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里有两只乌龟。
她更讶,问他是否是特意给她送来的,同时道出顾依依已经告诉她有只乌龟死了的事。
他摇头说不是,这两只是新买。
啊,这是他第二次送她乌龟,为什么总是送她乌龟呢?她想问,却没问出口,因为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她忙视察自身,才发觉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衣,且是丝绸材质,细肩款式的上下套睡衣,深色的蓝,又是贴身的,可以说她的身形曲线在衣服下已是若隐若现。
她霎时红透了脸,尴尬不已请他随意,慌忙进卧室换了另一身家居服。
对他的到来她太意外,意外到忘了自己几乎是‘衣不蔽体,衣冠不整’,因为如此失误在莲依花园时她不曾犯过。
这套是她新买的睡衣,又是第一天穿。
而后他们坐在客厅,闲聊了一些生活话题,彼此自然随意,像久未相聚的老朋友。
易彬在十二点前离开,她只送他到门口,挥手想对他道晚安,他却突然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拥抱不暧昧也不黏腻,她却感受到有一种热烈的情感在他的胸口,热热的,溢满,涌向她自己。但他似乎在克制什么,从头到尾,只是给她这样一个拥抱,许久之后,他在她耳边低柔说了声晚安,哂然离开。
那夜,她有点失眠,几乎整晚都在数自己的心跳声。
可是天一亮,她就忘,选择将记忆深藏。
说好不看不回想,脑子却总会自动播放,就如现在。
睁开眼,她将手放在胸口。砰砰砰砰,似一首乐曲,与情有关,这单调的乐声越奏越想响,于是,她又开始数心跳。
“学长,”乔可彤一身酒气,站在漆宇宁住所门外,双目微红,迷蒙,她要见他,她要说的话,一直没有勇气说的话,今夜她借酒壮了胆,一定要说出来。
“可彤,你这是怎么了?”漆宇宁惊讶,心中又有异,“你喝了酒?”
乔可彤抬脸,已是泪姿婆娑,有委屈有哀怨,哽咽不成言,“学长——我——我——”
“到底怎么了?先进来再说。”有人下楼,好奇不已地边走边看,漆宇宁扶住她,把她带进屋。
她却站在沙发外不肯坐下。
“可彤,你这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谁欺负你了?”漆宇宁劝不住,于是给她到了杯水,站到她身旁,关心问道。
“学长,你知道什么叫玻璃心吗?”
漆宇宁眉头皱起,十分不解她没来由的问题。
“学长,我本来就不是那种特别坚强的人,不像子纱姐,也不像单萱姐甚至于筱祝,要么死守坚持,要么洒脱看开,但我也没有脆弱到一碰就破;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没希望,我也想就自己一个人默默舔伤,劝自己看开点,不要恨不要埋怨,可是我做不到,我现在怎么都做不到!学长,你知道吗,我的心因为你变成了一颗玻璃心,它现在就是一个易碎品,不,它已经碎了,碎了一地。”被她最爱的人和最信任的朋友残忍地摔碎了。
“可彤,你究竟怎么了?”他还是听不懂啊!
“你跟于筱祝在一起了不是吗?跟李雯珊一分手,你就跟她在一起了不是吗?”
“可彤,”原来她知道了,“你——”一时他找不到话。
“我都知道了,我都看到了。那天晚上,在子纱姐家小区的路边,我都看见了,从头到尾的看见了听见了。”她也恨自己,为什么要为一把雨伞又折回去,那晚又没下雨,天气好得出奇,她明明可以让向子纱第二天带给她,她却脑子搭错了神经,折回去了,所以看见了,心碎了,跟玻璃一样脆,一样的廉价,让怨恨愤怒不甘郁结成心,幻化成魔,控制着她,噬咬着她。
“对不起,可彤,我们应该主动告诉你的。”漆宇宁露出愧色,虽然他不曾亏欠过乔可彤,但她的心意,他一直懂得,而且,筱祝是她的好朋友,他多少能理解她今晚的转变。
乔可彤泪如雨下,“学长,为什么会是筱祝?你告诉我,为什么?”
“可彤——”要他怎么说?他跟筱祝都不曾预想他们之间会走到这一步,正是因为没有想过,所以缘分才把爱情重新带给他们吧。
“学长,为什么是她?不能是我?你一次机会都不曾给我,好不公平,好不公平!”她哭喊着,猛然抱住他。
“可彤,你喝醉了。”他劝,却不知该怎么劝,只能任由她紧抱。
“学长,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她可以那样做,我也可以!你要我!你要我好不好?”她突然凑上他的脸一通乱吻,一切都醉了,错乱了,疯狂了,她的心碎了,只有他才能修补!
“可彤!”漆宇宁双手并力制住她,“你真的喝醉了。”
“为什么不可以?你跟她不就是这样开始的吗?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无论是身体还是心,她都比她干净啊!
