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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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人间-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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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青微笑道:“若风,我家对你会那样见外吗?你歇下来后,我就带你到藏书阁,让你钻进书堆里,看书看个够!”

    刘若风发现,表姐笑起来时,嘴角微翘,显出迷人的酒窝,更是别有一番风韵。

    “姐姐!姐姐!快来陪我玩儿!”随着这大声的叫喊,一个男孩儿跑进屋来。他约莫八、九岁大小,长得胖乎乎的,圆圆的脸,头上只留了一撮短发,穿的是短褂短裤,赤着一双小脚丫。

    竹青高兴地把男孩抱在腿上坐着,指着刘若风说:“小盼,姐姐现在没空和你玩儿,家里来了客人。这是你若风表哥,来,叫‘表哥’。”

    小盼斜眼看着刘若风,嘴巴一瘪,不作声。竹青在他肥屁股上轻轻捏着,小声催促:“小盼,快叫呀!”

    “表—盼不情愿地叫了一声,然后手指着刘若风道:“你来陪我玩儿!”

    刘若风记起,听母亲曾说过,大姨娘生下一女后,得了什么病,不能再生育。后来姨父便另娶了一房,生了个儿子,想来定是这个小盼了。但刘若风素来不喜跟小孩逗闹,因而说道:“小弟弟,哥哥走了远路,有些累了,以后再陪你玩儿,好吗?”

    小盼却是不依,叫道:“不嘛,我就要你陪我!我要你给我当马骑,一定比小英跑得快!”

    竹青愠道:“小盼不懂礼数,你要是不听话,姐姐以后不理你了!去,让二凤陪你到外面玩去。”把小盼放到地上。

    谁料,这个小盼“哇”地一声号哭起来。二凤和竹青赶紧哄劝,但他还是哭声不歇。刘若风真想跪下来让他当马骑骑,但转念一想,小孩子也不能太由着他的性子。在刘若风心里,实则对这个小盼并无好感。

    “盼盼!我的盼盼!是谁在欺负你?快给妈妈说。”一个三十多岁、打扮得十分妖娆的妇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推开二凤和竹青,将小盼搂入怀中,一边指着二凤道:“死丫头,你是怎么搞的,把我们盼盼惹得哭成这样?你还想不想在这家里呆了?”

    二凤不敢吱声,退到一旁。竹青替二凤辩说:“二娘,这不关二凤的事。是小盼定要若风表弟给他当马骑,我说了他两句,他就……”

    “嗬!大小姐,这么说,倒是我们盼盼的不是了?他这么小,你们就不能将就着他一点儿么?要惹得他生气,你们才开心吗?!”

    竹青心里怨气窜升,但她压着气,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二娘,表弟是远来的客人,我们怎好让他给小盼当马骑?”

    二娘瞅了刘若风一眼:“哟!家里来了客人,是从哪里来的贵客呀?”

    刘若风站起来,嘴里一阵嗫嚅,不知该怎么称呼、又该说些什么,最后他只好跟着表姐的叫法,道:“二娘,小侄刘若风,是青姐的表弟,刚从荆州来。”

    二娘转向竹青说道:“原来是表姊表弟,怪不得这样亲热!竹青,有了表弟,你就不把这弟弟放在心上了吧?你是不是嫌小盼碍着你们什么了?”

    竹青被气得语不成声:“二娘,你……你……”

    “我怎么?我说错了吗?要做,就不要怕别人说!”

    看表姐气急的样子,刘若风觉得这位二娘实在太过分,话说得越来越难听。刘若风道:“二娘,你是长辈,说话得注意分寸。小盼这孩子,你心疼他,我们可以理解,但也不能太惯着他了!那样作,也许将来会害了他!”

    “哟哟哟!你竟教训起我来了!你是哪里来的东西,跑到这儿撒野?刚刚来就爬到老娘头上,想护着她,是不是?哼!信不信我叫老爷把你赶出去?!”

