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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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人间-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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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明的话令刘若风和司马烟芸大为吃惊,两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都是十分诧异的表情。刘若风心想:“这个荣盼也学习得太快了吧?难道他小小年纪,已经顿悟所谓‘道’理么?”刘若风盯着法明问:“那么,你说说,什么是‘道’呢?”

    “道法自然。道存于万事万物之中,无所不在。其至大者乃天道,一个人如果能参悟天道,便可挣脱形体的束缚,神游物外,与天地同在,与日月同老!”

    刘若风暗想:“这不是所谓求仙之道吗?不知荣盼是出于对道术的狂热还是对于他所遭受的灾难的逃避?是他内心切实的感悟还是故作高深而语出惊人?”他想运用通心诀探个究竟。烟芸却不耐地对法明道:“荣盼!你要脚踏实地,学得一些有用的东西,不要整日去想这样玄而又玄的事情!你的父母,你的祖先,还有你姐姐,可都指望着你啊!”

    法明扬起头,想要辩驳的模样。烟芸拉起刘若风:“跟小孩子讨论这些问题有多少益处,咱们走吧!荣盼,你好自为之。”

    刘若风夫妇准备返回栎山魔神教总坛。但他俩刚下得山脚,一行人便迎住他们夫妻,领头的是刘若风的旧臣申高。

    申高从马车上下来,率随从倒身下拜,口称:“仆臣申高,参见大王!”

    刘若风摆着手说:“我已不是什么大王,尔等无须多礼。申高,你们在此拦下我,有何贵干?”

    申高仍伏在地下,道:“禀大王,没有别的事,当今皇上请大王入宫一聚。”

    刘若风笑问:“哈,他请我入宫,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申高:“大王英明!”

    刘若风:“究竟是什么麻烦事?”

    申高:“这……大王进宫后,自然就知道了。”

    刘若风冷声道:“申高!你若不说,就不能完成你的使命!”

    申高:“请大王恕仆臣之罪!”起身到刘若风跟前,悄声说:“诸葛勋得知皇上称帝,派兵攻打剑门关。汤化龙现在滞留成都,张黑虎又不知去向。剑门守军没有主将,形势危急。皇上请大王去,就是请教应对之策。”

    刘若风心想,如果让诸葛勋攻破剑门天险,则厉雄的政权将岌岌可危,自己分化削弱诸葛勋的策略也许就会前功尽弃。于是他对申高说:“好吧,咱们就进宫一趟。申高,如今皇上很器重你吧?让你作什么官儿啊?”

    申高勉强笑笑,答道:“禀大王,仆臣只是个散骑常侍领殿中侍御史。”

    “不错嘛!哈哈哈哈……”

    回到已经易主的宫庭,刘若风心中别有一番感受。厉雄高坐殿上,刘若风和司马烟芸不得不以君臣之礼相见。

    厉雄口中说:“刘公子、马姑娘,免礼,免礼!你们二位是朕的大恩人,朕岂能受你们的大礼?”但刘若风看厉雄的脸上却有志得意满的神情。厉雄左右,立着几个奇形怪貌的人,看来是厉雄刚刚搜罗到的贴身卫士吧。这厉雄的动作还真是快啊!

    厉雄见刘若风打量那几人,便主动说出来:“刘公子,他们是西羌八杰,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

    刘若风不熟悉武林中事,并不知道“西羌八杰”是何方神圣。司马烟芸悄悄在他耳边道:“什么西羌八杰,是西羌八丑!他们很少在江湖走动,不过据说身上的功夫还不错。”

    刘若风想:“作了帝王,对自身安全的担忧是最首要的事了,厉雄又岂能例外?自己当初不就是不小心栽在了诸葛氏的手上吗!”

    刘若风直入主题,与厉雄论及剑门关前线之事。厉雄道:“剑门我军没有主将,刘公子熟知诸将的情况,可有合适的人选?”

    刘若风:“最合适的人选便是汤化龙。他久经战阵,通晓兵法,又屯驻剑门关多时,熟悉周围的地形地势。皇上为什么不让他回剑门领兵拒敌呢?”

