我爱你……”
林菲突然觉得,她值得了……
居民楼外,不知谁家在放音乐,有些跑调的低音炮,放着一支沙哑的女声吟唱:
你还记得吗,
记忆的炎夏,
散落在风中的已蒸发,喧哗的都已沙哑。
没结果的花,
未完成的牵挂,
我们学会许多说法,来掩饰不碰的伤疤。
因为我会想起你,
我害怕面对自己,
我的意志,总被寂寞吞噬。
假如我不曾爱你,
我不会失去自己,
想念的刺,钉住我的位置……
是啊,假如我不曾爱你,假如我,不曾,爱你。董宇航,假如我不曾爱你,我现在会在哪里呢。可是,没有假如了,我已经爱你到,无路可退……
【1】
……》
就在这样的喧腾混乱中,大学毕业了。大家收拾了行李,各奔前程。
林菲正式和家庭决裂,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和董宇航在一起,办完了最后的毕业手续,林菲要着手找工作了,小小的出租屋里摊满了各种招聘广告,晚报,电脑上也整日开着招聘网站,林菲不信,自己堂堂一个外语系的本科生,在这样一个城市里,不靠家庭的关系,就找不到一份好工作。一开始,林菲的干劲是非常足的。
到了九月,董宇航就开始到M大的研究生学院上课了,他和项玲都直升了本校的研究生,且是同一个导师,设计公司的工作变成了兼职,没有课的时候,学校公司两头跑,和林家闹僵后,他的一切开销就都只能靠自己,薪水要分成多份,母亲的日常所用,他和林菲的一日三餐,都落到他一个人的肩上。
林菲找了一阵子工作,总是眼高手低,好点的公司,人家看她不上眼,不好的,她又不想去,人若是倒霉,喝口水都会塞牙,甚至被无良的保险公司骗了好多次。
连着两天,按照面试通知里的地址,顶着大太阳,挤着沙丁罐头一般的公交车,充满希望地赶到公司去面试,兜兜转转地找到公司大门,却看见门外赫然贴着某某保险公司的招牌,林菲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糟透了。
林菲觉得郁闷,受了十几年的基础教育,从小,从家长到老师,所有的人就都跟她说,一定要好好念书,考上大学,只有考上大学,将来才会有一个更好的前途,耳提面命地,童年和青少年时光,牺牲了大多数本来玩乐的时光,拼死拼活地读书考试,终于拿到了薄薄一纸大学文凭,准备到社会到大展拳脚了。
可是,真正毕业了,走入社会,在M市这种大城市里,你会发现,大学生都是成斤批发的,还特别不值钱,人才市场里,招聘网站的简历库里,到处是大中院校毕业的本科生,很多初初步入社会的新鲜人,过五关斩六将,进了一家效益还不错的公司,还来不及沾沾自喜,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那点薪水,竟然比不上人家一个最基层的技术工人。
一个技术工人,可能只需要初中甚至小学文化,但是只因为他们做久了,熟练了,计件的薪水,竟然让大学生都望尘莫及,甚至,时间久了,你会发现,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去读书考试,最后的自己,竟不如人家不懂ABD,不懂YZ的农村打工仔值钱。所以有人说,在M市这种地方,天上掉下来一块陨石砸到街上,砸中十个人,九个人是本科生,还有一个,也是个专科,什么,你问那些农民工都干嘛去了?呵呵,农民工都被老板雇走了,只有大学毕业的,才会无所事事地为了找工作满街跑。
自认为念了十几年书,总觉得应该学以致用,可真正到了工作岗位上,你才知道,在学校里,在书本上反复背诵反复测验的知识,全然都是一些纸上谈兵,华而不实的东西,真正要投入工作,小到收发文件,办公软件,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从头学起,从头学起,既然是从头学起,人家堂堂大公司,‘佛心来的’资本家,免费为你提供学习的位置和机会,那是看得起你,提携你,帮助你,所以,你还想奢望着什么白领的薪水,小资的生活呢,做梦。
林菲找工作之前,确实是做了一些心理建设的,她自认为要的并不多,朝九晚五,月薪三千,福利保险正常,偶尔加加班,也是可以的。可现实中却发现,这么简单的一点要求,实践起来,却并不容易,尤其是没有门路没有背景。
时间一长,耐性全无,难免自暴自弃起来,每当林菲为了找工作的事情发愁的时候,董宇航总会耐心地抱着她,宽慰她,没事,还有我呢,你不要着急,菲菲高兴一点。他虽然忙,一个星期也总是会亲自下厨,给林菲做点她喜欢吃的东西,看着她开心地吃光。这个女孩子,是为了他,才只能委屈地过这种生活,他要尽自己所能地给她幸福,讨她欢心。
