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为了这个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称呼,他爱她数十年如一日,她说什么他都答应,她要什么她都尽量满足,只因为她是他的澜儿妹妹。
她嫌贫爱富爱慕虚荣,他都看在眼里,可娶了她,就是他在感情上的最终目标,当她给他生了女儿,他也就算是别无所求了。
上了年纪,哪里还有什么激情,连生死都看淡了,何况是爱情呢。
所以,安若澜在这里躺了多久,他就认真的想了多久,反正已是生命的最后阶段,能相伴就好。
他这一辈子,对不起的人很多,可以说他是铁石心肠,自私自利到不会考虑别人的生死。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让他心生歉疚,在家休息的这几年,他时常会想起她。
放肆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让他心生歉疚,在家休息的这几年,他时时会想起她,也偶尔会想起她的女儿,但也只是顺便。
他不觉得自己对不起林汐,因为她确实给他丢人了,也是她自己放弃了他给的出国留学机会,他养她那么久,从来也没有亏欠过她,这一点就足够他心安理得。
只有沈璐,那个对他一心一意彻头彻尾都好的女人,他对不起她。
可就算是报应,也不该惩罚他的妻子女儿啊,安若澜是贪婪了点,可他的二女儿,从来都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她应该得到幸福生活的,如今这样的情况,叫他做父亲的情何以堪?
是他不求上进,不做市长了之后太懒太闲,否则也不至于让米家那个臭小子当着那么多人侮辱他的女儿。
要是林湘的婚礼不出意外,安若澜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而他的积蓄也能够他们老夫妻安享晚年,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这辈子了。
偏偏事与愿违,而这一切又和林汐脱不了关系,昨天别人没注意,他离得近却听得清清楚楚,米斯杰和女儿争执时,不止一次的提到他的名字。
这让他不得不胡思乱想,是不是沈璐怀恨当然他的背叛,冥冥之中让这个女儿来向他讨债的?
要不然,怎么会五年来相安无事,她一回来就生这么多不幸?
再往深了想,五年前他市长选举失败,后又被迫提早退休,说到底都是拜她所赐,若不是她一心要嫁给欧阳,若不是她遇人不淑招惹梵夜宸,他们林家依然会是k市的大户,才不会落魄至此。
有些人就是这样,在生活如意的时候,闲暇时他偶尔会反思一下,内疚一下,来显示自己过得如何快活如何自在,当生活不顺心了,他就会习惯把所有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并且把那人所有的“恶行”都挖出来,翻来覆去在脑子里过,然后更觉得自己的悲哀,那人的可恶。
林宏就是这一类人,而林汐不幸成了他推卸责任救赎自己的对象,当他自私的把一切罪责推给她时,对沈璐的那一丁点歉疚也就烟消云散了。
医院门口,林汐隐隐有些莫名的不安,下车后脚步踟蹰了,她刚刚只想着林宏现在的处境不好,作为女儿应该看望,可却忘了安若澜母子对她的恨意,也没去想林宏对她的冷漠态度。
“别担心,有我。”他很喜欢这么说,但只是配上专注的眼神,就足以令她安心。
是啊,她有什么可担心的,根本就不需要迟疑,多年前的她都能倔强的面对他,何况是现在,她不但有了退路,还有了依靠。
她唯一不放心的,是林宏的不接受让凛凛受到伤害。
但转念一想,她怎么说也是他的女儿,他不是安若澜和林湘,对她恨之入骨惟愿将她除之后快,他是她林汐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他应该能扮演一个好父亲的。
在门口透过探视玻璃,她看到林宏正在为安若澜擦脸,像一般的丈夫那样,深情又细致。
她看着眼睛就湿润了,十九年何曾见他有这样的温柔?
