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却是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泪光盈盈:“菲菲,对不起。”
这是唱的哪一出?
“菲菲,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那样过分的话。”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应承下来,只求赶快脱身。
“怎么,就算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也不能打人啊,颜小姐,你这个……”我认出那个声音,是刚才一直在海文身边的,似乎名叫纪允扬的男子。
“我没有……”
“允扬,你别多事,我和菲菲姐之间的问题我们自己会解决。”米娜匆匆开口,打断了纪允扬的问题和我的辩白。看似全力倒向我这一边,而我的大脑里除了不明所以的一大片混沌,久违的一丝理智也终于慢慢挑破阴霾的天空,露出一条光线。
能想出这么下三滥的招数还用的毫无顾忌,米娜,算你狠!
“这不是你们之间的问题,我不过就事论事。颜小姐,我知道你初来乍到我说这样话很不合适,可是你也……唉,海文,还是你说好了。”
那个名字我放弃了和米娜毫无意义的对视,转头,看见欧海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此时正和纪允扬并肩而立。
想来刚才二女争风的泼妇闹剧他是看的一清二楚。而此刻,我在认认真真地打量自己和米娜的位置关系以及体型对比后,不得不承认:施用暴力方和受害者的身份对调了。
正室若对小妾动手,丈夫尚且还要维护做小的。更何况一个虚无飘渺的女朋友和交情不错的女性朋友之间,力量对比之悬殊就更加显而易见了。
米娜突然地松开了我的手,梨花带雨地朝着海文的方向奔过去,那速度即使刘翔在场也只能望其项背,还真难为她还穿着七寸高跟鞋。
“海文对不起,我不应该对菲菲姐说那样的话,是我错了,对不起。”我眼睁睁地看着她肆无忌惮地闯入海文怀抱里,靠到那个我渐渐熟悉并且依赖的位置,开始佩服情敌的手段。翻来覆去的一句“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样”,指代模糊,语义暧昧但功效显著。最好的证明就是至少有两个男士相信了他。至于其他人,不用想也知道。
灰姑娘的故事演不下去了,场景瞬间变换成小美人鱼,热热闹闹演着的是王子和公主在豪华游轮上结婚的最后一晚。
我不得不孤军奋战,除非……
周围的人逐渐朝这个方向聚拢,慢慢围合形成一个包围圈。而这些我都看不见,我所看见的是处在包围圈中的我和欧海文而已。
“我并不曾做错事,所以没什么好害怕的。”在心底我这样对自己说,命令自己以最安适的姿态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却不能抑制有一个空洞慢慢在心脏的位置形成。
很好奇他会说什么。或者我面无表情地命令我道歉;也许是面带坚定地大声说“菲菲,我相信你。”;也可能玩世不恭地微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轻松一点。”……心惊胆颤地准备接招——或者说是等待最后的审判。
有那样的冲动告诉他:欧海文,千人万人的眼光,评价都不重要,只要你能相信我就可以了。
可他却不成抬头朝我这里看一眼或者开口说过一句话,只顾安抚怀中嘤嘤哭泣的佳人。
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继续忍耐众人的目光。能明确地感受到时间一点一滴地走过,又好像从来都没有走动过。而心脏部位新近开凿出的那个空洞,附近的水泥石灰稀里哗啦的剥落,一寸一寸地扩大起来。
才明白,原来沉默就是对我的回答。
于是站起身,用尽最后的力气走出尽可能优雅的步调——虽然比不上米娜妖娆的十分之一。停在你侬我侬的两个人面前。“米娜,借一步说话。”
“菲菲姐,真的很对不起。”她自海文的怀中抬起脸,楚楚可怜。
“不用这样,大戏唱完了,你看多好,你赢了。”
“菲菲姐,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米娜,反手为云覆手做雨,菲菲姐我佩服你的功夫。”
“菲菲,够了。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欧海文终于开口,那声音很陌生,陌生的似乎上一次听到是在很遥远很遥远以前的事情。而就是这个声音,在不久之前说过“我女朋友的名字不要乱叫”。
“做姐姐的,妹妹胡闹总该陪着吧,欧公子,你小时候没有陪弟弟妹妹玩过游戏吗?”我看着他,努力维持自己的一脸平静。到此为止,我已经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了太久,却还企图为自己保留眼泪和残存的自尊。
很仔细地打量着欧海文——自从恋爱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不是仰视,没有羞涩。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双不带笑意的眼睛里。没有讶异没有愤怒没有理解没有心疼,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平静……平静到看不出任何真实的情绪。
心跳忽然变得很激烈,很希望现在手上有一把匕首,可以戳到王子心脏的部分,让滚烫的心血落在脚背上——故事的最后,小人鱼的姐姐告诉她唯一能回归原来生活的方法。
很好!
