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慕绯瑟接着说道:“养虎为患,某种意义上即是为虎作伥。您是要做明君,还是要做慈父,就得看您能下多大的决心了”
150慈父还是明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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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慈父还是明君(下)
夜商怔怔地看着目光犀利的少女,沉吟道:“是朕瞻前顾后了。这是关系康国社稷的大事,朕应该早些确认的。”
得到了初步确认,慕绯瑟也不见有多欢喜,恬淡说着:“陛下做主就好,需要臣配合的,您吩咐就是。”
“孩子,此事与你有关么?”老皇帝突然问着,分不清话里是何寓意。
少女深深吸了口气,抬眼看了看脸色一沉的宁洛,知道这段记忆都在他们心里留下了不愉快的阴影。可该为盟友平王争取的,她也不介意揭开当天的真相。
从中毒解毒到之后沿途被追杀,还有差点引起天下大乱的兽袭,慕绯瑟巧妙地选择了关键部分详述,听得夜商震怒不已。
“那个畜生竟敢对自己的至亲下手”老皇帝怒极,双拳紧握,拍得茶几砰砰作响。“朕一直觉得你和宁小子那夜的事情太过蹊跷,没想到真是这孽障作祟”
夜商的义愤填膺是想象中的反应,可他话语里的某个字眼让少女不由挺直了脊背,她和康国皇族果然是血亲之联么?
“孩子,你放心,朕绝不会再放过这个孽子做事滴水不漏是他的风格,如今抓不住他的把柄,朕废储也得花些功夫。不行,晏澄还得跟着你,他万一想对你不利,晏澄也能护你周全。这宫里称不上安全,不然你先住到宁小子府上吧?”
老皇帝絮絮叨叨的,像极了慈祥的长辈,不由让染红了慕绯瑟的眼角。她踌躇着,问道:“陛下,您刚刚说,至亲?”
明显一僵,夜商自觉失言,情急之下竟差点说穿了暂时不能揭露的身世之谜,含糊应道:“是朕用错词了么?你与皇族关系匪浅,用至亲也不足为奇。”
少女狐疑地看了老皇帝一记,也不愿揭穿他的小遮掩,淡笑道:“臣还是留在宫中陪您吧。还没成亲,住在宁家终归不太合适,莫不是您还不愿收容臣这个暂时无家可归的黄毛丫头?”
“朕就是你的亲人”夜商激动地说着,意识到少女只是在打趣后,干咳一声,镇定说道:“朕一直想有个你这么出色的孙女儿,私底下,把我当成爷爷,未尝不可。”
连九五之尊的自称都没用上,看来老皇帝是真有些急了。慕绯瑟微微动容,无声微笑。
乱七八糟的问题,等到这一摊子结束后,估摸着也会有个答案。事情的真相,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宁洛见气氛微妙,开口揶揄着:“那赶紧嫁给我,不就什么都好说了。瑟瑟,你说对吧?”
