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迈着轻盈的碎步走了。这是甚么意思?
白羽微微叹了口气,看向一直站在角落里脸色煞白、拳头微微颤抖的桐儿:“随我去一趟书房。”
那二人没走多远,桑梓忽然凭空出现在我身边,对着他们的身影像个老头似地忧愁地频频摇头:“哎!夫人还是这般强势。桐儿姑娘也是可怜。”
“啥意思?”
他没直接回答我,之露出个诡异的笑,掐住我的肩膀两眼放光,“小虾米,机会就在眼前,你千万要争气,不可以因为一时的阻力临阵退缩,明白?!”
这个干嘛亢奋成这样!我被他抓着前后摇晃,脑袋发晕,正想开口劝劝这位仁兄保持淡定,哪知被不知藏于何处的老三抢了先,“兄弟,我劝你还是松开那两只手,否则……你也明白公子今晚心情委实糟糕……”
笑容僵在桑梓脸上,他的面部表情变得十分有趣,得瑟中带着尴尬,尴尬中带着愤怒,愤怒中又夹杂着些许恐惧,待那丰富的表情淡去,他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一跳一丈远,抬头盯着屋顶某个方位磨牙,灰溜溜朝门口跑去,跑开几步又停下,回头恶狠狠地冲过来,不过这股热情似乎并不是对我发作的,“小虾米,知道夫人这招叫什么吗?”
我摇头。
“那叫杀鸡儆猴!你记着,今晚公子若没找你谈话,你就使出吃奶的力气缠住公子吧!桑梓大哥支持你!”他啪啪地拍着胸脯,像一只愤怒的大猩猩,而招呼不打一声便直接走了,只留下一个微微弓着的背和满屋子的莫名其妙。
谁能告诉我到底啥意思?
杀鸡儆猴!谁是鸡?谁是猴?我躺在穿上想着了个问题纠结了半宿,结果除了满脑袋无解的疙瘩,什么也没悟出来。次日清晨,便得知桐儿离开宅子投靠亲戚的消息。
彼时我和桑梓躲在大门后偷看,桐儿把包袱塞进一辆马车,强忍着什么,微微笑着与白羽说话,拽着昨晚他买给她的珠花,递给白羽,不知他说了什么,桐儿突然哭了,跪在地上给他磕了头,便被人搀扶上了马车,随着车夫一甩鞭,马车绝尘而去。
我和桑梓各自叹了一口气,突然发现方才还站在老远的白羽突然立在了眼前,他轮番看了我俩,“虾儿。”他背着手长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由于那张脸时侧着朝上的,所以我没看真切他的表情,只在脑海里给他安了个惆怅叹惋的神色。
“公子想说什么?”我问他。
他闻言把脸转过来,突然狡黠一笑,“桐儿走了,为师只好勉强忍受你的服侍。真无奈,是不是?”
“……是。”
我想过了,桑梓的话,宁可信其有。经过这事,我突然有些明白了,如果说“鸡”是桐儿,那么“猴”很有可能就是白羽。凌月不过是想告诉自己的儿子,她不容许自己的儿子与不明不白的女子暧昧不清。虽然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桑梓后,他赠了我一个同情外加鄙夷的眼神,但我依然坚持己见。
“小虾米,又给夫人炖汤啊?”刚端着大骨汤出来厨房,迎面碰上笑眯眯的厨娘林嫂。
“是啊!”凌月这几日胃口不好,晚饭总也不出来吃。话说未来婆婆不舒服,小虾米我怎好置之事外?虽然白羽并未承认喜 欢'炫。书。网'我,但女人的直觉和桑梓那番话告诉我,八九不离十,只要搞定婆婆,小虾米就可以顺顺利利晋升“白夫人”啦!
