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京华捏住她的脖子:“自作孽!有意思,我造下的孽不差这一桩,在我闭眼之前先送你们上路,黄泉路上我们也好有个伴,你说是不是,我可够仁慈的,可没打算让你们这对鸳鸯阴阳相隔!”
徐依可用力的甩开头,章京华哼笑一声起身道:“看好她!我等着陈默阳那王八蛋是怎么跪地求饶的!”
他的手下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章京华脸上的横肉颤了颤,眼睛眯成一条缝,道:“一起收拾了,想来陪葬,就成全他!”
恐惧涌上来,她本难道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她记得刚才依泽追着车子跑过来的,果然,下一刻,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依泽被推进来。
门关上,只有她和依泽姐弟两个手脚不能动弹的被扔在房间里。
徐依可手脚被绑住,她艰难的用身子蹭着到徐依泽的身边去,道:“依泽,你有没有怎么样。”
徐依泽摇头:“姐,我没事。”
“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当时应该报警而不是跟上来。”
“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害怕你有事。”
“等下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和他们对着干知不知道。”
现在她和依泽都是人家案板上的肉,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少受一点皮肉之苦。
依章京华刚才的意思,陈默阳还没到之前,还不会对她怎么样,她现在就担心他到时会因为她而落入章京华的陷阱。
陈默阳心急如焚,却还没失去理智,章京华现在绑走依可,不过是因为要走到绝路上了,不甘心想拖个人陪他一起死,章京华的哥哥早就没了章京华一直把侄子当成自己的儿子,所以对当年侄子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新仇旧恨,可以想象,这次章京华在把牢底坐穿之前,一定会向自己算这笔帐。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陈默阳还给江文韬打了电话,江文韬道:“你放心,保证她一根头发不少的回到你身边,在江乐要是被章京华那个王八欺负了去,我们还用混吗。”
江文韬和陈默阳不同,祖上那是真正的黑道起家,什么伎俩没见过。
章京华那点部署在他面前算是班门弄斧。
其实整个过程并没有费多大的劲,更没有一番恶斗,章京华正准备给陈默阳打电话,送这一个大惊喜给陈默阳,他在郊外的这栋别墅,甚少有人知道,他万万没有想到陈默阳会这么快,这么精准,悄无声息的潜进来。
控制住了局面的江文韬道:“这里交给我,人应该在楼上的房间,你上去看看。”
见到她好端端的,他松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他过去帮两个人松了绳子,细细的上下察看她有没有受伤。
她扶着他的手站起来,脚被绑得发麻,她道:“我没事,墨阳我们走吧,先离开这里。”
没有回到熟悉的地方,心里总有点发毛。
章京华一行人都被制服在一楼大厅里,江文韬摆弄着刚才章京华身上掏出来的枪,吊儿郎当的道:“已经报警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人民的公仆,我们都是良好市民,就不插手了。”
章京华被江文韬带来的两个手下制住,按着跪在地下,眼里都是愤怒和不甘。
不一会儿,警车果然呼啸而至,江文韬招手,示意手下撤退,就在警察给章京华带手铐的时候意外发生了,章京华身上还藏着另一把枪,或许知道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他一把掏出手枪向周围疯狂的射击,谁都料想不到这一幕,徐依泽是背对着章京华的,徐依可惊恐的尖叫:“依泽……”
她狂乱的奔过去,可身边的人比她更快,凌乱的视线中,眼前一闪,她只看到陈默阳和章京华同时倒下去,章京华是被警察击毙的,而陈默阳则是替徐依泽挡下那颗子弹。
他高大的身躯倒在徐依泽身上,胸口的血潺潺的流出来。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下瘫倒在地,爬到他身边,六神无主的按在他的伤口处:“墨阳……墨阳……怎么办……怎么办……”
他呕出一大口血来,吃力的道:“没事……别哭……”
回过神来的江文韬吼道:“赶紧送医院……”
手术室外,她全身都颤抖得不像话,一路上他流了那么多血,她身上,手上都是从他伤口流出来的血。
护士拿了个单子给她,她都不知道接,一旁的江文韬接过来,没吭声。
她抬头,上下牙齿磕碰着:“是……是什……么,手……术单,吗……”声音都是破碎的,她真的害怕,深深的恐惧一分一秒的凌迟着她的心。
江文韬把单子给她,病危通知那几个字终于把她紧绷的最后一根神经给扯断了,她拍掉单子,凄厉的尖叫着:“拿走……拿走……”他不会有事的,他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他不会抛下她和弯弯的!
