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崇敬又依赖,实际上背地里做了多少捅刀子的事情,徐辞年连数清楚的力气都没有了。
父亲常年在外很少回家,家里就他跟爷爷两个人,老爷子身体不好,又一直不喜欢徐新年这个半路上门的私生子,这些年更是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没办法彻底护自己这个大孙子周全,就迷上了什么算命卜天的门道,时常见了徐新年就拿黄道符和黑狗血往他身上泼,嘴里还嚷着“妖孽害人,速速现形”之类神神叨叨的话。
徐辞年知道爷爷疼自己,可是总是这般胡闹也不是个办法,所以往日里总是劝着老爷子别动怒,现在想起来又觉得他这个宝贝弟弟还真没准是什么妖孽转世,否则怎么能狼心狗肺的跟董锋做出这种勾当?
想到老爷子那副“谁惹我大孙子不痛快,我老头子就敲死他”的模样,徐辞年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又生出些许心酸,世界之大,他真正能全心全意相信和依靠的,就只剩下爷爷了。
眨了眨眼睛,他努力挤出笑容拨通了老爷子的电话,出差半个多月没见,他不想让爷爷听出他有任何的不痛快。
“嘟——嘟——嘟——”
漫长的忙音之后,始终没有人接电话,徐辞年心里奇怪,以为是老爷子腿脚不灵便,就耐心又拨了几遍,可每一次都是忙音根本就没人接听。
怎么回事?
就算爷爷自己没听见,家里还有佣人在,难道他们也都没听见?
徐辞年越想越不对,手心都开始微微的出汗,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赶忙换了老爷子的私人号码又拨了过去。
老爷子随身有一个很小巧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但平时基本不用,号码也只有父亲和自己几个极其亲近的人知道,连徐新年都不清楚,如果这个手机响起来,老爷子百分之百会接电话。
冗长的忙音之后,在徐辞年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像是什么人在激烈的争吵。
沙沙的杂音让两个人的对话非常的模糊,徐辞年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爷爷!你怎么了爷爷?”
“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跑到我们徐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老爷子一边咳嗽一边激动地吼,电环那头传来一阵冷笑,“老头子我早看你不顺眼了,我今儿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劝你也别来惹我。”
又是一阵厮打声传来,接着花瓶、桌子砸碎翻到的声音此起彼伏,老爷子阴厉愤怒的开口,“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让你滚出徐家,你根本就不是徐家人,敢打辞年的主意!?呵,我还没死呢!”
电话那头的徐新年突然笑了起来,咯咯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这徐家也就只有你一个明白人了,不过你整日装神弄鬼,又是快要进棺材的人了,说的话谁会相信?”
“实话告诉你,我的确不是徐新年那个孬种,就凭他那副怂样如果不出车祸死了,现在还在路边要饭呢!我不过是好心帮他包管身体,顺便把自己应得的东西拿回来罢了,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不是徐新年?要验DNA吗?哈,那你来啊!”
话音刚落,徐辞年的头皮都要炸开了,他死死地稳住手中的方向盘,一脚踩下油门。
这个真相太过可怕,他即便是怀疑了这么多年也不能确定,没想到却一语成谶,这个徐新年根本就不是当年他见到的少年。
他是个怪物,要毁掉他全家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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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白莲开挂】
汽车飞驰出去,嘈杂的电话仍在继续。
老爷子似乎在用一切办法把真相告诉徐辞年,他被什么东西击中,咳嗽的几乎倒过气去,可仍旧死死地挺在那里,“你把所有佣人赶走,逼我写遗嘱把家产都给你,就不怕辞年知道了对付你?”
徐新年张狂的笑起来,跟平日里乖巧的模样大相径庭,“你有这功夫还是琢磨一下自己会不会被气死吧,你那宝贝孙子被我抢走了男人,这会儿估计正躲在角落哭呢,哪儿有功夫来管你个老不死的?你这老东西不是不认我么,不是说我是妖孽么,不是宝贝自己的大孙子么,我偏要把徐辞年的东西通通都抢走!”
徐辞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无法想象爷爷竟然为了保护他做到了这个地步,爷爷已经快八十岁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不在乎家业不在乎失去一个男人,但是他不想失去自己的亲人!
徐新年……徐新年!
他猛地张开眼睛,眼神锋利而冰冷,车子猛地一甩尾,狠狠地停在了徐家别墅前的草坪上。
听到刺耳的刹车声,一直在苦撑的徐老爷子终于露出一抹笑意,“有人回来了,你完了。”
徐新年也听到了那刺耳一声,心头没来由一跳,这时候回来的人是谁?
难道是徐辞年!?可他明明在白天装委屈可怜让董锋去给徐辞年道歉,顺便帮他拦住徐辞年别轻易回老宅,怎么还能这么容易把人给放回来!?