从一开始的市委到后来的市长,他永远都是戴着眼镜拿着公文包出门,再不就是坐在沙上看报纸,也只有三两次她撞见他摸林湘脑袋,露出过这样柔和的目光,她知道,背着她的时候,他一直都是个体贴的好丈夫,更是个慈爱的好父亲。
肩上搭上了一只手臂,她回头看到他怜惜的眸子,就对他笑,带着眼泪的笑容,到底是牵强了一点,不但不能让他安心,反而让他更揪心了。
“妈咪,你怎么哭了,是不想见到外公吗?那我们不见他了吧。”凛凛扯了扯林汐的裙摆,想安慰她。
“凛凛乖,妈咪没哭。”她抹干眼泪,眼眶微微红着,连自己也欺骗不了。
“妈咪撒谎,外公让妈咪难过,凛凛也不想见了,他是坏人。”他是认真说的,狠心将妈咪赶出家门的人,都是坏人。
林汐刚蹲下身,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被人从里边拉开了,林宏淡漠的话就响在她的头顶,他说:“林汐?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
他一夜没合眼,声音有点沙哑,人也比昨天林湘婚礼上苍老了很多的样子,林汐本来该慰问几句的,可听到他的话,就只感到心寒。
没想到几年不见,那个政坛上的骨干任务,满口义正言辞大道理的林市长,也会变得这么刻薄,那语气,和安若澜足足像了七八分。
“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来看?”林汐直起身来站好,低头对凛凛说,“儿子,他就是妈咪以前的爸爸,是你的外公,快叫人。”
凛凛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扬着可爱的笑脸甜甜的唤道:“外公……”
林宏的心软了一下,这孩子长得可真可爱,就是和林汐小时候太像了,虽然那眉眼一看就是个漂亮的男孩,但他还是能从他身上看到林汐的影子。
见他愣,林汐也松了口气,凛凛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林宏也上了年纪,林湘也不见得能给他带回个外孙,就算他对她还是有成见,总不能对这么小的孩子冷漠吧。
可是,她错了。
林宏只是短暂的晃了神,然后就冷笑着说:“我可没福气有这么大的外孙,你们走吧,我不想见你们。”
“走就走,反正我也不想见到坏蛋外公。”凛凛吐了吐舌头,拉着林汐的手,乖巧的望着她,似乎就等她一声令下,立马就走人。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说话就这么不懂礼貌,就和你……”
“就和我一样没教养吗?”林汐含笑打断他的话,神色比他还要冷上几分,“你连我都管教不好,凭什么说我的孩子,你的确没福气有这么大的孙子,只是从你这句话出口,你可能再也没机会有外孙了。”
她是好意来看他的,有心要雪中送炭,他不领情,她只好雪上加霜了。
“林汐,你放肆!”林宏扬手就要打林汐,她不躲不闪直视着他,原以为他会愧疚下不了手,没想到他压根没有迟疑。
性感女神Iara
“林汐,你放肆!”林宏扬手就要打林汐,她不躲不闪直视着他,原以为他会愧疚下不了手,没想到他压根没有迟疑。
梵夜宸当然不可能让林汐被打,他皱着眉头抓住了他的手腕,冷冷的说:“我敬你是长辈,你也别为老不尊,既然林老先生不愿意认我的妻子儿子,那他们说什么也轮不到你来管,相信你也不希望让你们的日子更难过。”
林宏盯着梵夜宸看了一阵,冷哼一声,再被他甩开手的时候,突然一把抓住林汐的手,拉着她到安若澜的床边,指着动弹不得的女人,咆哮道:“你好啊,有人撑腰了,可你别忘了自己身上留的是我林家的血,你看看,你造的孽,她怎么说也养育你那么多年,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高兴了?”
刚刚是没有防备,才被他拉得一个趔趄,站定后的林汐轻而易举的挣开了他的钳制,红唇微掀,讥诮的笑道:“原来你还记得我身上流的你林家的血,不过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把我赶出林家的,安若澜有今天是她咎由自取,和我有什么关系?”
“好,她和你没关系是不是?那林湘呢?你敢说昨天她的婚礼不是你在暗中捣鬼?我早该相信的,你对当年的事怀恨在心,如今有能耐了,还能不连本带利要回来?”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是十恶不赦呢,这么说起来,我不做些什么,还真对不起在你心中的形象呢。”林汐散漫的目光射向床上的安若澜,她醒着,眼珠子也一动不动的,似乎对周围的所有事都毫无感知。
她的话淡淡的,却在林宏心上敲下一记重锤,他警惕地看着她:“你还想做什么?我们一家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
林汐听得想笑,这说话人,可是他亲爹啊。
“是啊,够惨了,老婆成了植物人,女儿去了意大利,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林老先生,你怕是注定要孤独终老了。我想,你也不稀罕我能为你养老送终,不过,看在我体内留着你林家血液的面子上,有什么难处,还是可以找我,再见。”
明明可以瞒着他的,至少会让他有点希冀,不至于悲伤到绝望,可是当他那么在她心口划出血道子的时候,她做不到伟大的为她着想,既然他成为她抹不去的伤,那么她也该让他感同身受,礼尚往来,可是他教她的。
“你等等,你说林湘去了意大利?她怎么会……”林宏的话没问完,那一家三口已经离开了,最后一个走的是梵夜宸,他把门摔得特别响。
林宏颓然的坐在安若澜的床边,突然为刚刚自己的言行感到心有余悸,林汐和梵夜宸,他哪个都得罪不起了,他是该接受他们了,何况,那个孩子实在可爱……
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他了解自己大女儿的脾性,她刚刚说的话,大多都是赌气,安若澜和林湘会落得如此,十之八九和她无关。
想想自己对林汐是无情了一点,怎么说,也是他自己的女儿,如果林湘真去了意大利,那他可不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孩子了吗?
