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式献给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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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式献给高考-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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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来,将一晚的污浊空气全部涤除。清新,而且安静,恬淡。“一日之计在于晨”,鸡也开始了一天的觅食活动,像一群顽皮的孩子,你追我撵,呼前唤后。小公鸡舒畅地抖动着美丽的花脖子,围着温柔的小母鸡打转,正是蠢蠢欲动的季节。另一只雄壮的漂亮家伙也许贪睡了,本想赶着扑扑翅膀,伸伸脖子,油亮的尾巴像一朵盛开的黑牡丹,精神的张扬在性感的屁股上。却突然转向那不守规矩的小公鸡,来不及叫全叫完,就腾地从树枝上跃下,霸气十足地啄向不知好歹的花脖子,张撒着有力的翅膀,一口气将它撵得远远的。然后十分熟练地,弹着翅膀绕过来,“咯咯咯”,且惊且喜地殷勤守护着驯服的小母鸡,用坚硬的嘴巴牵着它那花黄的头,安然地骑上它的背去,干起交媾的快活事情来……

然后再干什么呢?这又是难熬的一天啊,却又是不得不面对的每一刻!等再过十几天就好了,熬到尽头了。或者叫人狂喜不已,上线了;或者让人悲冷透顶,落了榜。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到了楼下。大门却紧紧的闭着,光线很暗。意如天牢,不着一丝声息,冷冷地,无边无际,又狭小逼人。

字为感到有些突兀,淡淡地失落。一大家人的,都去了哪儿呢?锁窗闭户的,丢下一个空荡荡的自己。门环上套着一把锁,镀金泛黄的一把小锁,锁在门上,锁住了家门,也锁住了他。一双脚仿佛凝固着,呆在那儿盯着一把锈锁出神地发呆。“钥匙?”是的,钥匙呢?只要拥有了钥匙,他便可以自由地度步到外面广阔的天空里去了;他便可以走出这个狭小的门洞,拥抱自然、享有自然,还有醉人的晨风;看墙角下的生机,听隐藏在树枝深处的蝉鸣;可是,他被锁住了!这是现实,却丝毫容不得他作任何的幻想。能锁双脚的,固然还有很多,但能锁住脚步的,恐怕为数极少,然而那为数极少的,却又往往是最为致命的。

锁的用途很广,锁门、锁车、锁柜等等。锁的种类更是不计其数,木制的、铁铸的、铜浇的,这么多的锁,锁了该锁的,也锁住了不能锁的。被锁的人固是倒霉,被锁的心却最是遭殃。古今中外,心念成灰之志士不乏其人:为情所困而终无所成,为事所累而一无所获,为生而死英年早逝……有形的锁、无形的锁,一把一把的环环相扣,学业的,事业的,情感的,人生的,世界的!锁成了人们最艰难的不情愿,却又只是最普通的事实!

锁本来是人造的,并且其目的是方便于人类的进步。然而纵使是这么美好的愿望,也终于违愿了。为了聚财,也锁了人。为了扬名,也锁了心。多么荒谬的背离,然而却在默认中,竟成了熟视无睹的现实与局势!

009

 字为一阵紧张,已经有些毛骨悚然了。也许考试才是一把最大最沉最无情的锁,社会的进退,历史的兴衰,人类的荣辱,竟似乎完全演绎于纸与笔之间!几万年的精神酝酿,几千年的世事沧桑,几百年的现实更迭,全在于斯也!考题是人出的、考场是人设的,监考的也是人、应考的还是人,以考为生的是人,因考失落的仍是人。在经济大潮下,考试与经济的休戚相关,直接裸露在与考相关的所有现象中。也褪了色,也变了质,更像是一个吞吐社会资金的中心枢纽,考试更是凶残不已,它直接可以铐人了,像宇宙中吞噬万物的黑洞,再美丽的星星,在空中眨一眨眼,就葬命了。

