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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正翰和顾念宜一起从办公室里出来,他先看到了徐依可。
她背对着他,明明她前方的走廊里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一直呆呆的站在那里,他叫她的名字。
她缓缓回头见是他,有点错愕,又有些难堪的慌张,她的表情他都收在眼里,不禁叹气,这个傻孩子,慌什么,难道他还能笑话她吗!
他走过来,对她笑,道:“怎么每次见了我都傻傻的不知道跟我打招呼。”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好久不见。”
他说:“是有点久了。”
一旁的顾念宜道:“那你们聊吧,我还要去看看一个病人的术后恢复情况。”
闵正翰道:“晚一点再联系你。”
顾念宜点头离开,把空间留给他和徐依可。
闵正翰陪她走到住院部外面的绿地上坐着。
他捋了下她的头发,道:“看来我真的走了很久,你头发都长这么长了……那时候有没有去找我?”
她点头:“有,可是找不到。”
他拍着她的头,道:“真傻,你当然找不到我。”
她低声道:“你不早就知道我是个傻子吗,要不然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问:“下午有没有事?”
“还要回去上班。”
他拉起她,帮她拍去衣角的草屑,道:“别去了,你还没吃饭吧,先去吃个饭,我们好好的聊一聊。”
她有点犹豫,不想再把他扯进来。
他牵她的手,笑得痞气,道:“走吧,难不成你还怕他把我怎么样。”
下午她没有去上班,跟闵正翰吃了午饭后,他带她去拜访一位有名的孙教授,说是对于徐依泽这样的病例很有经验,在他手上有过好几个病患成功的恢复过来,孙教授一直在国外,听说这两天正好回国。
徐依可一听说弟弟的手有希望,立马从顾念宜那里取了病历以及其它的一些治疗资料跟闵正翰一起去了。
那个医生看了片子后,问徐依可:“是你什么人?”
徐依可道:“是我弟弟,怎么样,孙医生,我弟弟的手有希望恢复得过来吗?”
孙医生道:“这些资料我已经看过了,在你们之前就已经有人为这事专门找过我,其实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这个病人。”
徐依可惊讶的道:“是谁:”难道是妈妈,可是孙医生怎么可能卖妈妈这个面子,特地从国外回来。
孙医生道:“是天星的陈总。”
陈墨阳?徐依可疑心自己听错了,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他不是时个时的都想着怎么把她的家人给活埋了吗!
闵正翰道:“那有希望吗?”
孙医生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治疗方案,这样吧,这两天你让病人过来,我再给我做一遍全面的检查,你放心,像他这样的情况我不是没遇见过,最成功的例子,那个病人现在已经恢复了七成。
出了医院,闵正翰安慰道:“放宽心,孙医生肯这样说,就说明他有不小的把握。”
她点头,只要有一成的希望,她都要去争取。
看看表竟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闵正翰道:“那就一起吃晚饭吧。”
她也想谢谢他,道:“我请你。”
他笑话她,说:“就你口袋那点钱,还不够付小费。”
她又想起了那一次,手中只捏着陈墨阳给的两百块钱,可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要请他吃饭,结果狠狠的被他羞辱了一番。现在想起来,才发觉从遇到陈墨阳开始自己干了多少傻事,这样的事情当然她以后再也不会允许自己做了。
闵正翰带她去的地方确实让她连小费都付不起。
毕竟是朋友,他和陈墨阳其实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她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是宁愿到陈墨阳身边去,明明闵正翰对自己那么好,即便同是个花花公子他也比陈墨阳有情有义的多。可她知道,就是现在她也依然无法接受闵正翰。
两个人要了个包间,在等服务员上菜的当口,她的电话响个不停,是陈墨阳打来的。她记起来,他早上好像说过晚上要接她下班。
闵正翰道:“怎么不接?”
她道:“是他打来的。”
闵正翰显然很兴奋,道:“来给我吧,我来接。”
她摇头。
闵正翰已经从她手中抽走电话了,道:“你放心,上次我是手下留情,这次动手的话他绝对打不过我。”说话间手上就已经按下了接听键,道:“阳子,是我……刚回来……我跟依可正吃着……”闵正翰报了饭店的名字,道:“菜还没上齐全呢,我们等你,你过来!”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把电话还给徐依可,道:“不用担心,你别看他平常一脸阎王样,他那张死人脸是天生的,吓过不少女人,其实就是纸老虎一只,诈唬人的,从小到大打架我就没输过他。”当然,也没赢过就是了!
徐依可听他这么说有点想笑,当然她不会真的就天真的认为陈墨阳会是只纸老虎。可是如果可能的话,她今晚还真想看看他被闵正翰揍得半死不话的样子。
这家饭店离她的工作地方不远,所以陈墨阳很快就到了,进来看见徐依可和闵正翰两人挨着坐,陈墨阳并不做声,在两人对面坐下来。
其实闵正翰就是故意的,知道陈墨阳要过来,才特地移了位置紧挨在徐依可的身旁。
闵正翰道:“你来得真及时,你看我跟依可还没动两筷子。”
陈墨阳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听说依可的家人病得不轻,我不放心,回来看看。”
陈墨阳道:“你什么时候改当救世主了,看病救人恐怕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阎王要他三更死,他就拖不过五更。”
闵正翰吊儿郎当的道:“我别的没有,就这点精神劲,看看我能不能从阎王手中把人给带走!”