“可彤,”漆宇宁扶稳她,“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痛苦难受,可是对不起,我一直当你是妹妹。”
“学长,你好残忍,好残忍。”乔可彤顺着他的身体滑落,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门外。
“哎!”于筱祝叹声气,转身下楼,口里喃语,“女人呐女人,敏感的神经,多疑的心。”
自那夜后,乔可彤别说不搭理于筱祝和漆宇宁,就连向子纱都不怎么理会了。于筱祝找向子纱又唉声叹气了一把,向子纱也没辙,只能劝抚,“再给可彤一点时间吧,她会想明白的。”
就这样,六月很快就走了大半。
日子过得平常,她一个人住,颜海勋最初天天送她回家,但顾依依一定紧跟在侧,所以俩人并无太多单独相处的时间。再之后,她就一个人坐公车回家了,颜海勋还是会来,每晚都来,在她入睡前离开,只呆大半个一个钟,这期间,他说的不多要的也不多,却一定会在离别前索她要一个拥抱和晚安吻。
这是好的,她对自己说。
有些关系,宜淡。
不是吗?
这个周末,顾依依邀请颜海勋到易彬的住宅吃午餐,她亲自下厨。
颜海勋当下就回绝,顾依依死磨硬泡,心里猜得出他的‘顾忌’,于是道,“你放心,我哥不在!”
见他不言,她努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哥不想见到他,因为你把他当情敌嘛!可我哥又没把你当作情敌,你的宝贝他也没有跟你抢啊,不是吗?”虽然她也气易彬依然而然的‘无为而治’,向子纱突然搬走一事却也让她暗喜不已,安韵离开后,她使出了所有的赖皮手段天天都黏着颜海勋,走到哪跟到哪。因为那个‘协议’,他倒也没有对她表现出特别厌烦情绪;她知道向子纱搬走多少对他有打击,也许还不单单这一件,因为在她的极力‘破坏’下,他们能够二人世界的时间大大减少。很好,这对她来说,向子纱搬走态度已经很明确,不是他也不是哥哥,两个都不要。这正是她的好时机!向子纱不要了她自然要为自己多多努力,等她把他拿下后,再帮助哥哥夺得美人归,这就是她的最新策略!
但前提是,他和哥哥的这层情敌关系,得化解啊!
颜海勋眉头微微拱着,还是没说话。
“走嘛走嘛!我想学做菜等妈妈回来做给她吃嘛!”顾依依摇晃他胳膊撒着娇一直求。
“你怎么这么爱撒娇?”他摇首,态度已经有点软化。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只会跟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人才会撒娇!像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阿辰哥!现在又多了一个你。”她无时不刻抓住机会表白心迹。
“你做的菜能吃吗?”算了,颜海勋已经习惯对她心软,应该是从安姨离开起吧,他答应了安韵会好好照顾她,以对妹妹的方式。
“你都还没吃呢!走嘛走嘛,说不定我做的饭比子纱的还好吃!”她大喜,赶紧挽上他手臂,前往易彬住所。
子纱吗?她现在在做什么?在店里,还是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那个房子里?
他多想见,却不能时刻出现,不能逼她太紧,因为只会让她逃得更远。他们现在仅像朋友而已,或许比朋友好一点,至少,拥抱和亲吻她没有抵触,只是这样岂能够?她搬走,对他来说当然有几分失落心伤,但是没关系,他有时间,所以他给她时间,这一段就安静陪在她身边,等她——等她,再走回他们之前的亲密交集点。
不离不弃,这是他对爱情对她对他自己的心,他唯一的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下,这篇文大概在月底前就能更完,深深的有一种媳妇将要熬成婆的感觉(^o^)/~。
这文的成绩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不过这并非什么大问题,毕竟周围看文档的朋友都给了很不错的评价,甚至有朋友说,我觉得你的文可能年纪大一点的人才看得懂,因为很多人不明白你为什么悠悠慢慢的去讲述这样一个故事,写那么多人物,想要表达什么。
其实我想要表达什么行文已经说得十分明白了,在此就不累述,毕竟哈姆雷特于千万人眼中就有千万个,大家看文觉得不错、开心就好。
此文落笔于2004年的冬天,完结于今年的盛夏,费时将近九个寒暑,期间心思的转变是非常大的,所有的情绪都曾经达到一种无法自控的极端然后才渐渐随着荏苒流年恢复至平静。而一开始原本只想写个30万字左右的,哪知后来50万,70万,90万,110万的加,直到完笔,有将近144万字,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说真的我挺佩服自己的,居然有耐心写了这么多字)。
不管成绩怎么样,文还是会继续写,因为写文的初衷本就是自娱自乐,除非从中再也获取不到任何乐趣我才会停笔。而相对这篇文的慢热,新发表的《羊入虎口》是一种快进式剧情的风格,且全文不足十万,预计比这篇还早一两天更完,是温馨甜蜜的口味,有兴趣的朋友不妨戳一戳《羊入虎口》
(*^__^*) (这算是二次打广告吧?( ⊙ _ ⊙ ))
PS:昨天烧了一天,迷迷糊糊中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所以今天就废话连篇了,见谅见谅。O(∩_∩)O
☆、5。8——夏之雨(Ⅰ)(5)
顾依依和颜海勋才进大门,就看见易彬端着一杯水要回房。
“咦?哥你在家?”顾依依特别意外。
“嗯。”易彬点头浅笑,以同样的表情对她身后的颜海勋作招呼。
“今天不出门吗?”顾依依又问。
“不出了。”
“哦,我煮中餐你要不要一起吃?”