“宁小子,你倒是想得美。按大康律例,家中有丧者,至少要守孝半年。想娶朕的女娃,你还得再等等。再说,女娃可不受婚约牵制,你啊,任重道远呐……”夜商笑眯眯地说着,他自然知晓领地内那些有关慕绯瑟的花边韵事。以这孩子的心性来判断,若不是真有其事,哪里容得这种流言横生。
俏脸涨红,少女未曾想到老皇帝会拿她的情事开玩笑,略带不安地看着宁洛与老者你一言我一语地热聊,怎地都有几分被家长抓包的尴尬。
不过看样子老皇帝不像有反对的意思,慕绯瑟把玩着手指,黑眸中闪过些玩味之意。
很多事情,或许她还是理解不了啊……
大康的早朝,在老皇帝醒来后的第三天就恢复了正常。朝中大事小事在新晋丞相宁谦这里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众臣赞誉有加的同时,往日与慕丞相最不对盘的太子太傅却称病家中。
太子夜梓皓每日幽魂般出现在朝堂之上,相较平王夜梓旸的意气勃发,往昔俊美的男人衰败得如行将就木一般。
神佑天师也在数日后得到了天魂宫的指示,大力彻查闭魂草的来源,势要将祸害天下魂师的毒草销毁殆尽。
睿智的天师联想到了老皇帝此前的病情,却在连宫主都极为重视的少女拜访后,知会了远在天魂山中的某位人物后,悄然湮灭了此事。
慕绯瑟偶尔也会陪夜商上朝,没有站在群臣的列位,只是站在老皇帝身边,冷眼看着那群男人隐含不屑或揣测的目光。
太子的健康问题被老皇帝以关切的姿态正式提上了议程。因为最近的气色极差,夜梓皓无从辩驳,只得任胖和尚觉远大师欣然进宫。
可令少女感到困惑的是,那厮全然不见惶色,反倒有种正合心意的感觉。
也是刻意之举,觉远大师是在所有皇室和众臣面前替夜梓皓把脉的,连魂源力都动用上了,却没能得到慕绯瑟等人想知道的结果。
“大师,您有话不妨直讲。我受流言困扰已是多时,能验明正身,倒也遂了我的心愿。”
见胖和尚似有疑虑,夜梓皓落落大方地说着,顺势挑衅地看了慕绯瑟一眼。
觉远大师朝老皇帝双手合什,慎重答着:“阿弥陀佛,陛下,太子殿下的体征呈现为劳损过度,虽有疲累,但并无不能人道的迹象。”
众臣哗然,夜梓皓冷哼,拱手向胖和尚施礼,“多谢大师为我说了句公道话。这些日子也不知是哪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在四处散播谣言,幸亏父皇英明,没有被蒙蔽。”
老皇帝深深凝了他的三子一眼,清淡说着:“没事便好。大师,劳您受累。很久不曾与您品茶论道,还请逗留数日,陪朕聊聊。”
“老衲遵旨。”
如此,一场本可将夜梓皓打入地狱的诊治,反而成为了将他救出险境的助力。
夜梓旸忧心忡忡地看着不动声色的少女,得到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嬉皮笑脸地恭贺着三皇兄洗清“冤屈”。
没心思看着皇族之间的大打太极,慕绯瑟随老皇帝回到后殿,确定老皇帝身边不下数十暗卫后,她带走了晏澄,匆匆行走在宫闱之中。
“确定小毒物的阴毒无药可解么?”她声音有些阴冷,能想到最不堪的结论,就是七绝门出了内鬼。
晏澄沉声回着:“晏庆的药方尽数掌握在他手里,主子既已将他纳为己有,他生不起叛逆之心。”
“看来夜梓皓找到了其他的助力,我们大意了。”少女暗啐着自己的笃定,心里很是不安。
“主子,是属下办事不利。”冰山侍卫眸中闪过暗红,刻板的面容却不见其他情绪。
慕绯瑟回头看了眼晏澄冷静的样子,一时觉得很有意思,心里的郁结也消散不少,失笑道:“你也拿起腔调来啦?好了,不怨你,我找宁洛再商量商量。”
这头两人细语交谈着赶往了丽潜殿,那厢夜梓皓意气风发地回到了东宫,忙不更迭地走进了密室。
“仙人,您的法术真神了。”男人谄媚地说着,身为东宫之主的气质全无。
半晌,黑暗中传来了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不阴不阳地应着:“本仙的法术何时出过纰漏?太子殿下,本仙这次损耗过重,五十童男五十童女,什么时候才能送来?”