    刘若风知道,今日遇上了泼妇。在博野小城,他可是见过不少专好骂街耍泼的妇人,对这种人,没有道理好讲。刘若风冷冷地说:“我叫你一声‘二娘’,那是尊重你!你说我‘是东西’,那么你就‘不是东西’了!你要赶我走,正好,我还不想留呢!我这就走,但是我告诉你,你不要欺负青姐,若给我知道你欺负了她,我自会找你算帐!”

    二娘先是楞了一会儿,大概在这家里,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她,所以让她一时不知所措。但接下来,她竟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声嚎哭起来:“天哪!我的天哪!你敢骂我,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刘若风看也不看坐在地下的二娘,大步便往外走,心想:“你这种人,怎会舍得去死?有这样蛮横的二娘,表姐生活在这种家庭,一定得受不少的气吧。唉,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第二十七章 表姐弟】………

    竹青追上来,拉住刘若风:“若风,你可千万不要走!你……你若走了,岂不要把我妈气死?”

    二凤也过来帮着拉刘若风。

    二娘嚎道:“你们留他作什么?目无尊长的东西,让他滚得远远的!”

    小盼早就不哭了,脸上甚至有窃笑,也跟着嚷嚷:“他不听我的话,让他滚蛋!”

    刘若风却笑着说:“呵,你们想我滚,我倒不走了,看你们能奈我何?”用力拉起表姐的手,向屋外走去。

    二凤望望地上那对母子,也悄悄溜出。

    二娘又嚎闹一阵,见无人理她,爬起来,对小盼道:“盼盼,走!找老爷去!”

    刘若风拉着竹青出了院门,却不知该往哪里去。

    竹青将手抽脱,说道:“若风,对不起,让你受了委屈!”

    “青姐,你不用这样道歉,我知道,受委屈的,其实是你!你和大姨娘在这个家里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平时倒也没什么。二娘仗着我爹对小盼的宠爱,是有些骄横,但在妈妈面前,她还是不敢过于放肆。”

    刘若风看着表姐,心里暗叹:“这样温柔脱俗的女子,却要受这样许多窝囊气,上天真是少长了一只眼睛啊!”他说:“青姐,对你二娘那样的人,不能一味隐忍,你退一分,她会进一尺!”

    “若风,道理我也明白。但是,大家都是一家人,若事事争斗,岂得安宁?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总得有人让一让、退一步呀!刚才你把她治成那样,也算是帮我出了一口怨气吧。这一点,我得谢谢你。”

    见表姐是个明大理的人,刘若风对她更是敬重,笑问:“青姐,你如何谢我啊?”

    “我带你出堡骑马,你喜欢吗?”

    刘若风的马术相当不错,连朱勋都是很赞赏的,当下应道:“好啊。”

    竹青到马房牵了两匹西川羌马,从西门出堡。两人蹬鞍上马,却只能缓缓而驰,因道路上不时有路人穿行,全是莫家堡的庄户,他们见了竹青,都站立路旁,恭敬地称她“大小姐”。

    夕阳西斜,两人追着夕阳一直往西,行到一条河边。河宽两三丈,清冽见底。

    “若风,这就是宁安河,我们沿着河谷奔驰一段吧。你记住,不要越过河的中心线!”

    竹青率先打马飞驰,刘若风紧随其后。这川西羌马体形虽小但头颈高昂,肌腱发达,虽比不上北方的马高大威武,却善走山路,跑起来也是其疾逾风。刘若风本可超越竹青,但他控制着马缰,保持与她并驾齐驱。

    河岸有时甚为崎岖,或在较窄处两马不能并驰时,刘若风便策马从水里踏过,溅起丈余高的水珠,落在脸上身上,好不爽快!不时听得他们欢快的笑声。

    刘若风注意到,沿河两岸不时有武士模样的人探头注视他们,飞驰中,他也不便去问表姐。

    两人逆流飞奔,半个多时辰后,已到了平原的尽头,前面是一处峡谷。勒住马,往远方山顶遥望,隐隐可见皑皑白雪。

    “青姐,那是雪山吗?”

    “是啊!想到雪山上去玩儿吗?”