电话响了,却永远都是那么激情不已的铃声,甚至已经有点过于张扬了。但在字为看来,却仍是一样的平静,这很正常,对于一个几近于麻木的人而言,身外的一切近乎死寂,即使是身上的也难免一样!除了思维因为僵硬,尚能在转动时发出一两声“咔嚓咔嚓”地磨擦声之外,他好像已经真正的忘了周围、忘了一切。除了感受,心外无物!可这感受又是何等的荒谬!他生活在虚幻中,一个寄身于现实却又脱离了现实的人,他想生活在虚幻中。他甚至也强烈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像一头陷身于泥沼的黄河象,只不过放弃了挣扎,也早已忘记了挣扎,规从了逃避,忘记了生命。笑对自己不断的下沉,甚至是在怂恿自己尽快地下沉,多么可怕!万丈红尘,不过一潭泥深水浅,顶多而已,却仿佛又为万世所累,甘愿堕入不复之劫。

电话又猛地响起,方才将他给惊醒。迟疑着,话筒就像是一个魔鬼的妖杖,害怕见人,害怕说话,害怕自己。字为痛苦地伸出手,第一次有了火中取栗的猴子那般复杂的痛苦。

“喂,请问字为在吗?我是他同学,张亦书。”客客气气地。

“嗯?是……我。”字为有点懵了,犹豫着。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只有自己才有点明白自己的意思。

“是你啊?小畜生!妈的,怎么样啊?老子闲着无聊啊,有耻于家人的关心!良心上不好过啊,做人就得像兄长这样厚道一点。唉!日他×,真××难熬……”

是亦书的声音,字为最要好的兄弟。那缺巴的口形立马浮现了出来,不恭的笑意,对什么都有嘲讽的味道。门牙不知是什么时候做了逃兵,无耻的叛徒,竟弄丢了阵地,露出一个偌大的缺口来。但一开口,那黑乎乎的洞,就成了滔滔泄洪的闸门,反应快,说话也快。

“在睡觉,没怎么;也没不怎么,刚起来。”字为只是习惯性的回答着,像是在撒谎,但却并没有戏弄好友的谦疚。甚至于对“畜生”的封号也无动于衷了,只是在校往往睡得比他多几秒而已。因为晚上多背了几个单词,自然在第二天早上就比他要多懒一会儿床了。历史使然罢了,谁让字为总是要比他勤奋那么一点点呢。

“喔,我靠!太阳都已晒上屁股沟了,还猪一般地死酣着。妈的,快起床!”他永远都是那么的大大咧咧,比摔破罐子还干脆,爽快,却更多的是一种无拘地磊落。

虽则考试,或者不管是因为哪一场考试,亦书几乎也从未叹过气,倒不是因为他很有把握,而是因为他那种性格,“玩世不恭,一切无所谓”。连“看门”的“哼哈二将”都没有了,他却照样还是毫无收敛地,咧着嘴对心仪的女生大笑又特笑。该有多大就多大,自命“顾忌不是他的风格”。按他自己的话说,正是因为没有门将,才铸就了他坦荡荡的君子作风:自古只有夜不闭户的太平之世,但那已经是极限了;他却能做到嘴不漏齿(因为已经没齿可漏了),足见其淡泊之风度!有的是口气,“咬着牙都还能生吞一头老母猪”是对他杀伤力的最大评价,两颗门牙一缺,那洞口用猪嘴堵都堵不住的。然而无论如何,对于任何与缺巴有关的忌讳,他却独是不避。

010

 字为是从来都不那么善于言辞的,被他骂作“猪”的日子自不在少数,沦落到最后,亦书也自诩为即使损了兵折了将,但依然能够打赢字为这头“仔公猪”,似乎还颇有几分洋洋得意的神气。

“放屁!”字为说不过他,却也并非不曾为他的话而动心,“只有你才老大不小的还尿床又缠奶,怪不得你兄弟几个中就你发育得最完整,那是营养的贫富不均所引起的差距!”

“给×气!”亦书“嘿嘿”地卖着笑。“就你正点,一条开裆裤罩着脸闯遍天下,还当真自己没个人前是背后非的,掩眼避世啊!书呆子,掩耳盗铃的小××!”