林菲那颗揪起来的心,就在董宇航的体贴和理解下,一点点放松了下来,她本来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脾气,自己难得能感觉到一点生活的压力,外人一宽慰,便又松懈了。董宇航见她整天闷在屋子里对着电脑,这样闷下去,活人也要闷出毛病,便建议她多到外面走动走动。
林菲便约了些昔日的朋友,出去逛逛街,去那些平日常去的商城专柜,老饕餐厅。看着橱窗里哪怕是打折热卖的衣物,菜单上的美食佳肴,再想想自己羞涩的荷包,也只能望洋兴叹了。朋友们如今都差不多有了一份工作,有些还保持着家里的津贴,出手依旧和从前一样阔绰,林菲看着眼热,却没有办法。
每次逛街回来,都要唉声叹气很久。
这天周末,和之前大学同班的一个女生相约逛街,那女生的老爸,是个地产商人,出手素来阔绰,林菲和她因为时尚品位相近,觉得共同语言特别多,两个人都是花钱没算计的人,习惯了大手大脚地购物,所以私交一直不错。
毕业后,该女生直接进入了自家的公司,做二休五,月薪过万,过着所有女生都羡慕的生活。林菲跟她逛了一天,眼巴巴地看着人家LV同款一买就是一套全色,上万的鞋子试都不试就包起来。
若是以前,林菲虽然比不上人家,但起码也不会觉得吃味,最起码,人家买一整套颜色,她可以买其中一个,人家不试就包三双,她可以试一试买一双。但是现在,林菲只觉得越逛心里越烦躁。
逛累了,两个人找了间咖啡厅休息,那女生一坐下,就开始对着林菲一身的美特斯邦威大加评价,嫌弃感不假掩饰,用她的话来说,林菲虽然你爸爸为官,你行事要低调些吧,可也不至于把自己搞得这么寒酸吧,啧啧,你也多少有点儿范儿吧。
林菲最好面子了,这一天逛下来,已经被刺激得快要抓狂,又被这么直接地一寒酸,脸上连个笑都挂不住了,冷着脸反诘,花自己赚来的钱,才叫有范儿,有手有脚的大活人,成天无所事是,啃老吃父母,算什么本事。
那女生自然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冷笑,有些人是不啃老,啃男人,又啃不到好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不欢而散。林菲挤着拥挤的公交车,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慨叹,在金钱和物质面前,友情是如此的脆弱,又忍不住抱怨,自己现在是怎么了,平时不是总自诩豁达随性么,怎么现在连好友的一句简单的玩笑都承受不了。
真是人穷是非多。都说有钱人潇洒,呵呵,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有钱,所以才潇洒,没钱怎么洒脱呢。
回去和董宇航诉苦水,他耐心地听她说完,只是淡淡地笑笑,不予置评。林菲还想再和他发几句牢骚,他已经打开图纸,趸着眉头开始工作了,林菲这段时间没工作没收入,没有家里的接济,全靠董宇航养着,见他要工作,她只好乖乖地把委屈都咽回了肚子里。
等到董宇航忙活完了,已经是凌晨,他轻手轻脚地摸去卧室,掀开被子,习惯地把林菲往自己怀里搂了搂,林菲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声:“董哥哥,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工作嘛工作找不到,大小姐的臭毛病还一大堆,你会不会嫌弃我啊?”
“不会的,菲菲。”董宇航亲亲她的脸颊,把她搂紧一点:“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林菲在他温软的宽慰中,半是难过半是幸福地睡去……
【2】
……》
隔了几天,周正突然来林菲这里看她,听他吹嘘,他好像刚刚接到了一个什么证券公司的试用通知,下个月就去报道,林菲不明白,他堂堂一个学法律的,跑去做证券,有什么可高兴的,不过见他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也不好打击他,只好赔笑。
周正自己说了一会儿,无趣地打住了,看着林菲:“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怎么。”林菲摆弄着指甲刀,漫不经心地修理自己的指甲:“屋里憋屈。”
“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周正笑起来:“别着急嘛,这才毕业几天啊,慢慢来,以我们林大侠的本事,还怕找不到工作,不要找得太好喽,把我们都比下去。”
“不是为这个。”林菲用脚丫踢了周正一下:“我很自信的,不需要你鼓励我。”
“那是为什么?”周正的眼珠子鬼马地转了转:“是不是想林叔叔和林阿姨了,哎,也差不多了吧,都两个多月了,你爸的气也该消了吧,要不,你回去道个歉?”