    刘若风从未见过终年不化的雪山,那里当然令他神往:“怎么不想去呢?”他久久地凝望那个方向。

    “今天太晚了,隔日有空,我带你去玩玩儿。”

    两人信马而回。

    落日余晖的照耀下,刘若风发觉表姐愈显娇美。

    刘若风问:“青姐,你为什么叫我不要越过河的中线?两岸似乎都有不少武士,是干什么的?”

    “若风,你不知道。宁安河的那一边属于木家堡,他们和我们有些旧怨,那些武士是两方的巡哨,都在戒备对方。这些事,你不要参与进来的好。”

    刘若风对这些事也不太感兴趣,便不再问。他说:“青姐,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是吗?”

    “当然是了!若是你唱起歌来,天上的鸟儿都会歇下来倾听的!”

    刘若风的夸赞,让竹青心里面美滋滋的,但她的脸色在夕阳下看不出有没有变化。她佯嗔道:“若风,想听我唱歌,你就直说嘛,干嘛要拐着弯儿来套我?”

    刘若风轻轻笑着,说:“青姐,若风求你了,你就唱一曲吧!”

    竹青清清嗓子,婉转的歌声便从她的喉间飞了出来。

    刘若风不大听得懂这首歌词,猜想可能是当地的民谣。而曲调悠扬,歌喉甜润清脆,听得刘若风神思飘扬,仿佛忘却了世间的一切纷争烦扰。他取出竹箫,与歌声相和。晚霞映照着骏马、马上的人儿和波光闪闪的河水,一同融入那天籁般的乐声之中……

    回到莫家堡,天已昏黑。

    老管家将刘若风和竹清叫到偏厅。莫堡主沉着脸,指着竹青道:“青儿,你太不象话了!若不是下人回报,我还以为……以为你们逃走了!”

    竹青抗辩道:“我为什么要逃?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刘若风没想到,表姐敢在她父亲面前顶嘴。

    “你……你知道人家怎么说你吗?”

    竹青问:“怎么说?”

    “人家说你……说你和……和情郎私奔!”

    “哼!什么‘人家’?还不是被您惯坏了的那个人,她在背后乱说?这种话,亏她也能说得出口!”

    莫堡主怒道:“青儿,你竟目无尊长,看我不打你!”举起了手掌。

    老管家赶紧劝道:“堡主息怒。小姐她年纪小,不懂事,您慢慢和她说吧。”

    不料竹青却呜咽起来:“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污辱我,您还护着她!爸,您太偏心了!”

    老管家又反过来劝竹青:“小姐,你就不要哭了。老爷正烦着呢,你这一哭,不是叫他更烦吗?其实,是怎么回事老爷心里是明白的,可是他也不好做啊,毕竟你二娘是小盼少爷的亲娘啊!”

    莫老爷叹声气,放下手来。

    刘若风觉得竹青的话说得十分在理,但自己是当事人,起因还在自己身上,他不便在此时插嘴。他看出,莫老爷这个一家之主也不好作;而这位老管家的说话,则着实令人钦服,极具技巧甚至不愧为一种艺术。

    莫老爷对刘若风道:“贤侄,莫家堡怠慢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姨父,您言重了。”

    “你先安心在这住下,没人敢撵你走!习文练武,你随意选。其它的事,要等忙过了这一段再说。”

    “姨父,小侄明白。”

    竹青止住哭泣,说道:“爸,表弟家的事情,您要放在心上啊!干吗不先派人查一查?”

    老管家一旁替堡主答道:“小姐,这件事你就不要催老爷。马上要夏收了,木家堡最近又在寻衅滋事,咱们抽不出足够人手。而且这里离荆州那么远,要把事情办好并不容易呀。这件事等到秋后再作商议为妥。”……

    晚餐时候,大家坐到一起。刘若风仍照着礼数叫了声“二娘”,二娘却只在鼻孔里哼了声,不搭理。见这情形,莫夫人也黑着脸子将刘若风拉在自己身边坐着,不停地往他碗里挟菜,与他说些家常事儿;竹青也应和着说笑。

    二娘却拿小盼说事儿,不时冒出句冷言冷语,刘若风就当是没听见,不去管她。莫老爷倒觉尴尬,敷衍两句便借故走了。

    二娘突地把筷子重重地摔在桌上,站起来吼叫道:“你这个瘟神,你有神经病啊?!”



