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想当什么皇后呀?我才不稀罕呢!”
刘若风将嘴凑到马芸耳边,悄声说:“芸妹!今晚就让你作我的皇后,好吗?”
马芸感到心跳在猛然加速,但她极力控制着自己,说道:“风哥,你才做了一天皇帝,怎么头脑就发起昏来了啊?你愿意让我就这样偷偷摸摸地作你的皇后吗?”
刘若风觉得似有一股凉水从头顶注入,本能的欲火被压下去许多,他说:“是啊,我怎能委屈你呢?”在她唇上轻轻地一吻,便放开她,接着说道:“芸妹,我现在是皇上,你想要我送你什么礼物?”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的心!”
“好!朕这就取出来给你!”
“呵呵呵呵!你取呀!快取呀!”……
第二天上午的朝会上,刘若风追封先父、先祖,并宣布明日祭祖事宜。
下午,厉特送来一批太监宫女,要刘若风亲去挑选。这些年轻的太监都是厉特连夜赶制出来的,是一些贫苦人家的孩子,共有十七名。刘若风考虑到他们既已净身,若是宫里不要的话,出去难图生计,便照单全收了。二十几名宫女也全都来自民间,刘若风大概看看,拣较为顺眼的挑出十名留在宫中,其余的仍回原籍。太监宫女交给张公公调教,让他们熟悉宫廷礼仪。
邝涓随后送来四名厨师,充作御厨,建起了御膳房。
正月初三的上午,刘若风一身正装,坐上辇驾,由十六名身强体壮的士兵抬着,骑兵开道,步卒殿后,宫娥太监、文武大臣围绕四周,浩浩荡荡前往蜀汉昭烈庙,昭告天地,祭祀祖先。百姓们在两旁的店铺里、木楼上争相观看,指指点点;甚至有人伏在道旁,口呼“万岁”。
那宏大的场面,庄肃的气氛,繁琐的仪式,不必细述。在把父亲的灵位放上祭坛时,不知怎么,刘若风竟号啕大哭起来,臣属中便有人跟着呜咽涕泣。尹且子、朱勋等人上前一番劝慰,刘若风才止住号哭,接着完成后面的仪式。
祭祖仪式完毕,刘若风看时辰尚早,便率群臣来到侧边的武侯祠,祭拜这位蜀汉贤相。这是刘若风临时的主意,一来是他确实敬重这位机变百出、忠贞不渝的千古良臣,二来也是想借此安抚朱勋,修补两人的关系。刘若风借故身体劳累,让朱勋担任祭拜武侯的主祭。
回程中,因为挑的是一些最繁华的街道,所以围观的人更多。在万众注目之下,刘若风感到颇有些不自在,不时斜眼瞧瞧自己身上,担心什么地方出现不对。他板着面孔,不敢一笑——这是尹且子事前要求他这样做的,说是要显示出帝王的威严来。
突然,道旁有人高呼:“大汉皇帝万岁!”。是一群女声。刘若风看去,原来是莫家堡的姐妹们。她们是一身百姓装束,带头高呼着。于是,周围的人们都跟着呼喊起来:“大汉皇帝万岁!”虽然不算整齐,不过,听着也挺受用的。刘若风在莫家堡姐妹中看见了莫竹青秀丽的身影,不由微微一笑。
尹且子在辇下小声提醒道:“皇上,注意形象!”刘若风忙敛起笑容,心里却感到好不别扭。
当晚,马芸象往常一样来永乐宫找刘若风说话。沿途不少当值的卫士向她致礼问好。到永乐宫外,却见门口站着两个年轻男子(太监),阻拦道:“统领大人,皇上正在沐浴,请大人稍等,让皇上沐浴完后,小人再去禀报。”
马芸心想,这时进去是不合适,便站在外面等候。谁知左等右等,两太监始终说皇上还未洗毕。马芸不耐烦起来,道:“洗个澡也要这么久吗?”推开两太监,闯入进来。
只见刘若风光溜着上身,蹲在一个大黄桶中,黄桶外有四名少女,一人在往桶里倒热水,一人在往桶中撒花瓣,一人在为刘若风捏头,一人在为他搓背。那个老朽的张公公在一旁不停地哼哼唧唧,似乎是在指导四名少女。刘若风闭着双眼,不知是在充分享受呢,还是在忍受折腾。四名少女的动作倒也规规矩矩,也不见嘻笑打闹,大概是刚刚进宫,心里对这皇上自然是敬畏有加,哪敢逾礼?