“来,给我吧!”林嫂一脸仗义地接过托盘说:“昨儿你炖的鱼汤,公……夫人吃着对口,说以后炖鱼汤便成,不用换其他花样。”
“真的?”我有些难以置信,虽说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挺有信心,但是这几天下来,除了在白羽面前她会与我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偶尔碰见她夜只是礼节性地点头,冷淡得很。我一直以为她不喜 欢'炫。书。网'我,所以炖汤也是托林嫂送去的。
“当然是真的!林嫂骗你做什么?”她摸摸我的脸蛋,笑了笑,转身走去。只留我一人对着厨房灶头傻乐,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这种状态没持续太久。这几日在跟白羽闹别扭,所以这个时候我通常上街自己打发时间,不过今日不同,我打算去找未来婆婆唠唠嗑,然而经过白羽门前时,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时,我的脚步生生打住。我疑惑地朝半开得窗户看进去,入眼的正是我炖了那盅汤,那个汤盅是我买的,宅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我不会认错。
正纳闷,突然瞧见凌月远远朝这里过来,趁她没瞧见,我忙藏进了拐角处,我也不明白自己为啥这么做,只是直觉这里面有猫腻。
白羽的屋子里很快传来两人低声交谈的声音,我蹲在窗户底下,里面的对话听得倒也清晰。
“羽儿,你当真要护她,还是故意与为娘不快?”
***************************************
23日下午,或者晚上,还有一更。作为这章晚更的补偿哈
第九二章 挑个金龟婿嫁掉(2)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若非方才亲眼看见白羽在里面,我几乎以为凌月是在自言自语。蹲得腿都酸了,白羽才幽幽开口:“您想多了。”
“是吗?”凌月这话说得极轻,听不出喜怒,仿佛并不打算让对方听见,“那么,为娘怎么做,羽儿也不会插手?”
“母亲!”简短冰冷的两个字果断地阻止了凌月呢喃般的话语,“您应该清楚,孩儿是什么样的人。您更应该明白,您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您不知道,我可以提醒您一声,惜月姨母。”
这说的什么跟什么?难道……白羽是私生子?我从窗角悄悄探出半只眼睛,正好看见凌月和白羽的脸,不知是不是自己做贼心虚,我觉得白羽似乎对着我的方向眨了眨眼,不过待我定睛再看,他却依旧是那副严肃的神情。我的小心肝剧烈地跳了两下,猫下身子拍着小胸脯。隐隐感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一时说不上来。
“羽儿!你明知道我有苦衷。”凌月的口气虽然有些凌厉,但相比其他母亲,她的克制力实在惊人。要说遗传这东西真是神奇,没有这么厉害的娘,又怎会有如此强大的白羽?
“是啊,您有您的苦衷,孩儿也有孩儿的苦衷。或者,您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的生母凌月,究竟在何处。”
我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倒抽了口气。是了!这个女人,不是凌月,虽然她与白羽当日所画之人有九成相似,但的确不是他的母亲。在凌月的眉间,有一颗小小的妖冶动人的朱砂痣,这是眼前这个女人所没有的。难怪,白羽唤她惜月,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女人,应该是凌月的胞姐妹。而真正的凌月,依久下落不明。话说白羽到底是什么人?家中的境况如此复杂!
良久,惜月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妥协了,“她在月国,守着你的父皇。”
“不可能,父皇早已仙去……”
“没错,他是死了。不过只要在月国,她就可以让他的身体永世不腐。她认为这样很好……”
心里有扇门猛地被撼动,凌月肯定很爱先皇吧?可是爱一个人至此,不会很痛苦吗?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弃了,白羽怎么办?我脑袋里很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我和白羽生离死别的情境,想得入神,好半晌回魂打自己的脸,暗自呸呸了两声,直起腰板继续偷看。
白羽低头不知盯想着什么出现,眉宇间形成一个极浅的“川”字,眼底里透着我从未见过的孤寂,瞧着叫人怪心疼的。直到杯中的茶水因为倾斜洒出,他才回过神,“娘亲,她还好吗?”
