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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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龟记-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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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彦沉默片刻,问道:“小京,你呢?你会不会来北京?”

“你就这么放手了?”小皮问我。

失恋后的第一个周末,我约了小皮来我家看影碟。

“哼,哪儿能这么便宜他们。”我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口齿不清地道:“俩人都不是什么厚道人,一个跟前女友遗留问题还没清算完就勾搭我,一个平时对男朋友爱理不理可一见有情敌出现又死乞白赖地纠缠不放。所以,”我奸笑,“我也没明确表示我要分手,且跟他们耗上十天半个月的。让苏一彦继续内心的纠结,让林碧筠继续浪费医药费。”

小皮认真地问:“如果苏一彦最后决定来广州呢?”

我不屑地摆摆手:“有林碧筠在,不可能。”

“唉,”小皮也抓了一把爆米花,“其实这事儿吧……主要还是怪社科院……”

我摇头:“非也。我感觉吧,就算苏一彦来广州,林碧筠都能追杀过来,三天两头地住院,把他吃得死死的。”

小皮不再说话。她没有做出让我也自残的提议,她毕竟是了解我的。

电脑屏幕里放的是江国香织的小说改编的电影《东京铁塔》。找这张碟看,主要因为我跟苏一彦是在东京铁塔开始的,且用同名电影象【炫|书|网】征性地画上一个句号。

我指着里面美得冒泡的黑木瞳道:“要是咱四十岁了也有这水平,是不是也能泡到二十岁的美少年?”

小皮闲闲地道:“嗯,等少年四十岁的时候,你刚好可以庆祝六十大寿……”

我笑着去掐她的脖子。我们在沙发上笑作一团。

我与苏一彦,大约就到这里了。

到了分手的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爱他。

失去他的感觉,就好像看中了一座房子,楼层、朝向、间隔、价钱……无一不合我心意,飞奔到售楼部去下定的时候,却被告知,您要的这套已卖出。

所以说,也不是不心痛的。因为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

翟知今走了,苏一彦也走了,我又恢复了光荣的剩女身份。

不深爱有不深爱的好处。我几乎立刻收拾了心情,开始了光明美好的新生活。

送走了小皮,我收拾好了房间,搬开茶几,开始播放手机中的第八套广播体操配乐。

音乐还是一如既往地销魂。我随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的号子认真地舒展身体,脑子里却冒出这样一句话:

姐做的不是广播体操,是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真难得,JJ抽了呢

~~~~》《~~~ 竟然没够3000,差一点儿,大家原谅我……

叶工

尽管如今经济不景气,我们公司却还是逆市招人了。而且招的不是一般人,是牛人。

牛人到任的第一天晚上,老板请全公司几十号人一起去炳胜海鲜酒家搓一顿。

菜上得差不多的时候,老板端起酒杯,拉着牛人一同站起来,向大家介绍:“这位就是从今天开始加盟我们公司的叶工,跟我是老朋友了。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来我们公司担任总建筑师兼主设计师……”

我遥遥地打量了新来的牛人几眼,看上去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四十出头中年男人。老板接下来滔滔不绝地介绍叶工的丰功伟绩,他从前在某市的建筑设计院担任副总设计师、|(炫) (书) (网)|曾经主持过某地的某某项目的设计规划……而坐在我左边的前台Ivy、行政部的薇薇已经开始就“叶工”这两个字展开热烈的讨论:

“嘿嘿,叶公好龙。”

“姓叶算是好的。姓龚的才郁闷呢,‘龚工’,莫名其妙就变太监了。”

“姓包的也好笑,‘包公’。”

“姓项的最赚了,整天被人叫‘相公’。”

“我以前给一个姓恩的工程师打过电话,‘恩公’来‘恩公’去的,郁闷死了。不骗你,真的有姓恩的人……”

那边厢老板吹完了,叶工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很高兴认识大家。我叫叶晞。‘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的晞……”

Ivy赞叹:“哇,有文化。”

我笑了。听起来感觉还不错,可‘晞’是晒干的意思,他爹妈怎么用这个字给他做名字?

他一面讲,一面环视四周,目光扫到我时,正好看到我在窃笑,弄得我有一点儿紧张。

我妈曾就我这个毛病教育过我N次——大庭广众,不要随便无缘无故地窃笑,别人不会明白你在笑什么,会认为你在讥笑他,对你印象不好。

何况我心里确实在取笑他。

我马上收敛了笑意,正襟危坐。

就在此时,坐在我右边的HR张可姐姐忽然云淡风轻地披露了一个惊天大八卦:

“叶工是单身哦。”

“什么??”我们几个女人齐刷刷低声惊呼。

“几年前离婚了,孩子跟妈妈住,还在北方,在读中学。”

Ivy兴奋地道:“那把他介绍给小梅姐吧!”

小梅姐是管财务的,也是公司里的一号传奇人物,性格上没的说,标准的贤妻良母型传统女性,只可惜对谈恋爱一点儿不感冒,只对气功、佛学感兴趣,一有空就跟我们聊气功治病、密宗禅宗。现年三十好几,依然待字闺中。

薇薇向Ivy笑道:“据调查表明,男人在20岁以后,需求就一直很专一,只爱20…24岁漂亮又有身材的女人。所以,还是Ivy你比较有机会。”

Ivy是个开朗大方的小美眉,并不介意薇薇开她玩笑,用手撑着下巴,做认真思考状:“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其实也不错啊,肯定有房有车,跟他在一起我直接坐享其成,不用为了还房贷艰苦奋斗……”

我忽然想起那天小皮的话来,心道,到你四十岁的时候,或许正好可以庆祝他六十大寿。

想到这儿我又忍不住窃笑了。Ivy一眼瞥见,开始把火力往我这儿引:“怎么都忘了小京呢?”

于是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我跟叶工的可能性,我由得她们胡说八道,自己闷闷地在心里仰天长叹:

难道我已经沦落到要匹配一个老男人的地步了吗?

吃完饭,老板意犹未尽,大手一挥道:“咱们去唱K!”

我一听此话便瑟瑟发抖。周围的女性朋友们都含笑看着我,赵头儿也从人堆里挤到我身边,拍拍我道:“不准溜啊。”

此事的渊源要从我刚进公司的时候说起。我从念大学起就很爱唱K,有麦霸之称,K场的名言是“这首歌我也会诶,我跟你一起唱吧”,因此被宿舍姐妹们深恶痛绝。所以当老板第一次带我去唱K的时候,我很兴奋。

然而我没料到的是,我们老板是个比我麦霸N倍的巨无霸,他每点一首歌都习惯性地按一下“优先”,整个K歌的过程就渐渐演变为他的个人演唱会。

虽然他嗓音高亢,唱功也还算不错,但想唱歌的欲火一直在我胸口熊熊燃烧着。直到某一刻,他点了一首男女对唱歌曲,环顾四周,问道:“谁会这首歌?和我一起唱。”

女性们都矜持地微笑摇头,我已经心痒难忍,加上张可姐姐怂恿了我几句,我终于举起手:“我会唱。”