“最迟后晚,您放心。”夜梓皓有些心惊胆战,多嘴问了一句,“您要这童男童女……”
“不该问的别问本仙要是恢复得好,你们皇宫中这些什么个魂师的,算个屁哼,你不是要做皇帝么?只要满足了本仙的要求,你就算想做这幻魂大陆的霸主都可以。”
那人的狂妄让夜梓皓喜不自禁,更是恭敬不已,“那就劳仙人费心了您的需求,纵是上天入地,我也会不遗余力。”
“嘴上耍花腔,不如做些实际的。最近宫里有个不错的男童,先把他弄过来,本仙要先尝尝鲜。”贪婪地舔舐着嘴唇,那人掩藏在黑暗中的长舌如蛇信般,令人生畏。
夜梓皓迟疑着说道:“您说的是丽潜殿中那孩子?他是那煞星致力保护的慕家血脉,只怕……”
“哼,这点本事都没有,你做个屁的皇帝啊?那个女人,倒是个助本仙修行的绝佳鼎炉,正好,把她也引过来。本仙一块儿收了”
“仙人,她暂时不能动。您现在不是法力大伤么?万一有个好歹,我哪里承受得住失去您的苦痛?不如等那些童男童女助您恢复法力后,咱们再另行打算?”夜梓皓陪着笑,心里却暗暗咒骂。
这个面容可憎的人是在他接慕清韵回宫时,蓦地出现在他的轿中的。被一招制住后,此人言明了可以帮助他恢复男子能力,但他必须提供相应的贡品。
夜梓皓本是不信的,可在当晚竟连御四女后,瞬时将此人供为神仙一般的人物。
可似人非人的来客却让东宫之主寒战连连。每次进入密室都会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所幸密室闭合性极佳,又有阵法相辅,才没有让其他人察觉。
贸贸然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妖人住进宫中,夜梓皓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有此冒险一举。正常的手段已经不能对付那党会阻拦他大好前程的人,那只能剑走偏锋了
黑暗里突然传出了桀桀的笑声,“连闭魂草都破得了,那女人倒有点能耐。也罢,等本仙慢慢收拾你吧,慕绯瑟”
151濮阳家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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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濮阳家的苦心(一更)
正如慕绯瑟担心的那样,废储的呼声在觉远大师的诊断结果出炉后,偃旗息鼓。
平王一方并未气馁,不骄不躁地巩固着自己的实力。也就在这时,称病的柴太傅又奇迹般康复,斗志昂扬地与慕天鹤的接替人宁谦打着对台。
比起慕丞相的老谋深算,宁丞相的作风更难以捉摸。短短半月,笑面虎的称号便落在了这位温文尔雅的重臣头上。不过和过世的慕老太爷一样,这位宁相依然保持着高调的中立,是朝中除濮阳浩德之外,为数不多仍未站队的高官。
少女对朝政不尽然了解,放任他们博弈的同时,加紧追查着夜梓皓突然痊愈的原因。宁洛在宫中不便调动人手,扯了个事由,狼吻自家未婚妻后,悄然出了宫。
老皇帝心知肚明另有蹊跷,睁一眼闭一眼地任由少女去倒腾,暗中也支使着仅有皇帝才知晓的隐秘军队,搜查着一切有关夜梓皓的种种。
那些军人找寻的,不仅仅是夜梓皓现有的罪状,就连当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五皇子夜梓沐自杀事件也重新成为了调查的重点。
这些慕绯瑟一无所知。她陪伴在慕鸿书身边,时不时会唤出虹光奏上一曲。众人只当她有闲情雅致,全然不晓她纠集了怎样的小东西在东宫里虎视眈眈。
免费观看了几场限制级大戏,确认夜梓皓重振男子雄风后,少女越发不安。因为她发现每每搜寻到东宫某个角落时,有阵法阻隔不说,那些被刻意添加了神识的小动物还会当场毙亡。
几次尝试后,慕绯瑟可以确定那是太子那厮的绝密之所。既然普通动物无法接近,魂源修为不错的小蓝鸟也被派着溜达了几圈。
结果,依然徒劳而返。乖巧的无双显得有些躁动不安,却说不清源于何物,惹得少女频频蹙眉。
正事还没解决,宫外却送来了一张请柬,署名是称不上熟悉的名字。
回到了皇城近一个月,除了皇宫和慕府,她确实没再去过其他地方。不能回绝的邀请让她颇为郑重地装扮一番,请示老皇帝后,牵着慕家小少爷一道出了宫。
“三姐,我们要去哪里啊?”慕鸿书好奇地问着,张望着宫外的景色。
“濮阳夫人邀请我们去参加上巳节的踏青,我嘱宫婢备了纸鸢,安心在我附近玩乐就好。”慕绯瑟笑得温柔,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我前两天听小太监和宫女们说现在外面乱得厉害,三姐,你不会有危险吧?”一听有玩的,小少爷没有欢喜之色,反而故作老成地严肃问着,看得少女一阵失笑。
“哪有这么严重?别忘了,三姐可是魂师啊,别把我想得太弱不经风了。”
“那个冷着脸的大哥哥不在,姐夫也不在,如果有坏人,你还得保护我。三姐,我是不是会拖累你啊?”