“对她来说,很好。”惜月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的天空,“她走的时候,只说对不起你。”突然身边一阵疾风吹过,我赶紧闭上眼,然而风乍一停下,我的脖子上就多了一双爪子,确切地说,我的脖子被惜月紧紧地扼住了。我梗着脖子面上紧绷,随着她力道的加重泛起白眼。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惜月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会武功!小虾米失算了!
“姨母,你做什么!”紧随其后的白羽见状黑了半边脸,这让我很欣慰,硬撑着从牙缝里挤出个笑,不知道这画面看来会否太诡异。
“孩儿,你娘托我照顾你,而我亦视你如己出。所以,我不允许你的人生出现任何差错,你要体谅我。”惜月平静地诉说着,拖着我往后退。
白羽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压抑了极大的怒气,“我体谅您。可是,请您放开她。莫要逼我对你出手。”
不过白羽并不需要做过多的纠结,因为这时惜月的身体突然僵硬,掐着我的手也卸了力道,一副低沉悠扬嗓音从身后传来,语调却很欠揍:“惜月,许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恶毒啊!”
男人走至我眼前,修长挺拔的背影在白羽明显松了一口气时转身,然后,我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归有田。他的皮肤比归大叔白皙光滑,身姿也比大叔要英挺,头发亦不似大叔那般形似稻草,黑缎般柔滑的长发整齐地束起,不带任何杂色的白衣迎风飘舞,五官……其实和怪大叔真的很像,只是没有拉拉渣渣的胡子,也没有眼袋。最主要的是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如果说归有田是株疯长的杂草,那么眼前之人就是棵恣意绽放的美丽野蔷薇。
他将我带离惜月的伸手可及的范围,我这才醒悟,惜月被他点了穴。惜月此时睁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她身上唯一能动的部位此刻正在发抖:“你,你是……”
“啊!是啊!我就是。”没待她说出口,男子便十分善解人意地点头,配上一个大咧咧痞痞的笑,罔顾这个举止多么有损他清癯俊朗的容颜。
头一次,我在惜月的脸上看到属于人类的表情,震惊外加愤怒,她的眼中此刻冒着火,“你这个小人,快放了我!”可是对方全然不为所动,只坏笑地耸耸肩,她只好转而求助白羽,“羽儿,快过来给为娘解穴。”
我以为作为一个孝顺儿子,白羽会马上过去给惜月解围,可是显然他不是,我甚至在他嘴角看到一抹狡黠的笑,他对我眨眨眼睛,把怒火中烧的惜月抱回屋子,很快便面带微笑走出来,视线在我和男子之间游移,末了说了句,“日落之前,她会睡得很香。”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其实在谷里的时候,我就发现白羽是个挺叛逆的娃,只是没想到他能叛逆得如此光明正大。不过我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一道闷雷已经狠狠地劈了下来。
白羽说:“原本觉得你们父女不像,如今看来,内在倒是似了八分。”
男子颇为得意,慈爱地摸着我的头发,转而对白羽挑挑眉,继续撒雷:“哼!赞美也没用,你没照顾好我家闺女。所以,我不打算把闺女许配给你了。我已经给她备了几个金龟婿,明日就带她去相看。”
第九三章 挑个金龟婿嫁掉(3)
他们接下来说了什么我全然左耳进右耳出,脑海里只一遍遍地消化着几个看似不相干的事实:白羽管自己的父亲叫父皇。而那个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貌美男子说自己是我爹。归有田前几日来信说,他准备给我捎一个大大的惊喜。
那么……
那么……
插着腰在院子里凌乱地暴走。这个世界怎么可以如此混乱!怎么可以!眼前那两个男人已经停止了交谈,此时很镇定地像看着我。我讪讪地停止了疯走,蹲在地上挠头,突然不知哪来的灵感,一个箭步冲到那个男人眼前,恶狠狠地瞪着他的脸,在他错愕的神情下,伸出爪子,蹂躏他的脸皮。
“等等,闺、闺女,你这是做什么?”男子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倒也没阻止我,“虽然你爹我年纪也大了,不在乎那容貌,可是闺女你也别这么折腾爹爹啊!”
