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霓裳- 第15部分

母亲的突然倒戈，让潘良很没面子，可是天生的吝啬又让他不想出那么多的钱财，他小声道：“我能不能和小月……说句话？”

千万不能！我心里大叫道，虽然我不知道林小月的底线在什么哪里，可万一潘良示弱，谁能保证她不会心一软，放过了这么大好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不知道还要再经历什么样的阵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觉得我堂堂大汉的郡主，说句话就等于没说一样吗？你可以和我家小姑说句话，但那是拿到她的休书之后……”红玉冷着一张脸道，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再次大发雷霆。她转过头看了眼小月，“小姑，你快去写休书吧。这里一切暂时由我接手。相公，虽然从今往后我们和潘家不再有任何关系，可人家登门就是客，你看看怎么招呼他们才好呢？”

潘老夫人擦了擦额头的汗，见潘良似乎还打算再度开口，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小声道：“算了吧，还是算了吧！”

就在我得意忘形地忍不住欢呼的时候，潘良一回头竟然看见了我，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他看着红玉郡主道：“好吧！既然郡主说潘林两家从今以后再没有关系，那我们潘家的丫环可是由我们带走吧。这个丫环，是我们潘家的……”

天啊！我哭笑不得地看着潘良，这个家伙竟然挑了这么好的时机要带我走？那我真的别打算活下去了！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他肯定很想一口咬死我！还有，红玉郡主不会错过打发走我的大好机会的！果然，红玉郡主开口了，那表情让我后背阵阵发凉：“你说这个方雨晴是吗？不错，她的确是小姑带回来的丫环，她是你们潘家的人吗？如果是的话，我们林家当然不会占你们家的便宜……”

“是，是，是！”潘良点头如鸡啄米一样，恨不得马上把我带走！“她的确是我们潘家的人，这个我大嫂也可以作证！”

救命啊！我心里忍不住大叫起来，此时林小月已经出去写休书了，除了她之外，还有谁能救我？如果林慕秋这时不合时宜地开口的话，我更加死定了！眼下，靠自救完全是不可能的，但我仍然不得不抓住这个唯一的机会解释道：“郡主，他弄错了！我不是潘家的人，我只是被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丫环！并不是他们花钱买来的！”

“垃圾堆里捡来的？”我的说法显然引起了红玉郡主的兴趣，利用眼睛的余光，我看得出来林慕秋那个家伙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你说你是被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丫环？”

我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无家可归，无奈之下，我只得跟着他去了潘家。本来以为他是好心人，去了他们家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家是太爱贪便宜，恨不得什么东西都是不花钱的才好！”

“就算她不是被卖到我家，但我捡来的东西，自然也是归我所有！”想不到潘良竟然恬不知耻地诡辩道，“这理就算是说到天上去，也肯定是我有理，你们说对吧？”

我几乎要被他这样的强盗逻辑气昏了。这是什么强盗逻辑？难道我是物品吗？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此时，我的脑海里闪过了当年克林顿总统大人在西安参观完兵马俑之后，对当初发现兵马俑的人说的那句话：“在我们美国，谁发现的，归谁所有！”

红玉郡主颇有玩味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调皮，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你这样的说法真的太有意思了！现在，如果我拉住了这个女人，是不是就可以说，她是我捡来的，归我所有的呢？”没想到替我解围的人竟然是水柔，众人回头，却见她的手里竟然拉着狐狸精，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如果你觉得这样的诡辩能让郡主信服的话，那也行啊，这个女人也归我所有。正好，我们家还缺一个烧火的丫环，捡一送一，这么便宜的事情，可真是难得！”

潘良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水柔，大概他也很意外，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怎么那么爱凑热闹，不动声色就拆了他的台。我惊疑不定地望着红玉郡主，眼下我的生死完全掌控在她的手里。我确信她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而潘良，当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狡黠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被水柔抓在手里的狐狸精道：“这道理虽然说得过去，可情况却不一样。她那时可是个孤儿，连自己的来历都说不清楚。可这位小姐抓着的却是我内人，潘家的人。郡主，我想谁是谁非，您一眼就能看得明白吗？”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我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仅存的一点儿希望也破灭了！现在，就算林慕秋开口也救不了我！

红玉郡主柔柔地开口了：“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可我要是听从了你的说法，那不是天下大乱了吗？东西你可以乱捡，人怎么也能被捡来呢？要是官府的人听说了，万一判你个什么拐带人口罪，你能吃得消吗？为了你好，我看还是听听方姑娘的意见吧，她愿意跟你走，我当然不好挽留。可她如果原来留在林家，你也不能有任何异议！”