一曲终了,老板大赞我:“小京,唱得很好嘛,来来,咱们再唱一首。”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便成为老板和我的男女对唱专场。从《心雨》、《相思风雨中》到《无言的结局》、《夫妻双双把家还》……在吼完一首奇高无比的《敖包相会》后,我的嗓子基本到了极限。正当我一边轻声咳嗽,一边灌着白开水的时候,老板兴冲冲地指着屏幕上“青藏高原”四个字向我道:“小京,这首歌我最喜欢了,你来你来……”

从此,我荣幸地成为老板的御用对唱搭档,而每次公司的唱K活动也成为我的噩梦。

我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跟大家进了K场。一进房间,老板习惯性地在点歌的控制面板前坐下,运指如飞。管人事和财务的副总点了酒水,大家拿着桌上的骰子玩起来。

出乎意料,老板点完了歌,并没有自己开唱,而是把叶工拉出来,大声道:“来,大家欢迎叶工来一首。”

在一片掌声中,叶工半推半就地接过麦克风,用低沉的嗓音唱了一首《在那银色的月光下》,倒也颇能入耳。大家大声赞好,老板龙颜大悦,竟然忍痛割爱出让了自己至爱的《敖包相会》,指着我道:“小京,你来陪叶工唱这首。”

我心想,他一个男低音,唱这首不会有问题吧?结果到了高 潮部分他果然破音,自己便笑了,我也撑不住笑了。老板见状,忙拿过麦克风道:“呵呵,还是我来吧。”

回到家里,我还惦记着那个“晞”字,总觉得除了晒干,应该还有别的意思。一百度,果然有“破晓”之意。

百度出来的结果有个叫“晞”的博客,我随手点进去看了一眼,却发现有点儿意思。

“有人说,在国企里做一份固定的工作,就像一只老虎被关进笼子里,迟早退化成大猫。如今我在这个国营大单位已经呆了十几年,早已是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房也有了,车也有了,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再不出去搏一搏,只怕就枉度一生了。广州的老丁,也是十年前在珠海做项目时认识的老朋友了,现在邀我去他的公司,我想,这正是个好机会……”

我们老板正是姓丁,这十之八九是叶工的博客,想不到他也是个跟得上潮流的人。呵呵,哪有用真名做博客名的?反人肉搜索的意识也太薄弱了。不过转念再一想,所谓博客,就是把自己的隐私给全世界看,又怕什么搜索。

事实证明这位新来的叶工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公司有个15万平米的项目,做了大半年的规划方案都没通过,叶工一介入就顺利通过了。项目通过后,叶工很高兴,在博客上及时地表达了自己的喜悦与自豪,让我觉得这位老同志有几分孩子气。

某日,当我正兴致勃勃地偷窥叶老同志的隐私时,忽然接到了来自耿嘉旻的电话。

“小京,我是嘉旻。”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感觉有些生疏,便礼貌地道:“嘉旻啊,你好你好。”

“我和知未这几天在广州,想请你出来吃个饭。”

我一愣,一时不知该做何回答。耿嘉旻已经接着道:“知未挺惦记你的,她说好歹你也算我们半个媒人,一直都没机会答谢你。”

他一说到“媒人”,我忽然很想问问他的病治好了没有,但可惜我还没有骠悍到那个地步……

我想了想,笑道:“既然你们这么有诚意,那我当然得去了。”

去跟他们打听一下翟知今的近况,也是好的。

说来也怪,分手后我再也没有碰到过翟知今,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广州还是在北京。

周六晚上,当我如约走进饭店时,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用跟他们打听翟知今的情况,因为他就坐在我面前。

陪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无语问苍天,为什么又凑不够3000字?

大家不要客气,请再次原谅我吧!

名媛

叫她“女人”大概源自我的敌意,其实她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完全称得上是个女孩儿。她的皮肤异常的白皙,小龙女似的,化着无可挑剔的淡妆,一身上下的行头看似很普通,但从质地和做工上能感觉得到绝不便宜。

向我介绍她的不是翟知今,而是翟知未。原来她是翟知未的中学同学,叫米秋南,大学是在英国念的,回国后就职于北京某知名外企,最近在广州出长差。

她跟翟知未一样,都是很有气质的女孩子。不同之处在于翟知未为人很单纯,一望而知,她眼睛里的内容则丰富得多。