他本来今天就打算趁着徐建国和徐辞年不在家,逼着老头子交出股份,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徐辞年就有了防备,下一次他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想及此处,他伸手狠狠地推倒老爷子,接着扑到门口锁住大门,接着拽着几乎快断气的徐老爷子就往楼上跑。
家里的所有佣人都被他打发走了,他只要给老头子灌上安眠药,逼他在假遗嘱上按手印,那么就算是徐辞年来了他也拿自己这个徐家正统血脉的子孙没办法。
徐老爷子拼命挣扎,剧烈的咳嗽引得身体佝偻成一团,徐新年没有丝毫怜悯,粗暴的拖着他上了楼梯。
这时候,徐辞年已经跑到了门口,家里大门紧锁,四周的窗户也都被锁的严严实实,整栋徐家大宅此刻就像一只被反锁的华美笼子,把里面想要出来的和外面想要进去的人彻底阻断。
该死的!
徐辞年的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即便平时再冷静的人这时候也忍不住心惊肉跳,屋里是他最爱的亲人,如果徐新年不是徐家子孙,只是别有所图的话,那么他对爷爷就不会有丝毫手软!
想到往日里爷爷见到他就一把抱住叫“乖孙”的模样,徐辞年的眼圈都红了,恨得咬破了嘴唇。
再一定心神,他抬头望了望三楼的一扇窗户,那里原来是个烟囱,后来改成了废弃的窗户,小时候他弄坏过那里的玻璃,也许那里是他唯一的出路。
徐辞年顿了几秒钟,接着没有任何犹豫,翻身顺着煤气管道爬上了三楼,干净利落的撬开了玻璃。
在楼梯口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都听到了声音,撑着最后一口气的老爷子大笑起来,一咳嗽吐出几口血沫子,“徐新年,实话告诉你,刚才你说的话我全都录了下来,你想夺徐家家产,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徐新年气的发狂,动手就要打人。
就在这时,徐辞年已经从窗口跳了下来,新仇旧恨夹杂在一起,他对这个“弟弟”再也没有半分情谊,目光死死地锁在他身上,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徐新年,哦不,你不是徐家人,没资格叫这个名字,劝你把我爷爷放了,你跟我的仇怨不要牵上老人家。”
徐新年没想到徐辞年会来,更没想到经过董锋的打击,他仍旧这么处乱不惊,冷静又强势的让人痛恨,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他早就恶心透了。
“哥哥,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跟爷爷闹着玩呢,谁让都是徐家子孙,他总疼你不疼我呢。”
说着他动手扣住老爷子的脖子,徐老爷子的连当即就青紫了,可徐新年脸上仍旧挂着单纯无害的笑容,甚至还歪着头嘟起了嘴唇,“哥哥,你退后一点,我跟爷爷说会儿悄悄话你不是也要偷听吧?”
徐辞年受够了他这副白莲花德行,二话没说,走过去的一刹那瞬间出手,动作快如闪电,直接攻击要害。
徐新年平日里就乖巧无害的德行,怎么会是他的对手,狼狈的被打了一拳之后,一下子摔在地上,一双圆眼睛透出憎恨的目光,手心开始冒汗。
现在老头子和徐辞年都知道他不是徐新年的事情,而且还一不小心让他们录了音,如果事情抖出去他不仅会进监狱,甚至会被什么研究所抓去当小白鼠,他好不容易才重活一次,绝对不能轻易认输!
徐辞年一击即中,不愿恋战,收拾徐新年这个冒牌货有的是时间,可爷爷就只有一个,他一脚踹开徐新年,伸手去抓已经摔在地上不能动弹的爷爷。
“爷爷,你撑着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这家伙我会交给警察,你不用担心。”
徐老爷子虚弱的笑了一下,伸手从衣领里颤颤巍巍的掏出那只随身手机,嘴角咳的都是血,“给……给警察……告诉你爸爸,他……他……不能……”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老爷子被拖上楼梯时撞伤了肺,这时候竟然吐了一大口血,徐辞年吓坏了,当即耳边嗡嗡作响,心里既恨又痛,一把背起爷爷,压着哽咽回身又给了徐新年一脚,转身就往楼下走。
徐新年被踹了两脚,还挨了一记重拳,这时候根本就爬不起来了,那原本梳的油光水滑的发型也乱七八糟的粘在脸上,可表情却狠辣到整张脸都扭曲了。
他不能放他们走!如果录音曝光一切都完了!
对,他要活着,好好地活着,再死一次的痛苦他一辈子也不想尝试了,所以谁挡他的路都得死!
这时候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倏地站起来,搬起楼道口一个巨型古董花瓶,冲着徐辞年的后脑勺砸过去……
一心都挂在爷爷安危上的徐辞年,心里早就失去了平日的缜密和冷静,根本没想到徐新年挨了这么重的伤还能站起来,甚至拿花瓶伤人。
花瓶砸过来的瞬间,徐辞年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身后的徐老爷子用身体帮他挡住了脑袋,却因为动作过猛,冲击力过大,一下子从徐辞年背上摔下来,眼睁睁从三层掉了下去……
“爷爷!”
徐辞年也被巨大的冲击撞得跌下去,一把抓住爷爷的胳膊,可是强大的坠力还把两个人一起拖入了地狱……
“嘭!”
