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拒绝就这样白她口中传出。“求求你,别再捉弄我。”
“我要你。”凌冠轩明白地说,不许她反抗。
颜锦瑟睨视他的星眸微张,迷离的眼神中有着哀求,急促的呼吸声不只来自于她,他也相同。
“冠轩,别傻了,我不值得的……”明明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偏偏他的眼中却是不容拒绝的笃定。
颜锦瑟的心受到撞击,那么痛、那么苦,却又那么甜,
“你是我的妻,唯一的妻!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只要你。”誓言自凌冠轩口中说出,今生今世,他只要她一人。
老天,这让她如何能再拒绝?他是她的夫、她的人,更是她的唯一啊!
就算没有将来,至少圉点回忆,让她还能在睡梦中慢慢回味。
她不会要求太多的,只要是属于他他的记忆,就算一晚也可以。
她再山无法逃避,她爱他呵!爱上这位小丈夫人,爱上她生命中最大的意外。
拉下他的头,颜锦瑟义无反顾地献上自己的唇,今夜就让她放纵吧!
芙蓉帐里一片春色,心许今夕是她生命中最笑的颜色:过了今天,就算往事成烟,就算此情已绝,她山心满意足了……
第四章
“啪!”
热辣辣的巴掌落在她的颊上,力道之大,让已跪在地上的颜锦瑟无法承受,顿时跌卧在地上。
大厅上,面容覆满冰霜的凌老夫人笔直地站立着,她对眼前娇弱的女子毫无怜惜之意,
她竟然敢污了凌家高贵的血统,好个无耻厚颜的颜锦瑟!
凌老夫人的龙头杖用力地蹬了下地,一大早当打扫的奴仆拿着占有血迹的床单出现时,她的脸色一片乌黑,怒焰早冲上了天,立刻召颜锦瑟前来。
该死的丫头,以为用身体可以换取稳坐凌家女主人的权利吧?别想!只要她在的一天,就绝不会让这等事情发生。
“哼,瞧你做的好事!”
“奶奶……”抚着热辣的脸,颜锦瑟呐呐地开口。
“谁准你叫我奶奶?认清自己的身分。在凌家,你只是只蝼蚁,不要脸的女子,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明知故犯?”凌老夫人满布皱纹的脸上,除了冷淡的怒焰之外,什么都没有。
“锦瑟不知奶奶指的是什么。”不明白自个儿又是做了哪件事触犯天条,她低低地回应。
似平她最近怎么做都不对,对冠轩也好,对奶奶也成,反正顺了姑心就逆了嫂意,两面不讨好,到最后,到底是委屈了谁啊!
“好个不知情,伪装柔弱在我的面前可不管用。”凌老夫人的眼尾扫过她,言词更是锋利如刀,“你竟敢勾搭冠轩,妄想利用他的纯真,稳固你在凌家的地位。颜锦瑟,我告诉你,这辈子不可能。”
“冠轩他……”她露出苦笑,在思想上他比谁都成熟,谁能利用得了?不被耍得团团转就好了。
“他是我的孙子,容不得你这样的女子砧污。”
玷污?!
她被这样的说法给刺伤了,就算是长辈,又凭什么资格对此多加责难?
“我不是……”原想否认,但颜锦瑟旋即低下头住了,不再多说。
选择沉默的原因并非默认,逆来顺受本是个性使然,只是她眼底隐隐透露着悲哀,人的出身差别真有如此大吗?
“你倒聪明,懂得利用冠轩反抗我,是嫌日子太好过吗?”
“锦瑟不敢。”
她淡漠的口气触怒了凌老夫人,凌老夫人说出口的活更加的伤人,“哈,真是嘴硬的丫头,光会在口中说不敢,颜锦瑟,当初我错看了你的老实,原来你只是表面如此,骨子里阳奉阴违倒是你的拿手本事,没关系,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哪等本事可以勾引冠轩。”
神色一凛,颜锦瑟的脸孔苍白,摇摇欲坠的身子晃了两下,终究是硬撑下来,她自认没有做错事,那又伺必受到屈辱?要说有错,当初凌家就不该娶她进门,如今才来后悔。
“我们是夫妻,为什么需要勾引?就算……冠轩要我……
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红着脸一口气说完,颜锦瑟有了反抗之心,她嫁到凌家是明媒正娶,没有见不得入。
“住口!”