“叫我秋南好了。我的英文名是Rachel。”跟我握手的时候,她很随和地说。

“那你可以叫我小京姐,知未也是这么叫我。”

米秋南坐在翟知今的左边,我坐在他右边。

整顿饭的气氛很诡异,耿嘉旻和翟知未应该已经知道我与翟知今分手了,但他们只字不提。耿嘉旻说约我出来是为了谢我,但现在他似乎早已忘记这一点了,只告诉我他们过几天要去澳门玩。而米秋南看样子应该是翟知今的新女友,却显得有几分矜持,与他淡淡地。倒是翟知未与她聊个不住。

“秋南你前阵子去了意大利?”

“嗯,去了十几天。基本上逛遍了。”

“意大利那么多城市,最喜欢那个?”

“……米兰吧。因为MIU MIU的总店在米兰。我在那儿把信用卡都快刷爆了。”她说到这里,顽皮地笑了一下。

我不知MIU MIU为何物,想必是个时尚品牌吧。我对米兰的认知仅限于在AC米兰和国际米兰两支球队,因为介祖涛喜欢看足球。

米秋南这个人的气场,大概可以用“名媛”两个字来形容。

“名媛”这个词,于我而言一直只是一个概念。

比较熟悉的是台湾的孙芸芸,觉得她可以做“名媛”两个字的代言人。年轻漂亮,家财万贯,婚姻幸福,事业有成,8岁拥有了人生第一颗钻石,后来接触的珠宝多了,发现珠宝设计是自己的兴趣所在(汗)。

在“康熙来了”里也见过孙芸芸,跟我所想的一样,高贵而不高傲,非常平易近人。如同亦舒所说,真正有气质的淑女,从不炫耀她所拥有的一切,因为她没有自卑感。

关于“从不炫耀”这一点,我倒是跟名媛一样。因为我确实没有什么能拿出来炫耀的……

我一直觉得现在大陆的有钱人都是暴发户,能培养出名媛应该是几十年后的事。没想到今天被我三生有幸地遇见了一位。

很多事情,想到跟真正遭遇到,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我曾经想象过,翟知今身边会出现这样一个名媛型的女孩儿,跟他生活在同一个社会阶层,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那个时候,我会远远地看着他们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为自己当年离开他的正确决策感到自豪。

如今,当这样的女孩儿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整个情绪却可以总结为两个字——

怨念。

“你和你师兄怎么样了?”翟知今冷不防问了我一句。

我看他一眼,我还以为他不打算跟我说话了。

“挺好的。”我笑着回答他。

话一出口我非常担心,因为我很不擅长编瞎话,万一他接下来又问我“他毕业后在哪儿工作”、“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等一系列的问题,我又要继续瞎编,如果前后矛盾可就糗大了。'炫+书+网'但我又实在不想这会子跟他说实话,我讨厌别人同情我,尤其是现在的他。

幸而他也没再追问。

或许他跟我一起吃这顿饭,就是为了问我这句话。

吃完了饭,耿嘉旻伉俪打车回宾馆,我和米秋南在饭店门口等翟知今把车开过来。

“小京姐,听知未说,你和Michael是很好的朋友?”她忽然问我。

Michael?哦,是翟知今的英文名,他曾跟我说过,小时候看《教父》,觉得里面的Michael很好很强大,所以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

“嗯,还行吧。”

“那我以后有机会能约你出来腐败吗?”她脸上一派纯真可爱,试问谁能忍心拒绝呢?

“行啊,没问题。”也好,咱也有机会了解一下名媛的日常生活。

上了车,她对翟知今说:“Michael,先送小京姐回家吧。”

“先送你吧,你住得比较近。”翟知今淡淡地道。

她便没了话。

等到车上只剩了我们两个人,我才问他:“新女朋友?”

“还不算是。”

“我觉得她不错。”

“你第一天认识她,瞎给什么意见。”

……

我便也没了话。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发现,车并没有往我家开。

“你走错路了吧?”

他笑了:“你现在才发现?我真怕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你要去哪儿?”

“陪陪我嘛。算我求你。”

他语气很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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