巨大的声响震在客厅地板上,鲜血淌了一地,徐辞年用尽最后的力量睁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爷爷在自己面前咽了气,大片的血水蔓延在自己手边,温热的,滚烫的……
“辞年,我的乖孙,快让爷爷来抱一抱。”
“我大孙子是全世界最好的孙子,这徐家有我老头子在一天,这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不管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只要你开心,爷爷就高兴。”
……
往事一幕幕,深深地刺痛了眼球,徐辞年张了张嘴,喉咙里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只有呼呼的气流,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眼前一片混乱,巨大的晕眩让他极尽昏厥,他努力向前爬想要握住爷爷最后一点温暖,可是黑暗却在这一刻将他包围……
最后的意识是徐新年从楼上走下来,脸上甚至还带着无害的笑容,他探了探老头子的呼吸,又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死死地塞进徐辞年嘴里,然后捡起那只录音手机几下子摔的粉碎,拿走了里面的新片和SIM卡,接着一头撞在大理石台阶上,没有丝毫犹豫。
他满脸是血的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拨通了一个号码,在电话接通的一刹那突然开始歇斯底里的哭起来,“锋哥!你快来救救我爷爷……呜呜呜……我哥他……我哥他疯了!他记恨我就把我的头往墙上撞,可是爷爷是无辜的……他……他……”
董锋被吓住了,惊恐的对着电话喊,“你哥怎么了!?”
“爷爷劝架的时候他把爷爷从三楼推下去……呜呜呜……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好多血!好多的血啊!”
“你别害怕,我这就报警!一切交给警察,别跟你哥硬碰硬,你打不过他的!”
电话扣上了,徐辞年知道董锋一定会过来,他很想仰天大笑,可是却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当漫天的警铃响起,窗外一片红光弥漫,警察已经来了,徐新年哼笑一声,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入戏般倒在鲜红的血泊中……
徐辞年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昏厥,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他虽然恨透了徐新年,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厉害。
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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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三更,明天继续
顺便,董锋这副炮灰脸必须不是正牌攻君,小伙伴们表站错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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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次相遇】
“还有呢还有呢?哥哥从楼梯上摔下去会不会也死了?这不就让他那个坏蛋弟弟得逞了!”
小军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囚服,一张圆脸上带着紧张,抓着徐辞年的胳膊一定要他继续讲下去。
徐辞年弯着腰,搬起一块矿石放在斗车上,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着说,“还能有什么后来,被人灌了摇头丸,警察来了之后人证物证俱在,佣人没看到,监控也在事先弄坏了,他除了被送进监狱的下场,还能怎么样?”
小军“啊”了一声,特别义愤填膺的把锤头一扔,“怎么这样啊!还有没有王法了,那些警察就不仔细调查调查就随便抓人吗?还有那个大少爷的未婚妻太恶心了,跟人家同床共枕四五年了,再去勾引人家弟弟,真不要脸!”
小军这家伙年纪不大,嗓门不小,一嗓子引得周围几个挖矿的囚犯纷纷侧目,徐辞年赶快扯扯他的衣角,压低声音说,“别胡闹,咱们干着活呢,一会儿再把那几个狱警引过来,今天晚上就别想晚饭了。”
“可是也怎么能这样啊,大少爷他不还有个花心老爸嘛,为什么大儿子入狱了也不管管,就任凭小儿子闹得全家鸡飞狗跳?真是和那群不长眼的狱警一样,都是脑袋里灌屎了!”
“行了行了,都告诉你是故事了,这么认真做什么?”徐辞年叹了口气,笑着揉了揉小军的头发,他额前的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剪,已经盖住了大半张脸,没人能看透他的表情。
其实也不怪小军对狱警这么怨恨,实在是他蹲监狱的罪名有些冤枉。
小军本来是个在校大学生,典型的书呆子类型,刚满十八岁不久,就因为同寝室的兄弟让他半夜里帮忙看着一辆面包车,结果莫名其妙成了盗窃罪的共犯,他那两个同寝室的兄弟倒是脚底抹油跑了,警察没逮住人,只能把小军抓起来顶罪。
所以每次听到有什么恩将仇报的事情,这小家伙就特别暴躁,徐辞年也忍不住对这个孩子多加关照,毕竟他已经蒙冤入狱五年了,什么脏事都见惯了,能帮小军一点是一点。
看着小军眼中仍然涌动的青春气焰,徐辞年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入狱的时候才二十三岁,如今已经快而立之年了,整整五年的时间,他从不指望董锋那贱|人能惦记着他,但是为什么连父亲都没有来看过他一眼?
从小到大,他是家中唯一的儿子,所以不敢有一丁点松懈,任何事情都处理的面面俱到,在别人眼中他就是完美无缺的徐大公子,可父亲对他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无论他做的多出色,掌管家业有多庞大,在父亲眼里他一直可有可无。
那时候他就在想,如果父亲不是只有自己这一个儿子,兴许根本不会让他碰徐氏企业的一分一毫,这份庆幸一直维持到徐新年的出现,父亲多了一个更讨他喜欢的儿子,哪怕徐新年心肠歹毒,对经商一窍不通,徐辞年也看得出来父亲对他比自己看重。
所以……这就是他五年都不来看自己一眼的原因吗?是因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