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说过你喜欢女孩。”她没忘他们在行夫妻之礼时他表露的心事。
“我的情人,只须有你一个就足够了。”他一点玩笑,微微一笑,吻上她的发。
“是呢,女儿可是父亲上辈子的亲情人,还是生男孩好。”她再漾开笑,心事舒软,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靠在他的胸膛,闭上眼。
既然有个人要承担她的生命,不妨就交给他,何必再执著于信与不信?这过程,只须那体味甜多一点过苦就行。
这是她这几个月心态的转变,他努力的成果。
她也在享受他的这份成果。
他是好的,好到无法取代,她不再执著于表象的怀疑和坚忍,既然他要为自己承担,那就交给他,她只需享受成果,至少,这几个月她也只能选择享受。
在加拿大,她的父亲辞世前,他们已经举办了简单的婚礼,但完全是为了让她父亲含笑瞑目。虽然形式早就完成了,可实际,在法律关系上,他们也不过是陌生人两个。
这是她的意思,她说,“我不会用一张纸来禁锢你,你想走任何时候都行。”对爱情,她选择了相信,但还是放任。
他却摇首,另说,“没关系,我会一直等到你点头愿意。”
“如果这辈子都不行呢?”
“那就下辈子。”
“下辈子遇不到了。”
“我会去找你。”
“我不需要你长情至此,”最后左惟说,“孩子生下来,我会慎重考虑结婚这件事,不过,到时你可别忘了求婚。”对人生大事她还是笑谑不减。
“怎能忘?宝宝会是见证人。”他笑,心满意足的与她成交。却在此后,他在二人相处的时间里,总是老婆老婆的叫,跟他本性不同,厚着脸皮有点无赖耍赖似。左惟纠正过几次,但他都不肯改,说是在——练习。
随他吧!
反正——
她耳朵也没意见。
直到身前传来均匀轻缓的鼾息,俞辰才动了动身,低柔道,“老婆,上床休息吧。”
“嗯。”她懒懒应声,只是浅眠,听得到。有孕后,她是越发容易犯困累倦了,往往没撑得半天,睡意就袭来,而且一睡就是大半天,和以往精力充沛,即便困累,一天也仅需休息那么三五个钟就足以甚至还嫌多的情况完全相反。小家伙在她腹中‘落户’后,她已经不是那个时刻都能焕发斗志的她,身上的气势再强悍,她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大肚婆,女人要走的这一遭她走得可能会比别人艰辛,只是如今才四个月不到,她还得挨。
俞辰稍微放松她,变了姿势,将她横抱起来,别人怀孕体重都增加,变得珠圆玉润的,唯有他的爱妻,一直在消瘦,不仅容易嗜睡还有妊娠呕吐,情况属于比较严重。什么都没有怕过,没有屈服过的她却是拿腹中的他们的结晶毫无办法,明明已经吃不下,吃了只是吐,她还是会吃,说宝宝需要营养,看着她难受他更是心疼,多希望受罪的那个是他,能去代替她。
俞辰轻轻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拨开她遮住额眉的发,没有离开,就坐在床边,看着她睡。
“我约了Fred四点见,记得叫醒我。”沉入梦底前,她突然睁开眼,带一点笑开口。
俞辰眉头微拢,伸手进被,握住她的手,“不能改天吗?”
她摇头。
“好。睡吧,老婆。”他一声轻叹,还是应下,四点就要起来,她也只能睡那么四十分钟而已。
左惟见到顔海勋的时候,一如往昔,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他们见面的地点不是在易彬的别墅屋,而是别墅后面,斯家的临时住宅。
在二楼的书房。
“怎么了,看到前未婚妻,居然是这样的表情?”左惟对顔海勋看到她后,就一副从头到尾用打量的目光看着自己,还不言不语,抿着唇拧着眉头的样子谑问。
“你——怀孕了?”他既是问又是陈述。
“你不是见到了?”她不答反问,唇角有闲笑,惯常的不认真。
颜海勋眉头一紧皱一舒展,笑颜泛开,真心实意的说,“恭喜!”
“真可惜不是你的,我的前未婚夫。”她仍是谑笑,微耸个肩做配合,无不憾惜似。
“这话你千万别再说,不然,Abel可不会放过我。”熟悉了她的套路,他也逐渐能应对自如。因为左惟特意说明只见他一个人,所以他离开公司时并未具体跟向子纱说明,而约在斯宅,是左惟的主意,说在见他之后找安韵有事。
左惟勾唇再一笑,主动邀请他,“坐吧。”有孕后,她连站都不能久站了。
双双落座,顔海勋手搭在膝盖上,偏头面对她,“对了,你一来就找我,是因为项目的事吗?”
“我记得我说过信任你的话。”
“好吧,”不是关于工作,他展颜,眉头放松,“那么,还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你必须见我一面的?”
“于我而言,不重要。不过,我想了解后续发展。”
“你是说——”
“上次道别我最后的那番话,你不会就忘了吧?”