狠狠地砸了砸脑门,他飞快的跑到窗边,可惜楼下那辆豪车已经缓缓开走了。
回家路上,她一直很平静,梵夜宸却隐隐担忧,果然,一回到梵家安顿好了凛凛,她就冲进了卧室大哭不止。
那是林汐哭的最厉害的一次,哭得梵夜宸心痛如绞,抱着她一步也舍不得离开。
每听到她含糊不清的嘟囔一句,他的心都会跟着抖上一抖,这个看上去坚强又淡漠的女人,实际上在看待感情问题上,比那些喜欢将各种想法挂在嘴边的人,要看重得多,也脆弱得多。
她也就大哭了一场,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给自己画了个精致的淡妆,遮去了哭泣过后的痕迹,拉着他下楼和家人吃晚餐,甚至有说有笑的,逗得两位老人心情愉悦。
只有他忘不了,她泪眼婆娑的对他说,永远也不要抛弃她和凛凛……
那时候,他恨不得把心也掏出来给她,让她看看上面是不是刻着她和凛凛的名字。
日子就这么平淡下来了,梵夜宸借故好几天没去上班了,只是偶尔在书房开个视频会议。
林汐也是一样,meeT分公司被特助Vivian打理的井井有条,她在家的工作也很轻松,比以前在法国要清闲得多了。
两人除了你侬我侬的甜蜜之外,最上心的当然是凛凛的音乐比赛了,从选曲到排练,林汐都想亲力亲为,但梵夜宸不想让她操心,小题大做的请了专门的音乐教授到家授课。
小家伙总是特别自信的说他可以稳拿冠军,根本都用不着练习,但在老师的钢琴课上,还是学得很认真,他喜欢音乐。
音乐比赛的前一天,梵飞扬就打着石膏出院了,是沈云霄送他回来的,据说那男人几乎每天都会去医院探病,也不知他家那位作何感想。
他们回梵家正好是下午,沈云霄还要赶回公司,把梵飞扬送来就走了。
梵夜宸见聒噪的表弟回来就唧唧喳喳说个没完,驱车去公司开会了。
林汐要陪着凛凛,当然不会按他的意思去公司,但又怕梵飞扬去琴房打扰到孩子练琴,只能坐在客厅里听他唠叨了。
“小汐,看报纸了没?今天的娱乐头条,关于明天国际音乐比赛的,看没看?”他指着一份从医院里揣回来的报纸,兴奋地问道。
“你以前,似乎不喜欢看娱乐报。”不仅是娱乐报,这男人分明是不喜欢看报纸的。
不过有关明天的音乐比赛,林汐还是挺感兴趣的,接过报纸打算大概看看。
“住院无聊嘛,”他抱怨了一句,凑到她跟前,眉飞色舞的说,“这里,性感女神Iara受邀成为此次国际乐音大赛的颁奖嘉宾,你应该听说过吧,那个绝美的意大利女人,竟然要来k市,哥真是太了不起了,这种大腕儿都请得动,而且报道上还说是她主动申请的,真是个奇迹。”
世上只有妈妈好
“那个绝美的意大利女人,竟然要来k市,哥真是太了不起了,这种大腕儿都请得动,而且报道上还说是她主动申请的,真是个奇迹。”
林汐看着报纸上的女人,淡淡的点了点头,“的确是个奇迹。”
以美国sL席执行官的身份,要请到国际影后很容易,但邀请到伊阿拉却不那么容易,撇开她模的光环,她还是意大利财阀的后代。
她有幸和伊阿拉见过一次,当时meeT刚跻身时尚领域,她作为席设计师,打造出新的品牌“meet”,那场时装布会上,黑勋就请到了这个美艳的女星。
这个被贴上“绝美”“女神”等标签的意大利女人,有着名符其实的容貌身材,只是,她的名气很大,脾气更大。
完全就是个眼高于顶的女人,原定的一场秀需要更换五次服装出场,她仅仅挑选了一件,并要求压轴出场,亮相时间不过两分钟。
在后台换装时更是骂走了两个模特,理由是她们太丑,而实际上那两个是法国著名时尚名模,无论从气质外貌还是T台经验,都比Iara更符合meet那季时装的设计风格。
最后林汐按她的要求做了,当记者问到meeT形象代言人是不是Iara的时候,她坦言,自己请不起这样的大腕儿。
伊阿拉当时就在台上,听到林汐的话气得不轻,在知道meeT决定的代言人是她在后台看不顺眼的丑女人时,她就穿着身上春装,踩着演出时要求的三寸有余的高跟鞋愤然离场。
那是冬末初春,天气还很冷,林汐永远不会忘记伊阿拉裹着皮草在人群簇拥下离开时的眼神,像什么呢?就像冰冷的吸血鬼,和她对外一贯的迷人笑容截然不同。
第二日,伊阿拉在接受采访时,说巴黎之行让她大失所望,meeT打造的时尚品牌不是她的范儿,次于她所知的所有品牌,同样是时尚之都,还是米兰更对她的胃口。
她不加掩饰的表达了对meeT的失望,甚至还公开戏说知名设计师Lindsay的眼光有问题。
有人对此访问了林汐,她只是一笑置之,并说自己的品牌更面向大众,得不到女神的垂青在情理之中,相比伊阿拉的轻蔑,她表现得更是落落大方。
可能连Iara自己都没想到,她这么说的结果,是让Lindsay的知名度大大提高,让meet在法国乃至世界开始畅销。
或许人们是想看看让国际名模提到的时装是个什么样,接触之后现,meet时装并非如Iara所说的那般一无是处,而设计师Lindsay也被业内人士熟知,大赞其才。
不管结果如何,林汐和Iara的梁子都算是结下了。
女人之间的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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