两名太监跑进来,嘴里嚷着:“张公公,张公公,统领大人他……”
刘若风睁开眼,见是马芸,道:“张公公,马大人定有急事,你让他们出去。你们也下去吧,以后啊,这沐浴一节就免了吧,太烦人了。”
张公公道:“皇上,这是宫里的规矩,是为了皇上的龙体安康,怎可废弃呢?”
刘若风道:“张公公,以前朕没有进行过这种沐浴,不是也很安康吗?”
“皇上,现在可不同以往了啊……”
“以后听朕的安排!下去!”刘若风作出发怒的样子。
张公公不敢再多嘴,拖着声音道:“奴才告退。”四名少女也收起东西:“奴婢告退。”
刘若风拖过衣服披上,爬出黄桶,嘴里道:“唉哟,把朕的身子都泡软了。”他在檀木椅上坐下,马芸过来,在他肩背处狠狠捏了两下。
“唉哟!”刘若风叫起来。
马芸怪声怪调地说:“哟!皇上哪里不舒服呀?要不要奴婢再给你捏捏呀?”
“别,别!”刘若风忽然将食指竖在嘴前,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道:“来人!”两名宫女急急走进来:“皇上有什么吩咐?”“啊,给朕和马大人送两杯参茶来。”“是!”
刘若风小声道:“芸妹,现在外面多了几只耳朵,咱们说话得留心一点。只怕,以后很难经常这样见面了。”
马芸冷冷道:“这不正好顺了你的意吗?你以后天天泡在温柔乡中,又怎会想与我这样的丑女见面呢?”
刘若风笑道:“怎么?你又吃醋了?刚才你也亲眼看见了,是他们强迫我接受这什么宫中的规矩,再说,我也没对那些女孩儿做什么啊!”
“哼!当面没有,背后谁知道?现在没有,以后谁知道?”
“这,这……芸妹,那你要我怎么作啊?”
“你自己去想吧!”
刘若风掏出一把心形的金锁,道:“芸妹,你不是要我的心吗?这就是我的心,送给你!”
这时,两宫女送来参茶。
马芸道:“皇上,为臣告退!”捏着金锁奔了出去。
刘若风“唉”一声叹息,在案上拿起几份文书奏章,观看起来。
正月初五。早朝退朝之后,厉特和尹且子一同到文华殿来求见皇上。刘若风宣二人进殿,问:“二位爱卿,有什么事不在外朝奏明,而要在内殿来说?”
厉特道:“皇上!臣风闻一件事,在众臣面前提及恐觉不妥,便与尹大人一齐到内庭来见皇上。”
刘若风道:“厉爱卿,风闻的事也来向朕说吗?朕没有兴趣,你们下去吧!”
厉特道:“皇上恕罪!但现在许多大臣都知道了这件事,议论纷纷,尹大人也知道。此事关乎皇上的声威,所以臣等不得不来请皇上明示。”
“究竟是什么事?”
厉特道:“皇上,还是让尹大人说吧。”
刘若风心想,到底是什么大事,要这样神密兮兮地?“好!尹爱卿,快快说来听听!”
尹且子面无表情,抬起头看看刘若风,再看看刘若风身后的马芸,道:“皇上!其实并不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但须皇上亲自澄清一下,以塞悠悠众口。”
刘若风已从尹且子的话中听出,此事怕不会简单,因而有些恼怒地喝道:“两位爱卿别吞吞吐吐,如实讲来!”