龙头杖不留情地落在她身上,气极之下,凌老夫人下手的力道一点也没拿捏,几个重手打落,让她的嘴角渗出血丝。
鲜红色的血迹,颜锦瑟高高昂起头,肃穆的脸上全是自挣的庄重。不管别人怎么说,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错。
“为什么要住口,我哪一点错了吗?古训有五,女子有七出之罪,头一条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冠轩是男人,是我的丈夫,就算我们有亲密的行为,难道有错吗?”
被混中痛处,凌老夫人圆膛着愤怒的双眼,大声啐骂,“反了,反了,居然敢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你眼中还有我的存在吗?”
颜锦瑟淡淡地说:“我知道自己是高攀了,但不管如何,我都是凌家人,除了冠轩给我休书一纸。”
“来人啊,把她关到柴房中,饿个两三天,反省、反省!我看你还能不能嘴硬。”
恼羞成怒的凌老夫人颤抖着手指着犹跪在地上的她,“从今天开始,不容你再攀亲带故,不准叫我奶奶,也不准你与冠轩见面。我们凌家要不起你这种媳妇!”
颜锦瑟被一旁的奴仆扯出门,她没有呼天抡地,脸上尽是漠然。就如她的处境是无利用价值的废物,只会被弃置一旁。
刺痛溢满全身,冠轩已位于遥远的天边,和她位处两个不同的世界,打从今天开始,再无交集之日。
到昨夜,耳发厮磨的当会儿,他的身形已铸刻在她脑海中,他的味道也已烙印在她心底——
笑颜在颜锦瑟清丽的脸上绽放。她不后悔,因为在昨夜里已证明冠轩曾经属于她,身心皆然。
※※※
等到颜锦瑟被放出柴房已经是八、九日后的事子,回到房间看着住了五年却被搬得一空的屋子,她只是轻轻地笑着。
“少夫人,他们……他们把东西部搬走了,连个椅子都不留。”小茹哭哭啼啼地诉苦,“我怎么也阻止不了咧!”
“没关系。”她说得云淡风轻,
凌家真的是她最后的避风港吗?在她被凌老夫人关到柴房之后,这样的念头就不存在了。
住在哪里又何妨,只要能栖身,就算是荒山野地都好。
“谁说没关系,大大有关系咧!”小茹叫苦连天,“我们要搬到罕无人迹的城东,只有我们两个那。”
“没问题的。”颜锦瑟轻轻拍拍小茹的肩,算是一点安慰。
她是个苦命人,打小就过着贫苦的生活,不过是回归从前的生活,她不会认输,也不会开口求援,宁愿咬着牙苦撑。
“你是凌家的少夫人,为什么要承受这种非人的待遇?”
小茹不平地说,“少爷也真是的,在这个节骨眼偏偏去了京城?”
“小茹,我特地缝给少爷的衣裳。你有没有……”颜锦瑟的眼中闪过一丝柔情,语气转为急促。
“放心吧,你千叮万嘱,小茹哪敢遗忘。我特地请人装在少爷的箱子里了。”小茹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他对你那么无情,干啥还要为他没想?反正衣裳那么多,少一件衣裳山不会着凉受冻。”
颜锦瑟幽幽:叹口气,“你不会懂的。”
衣裳是她日夜赶制出来的成品,就算不起眼,至少代表做妻子的她唯一的心意,无关乎贵重与否。
“我当然不懂。”小茹血液中的侠义心肠抬头,“老夫人为什么要把你逐到城东?那里的冬天冷得紧,缺火少炕,依少夫人这种瘦弱的身子骨,只怕捱不到春天。”
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叹了口气,颜锦瑟看了最后一眼,过住五年的记忆都存于此地,还是要离开了。
她转而对小茹道:“如果你真受不了,我会告诉管家,要他替你找个工作,我一个人过活也无妨。”
“少夫人,我要跟着你。”小茹忙拒绝,在凌家从来没有人待她好,只有少夫人例外。如果有权选择主子,她打死也要跟着少夫人,就算口子苦一点,山好过让其他人糟蹋。
※※※
三年后
在别无选择中与凌冠轩离别,连句告别的话语都未留下,颜锦瑟没有怨,反正命该如此,何必多想。
她被凌老夫人放逐在城东的小角落,人烟稀少的凌家产地中,偶有凌家的家仆前来,但大多数的时间只有小茹与她为伴。
在确定颜锦瑟的腹中没有冠轩的亲骨肉之后,凌老夫人像是遗忘了在此处还有凌家人的存在。
一千多个日子荏苒而过,刚开始的岁月中,她念兹在兹都是凌冠轩的身影,担心他在异乡受了凉,担心他饮食不习惯,更担心他会思念她。心底总会有些期盼,或许冠轩会在偶然间出现,然后…….