我深呼吸,对着米娜:“这个结果,你应该很满意。”
转身离开。
一口气冲出门口不曾受到阻拦,十月末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尽数抚摸除去我的暴躁和愤怒吹散。
而失去支撑的我一下子脚步虚浮,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真的有泡沫开始堆积,要将整个人吞噬掉。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痛的征兆。
扶着墙站在门口,明明记得进门时候这栋建筑外墙被各色灯光烘托得金碧辉煌仿若美人正当好年华,此刻却变得掩映在重重夜色中灯火阑珊,爬山虎在墙体上留下纠结的痕迹,一切看起来如同迟暮。
原来,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我和欧海文之间,差距差异始终存在。对此的畏惧也是一开始我没有答应追求的原因。在恋爱的那段时间里,是欧海文的信任和呵护让我乐不思蜀,他的用心让我开始真的相信自己是公主,只到今天所发生的把这虚幻的一切统统毁灭。
不过是一个眼神,没有讶异没有愤怒没有理解没有心疼,那种平静无波的在握看来不是震慑众人不是思考问题也不是冷静理性。而是不在乎。
不信任所以不在乎,胜过千言万语的责备,一箭钻心。
心脏部位隐隐泛起疼痛。夜风里的凉意突然变作寒冷,呼啸着填满那个空洞的地方,来回穿梭,让人不能感到任何充实,只是听着那呼啸的声音觉得心凉如死。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留下脸颊,却最终变得一片苦涩的冰凉。
………………………………………………小番外…………………………………………
“不把女朋友追回来吗?”纪允扬语带调侃,“你看起来似乎很紧张。”
“是吗?那是你看错了。”
“好吧好吧,是我看错了。不过……”纪允扬停顿了下来,仿佛思考着什么,手中的酒杯不停晃动,琥珀色的流光摇曳着填满每个人的视线。“这件事情,米娜有些离谱。”
“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不用太当真。”
“你这样想?”
“我这样想。”
“海文,”纪允扬的语气有些萧索,“如果你决定对某个人忠诚的话,那我劝你,最好不要忽略每一个相处的细节,很多事情,你以为不重要,但是错过了就再也追不回来了。”最后一句,如同感叹。
“哦?”欧海文有些好奇:“你有过——我指追不回来的人?”
“没有。”
“语气有些僵硬哦。不过我从没想过要对她负责。”
“她不一样。”
“是不一样,可我还是觉得对自己忠诚比较合适我。”
“你总是这样的个性。”
“是,按照我的个性我们应该来打赌。”
“赌什么?”
“赌……赌我数到多少她就会回来,我觉得应该是60,你呢?”
“欧海文,你有够无聊的。”
15
作者有话要说:纯粹为了满足某人恶趣味的恶搞作品。与正章毫无关系。诸君阅罢无比一笑而过,暗叹作者小人之媚俗无药可救。
16
次日上班,突然发现小区门口突然空出一大片位置,那辆我早已熟悉的高档车不见踪影。清洁阿姨抱着扫把赶着落叶缓缓从面前经过,晨间微冷的风偶尔吹起一两片叶子,枯黄搭配灰色的街景,怎么看都是一派萧索。
脑子变成了黑色的大屏幕,白色的斑驳字体悠悠浮现:“欧海文,为什么你没有出现。”
欧海文,为什么你没有出现……
没有车窗玻璃缓缓落下,所以看不见你;看不见你,所以看不见你一直微笑的你,听不见你对我说“菲菲,你有没有很想我,昨天做梦也梦到我?”;而我也不能笑着回答你“欧大公子你最麻烦,以后没事被老在小区门口打转,人家还以为你是拐骗小孩的。”
接下去,你一定会回答我——那个以后可能再也听不到的答案:“菲菲,能窃取了你的芳心我已经很满足了。”
一本正经地和我对视,最终不知是羞涩还是怎么的,帅气地微微侧头示意:“还不上来,上班要迟到了。”
恍然如梦。
身后传来喇叭声音,我还来不及回头,它便从身边风驰电掣地呼啸而过,绝尘而去。
有一种名叫绝望的情绪,在那个空洞里酝酿发酵了一晚,现在正慢慢地倾泻,注入全身。
午夜十二点过去以后,得意忘形的灰姑娘恢复本来面貌衣衫褴褛;接着太阳慢慢升起来,善良过头的小美人鱼最终化为一堆泡沫。在衔接着黑夜而来的白昼里,所有的童话故事都谢幕了。
风突然变得有些大,可以清楚地听到气流流动盘旋的声响。今年的冬天,和往常一样,还是必须一个人走去上班,走回家。
“要迟到了要迟到了!”来不及懊恼兼反省因为伤心过度而把车都坐过头,我气喘吁吁地推开办公室门,露出最灿烂的微笑:“啊呀,各位早上好。我迟到了呢。”
“……”回应我的是满屋空荡荡的寂寥。轻轻叹气:“啊呀,没有人啊!”
随即反应过来:“阿哈哈,怎么了怎么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全员迟到啊。统统扣奖金!”我叉腰站立,自觉豪气干云。
“哟,菲菲小姐今天很早吗?”身后传来带笑的声音,“而且,精神也不错。很好很好。”
三根黑线尽忠职守地出现在额头上,我僵硬地转头:“啊,那个什么的,原来是大伟先生,您也很早吗?”祈祷他没发现我方才的自言自语胡言乱语。
“不早不早,因为迟到所以奖金全部扣光了。”他站在那里笑眯眯。
对此我只能报以傻笑:“哪里哪里,您真是会开玩笑。”心里暗恨:这个阮大伟,平日看似精明,偏偏从来不会对我假以辞色,想来就气人。
“今天其他人都没有来吗?好奇怪啊?”随手把包放在桌上。
“嗯,”阮大伟停下动作,一脸迷惑不解地看着我,“菲菲小姐你忘记了吗?”