    厉雄支支唔唔:“这……这……刘公子,还有没有良将能当此重任?”

    “嗬,皇上认为还有比汤化龙更合适的人选吗?皇上不敢用他,是怕他不能全力为皇上效命,是吧?”

    “朕……朕不得不虑!他是晋军的降将,而朕……初立,谁知他会不会忠心于朕?”

    刘若风:“皇上所虑,也是常情。不过,皇上应该清楚,汤化龙当初来降,是迫不得已,是他不忍看到手下弟兄食尸而活,白白等死,他的人品无须怀疑!皇上如果要求稳妥,可以先封他一个王侯之位,多赏赐金帛宅田,让他心存感激。将其妻儿留在成都,以作牵掣。另外,可以从西羌八杰中派几位随同汤化龙前往剑门,一则可保护他免遭敌方暗算,二则嘛……”

    厉雄大喜:“如此甚好!”

    大事已决,宾主谈些闲事。闲谈间,一个年轻的太监进殿禀告:“皇上,节目已准备好,请皇上移驾欣赏。”

    厉雄:“刘公子、马姑娘,他们搞了个小节目,请二位一同观看吧。”

    刘若风问:“皇上,是什么节目?”

    厉雄笑而不答。

    刘若风夫妇跟随厉雄来到一间偏殿,落座。只见殿中央挖了一个坑,里面倒了些米饭,米饭上抖着些杂食。

    刘若风和烟芸正在疑惑,厉雄道:“开始吧!”

    一名太监上前,用木棍将坑里的饭食搅动,使饭食里和入了泥沙。跟着,两个奇形之人(估计是八丑之中的吧)抬进一个木笼,放在坑边。

    细看笼中,似乎是个男人,赤身**,手脚都被绳索绑着,脸部裂着一道道的口子,有的口子已经结疤,有的口子还在流血水,头发蓬乱,辨认不出是什么人。

    厉雄道:“放他出来!”木笼上一个小门打开,笼中人伸出头来,将头伸进坑里,舔食着坑里的饭食。厉雄“哈哈”大笑,八丑和宫人们也都跟着嘻笑,吆喝着笼中人取乐子。

    烟芸陡地站起,怒喝:“厉雄!你们太过分了,有这样对待一个人的吗?!”

    八丑之一大叫道:“怎敢如此对皇上讲话?你是不想活了!”

    厉雄摆手止住八丑,对烟芸说:“马姑娘,他并不是正常的人,他只是个疯子!咱们用他来玩玩儿,就如同玩一头猪,不算过分啊!”厉雄说着,用筷子夹起一大块肥厚的猪肉掷入坑中。

    笼中人见了肉,“啊啊”大叫,奋力将头伸长,终于够着了那块肉。把肉吞下后,这人似乎得到一种满足,平静了许多。

    刘若风问:“皇上,这人是谁?他真的是疯子吗?”

    厉雄大笑:“哈哈哈哈!刘公子,你自己看看,他是不是疯了?”

    刘若风离席,来到笼子旁,先闻闻坑中的饭食,已有了一股刺鼻的馊味儿。而后,刘若风平和地向笼子里的人道:“朋友,你是谁?请告诉我,或许我能帮助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兄弟】………

    笼中人好象听懂了刘若风的话,慢慢抬起头,一对眼珠子无神地望着刘若风。刘若风语音更柔和:“说吧,不用害怕。”

    但是,笼中人“啊——啊——”一阵,并没有说出什么。

    厉雄笑道:“哈哈!刘公子,你看是不是?他确实是个不谙人事的疯子!”

    刘若风不理睬厉雄的话,仍然小声地接着问:“你身上中的毒解了没有?”

    笼中人“啊——”地一声大叫后,身体开始扭动起来,越扭越剧烈,震得笼子东摇西晃,真的发起疯来。

    刘若风暗暗握紧拳头。只要他拳头一挥,就可砸开木笼,将此人放出。但他黯然地摇摇头,默默地回座。司马烟芸观察到他的神情不对,悄声问他:“风哥,你怎么了?查出是怎么回事了吗?”