字为的脑海中永远都是那么一幅清晰的画面,平头,笑眼,方脸,大耳,半截门牙就像是98年抗洪后,长江大堤上残留的半截木柱。当然,因为那一脸永不退潮的笑,见谁都笑,对男的大笑,跟女的傻笑,故而雅号“校园媚笑侠”——色男田伯光——而且还是女生的雅赠!不过,听说所赠之人才思敏捷,智胆过人,积极上进,但就是相貌有点“先锋”。不知是出于对别的女生的妒意,还是因为对他的嫉恨,反正那粪盆扣在了他的头上,从此便有了“田兄”的戏谑之谓。

“青春要是毁在美女手上倒也落得风流,却就偏偏给不经意的人给糟蹋了,未免可惜啊!‘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悲乎哉,甚悲也!”字为忽然来了灵感,文刍刍地讥讽着。

“给老子来句正经的”,亦书却来了道统的俨然,“要不是你们这些不经意的人糟蹋老子,那可是‘青春与美女俱得,考试共名校全有’了。哈哈……”

“出去玩嘛?或者上我家来吧?”字为盛情而焦急地问着。

期待着他的允诺,极认真的,更像是在恳求着。亦书也意识到了,彼此都很孤独的时候,谁都更渴望得到对方的安抚。世界好像一下子都消遁了,电话里面只有嗡嗡嗡地磁振声。心跳通过电波,在轻微的抖动,都在给予,又像是都在回避,都在渴望,又像是都在珍惜。沉闷,像一支利箭,杀了人,血却被风化。感觉到了腥骚,却又像是幻觉中的魔鬼的毒液。

“妈的,这几天人就是难受得要死。老是一个人床上、山顶的捱着日子。话也老是越来越少,电视更是无心去看。你就过来玩玩吧,就两天!或者去学校?”为了缓解一下彼此的紧张,还是字为首先打破了沉寂。却无心地道出了有关“学校”的字眼,顿又舌头打紧,是情结,还是无奈?

“滚!打死我都不再去那破××学校,早就掉得大了!更要命的是碰上那些狱警似的老师,考个三两分,岂不是见人就要羞死!困境之时,是能避就避,见的人多丢的脸就大……”以沉着的语气倾诉,却更像是在不平的发泄,而又克制在极好的状态中,“别说,我还真想出去呢!不过不是去玩,而是出去打工。”

“跟谁?”字为一阵莫名的惊慌,而且激动得赶紧追问着。

“我表哥,他在……”亦书不说了,却突然转换道,“想去吗?”

“嗯嗯!”字为只是突然冒了两个字,有些机械的操作着回答的喉舌。嘴未完全闭拢,才后悔到竟没有来得及犹豫一下,那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行!妈的,早就想冲出去溜达了。你等我的电话啊,我会尽快的!”

“我,我……还是先考虑一下吧,后天再回你的电话。”好不容易才壮着胆磨出了这两句,长长地嘘了口气。

“妈的,没点志气。老子就是高兴早了点,忘记了你的性别畸异,好好检查一下吧,开裆裤方便咧。嘿嘿,去不去都说一声,要尽快啊。我得去帮忙了,我妈一个人在地里忙着呢。”

“嗯。我争取吧,我爸妈正担着心呢。但不管怎么样,及时联系我是做得到的。”

“哈哈哈,检查这么③üww。сōm快,是一丛小蘑菇吧?还应该是倒着长的咧!要的就这气慨,一柱擎天,男子汉嘛,哈哈哈……看来这大热天的,破裆裤不仅有利于散热,而且也提高了你的观察效率啦。哈哈……”wωw炫③üw w書còm网

011

 门终于开了,一个红色的皮箱推了进来。

“姐!”惊炫、激动,字为简直不敢想象,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令人无法想象的想象。她可是远在广东啊!姐两眼放出了异样的光芒,显然也为字为的神情所激动,或者惊奇。

妈也进来了,一家人终于都是高高兴兴地了,他也暂时忘记了许多。有的也仅仅是兴奋和欢快。“姐,你什么时候动身的?怎么也不先说一声?”还不等她御下包,字为便连珠似地问开了。

“前天晚上”,她也显得难以镇定下来。惊讶,兴奋,还有嘴角、眼皮下掩饰不住的疲倦。她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刚才打电话怎么也不接啊?才起来的?”