“对了,我也正想问你,”他很快意会,神色岸然起来,“那件事,你是否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
“嗯哼。”她只一副闲态,不置可否。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当时不说?”他眉头一下子蹙得紧紧,“你是怎么知道的?”
“将近一年前,其实也不算,我之所以提前知晓,主要的功臣还是你。”
“为什么这么说?”
“还记得吗,去年你我二人为你庆生去了一趟海都。”
“当然记得。”他的记忆就是在那个时候复活。
“在此之前,我还去了纽约一趟,和安姨见了面。”
“嗯,当时你特意跟Adela提过。”
“就是那一次见面,我无意发现了安姨还有个女儿的秘密,她的心事和秘密不曾向斯伯以外的人透露,但那次,因病带来的悲郁伤怀让她对我敞露了一点心扉,她跟我阐述了那段过往,还给我看了她女儿的照片。天意吧!我想,那个女孩我居然见过,在Abel一直带在身上的一张家庭式合影里,绑着高高的马尾辫,晶亮的黑眼珠,一张笑灿的脸,两排招牌式的米粒小牙,巴掌大的脸,掌上明珠似被众人拥护在中心,而且两张照片里她还穿了同一件衣服。我当时真的是感叹,我与Abel在纽约近四年的时间,居然没有一次想过带他去见安姨,倘若当时见了,那这场认亲仪式会不会提前?”说不感慨,那肯定是假,但她不是当事人,也只有这份诉说的感慨而已。
“原来如此。”她如此一说,他全然明白了。
“其实当时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能说的秘密留在心上也无用,只不过,不曾想到,你想要找寻的爱情和你的新项目,可能成就的事业居然就在他们的出生地,这已经不是巧合了我想,所以,我跟来了。”
“原来——”她当时说她只是观戏人,如此这般!“可你当时什么都没说。”她离别前留下的那番话一直让他不得其解甚至耿耿于怀,直到安韵三人来到百城,他才完全了解了真相。
“既然是不能说的秘密,给提示已经算是犯规了。”
“也是。”左惟是守信用的人,安韵的顾虑他也明白。
“该轮到我问话了吧?”她再勾一抹笑,“如今,事态发展如何?”
“我们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正在寻求最佳时机?”
“算是吧,毕竟这种事,必须慎重。”
“小心适得其反。”她提个醒,顾依依不是性格刚烈的人,但,估计不会按牌出牌就是了,他们一堆人都在围着她转,于她看来,有点小题大做。
“不会的,我相信安姨,包括她父亲,以及易彬那边,会把事情处理好。”
“易警官也知道了?”
“对。”
“那么——你的小情人呢?”
“你说子纱吗?”他绽了笑,有种蜜暖在浸染,“她也知道。”
“你说的?”
“不,她自己猜的。”
“情有可原。虽然顾依依和安姨不是一个模子映出来,但至少还有五六分的相似之处。”
“是啊,其实在看到顾依依的第一眼,我也有这种直觉,但——还是无法就由此划上等号,觉得不可能会那么巧,没想到——居然还是——对了,Abel知道这件事吗?”
“你忘了我前面说过的话吗?”
不能说的秘密,他点点头,跳过去,“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你想当伴娘?”她勾唇,又一个戏谑。
他额上冒黑线,“如果你缺伴娘,我可以推荐。”
作者有话要说:
☆、4。9——莲之韵(Ⅳ)(3)
“Adela?还是你的小情人?或者,那位顾大小姐?”
他直接无语。
“别这表情对你的前未婚妻,你是我这边的友人,按照习俗,伴郎本来就没你的份。”她好意解释,但谑意不消。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他笑了笑,再次生动起来,“你们这次回来,除了见家长,应该也是要准备婚礼事宜吧?”
“我们暂时不会结婚。”
“为什么?”她究竟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父亲刚过世,还不足一个月。”
“什么!左叔他——”他惊然,几乎跳起,激动又难以置信,“你——你,为什么你都没说!”天!这么大的事,她居然瞒着他!还口口声声说他们一辈子为友!
“别生气,Fred,”她脸上还有笑,说是安慰他又不尽然的,“这是我父亲的意思,他一生大风大浪的过,热闹又精彩,男人该拥有的他都得到尝遍了,所以希望走的时候可以清静些,反正活跟死,没太大差别,看开了就好。”她是看开了,所以悲伤并不那么多,至少在这一刻,在他面前,她无一丝伤悲在怀。视她为世间挚爱珍宝的她的父亲,是圆满如愿离开的,所以,她用的是微笑与他说再见。
“你——”他颓然坐下,容颜难掩悲情,“至少你该跟我说一声,我还可以去跟你爸做个告别。”那个对所有人都严苛凌厉,唯独对自己跟亲生女儿一样温言慈目的老人,他居然,居然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他怎能不遗憾,不悲伤,不难过?对她没气没怨?