“爹爹”这个亲密的称呼让我蓦地打了个激灵往后退,眼皮控制不住地跳,一不留神把心里的话问出口:“你有没有易容?”
“呵呵!这不是出来得急,没来得及易嘛!怎么了?”他眼睛忽闪忽闪地正在放光,摸摸自己的脸傻乐,“闺女果然也认为爹爹长得不够稳重,‘归有田’那个形象比较好是不是?等等哈!爹爹马上给你变……”说着他就从袖子翻找,六七个小瓷瓶摆在石桌上,开始捣鼓。
方才一直隐忍不发的白羽终于鄙夷地挑起右边的眉毛,脸上分明写着“我看不下去”几个大字,转身走人。不过前脚刚迈出院子,回头又说了句:“虾儿,明日的鱼汤不要放葱,为师讨厌葱。”
我傻傻地“哦”了声,眼前我那所谓的爹正忙着给自己“毁容”,脸上带着夸张的暖洋洋的笑意,那种神情,就像在哄一个三岁孩童开心。我这才明白,白羽离开,是特意给我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原地犹豫了许久,我终是绕过半个石桌,慢吞吞又有些别扭地走到他身边,低头默不作声地盯着他骨节分明的长指,忙碌的动作忽而打住,他轻声唤了句“女儿”,我便忍不住扁起了嘴。
自记事起,我就明白得到父爱是一种奢望,可是,突然有一天,当它触手可及,我却害怕起来,害怕幸福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可是小虾米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孤单了那么那么久了,所以哪怕是镜花水月,我也等不及想要抓住它。
一双大手拨弄着我的头顶,我鼻头酸酸的,顺势抱上他的脖子,声音很轻很轻说出一个字:“爹——”
大掌在后背柔柔地拍打,不知为什么,这让我想起了魅离师父。“傻丫头,爹在这,哪儿都不去。”
“嗯!”眼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我把鼻涕肆意地往他肩膀上蹭。
“看过信了吗?”他笑问。
“嗯。”那是昨天阿雪送来给我的,署名“归有田”的一封信,里面仅画着一个淡粉色的月牙,从形状到颜色,与我的胎记一模一样。这个胎记没有别人见过,因为它只在每年四月十五日,我夜行症发作时才会显现。
“爹不好,离了丫头这么多年。”他顺着我的后脑勺,“可是,当初若你跟着我,活不到现在。原谅爹爹,好不好?”
我使劲摇头,又使劲点头,到了这一刻,那些事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这种落叶归根的感觉让我觉得舒服,我懒懒趴在他肩头不说话,闻着青草的味道,享受着温和的拍打,昏昏欲睡。许是气氛好得太不像话,某个极爱煞风景的人突然出声。
“姑娘,别抱太久。”老三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闷声闷气道。我十分不悦地朝声音的方向瞪了一眼,换来他不知死活的一句话:“你父亲看起来太年轻,主子会生气的……”
“唰唰”两道疾风划过,我爹面不改色朝那个方向扔去两只茶杯,听闻不远处老三哀嚎一声,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他才咧出白牙我笑道:“这里闲杂人太多。女儿走,爹带你看美男子的画像。”
*********************************************************************
自从我爹住进大宅,整个院子的人似乎都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老三眼神变得幽怨了。惜月越来越没法淡定,屡屡被我爹一句嬉皮笑脸的言语气得七窍生烟,到了后来见到我爹就远远绕行,避瘟神似的。
我没去相亲,倒不是因为觉得这事情太傻气死扛着没去,实际上,由于某次我跟白羽提起这事时他那无所谓的态度让我颇受打击,原本想借相亲一事刺激刺激他。可是很不巧,他生病了,病得希里糊涂,这真是一件稀罕事。
“公子,真的该吃药了,不然凉了,更难喝。”我端着药碗,看着裹着厚厚的棉被坐在床头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