什么？她说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竟然和我站在统一战线？我当然愿意留在林家！

潘良狠狠瞪了我一眼，没再多说一句话！

第一卷　天上掉下个“丑八怪”　第三十五章　一笔糊涂账

我暗暗窃喜，没想到郡主的身份竟然这么好用。看潘良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感。随后，在林小月送来了休书之后，潘家人无话可说，却无可奈何，只得灰溜溜地准备离开。

“你们打算就这么走了吗？”红玉郡主依然是娇媚地出声，带着几分不可抗拒的威严。守在门口的人一下子堵住了大门，正好将准备出去的潘家人堵个正着。潘良回头望着郡主，不耐烦地问道：“我们该做的已经做过了，你还想要干什么？”

红玉郡主脸上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们一件事情，小月嫁到你们家时，可带去了不少嫁妆，你们最好是一分不少地给我送回来。要不然的话……”

她的话说到这里顿住了。再笨的人都能听得到那话中威胁的意味。潘老夫人一张脸气得通红，如果不是狐狸精，那些宝贝可都是她的了。她满肚子火没处撒，猛然推了一把站在她前面的狐狸精。狐狸精站立不稳，一下子倒在地上，接着，她几乎没命地就起来：“天啊，你这个挨千刀的老太婆，我可怀着你们家孙子呢，你怎么能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守在边上的丫环们哭笑不得。潘家大夫人有些难堪地想要拉起狐狸精：“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就别再大呼小叫了。还嫌不够丢面子啊。这下可真是……要是传出去，我们潘家可怎么做人吧……”

狐狸精的手段凡是和她处过的，没有不清楚的，煽风点火、小题大做一向是她最拿手的事情。可潘大夫人拉了她半天还不见动静，我心一寒，忙过去瞅了一眼，大叫起来：“别吵了。她是真的要生了。快……快送到药铺里去！要是晚了……”

这下子，本来还在心疼钱的潘老夫人懊悔地看着自己那双手。潘良再顾不得多想，抱起躺在地上的狐狸精飞奔向外跑去。林小月似乎也打算跟上去，却被我硬生生拉了过来。

“可是……他们是第一次来苏州，万一……”林小月有点着急地跺了下脚。

看来她真是无可救药了！好不容易先打了这个大包袱，难道她还有点舍不得？我低声安慰她道：“你放心好了。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通知门口的人，随时准备好送潘家人去医馆。”

“恩？”林小月好奇地瞪着我，“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本领？知道她这个时候会出意外？不可能啊，我们进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她也会来这里。”

我心底笑开了话，其实当时我料定林家的人会对潘良下手，最起码出于替林小月出头的考虑，林家人也会这么做。为了避免他一瘸一拐地从林家出来找不到医馆，所以才会跟看守大门的人这么说。只是没想到红玉郡主会突然出现，替我们解了围。不过，看来那个吩咐还真派上了大用场。

“谢谢你，嫂子！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小月放开了我，忙对红玉郡主施了施礼。接着，又对水柔躬了下身：“没想到水柔姑娘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真的要谢谢你！”

水柔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只是接下来的咳嗽让她无法自制，好半天才苦笑道：“我只是碰巧罢了。本来想请方小姐再给我号号脉，没想到却遇见了潘家的人。”

真的会是碰巧吗？我看着水柔那张惹人怜惜的脸。她肯定有备而来。毕竟，在狐狸精赶来之前，潘良已经到了一个时辰，林家新姑爷第一次回门，这个消息肯定早已经传了出去。不管她本意是来看热闹，还是想知道林小月在潘家的情况，她的出现，都恰如其分地帮了林小月的忙。既然她这么说，林小月也就只能照单全收。

林慕秋带着几分感激的神情望着红玉郡主，虽然没有开口，但仅仅只是眼睛里传达出来的情谊，已经让我们这些外人动容。这才是所谓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吧？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意让我把头转向了一边。我知道，红玉郡主不会注意到我，因为她已经醉倒在林慕秋的眼神里了。

红玉郡主很快和林慕秋离开了，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两眼。我看不懂那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只觉心底有点发毛。

“你说……胡妹妹……会不会出意外？”一脸包子相的林小月突然开口望着我。

我不由得再度瞪了她一眼：“记住，从这一刻起，你已经不是潘家的人，和他们家没有什么关系。那个狐狸精，你可以称她为潘夫人，或者是狐狸精，不是什么胡妹妹，明白了吗？”

林小月“噗哧”一下笑了起来。

回过身来我才发现，本来热闹的大厅里竟然只剩下林小月、水柔和我三个人。本来安静地站在一旁的水柔慢语道：“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林小姐，现在你已经是自由之身，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和长卿的事情……”

林小月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她皱了皱眉头，淡然道：“水姑娘，从一开始到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和长卿没有任何关系。你是他的未婚妻，他是你的，不会有人跟你抢他，他只属于你一个人，永远都是。我……”