………【第二十八章 沉迷】………

    刘若风、竹青、莫夫人愕然相顾,只见小盼一脸委屈,胳膊上沾着些许油汤。三人明白,这女人又在指桑骂槐,都不去理她。

    二娘又吼叫:“二凤!你是个死人啊?莫家的饭是让你来白吃的吗?还不快去给少爷打盆水来洗手!”

    二凤急急地跑出去。莫夫人把碗一推,横眼说道:“芳姑,你不要净说些伤杂话!谁白吃饭了?吃的是你家的饭吗?”

    二娘却阴声阴气地说:“夫人,我教训丫头,可没敢说你的什么显亲贵戚哟,这也不妥吗?”

    “你——”莫夫人气得一下站起。竹青和刘若风赶紧一人拉着她的一只手臂,出了房门。二凤端水进去,又听得二娘的骂声传出:“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刘若风和竹青将夫人搀回住处。小英奉上茶水。

    莫夫人长吁短叹:“孽障啊,孽障!不知我前辈子作了什么孽,要受这些报应!”

    竹青劝道:“妈,这种人,您不要和她较真儿,不值得。”

    刘若风也开解:“大姨娘,青姐说得没错。象这样的人所说的话,您越在意,她就会越得意;您若是把她当小狗的吠叫一样地对待,她就会没趣地溜开。”

    小英为莫夫人打着扇。夫人呷了口茶,说:“风儿呀,也怪我当初太纵容她了。你姨父对我很不错的,但我生下你表姐数年,却再无生育,我觉得愧对莫家,愧对正举。正举是莫家的长房,若没有男丁,地位就没法稳固,说不定连堡主之位也保不住。所以我多次劝说,要他娶了个二房。这个芳姑肚子争气,进门不久便有了小盼。正举和我都十分高兴,把小盼当宝贝一样捧着,对芳姑,也由着她的性子行事。不曾想啊,正举却越来越宠她,终于成了今天这样。”

    竹青心里想着:“妈过于菩萨心肠了,养虎为患……”

    刘若风心里想:“男人还是不要娶妾的好,难免喜新厌旧啊……”

    谈了一会儿,莫夫人说刘若风赶路累了,让小英叫来老管家,带他到别院洗漱安顿。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餐时,莫夫人吩咐厨房,把饮食送到她自己房内,只与刘若风、竹青一起进餐。

    饭后,莫夫人叫来一位裁缝,给刘若风量了尺寸,要给他做两身新衣。

    之后,刘若风便请竹青带他到莫家的藏书楼。楼门的匾上书着“书海”两个篆字。

    进到楼中,刘若风发现,这里真的是书的海洋!楼下三间大屋,檀香木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类书籍的抄本,听说过、没听说过的书,全都应有尽有;楼的上层则全是原本书籍,除了少量纸质书,大多是古本的木简、竹简书卷。

    刘若风欣喜若狂。要知道,穷人家里可是一书难求,更何况是珍稀的古本!刘若风以前看的书,几乎全是秦香绫家里的,但香绫家里的藏书与这里相比,简直就如小溪之与江海!

    小心取下一卷,书名《天穷经》,作者署名“地通子”。地通子这个人,虽然刘若风从未听人说起过,但这篇《天穷经》是以钟鼎文写成,所以刘若风判断,“地通子”应当是远古时候的人。

    原来,秦始皇统一**之后,为了固万世基业,焚书坑儒,天下传世的典籍几被毁尽,古代文化的精髓全失。但秦之一朝如此短命,大大悖于始皇帝的初衷!看来想以禁制人的思想来达到长久治人的目的,只能枉费心机。始皇帝本想传之百世千世,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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