慕鸿书的问题今天变得尤为多,却没有引起她一丝不耐,反倒觉得这孩子懂事不少。亲昵地捏捏他的小脸,慕绯瑟笑道:“保护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以后鸿书长大了,也能成为魂师的话,同样可以保护我,不是么?”
“嗯那我要做很厉害的魂师,好好保护三姐”小少爷双眸泛光,稚气的回答逗乐了少女,也让她不期然想起了远在他国的百里雍。那个漂亮孩子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很久不见,也不知纯真的垣国皇孙现在如何。
姐弟二人嬉笑着,很快便来到了与濮阳浩德一家预约的山脚。濮阳陌的父亲她是见过多次的,但濮阳夫人还是头次碰面,整了整衣着,慕绯瑟无由来有些紧张。
吐槽着那份不该出现的情绪,慕绯瑟缓缓下车,紧紧拉着小少爷的手,莲步轻移地朝早已等在那里的众人走去。
“濮阳将军,濮阳夫人,劳二位久候,晚辈失礼了。”
似乎是第一次在私下相见,褪去了官服的濮阳浩德少了几分彪悍之气,但还是掩不住武将之风。他身畔立着一名面容娟秀的中年妇人,算不上顶美,那股温和却沁人心脾。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藏不住好奇心的半大孩童,骨溜的眼珠转着,似乎在打量传说中的领主大人是什么模样。
濮阳浩德见她礼数周全,哈哈笑着,“是内人唐突,贸然邀请,领主大人肯赴约便是幸事,何来失礼一说?”
“将军莫要折煞了晚辈,回城已久,也不曾拜会,是晚辈考虑不周。今日晚辈与弟弟多有叨扰,还请见谅。”毕竟没有什么私交,二者又是濮阳陌的双亲,慕绯瑟话说的很客气,但不难听出她语中的真诚之意。
濮阳夫人笑眯眯地看着传闻中国色天姿的少女,暗赞连连,微微见礼后,温柔笑道:“今日出游就为图个轻快,咱们不妨放松说话,我就托个大,直接喊你绯瑟可好?”
“如此甚好。夫人是长辈,尽请随意称呼。”少女也暗吁一口气,总是端个礼节,实在累得慌。
乐得省去繁缛冗节,濮阳浩德招呼着府上几个小萝卜头向他们倾慕已久的威风领主见礼后,一行人便在翠意葱葱的山间小道行走起来。
按照辈分来说,濮阳陌的侄儿侄女们应该叫她姨姨的,可鬼马精灵的孩子们却犟着只肯叫姐姐。慕绯瑟对辈分一说不甚了解,也由着他们叫腾得欢。
有了些年纪相仿的同龄孩童相伴,慕鸿书咧嘴笑着,很快就和几个孩子打成一片。
前面欢声笑语,后面和气融融,濮阳家的踏青队伍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在留意到当中那名恬淡的佳人后,文人骚客,大族小家,一时都交头接耳,议论不断。
显然是早早料到了这一结果,濮阳浩德不以为意,不紧不慢地走在夫人身边,时不时也会和少女说上两句。
慕绯瑟则是微笑地与濮阳夫人寒暄着,顺便也会盯着那群撒开脚丫子四处跑跳的孩子们。
谈笑间,一行人来到了家奴寻好的荫凉之地。携手落座后,不知疲倦的小家伙们嚷着要去放纸鸢,留下三个大人饮茶谈心,气氛略显诡异。
“绯瑟,这是我最拿手的鲜花饼,甜而不腻。听说你偏好吃些花类糕点,今儿还特意加了些桂蜜在里面,尝尝可合口味。”濮阳夫人夹了块芳香四溢的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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