陈墨阳冷笑:“那我拭目以待。”
闵正翰依然无所谓的笑笑,他一直都是这样,平常嘴上总是没个正经,给人游手好闲的感觉,其实他做起事来一点不比陈墨阳含糊。
陈墨阳也深知这一点,可是闵正翰不是马峻,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自己总还顾念着那点手足之情。但是,他眸子一沉,最好别把他逼急了,不然他照样翻脸不认人。
饭桌上闵正翰可殷勤体贴了,端茶夹菜的小心的呵护着身边的人,心疼的道:“你看看你最近怎么瘦成这样,肯定是日子过得不顺畅,没吃好睡好,看把你折腾的都没个人样了。”
徐依可起先还会下意识的看着点陈墨阳的脸色,到后来就已经完全敞开胃口。
把闵正翰夹给她的菜都扫光,闵正翰说得对,她最近真的没有一餐是吃得舒心的,没有一天心情是顺畅的。每天都是在眼泪中睡去,眼泪中醒来,她甚至怀疑自己很快就会得抑郁症。
闵正翰满意的道:“你说多大点事,不就是身边躺了个让你添堵的人吗,你该吃好吃好,该睡好睡好,该怎么乐就怎么乐,他还怎么恶心你!对了,我记得你喜欢吃川菜,上次一整桌子,你那哧溜吃得欢畅的啊,我明天再带你去,嗯!”
闵正翰这番话无疑在存心糟践陈墨阳。
徐依可那向来显得无辜的眼眸带了点惊慌,这些日子以来她还没敢这么公然的顶撞过陈墨阳。
她那副样子落在闵正翰的眼里更显得楚楚可怜,跟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似的。
陈墨阳停了筷子,摸出烟吸上,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在他面前作秀。
闵正翰对徐依可道:“你下去问问服务员我们点的大杂烩怎么还不端上来。”
徐依可道:“没有点这道菜啊?”
“有,我点的,你不最爱吃吗,去,下去问问看。”
徐依可起身出去,关上门。
陈墨阳道:“怎么戏演完了,开始清场了!”
闵正翰也抽了根烟出来,淡蓝色的火苗舔着香烟,他道:“我听说她订过婚?是怎么回事?”
陈墨阳吐了口烟雾,轻描淡写的道:“只是跟我闹脾气!”
闵正翰道:“那她这脾气倒闹得挺个性的,这么说你算是把她哄得回心转意了。”
陈墨阳道:“她回不回心转意都没你什么事,兄弟一场,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所以你最好少插手。
闵正翰将手中的烟狠狠的按灭在桌面,道:“对兄弟一场,我真不想为了同一个女人两次揍你,但你办的真不是人事。”
话落,两个人都已经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第七章你还是担心他!
徐依可从楼下上来,里面一阵打斗的声响,她站在外面没有开门进去,从刚才服务员说菜单上没有这道菜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是闵正翰特地把她打发出去。
她像上次那样靠在墙边,只不过没有了那种忐忑的心情,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不知道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
里面的两个男人此时打得比上一次还激烈,下手都不留一丝情面谁都不肯先罢手。
闵正翰对着陈墨阳的肋骨又一重拳下去,道:“他妈的,你还是男人吗,有你这样整自己的女人吗,她做了什么让你像追杀仇人似的要逼死她!也就是你,换了个人我今天二话不说就一枪嘣了他。
陈墨阳上次车祸毕竟受了重伤,还未完全痊愈,伤口被闵正翰跟石头似的拳头砸下去,身子不禁佝偻起来,险些站不稳。
陈墨阳还是凭着那股子硬气硬撑着站起来,对着闵正翰的下巴也是凌厉的一拳,可明显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他道:“你还知道她是我的女人!”
闵正翰擦去嘴角的血迹,道:“她以后不会再是了!”
两个人都被对方的拳头砸得趴在地上,谁也站不起来,桌上的饭菜,酒杯子的碎片一地都是。
徐依可在门外静静的等着,里面的声响由大到小,然后稀稀落落的。最后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会儿,闵正翰拉开门出来,他伤得不轻,脸上到处挂彩,嘴角破了一大块,直冒血,额头估计也伤到了哪,鲜血顺着脸颊下来,有点狰狞。大概是腰腹处被打狠了,他一只手按在腹部上,腰都直不起来。
徐依可看着他这‘身负重伤’的样子,道:“你不是说和他打架你从来没输过吗?”