………【第七十四章暗斗】………
尹且子、厉特互相望望,都想让对方开口。厉特朝尹且子努努嘴,便低下头去。尹且子只得更着头皮道:“皇上息怒!微臣这两日在大臣们当中听到一个传言,说是……说马大人本是……本是一名女子!”
“胡说!”刘若风猛拍桌案大叫。
“微臣死罪,死罪!”尹且子伏身在地,颤抖着道:“看来这全是谣传!请皇上出面证实一下,这些谣言便不攻自破。”
厉特却道:“皇上!可是人们言之凿凿,未免无因。既然马大人就在这里,何不让她亲自说明一下?”
尹且子道:“厉大人,难道你不相信皇上?”
厉特却道:“尹大人,如果皇上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刘若风望向马芸。他明白,如果承认马芸是女子,那么她将离开他,离得远远的,再不能常伴左右了。“不行!我要用皇威压住他们,把芸妹留下!”想到这里,刘若风大吼道:“朕的话还能有假吗?是什么人在乱嚼舌根,把他给朕抓起来,朕要问问他究竟是何居心?”
厉特道:“皇上!这不能怪臣子们多嘴。如果马大人真是位女子,而她常在皇上身边,大臣们是怕这会扰乱朝政;此事一旦传扬开去,还会大大有损皇上的声誉,有辱大汉的国威!”
刘若风怒吼起来:“朕是皇上,朕说她不是女子,她就不是女子!朝中若有再提此事者,杀!”
厉特浑身一多嗦,不敢再言。尹且子却道:“皇上!大臣的口好堵,但百姓的嘴难封啊!望皇上三思!”
“你们不要再为难皇上!”
厉特、尹且子抬头,却见马芸已来到他们面前。她除去头盔、护甲、战袍,露出女儿的体态,说道:“两位大人看清楚了,我就是一名女子!”
厉特在窃笑;尹且子嗫吁道:“这……这是……”;刘若风着急地说:“芸妹,你怎么——”
“尹大人、厉大人,这没什么奇怪!我和皇上,原是结拜兄妹,我担心皇上的安危,着了男装便于保护他,这有什么不对吗?我马芸虽然常在他左右,但我们之间却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事!在他身边这么久了,我也从没干预过什么军务、政务!再说,女子就一定不如男人吗?女子就不能作官、不能带兵当将军吗?如今不知是谁,又出于什么目的,要用这个借口把我从皇上身边赶走!两位大人难道没看出来吗?我现在就走,看他们还能说什么!”马芸又朝刘若风道:“皇上!妹子不能再在身边保护你了,你自己多加小心!”朝刘若风拜了三拜,跑出门去,不理会刘若风的呼喊。
“皇上,为臣告退。”厉特也不管尹且子,径直走出。
尹且子哽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皇上,这——”
刘若风右手无力地一挥:“去吧!”
刘若风心里挂着马芸,批阅奏章时神思飘忽,御厨制作的羔点美食也觉无味。他最担心的是,她会不会一去不回?她若不回来,用什么办法才能找到她?找到她之后,又怎样才能把她留在自己左右呢?思来想去,竟是毫无头绪。
天空愁云飘飞,下起阴冷的小雨来。傍晚,刘若风回到永乐宫,推开窗户,看着沉沉的、如一只巨大而密实的口袋笼罩着大地的天幕发呆。他一直那样站着,站着,不曾变换过一下姿式,直到眼前一片漆黑。宫女掌起灯,催请她们的皇上沐浴歇息。“出去!出去!”刘若风怒冲冲地把宫女们赶出了门。
刘若风踱到案边,铺纸挥毫,写下一首小诗:
夜沉暗如墨,心向苦雨诉。
吾待闪电骤,遥照君归途。
写就之后,刘若风拿在手中,反复吟咏。
“傻子!现在这个时节,哪有什么闪电?”随着话声,从窗口跳进一个人来。刘若风一看,她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只见两个闪亮的眼珠。
“芸妹!”刘若风紧紧抱住她。她的面衣已经被雨水浸湿,刘若风放开她,道:“芸妹,快换一套衣服!”