“忘记什么?”
“今天是星期六啊。”哆西拉索发咪来哆——七个字发音渐次降低。今年第一股西伯利亚冷空气长驱直入,在办公室这狭小的空间里来回盘旋鼓荡。
“原来是这样,呵呵,原来今天是星期六啊。”我努力调动一瞬间被冰封的笑容,收效甚微。
“是啊,今天是星期六。”阮大伟的声音也很僵硬,“不过菲菲小姐可能忘记了,我昨天通知过大家今天加班,对,今天加班。菲菲你没受到短消息吗?”
“那为什么其他人没有来呢?”
“没有来……没有来……因为我说过我们是采取‘快乐工作’的效率嘛,所以如果觉得不快乐,可以不用来……对,不用来的。”按照以上这番说此,那我可以请病假一直到年底为止还工资奖金两手抓!
“其实……大伟老大。”
“有!”
“你我同事那么久了,也不用用那么冷的笑话帮我掩饰了,不过就是记错日子了吗,没什么了不起的!”
多么酣畅淋漓的句型,如果“不过就是被欧海文抛弃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能够解决问题,那世界上想必会少许多困难。
又是欧海文。我已经分不出多余的力气来数落自己的思念泛滥和软弱无理,任由无数个欧海文集结成队列,在我脑海里来回列队走正步。“开工吧。”
“菲菲,你不回去吗?”
“嗯,不回去。既然是‘快乐加班’的话,那大伟兄弟,”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现在我真的真的是很快乐!”
真的真的很快乐——这个蹩脚的理由连自己都骗不过。
阮大伟眉头皱了皱:“那……好吧。”
“快乐加班”最终变成了“二人快乐聊天会。”都忘了是两个人之间的谁先开头,到最后谈到“日本动画的黄金十年已经过去,现在少年漫画就算是好的题材都很容易被拖稿变成烂尾”的时候,双方都已经忘记了初衷是什么。
“菲菲,我们怎么说到这个了?”
“不知道。”
“似乎是从因为迟到所以奖金被扣光说起的。”
“是啊,然后是说现在CPI居高不下,接着是美国经济不振原油价格高到离谱。”
“因为油价太高我告诉你所以我决定不买车,然后就开始说买车的话是欧版车比较好,还是日本车不错。”
“我就告诉你说欧版车相较于日本车的优点在于车厢设计比较宽阔,但是自从丰田雅阁出现第八代以后已经改良许多。”
“接着你就义正言辞地开始阐述对日本这个国家的观看,哔……消音以保持网络环境的和谐。我因为看到气氛太严肃,就东拉西扯说动漫的内容来分解一下。事情就是这样。”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肚皮擂鼓的声音。阮大伟有些抱歉,脸红的样子意外可爱:“真是的,一个早上的时间就这么没有了,我总算见识到女人聊天以及转移的功力。”
“我可是很熟悉,我妈在家一直这么啰嗦我爸的……”说者无意。“我妈……我生下来我妈就不在了……”怕是听者有心。
不在了?也就是那个意思咯。我马上开始认错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你也不是有心的。”阮大伟的语气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不介意,可还是有些低沉。
我有些抱歉,却也渐渐开始懂得——不同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伤心的经历,不过有些单薄如水,有些铭心刻骨罢了。
“那……其实大伟兄弟你也很厉害啊,真不知道你懂得那么多?”
“真的?”不知是真心还是为了忘却方才那一瞬的尴尬,他显露出很快乐的样子。平日的温和内敛在这一刻被阳光所取代,如同孩子一般。
“嗯,真的懂很多呢……不过我应该在面试那一天就有如此觉悟吧,啊啊,看来还是我太落伍了。”我真心实意地微笑,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怎么感觉你在嘲笑我呢?”
“哪有的事,大伟老大!”我故作花容失色状:“我的一片赤胆忠心可昭日月!”
“爱卿放心,你地忠心朕是大大地明白滴!”
“那太君,介于您肚子也是大大地饿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你请客?”哪有问得这么理所当然的人。
“你买单。”
想不到走到大门口就遇见宜静,十一月的天气她依旧是一身勾勒身材曲线的妖娆裙装,长发和墨镜一同亮丽。吸引路过的各色目光。
“啊呀,菲菲亲爱的,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宜静摘下墨镜露出大大微笑,明媚无敌的笑容让我终于明白她身边的跑车为什么那么红——敢情是被无数股鼻血染红的。
“哦,宜静达令,不要笑得如此妩媚动人,要当心你家大熊吃醋。”——当然也可能是被烈士们的鲜血染红的。
然后就发生了电影中常见的慢镜头,在蓝蓝的天空和无数飘落的青黄的梧桐树叶里,两个美少女以慢动作奔跑着接近着……最终两手相握,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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