徐依泽抱住她:“姐,你冷静点……”
她冷静不下来,她不要冷静,她只要他好好的,她再也不怪他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以后她一定会好好的爱他,再也不闹脾气,再也不拿过去的事情说事……
最后是江文韬填了单子交给护士。
陈正国夫妇都赶来了,医生说子弹离心脏太近,手术风险很大,让家属有心理准备。陈太太从北京调了医生过来。
在那十几个钟头里她什么都不能想,脑袋几乎呈现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似乎是不存在了一样,她终于能明白他当初的心情,她当时自杀被推进手术室,这对于等在手术室外的他是何其的残忍,当时她只想着解脱,可是她解脱了,他怎么办,他大概得一辈子生活在悔恨之中。她祈求上苍,不要对她这么残忍。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幸福就在眼前,她宁愿下辈子入十八层地狱,也要求上苍不要收回这一世她和他的幸福!
大概是接到徐依泽的电话,徐妈妈也到了。犹豫了一会儿,徐妈妈还是过去,抱着女儿,道:“你放心吧,坏人活千年,他没这么容易就去了。”
“妈……”她埋在妈妈怀里放声痛哭,虽然徐妈妈的话还是一片生硬,但看得出她的态度有所软化。
徐妈妈摸着女儿的头发,任她在自己怀里痛哭。
等着手术室外的时间是那么的漫长,她一度觉得自己会支撑不下去,那种担忧,恐惧把她逼到疯了为止。
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疲惫的出来,她耳边都是轰隆隆的声响,根本听不见医生说什么,她恐惧的睁大眼,没有看到医生摇头,没有看到医生脸上遗憾的表情,她见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
徐妈妈拍着她的背,道:“他没事了。”
紧紧被揪起的心慢慢的舒展开,紧绷的情绪也开始放松,她觉得眼前一片发黑,直到什么意识都没有,耳边似乎还有妈妈叫唤她的声音。
醒过来的时候是在病床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就算一骨碌的从病床上翻下来,妈妈扶住她,道:“慢一点。”
“妈,墨阳呢,他在哪儿?”
“不要着急,他在病房里。”
他被送到重症病房里,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医生说还没有渡过危险期,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都不知道那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整天不眠不休的守在医院里,饭吃到嘴里都是没有味道的,每天在弯弯和他的病房里来去。
弯弯总是问:“妈妈,爸爸呢?”
她道:“爸爸工作很忙,工作去了。”
弯弯不满的嘟着嘴:“想爸爸。”
她把脸贴在女儿脸上:“妈妈也想爸爸了。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了。”
医生宣布他渡过危险期的那一天,她靠在墙上眼泪控制不住的出来。
他换到了普通病房,清醒过来见她哭成那样,艰难的抬起手,擦去她的眼泪,道:“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可怎么办……”
她哭得更厉害了,鼻涕眼泪的一起下来,含含糊糊的道:“还不是你害的,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他说:“上帝看在你的面子上也该让我活下来。”
她不敢用力动他,手轻轻的拂过他的伤口,心疼的道:“疼不疼?”
他抓住他她的手指:“不疼了。”
她撇嘴:“说谎,流了那么多血,以后再也不准不受伤了。”
她爬上他的病床,小心的躺在他的身边,只有感受着他的温度,他的心跳,她才能够压下心里的那股后怕。
两个人静静的躺着,一会儿,他道:“刚才妈妈来看我了。”
她以为他指的是陈太太,道:“妈妈担心坏了,多亏了妈妈及时从北京那边调来医生,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慌,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做,只懂得害怕,真没用。”她发誓以后一定要学着坚强,学着保护身边的人。
陈默阳摇头,道:“不是,是你妈妈刚才来看我了。”
徐依可沉默了几秒钟,道:“那妈妈说什么了吗?”
“妈妈没说什么,只站在病床边看了我一会儿,说了句让我好好养伤就走了。”
但他知道这已经是老人最大的让步了,也是她的默许,毕竟那么久那么浓的仇恨,老人总不可能一下子就兴高采烈的接受他成为他的女婿。
其实徐依泽也来过,跟他说了句谢谢,他当时道:“你不用谢我,要是你出事了,你妈妈才真的是会恨我一辈子,那我跟你姐这辈子就完了。”
他心里清楚依可的妈妈这次肯到医院来看他,也是因为看在他替依泽挡了那颗子弹的份上,他当初欠下的债,虽然这颗子弹还不够偿还,但至少徐妈妈对他的敌对情绪已经没有那么浓烈了。这次算是因祸得福吧。
十指交握,她道:“墨阳,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吧。”
终于听到他一直想听的话,他的手紧了紧,道:“宝贝,有你这句话,我明天就能好。”
她抬起身子在他干裂的嘴唇亲了口,道:“那我明天就嫁给你。”
江文韬番外(1)
毕竟是冬天,再加上天气不好,不过是下午五点多钟的光景,天色已经暗沉沉的了。
医院大门出来有一个公交站点,稀稀落落的站了两三个人,数九寒天,没几个人愿意挤公交,只不过是心疼那几十块的打的费。
高晓出门的时候,穿的厚实,加绵高筒靴,及膝处的羽绒服,还有一条包住了一半脸的围巾。还是被冻得有些失去知觉了。
风扬起她的长发,拍打着她的脸,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在这世上,穷人活着总是万般艰难,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金钱,意味着你的生命就如蝼蚁一般可以随时被人一脚碾死,更别提什么自尊,那对现在的她来说只是奢侈品。
江文韬的车子从医院出来,经过那个公交站,向前滑了五六十米停下来,后视镜中的那个女孩子正好抬起脸,其实也不确定,就那么一面而已,她那晚还是画着浓妆,但眉眼间有几分熟悉。
他倒滑着车子到她面前,摇下车窗,将头伸出来,看到他,她显而易见的错愕和尴尬,立刻将头埋下来,他无声微笑,打了个手势,道:“上车吧。”
她似乎想拒绝,他把车门打开,其实她如果坚持不上车的话,他也不会勉强,不过她没有犹豫多久就坐进去。
他问她:“去哪里?天星?”