“我爸会知道你对他的心意。”
他摇头,神色还是黯,他还是错过。
“好了,别想了,他虽然离开了,可临走前有任务让我交给你。”
“是什么?”颜海勋正身,老人的遗言他无论如何都会办到。
“好好照顾我咯!”左惟撇着唇角,半笑半谑的,态度还是跟以前那种捉弄他的‘暧昧’。
“你又说笑。”他摇首,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情闹,算了,看在她目前是个孕妇的份上,“说吧,到底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义不容辞。”
“我已经说了,就是照顾我。哦,忘了,还包括我腹中的孩子。”她却敛回笑,真的认真起来,说着重复的话。
“Talina,你别闹了好吗?”他脸色变沉,他不相信,这不可能。
“照顾的形式有很多,你不会又想到——那方面去了吧,我亲爱的前未婚夫?”左惟看着他脸变,一个轻快的声音笑开脸。
“Talina,你认真一点,到底左叔要交代我做什么事。”一会认真一会玩笑,他真的看不透她,还口口声声说是好友呢!有时候他就是觉得她比斯缇还可怕,斯缇只是性情上的乖戾,而左惟,智商一百七以上,真的让人猜不透她下一步会走哪一步棋,就像她们之前的‘交易’。
“没什么,刚才那番话,是我与父亲说的,他也说好,就照这个意思做,当然,你不会是备胎,让你做备胎实在是委屈你,我想告诉你的就只是,我和Abel,结婚的可能性不大。”话题绕回来了。
“为什么?”他还是不太懂,他不笨,但是左惟的想法他真的——跟不上猜不透。
“你可知道,Abel在少年时期喜欢的人是谁?”
“我怎么——难道,你是说——顾依依?”跟她‘过招’多了,当然悟性变高。
左惟对他闪眼笑一下,“在我之前,顾依依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可是——”他意识下摇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我想现在顾依依对Abel并无男女之情。”他是个男人,虽然不是那种敏感型,但顾依依对他存有的是什么样的心思,他完全猜得到,所以他不会认同她话里的话,而今顾依依对俞辰还有情意。
“这个你就错了,少年时期,顾依依曾一度迷恋Abel,还曾扬言非他不嫁,顾泽峰,也就是顾依依的父亲,一直也按照如此安排来培养Abel。Abel不是不知道顾依依对他的欢喜,只是顾依依一向三分热度,Abel是个谨慎的人,害怕她这种狂热不长久,所以一直按兵不动。果然不出他所料,顾依依只是少女心萌动,对他倾注了最初的懵懂心而已,该此之后,顾依依仍旧只把他当兄长看待,这段往事要说对Abel没半星点影响,没伤他半分心,那是不可能,不伤心郁郁,他就不会出国读研。”
“这些——是Abel告诉你的吗?”
“没错,他对我完全坦白,没有半分隐瞒。”
“Talina,你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你吃顾依依的醋还是不信任他?”
“我只是跟你讲故事。”她一下子撇清,“不过,不可否认,至从相信爱情以后,我也开始患得患失了。”她一点都不回避自己的软壳所在。
“Abel会是那个可以一直陪你走下去的人,你应该相信的除了爱情,还有他。”
“我相信呐,不相信,我就不会随他回来见他的养父,和他曾经爱过的女孩。”
“可是——不,Talina这些都不是你的目的,你能否认真而清楚的回答我,你到底又想做什么?”他一个警觉回过神,差点儿又被她带着走!
“Fred,现在是你不信任我了。我说了,我回来的目的,两个。一,是看事态发展如何;二是如他的愿,至于其他,你认为我吃顾依依的醋吗?好吧,我是个女人,多少有点。这位顾大小姐现在是你们众人都在保护的对象,你们害怕她受伤,反应过度,最后伤心的还是安姨,所以你们小心翼翼,害怕哪一步会出错;而我,则是关心我孩子的父亲对即将知道真相的前任暗恋女孩是什么样的心态,他对我的那些承诺,是否够坚固。”所以她没有说,不曾跟俞辰说,除了对安韵守信,她还想看到事态急转之下他的反应。
“真的是这样吗?”这个倒说得通,但他多少还有份怀疑。
“否则呢?你真是不信任了我Fred,我想我应该不像那种攻于心计的女人吧?”她自嘲式笑问。
“你当然不是,不过,有时候我是真的看不透你。”一举多赢一向是她的作风,但是过程,没有几个人能猜到她的招数。
“我虽非善类,但还不至于害朋友,顶多,会请朋友帮点忙。”只是这种‘请’容易让人联想到利用。
“不,Talina,你是个善良的人,只是没有流于表象。”而且太多时候过于理性,不会轻易表现同情心,这和她父亲很像。
“这是赞美?”
“当然。”
“我接受,”她嫣然一笑,有种女性的光彩,“不过,我们跑题了。”
“?”她又是什么意思。
“无妨,也已结束,我该去见安姨了。下次聊吧!”说话间她已经起身。
“Talina,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他也起身,追问,她老是喜欢这样,吊胃口。
“Fred,我确实有事想问你,”她止步,谛视他,“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