“嘘!”马芸竖起食指,指指门外,接着小声道:“我一会儿还得回去,就不换了。”
“怎么?你还要走?你住在哪里?”
马芸笑一笑,道:“能不走吗?要是让那些人知道,还不又闹得满城风雨?我暂时住在利来锦坊,和竹青姐她们在一起,你就放心吧。”
“芸妹,你是怎么进来的?没被人发现吗?”
“傻子,你还不知道我的功夫?再说,皇宫的防卫是我布置的,我能不清楚吗?”
刘若风傻傻地一笑,道:“看来我真的变傻了!芸妹,以后你每天晚上都来看我,好吗?”
马芸嗔怪道:“说你傻吧,你还真傻!这么远的路,我天天晚上跑来跑去,不辛苦吗?还有,万一被你那些卫士发现了,把我当刺客抓起来,也不好办吧?风哥,话说回来,我离开后,你要找一个对你比较忠实的人作禁军统领,以保安全!”
“好!芸妹,这件事你不要操心。”
马芸说:“风哥,今天的事来得太突然,我感觉是有人故意为之。风哥,谁知道我的身份,然后泄露出去呢?他的目的何在?我今晚回来,主要是想和你说说这个问题。”
“你怀疑谁呢?”
“风哥,早朝的时候,朱勋上过朝吗?”
“早朝时朱勋在啊。”
“为什么后来到内朝来的只有厉特、尹且子两人,而朱勋未到?这不是很反常吗?朝臣之中,只有他知道我的身份!”
“芸妹,这事咱们不能仅凭猜测下定论。你的身份,除了朱勋,莫家堡的姐妹们也都知道,难保不从她们口中传出去,正好为厉特等人所利用。”
“哼!风哥,我始终认为朱勋的嫌疑最大!或许你心里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不管是谁,他们把我赶走,目的是要断你一只胳膊,并从精神上打击你。所以,你要以国家大事为重,不要为我的事而分心。我不会如他们所愿的,不会离开你,我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看着你,你,我的心时时都在你的身边!”
“芸妹,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人!不过你一定要常来这里,我这窗子会一直开着,等你的到来!”两人久久相拥,依依而别。
次日早朝,刘若风也不表明马芸身份,只称马芸因故离去,任命张黑虎为禁军统领。散朝时,特地把尹且子召到文华殿,将马芸的有关情况、前前后后,向尹且子说了个大概。因为在刘若风心中,极为看重这个尹且子,所以觉得有必要对他作个交待。
尹且子听后道:“皇上!原来皇上跟马——马姑娘情深义重,这件事是微臣误会了皇上,没能帮上皇上的忙,反而帮着他们,让马姑娘离开了。请皇上治臣不察之罪!不过,马姑娘既已暴露了女子身份,要再回到皇上身边,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刘若风叹气道:“朕也知事情难办。可是,朕一刻不看见她,便觉得心神难宁,就连处理国家大事也没有多少兴致。尹爱卿能不能给朕出个主意?”
“皇上,这个……如果让马姑娘回到皇上身边,能解皇上相思之苦,那也是作为臣子的一种责任。这样,皇上正当盛年,而后宫空虚,若皇上真喜欢她,就纳她为妃,以后岂不就是名正言顺?”
“不行,不行!朕不要她作妃子,朕要她作皇后!”
尹且子道:“皇上!立后不是件简单的事,须征得大臣们的;而纳个妃子不过是皇上一句话就行。臣以为,不妨先纳马姑娘为妃,等到她有了皇子,再立为皇后,正是水到渠成!皇上以为如何?”
“不行,还是不行,朕不能委屈了她!尹爱卿,明日朕叫人上道奏本,要朕充实后宫。然后,朕会召你们来商议此事,到时爱卿一定要朕!”
“是。”
正月初七,文华殿内。
朱勋、厉特、尹且子三人立在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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