    刘若风微微摇头,他暗运内力,将声音压得细若蚊吟,但烟芸却听得很清楚:“这个人,就是厉特!”——原来,刘若风在和笼中人对话时运用了通心诀。

    司马烟芸虽然在江湖上历练了不少日子,见惯血腥,知道人心险恶,但乍听此话还是惊得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是亲兄弟啊!”

    “怎么不可能?为了权势,为了利益,父子、母子尚可反目成仇、互相残杀,何况是兄弟?”

    烟芸激动地说:“就算仇人,杀了也就得了,也不该如此毫无人道地进行折磨啊!”她的话音大了些,被正在和八丑等人向笼中人逗笑取乐的厉雄听到,于是,厉雄问:“刘公子、马姑娘,二位在议论什么啊?”

    刘若风答道:“没什么,皇上的杰作真是让我等大开了眼界!”

    厉雄大笑:“哈哈,哈哈!朕初登皇位,宫中没什么好玩的娱神节目,让二位见笑了!似这样的疯人,能够娱人心神,也算是物尽其用吧?好了,请二位与朕一起用膳。”

    厉雄当先,刘若风和司马烟芸走在八丑之后。刘若风怕烟芸作出什么举动,所以紧拉着她的手。烟芸在他耳边小声说:“风哥,你全力将厉雄推上皇位,才造成了厉特的悲剧命运,所以你应该对厉特负责,救他出去!”

    刘若风也附在她耳旁道:“厉特身中慢性剧毒,没有诸葛勋的解药,他命难长久。现在厉特的心智已经是有时正常有时疯颠,咱们救不了他!况且,咱们犯不着公开得罪厉雄,你说是不是?所谓生死有命,由他兄弟去吧!”

    酒筵之上,厉雄对刘若风、司马烟芸表示感谢,向二人劝酒。刘若风欲端杯而饮,烟芸拉拉他的衣服,以衣袖掩面,小声道:“风哥当心!厉雄对亲兄长尚且如此,何况你这位曾经的皇帝?我担心他不会放过你!”

    刘若风微微一笑,将声音定向送入她耳中:“芸妹,你担心酒里有毒?你放心,厉雄现在不会对我怎么样。他那样对待厉特,恰恰是因为厉特是他兄长,对其皇位构成潜在威胁。但是,我将皇位拱手送给他,所以他知道我绝不会再去抢他的皇位的,我不是他的敌人,反而是有可能给予他帮助的人。他怎么会加害我呢?”

    但烟芸仍不敢放心,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反正你会通心诀,查清楚再说。你要知道,你的安全是我最在乎的事啊!”

    刘若风看看她,端起酒杯,对厉雄道:“多谢皇上赐酒!皇上的御酒一定是世间珍馐,臣等今后要常来讨扰,皇上不会拒之门外吧?”

    厉雄笑道:“朕是个小气的人吗?二位今后一定要常来宫中陪朕喝酒啊!来,喝!”

    刘若风悄悄向烟芸报告:“厉雄没有在酒菜中下毒,可以放心食用。”

    辞别时,刘若风对厉雄道:“皇上,臣有一言,望皇上记取。不要学暴秦,而应效法汉之文景,善待国中士民,安定百姓,勤恳治国。”

    “那是,那是。”厉雄连声应喏,赐给刘若风黄金千两。刘若风推辞,厉雄不允。刘若风只得收下,在城中将黄金换了银票,与烟芸返回栎山。

    厉雄在位二十余年,虽然行政较为宽和,蜀地也算安定,但他碌碌无为,不思进取,偏安一隅。后来,厉雄的侄子杀死厉雄篡夺皇位,不出几年,终为东晋大将桓瘟所灭。这是后话。

    且说刘若风和司马烟芸到了陈留地界,离栎山越来越近,夫妇两人对儿子一凡的思念之情也越发迫切。烟芸说:“不知凡儿会不会叫爸爸、妈妈了呢?他长大了多少?”

    刘若风笑道:“呵,咱们才离开一个多月时间,凡儿能长到多大?若真到他长大的时候,咱们就开始老了!他也许能呀呀学语了,不过这么久没见,他有可能连你这个妈妈都认不得了呢!”