呼,然后什么呢?
转眼间,都已经过了三载,颜锦瑟时而紧蹙的眉头没有放松,但心境上却逐渐地失去期盼。
他已然是个成年人,还有时事值得她担心。听说他到了京城,那里的女子更妖娆动人,比起平凡的自己……毕竟自己长他甚多,年华亦已老去,青春不再。
也好,就让冠轩的记忆停留在那时候,留住自己最美的身影,也许在他心中最角落的位置还留着些许对她的思念。
穿着素衣白衫的颜锦瑟专注于手上的针莆,对于凌家送来的银两,她通常是动也不动地积在身边,不曾动用。如果可以换来自力更生,她宁愿靠自己的双手,胜过接受施舍。
“少夫人,有大消息……”
小茹叫唤的声音自门外响起,难得听闻的高昂语调,让她暂时忘却烦忧。
“什么事,瞧你急的。”
“先让我喘口气。”三年下来,她和少夫人之间有着亦友亦仆的深厚交情,反正此处没有别人,恼人的规矩就抛诸脑后吧!
小茹咕噜咕噜地灌下水,大大地吐口气之后,才开口道:“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少爷回来了。”
颜锦瑟有片刻的失神,冠轩回来了吗?
无波的心湖在听到他的名字时起了阵阵涟漪,可在表面上,颜锦瑟依然维持着一贯的淡然。
“喔,是吗?”她回过神,将所有的激动都掩在平静的表面下。
“当然是真的。”小茹拍拍胸脯打包票,“凌家大宅妆点得红红绿录,鞭炮声不能于耳。听说老夫人的脸上还不时流露出笑意,除了少爷之外,哪个人有此等本事。”
镇静只在表面,颜锦瑟忽地一闪神将针刺人手中,渗出鲜红色的血。
“哎呀,”轻呼一声,她低着头,掩饰了脸上复杂的情绪。
“怎么,你不高兴吗?”小茹直踩脚,“少爷果然是人中龙凤,这一次可是高中状元,光荣返乡那!”
“真好,凌家总算出了状元。”
“就是说,乡里间添了光荣不说,听说少爷还将出任御史大人。”
颜锦瑟轻点着头,“冠轩为人正直,很适合的。”
“不只如此,听说皇上对少爷特别赞赏,直想拉拢关系,因此决定把最宠爱的公主嫁给他——啊!我完了,居然把这话说了出来。”小茹说着说着惨叫出声。
完了完了,她居然把最该死的话说出来,大丰还特别交代过千万不可以让少夫人知道。难怪大丰老是说她少根筋,多亏少夫人脾气好,凡事不计较,否则她早在惩罚的家法下遍体鳞伤喽。
她偷看少夫人一眼,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受到影响,小茹原本闷在胸口的一口气才敢吐出。
大丰是凌家的家仆,平素和小茹走得很近,也是凌家惟一会下城东的人。许多消息都是透过他和小茹间接传到颜锦瑟的耳中。他是个老实人,说出来的话够让人相信。
“很好啊!冠轩……回来多久了?”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颜锦瑟的笑容有些苦涩。
“听说已经有好些日子,大丰说的。”小茹天真地说,“就不知道少爷为什么不来看你,而且连公主都来了。天,我长这么大没瞧过公主,该叫大丰找个机会,偷偷带我回去看一看,”
如果说原本她的心中仍残存着希望,小茹的话也将之全都打碎。他明明知道她在受苦,却故意不闻不问,冠轩竟绝情至此。颜锦瑟着实心痛。
她没有反抗老夫人的惩罚,为的是对冠轩仍有期待,若有那么一天,当他回到凌家,她可以安心地偎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轻吐出所有委屈。她是这么殷切的期待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呵!