“我知道了。”林菲放下指甲钳:“前两天我妈给我打电话了,问我钱够不够花,还说要给我打点生活费呢。”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想不开的啊?”周正怔怔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一点女人的虚荣心在作祟。”
“呵,这么哲学。”周正饶有兴致:“说来听听。”
于是,林菲就把周末和富二代女友出去逛街被鄙视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自己也忍不住自嘲起来:“老周,你说我这人是不是有病呢,那么多更重要的事情我不难受,偏偏为了这一点鸡毛蒜皮想不开,我真看不起我自己。”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周正忙安慰她:“你呀,就是从小被父母惯坏了,也难怪,独生的宝贝千金,女孩子都得富养嘛,现在突然断了后路,难免不适应,很正常的。”
“所以啊,我发誓了,以后再也不和人出去逛街了。”林菲咬着牙说。
“用不用这么夸张啊,你能不逛街?你能忍着不逛街?”周正忍不住笑:“在我看来呀,你要是能忍着一个月不逛街,那M市的GDP估计都会动三动。”
“没钱,逛一次难受一次,以前花父母的钱,一点都不觉得心疼,看见什么好,就买什么,家里堆了一大堆没有用的东西。现在呢,想着每一分钱,都是我家董哥哥辛苦赚来的,我就舍不得了。”林菲有气无力地缩在沙发角落里:“你知道嘛,逛街的时候,看着橱窗里那么多名牌的包包和衣服,心里就像有一万只小手,在不停地抓你挠你,又疼又痒,可你就是不能买,也买不起,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豪爽地刷卡签单,再一低头看自己,一身的以纯班尼路美特斯邦威,跟人家的范思哲迪奥香奈儿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果然是女人的虚荣心作祟,你自己总结得很好嘛。”周正忍不住笑:“你说你这么坚强的一个人,你爹把你扫地出门你都不难受,为了几件衣服,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窝囊嘛,你想要什么,跟兄弟我说啊,我帮你解决。”
“哈,你有钱人啊!”林菲捶了周正一把:“什么什么证券公司的新鲜人啊,了不得了,口气真大。”
“我和你说真的呢,你林菲的事儿,不就是我的事儿嘛,咱俩谁跟谁啊。”周正拍着胸脯:“不就是想穿名牌嘛,我帮你解决。”
“怎么解决?”林菲鄙夷地看着他:“如果你是管你老子要钱,满足我的虚荣心,你还是算了,你自己的钱,姐姐我不介意的哦,不过量你也没有。”
“我帮你问问锦年,他是做服装设计的。”周正笑笑。
“哟!”林菲瞪大的眼睛,不可思议地叫起来:“看不出来啊,那小子,竟然是个服装设计师,蛮有来头的嘛。”
“你看不出来的事儿多了去了,M市周边这些服装企业,有哪个没苏家的几成股的,你呀,看人家长得年轻点儿,就门缝里看人,以为他是个花货?”周正一说起苏锦年,就一脸的春光明媚:“人家可是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智商小开。”
“那你快点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打折处理不要的衣服,要免费的那种哦。”林菲雀跃地怂恿周正。兴致上来了,也懒得跟他计较,高智商这种褒义词,和小开这种疑似贬义词,放在一起是多么的不伦不类。
“好,回头我就问。”周正原本一脸得意的表情,突然收了起来,有点尴尬地抬起头,看着林菲家客厅的柜子:“哎,这是宜家的书柜吗?挺好看的。”
“是啊,那不贴着牌子呢么,你怎么转移话题呢,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林菲的脑袋里向来就一根神经,认准了一件事儿,一时半会儿是移不开,想跟她转移话题绕圈圈,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现在啊……”周正为难地看了看时间:“现在不行。”
“怎么了?”林菲不解。
“最近他们公司在搞时装周,他很忙,我……不方便打扰他。”说到这里,周正有点欲言又止。
“哦……”林菲安静了下来,想着,自己可能是有点太乐观了,毕竟他们……如果苏锦年真的是一个有背景的小开的话,那这种关系,可想而知,是难以启齿的,不能想当然地随时见面,甚至是,打一通电话:“老周,你们俩……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周正那张惯性带着玩世不恭的脸,这会儿,竟莫名有几许落寞:“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真没想到……”林菲纠结地措辞,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自己的话,不显得那么可笑:“我希望你能幸福,老周。”
“我会的。”周正咳嗽了几声:“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这个事情,我抽时间一定跟他说说,我们林大侠的事儿,我一定放在心上。”
“恩。”
周正走后,没隔几天,林菲就收到了很大一个包裹箱子,她诧异地签了单子,把箱子抱进屋,打开,傻了眼。
竟然是满满一箱子的名牌包包,衣服。林菲对名牌不陌生,各种耳熟能详的,或是小众低调的牌子,都有研究,这一箱子衣服,算一算,如果是正品的话,估计要到六位数了。
“不是送错了吧?”林菲自言自语,可是箱子的收件人,确实显示的是林菲啊:“难道是重名重姓?毕竟M市这么大,叫林菲的人肯定大有人在,可是地址也是没有错的啊。
正在糊涂着,林菲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哪位?”
“我是苏锦年。”那头是一个有点陌生,又有一点熟悉的声音。
“哦……”林菲眨了眨眼,看了看衣服,若有所思:“那个……”
“东西收到了吧。”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