    烟芸嗔笑着,道:“不许胡说!凡儿怎会连我都不认得?他认不得的,只能是你吧?哼哼哼哼……”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两人正走着,忽闻前方隐隐传来兵刃撞击声。刘若风仔细凝听,道:“是高手相斗!难道是魔神教遇上了敌人?芸妹,咱们快赶过去看看!”

    两人疾奔数里,见道路旁两个女人正在缠斗,剑光闪烁,衣裙飘舞,令人眼花缭乱。一个小女孩立在路当中,全神关注着两个女人的激战。

    “是兰儿!”烟芸叫了出来。

    刘若风也辨出了相斗的两个女人:“是百花谷主和紫夫人!”

    她们怎么会打起来呢?刘若风和司马烟芸顾不上追究答案,而是关心起场中双方的态势。但见紫夫人剑气咻咻,一团紫光将百花谷主罩住。百花谷主的衣衫已被紫夫人的剑气击破数处,粉面泛青,咬牙支撑。

    刘若风忙对烟芸道:“你护住兰儿,我去帮助百花谷主!”

    刘若风趋近至两丈左右,发力大喝:“两位且请住手!”

    紫夫人早已发现刘若风和司马烟芸,但她并不清楚他二人与百花谷主的关系,只盼他们不会插手此事,因为她和刘若风交过手,知道刘若风有实力与自己抗衡。紫夫人听得刘若风的喝声,停止攻击,对刘若风道:“刘若风,此事与你无关,阁下何必多管闲事!”

    刘若风:“夫人,你们有什么事不妨慢慢解说,何须如此苦苦相逼呢?再说,百花谷主有恩于我,我不能坐视不管!”

    百花谷主奔到刘若风身边,挡在他前面,道:“若风,这事确实与你无关!她武功高强,你们快带兰儿离开这里!”

    紫夫人冷笑:“呵呵,原来你就是什么百花谷主?想不到你和刘若风竟是老熟人!百花谷主,你那么护着刘若风干什么?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难道你喜欢这个小子?呵呵呵呵!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年纪,真是老不要脸!”

    百花谷主何曾受人这等嘲笑,气愤难禁,怒喝:“我就是喜欢他,关你什么事?!”但这百花谷主却没学会如何骂人,气怒之下说出的话仍是不带伤人的字眼。

    紫夫人讥讽道:“你喜欢他?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害臊,连我这张老脸都为你感到羞惭!哼!只可惜,人家的妻子又年轻又美貌,岂会在意你这老妖精!”

    刘若风听紫夫人拿自己说事,竟越说越不中听,便道:“请前辈积点口德吧!百花谷主避居世外,不谙世间俗礼,请前辈不要以常理度之!”

    紫夫人:“怎么?你小子心疼她了?那就娶她回去作个二房啊!”

    百花谷主再也无法忍受,也不管实力上的差距,挥剑冲向紫夫人,口中叫着:“我要剁烂你的嘴!”

    刘若风怕百花谷主在极怒下失手,便拔出麒麟剑,合力对敌。刘若风力贯剑身,剑势沉雄刚猛,百花谷主的剑法以飘逸灵动见长,两人联手正好是相得益彰。二十招一过,紫夫人竟然渐落下风。

    司马烟芸抱起兰儿,问她:“兰儿,你告诉姐姐,师父为什么和这个紫夫人打架?”

    兰儿鼻腔里“嗯”了两声,没说出话来。

    烟芸又道:“咱们的兰儿不是一向都挺伶俐的吗?今天怎么不和姐姐说话了啊?是不是被她们打架的阵势给吓着了?”

    兰儿摇摇头。

    烟芸有些急了:“那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呀!”

    兰儿嗫吁着说:“她……紫夫人,说……说我象……象她……她的女儿!”

    烟芸想起自己曾有过这方面的联想,当下细作观察比较,发现兰儿的面相和紫夫人竟有八分相似!“难道她俩真是母女?”烟芸在心中问自己。

    此时场中紫夫人的情势更见不利。烟芸悄声问兰儿:“兰儿!你告诉姐姐,你希望师父和风大哥胜呢还是希望那个紫夫人胜?”

    兰儿咬着嘴唇不语,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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