“刚才?刚才还在床上穿衣服……”字为露出一丝苦笑,极不情愿地作着小心的掩饰。不得已又照例撒了个极不恰当的谎,有些许的低落,但心情还是愉快的,沉重的情绪被淹没着。怎么说回就回了,事先也没有通知一下,太突然了。姐披着长发,挡不住的疲惫溢了一满脸,哈欠也渐趋有些放肆,蔓延着,在终于泊了港湾的时候。

“先洗个脸吧,永红。”妈说着,一盆热水已递了上来。字为皱了下眉头,但立刻想到了那个与情意有关的温度。和姐几乎同时伸出手,她将水盆稳稳当当地接过,放在地上。一圈圈的涟漪荡开来,穿窗射进来的阳光流泻水面之上,闪着白光,反射到墙上,就像孩子顽皮时脸上不时出现的酒窝,浅浅的、浓浓的,盛满了诡秘,和温馨。许久以后,世界第一次有了快感,连墙都在踊跃地跳着蹁蹁的曼舞。

字为和他姐高兴地交谈着;厨房里的脚步声显示出有些忙乱,他知道,这会儿妈准又是围着灶台跳上跳下的了。罐头里攒的鸡蛋,坛子中腌的盐蛋,缸里封存着的腊鱼,一古脑儿准是堆满了灶面。

字为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就像刚回家的那两天,所有的不舍得和舍不得,在自己一回来后,便全被倒进了碗里,敲进了锅里,填进了肚里,只要是有的,便都是舍得的……而他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便都永远是那么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唉呀,快吃,快吃!蛋嘛,怕是没有不成?鸡天天忙着找窠呢,都不晓得丢了多少在外面”、“蠢伢,快接着快接到!鱼嘛,我又不是冒吃过”……

“爸爸呢?”字为突然问了一句,舌头发怵,却感觉有些迟钝,已经多少天不曾喊一声爸爸了,现在突然这么顺利地喊着,倒把自己给吓了一跳。空气在凝聚,他有种愧疚的预感。妈似乎愣住了,半晌才有了反应。“出去了,今天早上才走的。”

这回该是字为愣了,“出去了?”心里虽然明白“出去”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希望得到有力的证实,禁不住问了这么一句毫无思想准备与推理的废话,当然是指出去打工了。

“怎么又……”他突然顿住,犹如疾驰中的摩托,在眼见即要撞人的情形下,慌不迭地扭转了方向,迎头撞向墙壁,连减速都忘了,猛地冲上去。又只得拙劣的岔开话题,“他不知道姐要回来了吗?”

“不,不知道。”姐姐缓缓地解释着,“我是今天早上7:00点钟才给家里打电话的,后来又打了一个,当时我人已到了镇上,之所以昨晚没打,原来是想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的。却不知因此而误了,爸爸是在今年5:30便已动身走了的。”

012

 字为的心又沉了下来,话也顿时减了一大半。姐问什么他也便答些什么,始终保持着她不问自己就不开口的对话框式。回复到几天前的状态中,只顾着抠自己的指甲,并时而挠挠脑勺。骨碌碌的眼神,卡了壳似地,又仿佛生锈多年的轴承,被强悍地搏动了两下,偶尔来回梭动起来,既要糊乱地搜索,又得忙碌地躲避,全失了刚刚获得的活灵活现的神情。

终于好了,她也实在困得不行,实在支持不住就倒在床上去了。妈进了厨房,留下他一个人。两个人的疲倦,身和心的劳顿,姐极其想睡、他却想笑。偌大的一个家,偌大的一个屋子,现在仿佛又只剩下字为一个人了。

“出去?是的,是该出去了。可是,老爸为什么还要出去呢?”钱!他暗自思忖,痛苦如沉渣泛起,又是一阵阵地,心底都起了褶子,一股强烈地感情钳制住了自己。“是的,该出去了。”字为表现得有些愤怒,不是对别人,“这算什么?高考是自己的事,至少是自己赶赴考场的。至于结果,为什么要这么多的人来承担呢?老爸还能出去折腾吗?六月的武汉啊,火炉中的火炉!”

这么多天以来,字为醒了,彻底地醒了,但伴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痛苦,更大的歉意,却也已只是追悔莫及!他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往脸畔挂一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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