为了这个小小的心愿,可以舍弃凌家大宅的舒适,窝在城东的茅草房中,一待就是三年。
心上像突然压了块大石,周遭的空气仿拂凝滞住了,颜锦瑟悄然地低了头,专注于手上的女红,不再理会小茹的言词。
只是,泪水仍不听话的落下,斑驳地滴在手上即将完成的云裳。
她明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曾预测结果,但事到临头,痛苦却无法减轻。
“锦瑟,你是我惟一的妻。”
“既然要成为我的妻,就当个名正言顺的妻吧!”
“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只要你。”
骗子!誓言犹在耳边,新人却已成旧人,海誓山盟,骗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她说过不想的,那时候的冠轩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呵,凭什么要他为一椿不值得的婚姻牺牲所有。
三年下来,颜锦瑟忍受的委屈正排山倒海地朝她袭来,她的眼神空洞,除却椎心刺骨的疼痛,什么都没办法感觉。即使当年阿爹和阿娘为了聘金而将她嫁出,都没有此刻来得伤人。
她知道自己的身分,短暂的作梦时光也到了清醒时刻。
上天且容许她奢侈地表露一次情感吧!从明天开始,又将恢复成无欲无望的颜锦瑟,一生不移。
※※※
摆脱烦人的束缚,凌冠轩总算求得短暂的消闲。回家已经半个月,奶奶的热情妻宴半点不减,耳际听到的阿谀奉承让他的耳朵都快长茧,这会好不容易总算逮着机会,让红尘俗事暂且弃于两旁。
凌冠轩躲避众人的耳目走到城东,打算会见分离三载的妻子。
她的影像在脑海中早显得模糊,阔别三年,连封书信都没有,他如何相信锦瑟的真情?更何况京城重地,多的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依他的才情和面孔,不知粉碎多少颗芳心。
风流而不下流,挑逗却不淫贱,伙同文人墨客在烟花柳巷,中穿梭,凌冠轩也有自己的原则。
少年得志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运,他在科举后高中状元,朝中许多大臣纷纷打采有没有嫁女儿的机会,这些他未曾放在心上。没遇上心仪的女子是一回事,每当午夜梦回时,梦中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所造成的影响,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
他每每在睡梦中惊醒,锦瑟如泣如诉的眸子像写满控诉,占领他全部的心思,所以才对其他女子视而不见。
这也是他不顾一切排除万难前往城东的主要原因,他不相信,世间上还行人教他如此牵肠挂肚。怕是过往的年幼无知美化了锦瑟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亦怕时间的流逝美化了她的存在,果真如此,见过面之后,将可洗去不实的记忆,重新追求新的生活。
凌冠轩的目的是破除迷障,只要见她一面,或许他所有的述思都能得到解答。
带着勃勃的兴致,他来到小竹篱围起的屋前,面对眼前的残破景象,他的双眉不自觉地拧起。
娉婷的身影在屋内走动,瓜子脸上脂粉末施,却无减于她的美丽。透过未关上的窗映人眼帘,她正吃力地抬起一桶水,几乎被压垮的模样,让原本纤细的身形看来更加的瘦削。
该死啊,难道她都不吃饭,存心让旁人误以为凌家亏待人吗?
一个箭步上前,顾不得敲门的礼貌,凌冠轩气势磅礴地推门而入,惊动了正在打扫的颜锦瑟。
“请问有事吗……”听见声响,她的活才说到一半,待见到来者竟是凌冠轩之后,不由得发起怔。
早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就知道将来那张俊美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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