闵正翰咧着嘴:“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到现在还趴在地上起不来呢……”
一说话又扯得伤口痛,他嗤的倒吸口气,道:“过来扶着我点。”
她过去帮他拿外套,支撑着他高大的身躯,走的时候还是往未关紧的门缝中看,并没有在地上看到据说被打趴下的陈墨阳。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在能看到的空间里只有两把被踢翻的椅子横躺在地下以及一些被打碎的杯子,盘子的玻璃片。
闵正翰道:“别看了,留着他一口气呢,死不了!”
她心一狠真的扶着闵正翰往楼下走,就算他被打死了也偿还不了爸爸和依泽所受的苦。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晚自己亲人血肉模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一幕。她忘不了爸爸身下流淌出来的鲜血和依泽脸上的泪水。
闵正翰问她:“会开车吗?”
她摇头:“有驾照,但我没上过路。”
“那你去叫辆车。”他不禁骂道:“妈的,这次得有几天不能动方向盘了……“他又笑:“不过真带劲,我这还是第一次把他撂趴下了,前次跟我动手还横着呢,这次就完全不顶事了他。”
徐依可招手叫了计程车,让他坐进去,道:“他不顶事都能把你打成这样,要是顶事了,你还有命吗?
闵正翰哼道:“他可比我凄凉多了。”
徐依可沉默,有什么好凄凉的,他一个电话多的是女人前仆后继的赶过去伺候他,那个赵咏琳现在不还眼巴巴的等着吗!
前头的司机问他们去哪里。
闵正翰说了个医院的名字,道:“顾念宜处理伤口漂亮,我以后还指着这张脸见人,可千万不能留下什么疤痕。”
徐依可道:“顾医生后面排着多少人等着她给动手术活命,哪有空闲给你包扎这点伤口。”
闵正翰道:“老同学了,怎么都还有点交情。”不过他跟顾念宜也不过是最近才联系起来。
到了医院,顾念宜果然很忙,值班的小护士道:“顾医生开会去了,这会儿没空。”
徐依可道:“那换个医生给你看看吧。”
闵正翰在顾念宜的办公室坐下,道:“没事,等一会儿,换个人我不习惯,等下再把我的伤口缝个蝴蝶结出来……”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顾念宜还没回来,他大概等得不耐烦了,伤口又疼,一向调侃的语气竟然有几分焦躁,对那个小护士道:“去看看你们顾医生好了没有,说有位叫闵正翰的重伤病患找她,把她给我叫过来。你们医院是开会还是救人!”
徐依可看着他那副样子,这点果然还是跟陈墨阳很像。
要见谁的时候就非得马上到他跟前,也不管人家在干什么,方不方便。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知道他骨子里即使霸道,但其实很少这么表现出来。那个小护士也听说过他这号人物,又无奈的去找顾念宜。
顾念宜最终还是过了大半个小时才过来,他抱怨道:“你们医院怎么都用这么年轻的护士,办个事都办不利索。”
顾念宜察看着他额头上的伤口,吩咐旁边的护士准备包扎的东西,道:“我们医院的护士又哪里惹到你了!”她给他清洗了伤口,道:“伤口不浅,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过来。”
麻醉药还没起作用,他疼得有点龇牙咧嘴的,道:“阳子那个王八蛋,下手也没个轻重,你可缝得漂亮一点,别让我破相了。”
顾念宜道:“我估计他也没少吃亏吧。”
他还忍痛酷酷的打了个响指:“果然是老同学,还是你了解我。”
徐依可道:“顾医生,我现在能不能去看看我爸爸。”
闵正翰拉她:“等下一起去。”
徐依可道:“你还是好好的躺这儿让顾医生给你包扎,我自己去就行了。”家里人不会愿意见到跟陈墨阳有关的人。
闵正翰道:“那你早点回来。”
徐依可点头:“我知道。”
徐依可走后,他又跟顾念宜扯起来,道:“女人学医就这点不好,心硬得跟石头一样,这一针一针的下去也没见你手软。”
顾念宜道:“我做的可是救死扶伤的工作,医者父母心,行了,别说话了。”
闵正翰被怄到了,竟然还有女人嫌弃他话多!
不过她沉下脸来,投入专注的样子。那气势还真能把他震慑住。自然而然的就流露出庄严高贵的气质来。他竟然真就闭了嘴,除了徐依可外,顾念宜几乎算是第二个让他吃瘪的女人。
她给他处理好身上的伤口,道:“让护士带你去照个片子。”
他道:“你不带我去?”
她说:“我还有事情。”
“你怎么每天都这么忙,请你吃顿饭你都没时间。”
她说:“当医生的就是这样。”她已经叫护士进来带他出去,自己也准备离开。
闵正翰拉住她的胳膊,道:“怎么了,脸色那么差劲,是心情不好还是累的。”
她笑了笑,道:“没事,我就是忙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跟护士过去拍片子,回去注意点伤口。”
他说:“那明天一起吃饭吧,今天耽搁得太晚了。”
她点头,道:“再说吧,电话联系。”
闵正翰看着她的背影,摸摸自己的鼻子,她真的不是给他脸色看吗?
他去照了个片子,医生讲解了一堆他也没耐心听,但基本可以确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