眉眼露一点惊奇,再去看颜海勋,“都行。”他颔首一笑,进房。
顾依依觑了颜海勋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绝不是喜悦那种,“Fred,我刚才买菜回来的时候我哥真的不在。”她解释,怕他误会似。
颜海勋却淡笑,似乎不在意,“不是说要做饭?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你就在客厅坐着啊!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必,你去忙吧。”颜海勋径自坐进沙发,随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报纸。
顾依依瞄向挂钟,十一点,一个钟足够了,“哦!你等着啊!很快的!”
三菜一汤而已,她能行的!
给自己打完气,顾依依昂首大步进了厨房。
结果,可想而知,仅仅简简单单的三菜一汤,顾依依还是弄得乱糟一团,在颜海勋的帮助下才得以完成。
一如既往,饭桌上还是顾依依的话最多,只是即将结束午餐时易彬接了个电话,匆忙离开。饭后,本是宾客的颜海勋大发慈悲帮忙一起收拾碗筷,一切妥当后他要走,顾依依却又拉住他,“Fred,再坐一会儿好不?”
“我困了。”
“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
“我留下来能做什么?”聊天吗?他们通常话不投机吧!而且一般都是她主握话权,他只是当一个听众而已。顾依依的话题算不上无聊,但他往往心不在焉,听进去的不足小半。
“我有东西给你看!”顾依依念飞转,想到了能留他的好理由。
“看什么?”
“妈妈的相片啊!你一定没有看过我妈妈年轻时候的相片吧?”之前说给他看,结果他却给她看了真人版的妈妈,“我妈妈年轻时可是个大美人,还是学校里的校花!”
他露笑,他当然知道。记得初次见安韵时她已经是三十多的年纪,但依然有着少女的美丽和少妇的气韵。未去美国前,他偶尔也能听闻母亲谈起安韵,只是母亲为人算是挑剔的,对安韵虽没厌感,但口中出来的她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总之普通平常;加上安韵是再嫁身份而且家庭背景一般,母亲可以说是不屑深交。后来,在舅舅提议下,父亲一口决定把他送到美国时,母亲对他甚是忧虑,一是担心他不适应,二则不放心安韵,怕她待他不好,一度说要过去陪读,但被父亲厉声制止了。那个时候他的心情和初到海都时差不多吧!心里有委屈也不情愿,却不敢当面反驳违背父亲的意思,于是一个人,在十一岁的弱少年纪只身飞往美国。
当时来接机的就是安姨和斯伯伯,安韵一见到他,就忙把他搂在怀,问寒嘘暖,对他温柔又耐心,如待亲子。他第一次看到除妈妈之外对他这么好的女人,在安韵搂着他,爱怜的对他温言细语的那瞬间,他就已经卸下心防,完全信任她了,甚至下意识把她当成第二个母亲。而在往后的十多年里,安韵对他依然如故,给他的绝不会少斯哲斯缇一分。
没错,他就是在这份爱的包围下成长的。那些年,他从安韵身上拿走了本该属于顾依依的母爱,那么现在,他答应了安韵,对顾依依好一点,再好一点,把她当作妹妹,就算是偿还给她吧。
从一开始的抵触到现在的情愿,这样的转变,其实也都在预感之中吧?
“好吧,你拿来吧。”
顾依依粲然,“嗯嗯!你先坐,我马上就拿来!”喜孜孜冲进易彬的房间,她本来就是如风疾动,快手快脚的性格,但在他这里,她要快,更快,不然她会害怕自己一转身他就离开,所以她要快快快快,快点赶走还住在他心里的向子纱,换成自己住进去。
用超人的速度,没几秒顾依依就捧来一本超级大相册。
其实里头除了妈妈的相片,还有爸爸哥哥姑姑他们的,更多的,是她自己滴!说是给他看妈妈的相片,其实呀,她主要是想给他看她小时候的玉照!
“来了来了!”她把相册往茶几上一放,紧挨着他坐下,为他打开。
入眼第一版是安韵二十芳华的一组生活照,背景全是莲池。相片中的安韵或立或坐,眉目弯似月,柔润含笑,以身后莲池里绽放的白莲花为背景,衬得她更有种清灵之气,极其吸引人。
“我妈妈很好看吧?”
“嗯,”他颔首,任她往下翻页。
一连十多页里,全是安韵的照片。有彩色有黑白,以单人照居多,偶尔有几张与顾泽峰的合影。
再往下翻,就是家庭照,大部分相片里都有易彬一家三口,顾依依父女俩以及俞辰。
每一张相片每张脸都挂笑,或浅含或开怀。相片几乎都是在喜庆的日子拍的,从顾依依几岁到十多岁不等,加起来比安韵的还要多。
“安姨的相片我已经陪你看完了,我该回去了。”他无意再看他们的幸福家庭合影,于是离座要走。
“哎哎!先别走嘛!还有很多没看呢!”顾依依赶忙拽他臂膀,她的相片他还没看呢!那才是重头戏。
“再不走就下雨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