水柔的声音柔柔的，似乎能把所有的人都你融化在她的声音里：“不！你弄错了！你在他的心里，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没有人能取代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我做不到……做不到和一个不爱我的人生活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你能……”

她的话说到这里声音竟然低了下去，身子一软就向后倒去。林小月和我顾不上多想，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她，然后扶她在席子上躺下。她挣扎了几下，苦笑道：“这一切都是命，命中注定我和他有缘无分。而你才是他命中该遇到的人。所以……我成全你们。”

“你说错了，正像你说的那样，你和他才是命里注定的缘分。我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不能有非分之想。他是你的，谁都夺不走。”林小月的眼中带着几分坚定和真诚。

“可是……”水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林小月叹惜道：“你放心吧。他肯定很快就会迎你进门的，我保证他会的！”

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让两个本来冰雪聪明的女孩子陷入两难的境地？我羡慕长卿的同时，心里对他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恨意，如果不是他，林小月和水柔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可有了他，一切都变了样。

可事情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呢？一切还都是个未知数。

第一卷　天上掉下个“丑八怪”　第三十六章　为难

从水柔离开林家后，林小月就像一下子被人抽尽了身上的力气一样，跌跌撞撞回到自己房间，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谁叫都不开门。我自然也被她挡在门外。水柔这一招棋显然十分高明，她恰如其分地把责任全部推到林小月身上，以退为进，表面上看起来她很被动，可实际上却被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像林小月那么精明的人，本来不会轻易上当的，可……谁能架得住水柔的温柔攻势呢？如果换作是我，说不定会输得更加难看！她那强人所难的要求，林小月真的要照做吗？

我再度敲了敲门，没想到里面却传来林小月似笑非笑的声音：“雨晴吗？”

废话！除了我谁还那么有毅力一直守在门口呢？我总得进去吧？忙活了大半天，我也累得够呛！

“你可以进来，不过在进来之前，你得答应和我一起想办法，完成水柔的心愿！”林小月的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晰。

我惊得下巴差点儿掉下来，这个包子，竟然真的打算遵守和水柔的约定？她真准备当红娘，撮合长卿和水柔？硬生生把深爱自己的人推到别人女人怀中，她真的忍心吗？不过，就算我心里再怎么胡思乱想，却不得不口头答她，否则我连这个门都不进不去，更不用想怎么帮她了！

坐在屋子里的林小月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脸上带着如花般的笑容，和平时的她完全两样，她的语气淡淡的，就像是在说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件：“这件事情要想圆满的完成，并不是容易。所以不如多找几个人想想办法吧。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什么臭皮匠，诸葛亮的？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小月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哑然失笑，此时还是东汉，她怎么可能预知后来还会出现个诸葛亮呢？我把手一挥：“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你可以多找几个人帮你一起想想办法，团结就是力量嘛！”

林小月站起来扒着我的脸看了半天：“你让我看看，是不是谁易容成了方雨晴的模样？你肯定不是雨晴，怎么说的话我一点儿都听不明白！”

“别扒啦！别扒啦！我是如假包换的方雨晴啦！我的意思是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总比一个人费脑筋好！”我不由得大笑起来，忙拍开了她的手。她要是再不放手，我脸上的“胎记”非得被她擦掉不可。

林小月一张小脸一下子跨了下来：“人多？这样的事情知道得人越少越好了！我总不能拿着一个大喇叭吆喝说我们三个人纠缠不清吧？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话你应该听说过吧？这个问题，除了你之外，我不想让任何人插手。”

“包括你的哥哥林慕秋？”我好奇地看着她，又想起了之前和林慕秋的对话，“我看他对你很好，而且今天郡主夫人的帮忙……”

“你还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们！在这种大事情上，嫂子会尊重我哥的意思。我回来之前，大哥曾经再三声明我会留下来。所以，嫂子才会站在我这一方。”林小月脸上闪过一抹愁绪：“如果她一直是样子那该有多好！我们家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局面了！而且，她肯帮忙，也有你的原因。”

我的原因？我吃惊得瞪大眼睛。转念一想，才知道她留我下来的目的，是把她变得更漂亮。

独自去面对那么复杂的问题？真的可以吗？我好奇地看着她那张布满愁绪的脸，她真的一脸无所谓地对长卿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吗？上一次已经说过了，这一次……说出来不是更加伤人吗？

“你没发现你皱起眉头的时候很像是个老太太吗？”林小月突然轻笑，但我看得出来，她只是努力表现得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罢了。现在，能帮到她的只有我一个人。可她要做的事情却和我的愿望南辕北辙。水柔啊水柔，你这一招真是高明！我仍然想不出化解的方法。

让我十分意外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