她点头。
她话不多,坐得也很规矩,一路上没说几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以往一向唉调侃的他竟然找不出话来跟她聊,她的安静更类似于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小的影子,躲在角落里,以免让人注意到。
到天星的时候,她跟他说谢谢。看到她手中的提的药,他拽住她的胳膊,手指拨开她垂在颊边的头发,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江文韬倾近她的脸,她颧骨处还留有一大片的青紫,那一晚阳子也不知道抽什么疯,对自己手下的小姐竟然出手也那么狠,他记得她当时几乎是被抬着出去的。
他问道:“医生怎么说,有没有留下什么毛病?”
她摇头:“好得差不多了。”
头一次有一个男人这么靠近她只是为了看她的伤情,不过他高大的身躯挤过来还是让她又压迫感,甚至都不敢呼吸了,手挨着门把,暗暗的握出汗。
他似乎没有察觉她的不自在,抬起她的下巴又细细看了几眼伤口,然后才坐正身子,他突然又问了一句:“吃过饭了没有?”
她说:“我一般会等到下班后吃宵夜。”
他哦了一声,也没有请她吃饭的意思,掏出皮夹,把里面的现金都拿出来塞给她,道:“这钱你拿着吧,自己担心点。”
她不敢拿,她一直清楚的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好处,所谓的天上掉馅饼都是让你滑向陷阱的诱饵,最终总要你付出点代价的,更何况她只是一个酒家女,任何人都可以拿出钱来砸向她的脸,理所当然的让她低贱的伺候他们。这一个月来,她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了。
所以现在即使只是几千元的现金,她也不敢轻易的接受。
只是不知道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她还有什么事可以给的,毕竟他不缺女人。
江文韬不由分说的塞在她的手上,道:“拿着,就当是医药费,那晚要不是我来那么一句,也不会连累你遭殃,算是我的歉意。”
他说的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最后她还是捏着那叠钱下车。
他没有作停留,重新启动车子,掉个头,踩下油门,车子又在大马路上疾驰起来。一个夜总会的小姐而已,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想去知道,他最多只是对她感到有些愧疚,事情到这里就结了。
高晓站在那里等到看不见他的车了才进去,她自嘲,自己真的是想多了,他那样的男子,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对她有什么心思,大概真的有点同情她而已,她只是没料到他竟然还有一点人情味。
她知道他跟自己的老板是朋友,也知道他是江乐有名的浪荡公子。
之前她经常见到他来天星,不过很少有机会接触,她刚来天星的时候就听说夜总会里的很多小姐都想勾搭上他们几个,据说他们出售阔绰,把它们哄高兴了,你后半辈子的养老钱或许都有着落了。
只是她不敢奢想,而且她也不想参与他们花花公子的游戏,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用两年的时间在天星攒够她爸爸的医药费,然后回到家乡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所以再高的价钱,她都坚持不出卖自己的身体。
只是她现在越发觉得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在这样的声色场所里哪有你坚持的份,你不跳进去,也有人推着你进去,当初这里的经理周洁就曾告诉她们,想清楚了再签,进了这里不可能有人对你仁慈。
可是当时的她已经没有选择了,就像现在她害怕自己最终也会保不住自己的底线,可她还是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这么走下去。
可能是上次她在老板那里闯了祸连累了妈妈桑,至此妈妈桑对她一直是冷眼相看,道:“上去吧,自己放机灵点,要么你不来这里,来了这里就别表现你的与众不同。”
她心里怎么会不明白这里哪是自己刻意拿乔的地方,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度日如年。站在包间门口,她在心里深深叹口气,推开门进去。
她忐忑的望了一圈,眼神扫到他的身上,有些意外。
江文韬看见她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高晓坐到他身边,不知道该问什么,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那些小姐都妖娆的x开着,自有一套妖媚取悦的功夫。
她觉得自己这样干巴巴的坐着似乎太作了点,既然他点她出来,她总得做些什么吧。
她试着往他的身边挪了挪,身子挨近他,他转头看了她一眼,那样意味不明的眼神让她的心里在打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