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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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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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就这样吧,这茶也书了,大包小包也拿了,也瞧过了你儿媳,
咱们这就要走了。”盛老太太瞧着差不多了,便要拉着明兰离开,贺老夫
人也笑着起来要送客。

  ……

  “姨母!”一声大吼响起。

  众人齐齐回头,只见贺弘文直直的站在那里,腮畔紧咬,似乎吓了很
大的决心,他直直的瞧着曹姨妈和曹锦绣,沉着嗓子道:“姨母,我绝不
纳表妹!我自小当她是我亲妹子,以后也是我亲妹子!”

  贺弘文双目赤袖,曹姨妈颓然摔倒在地上,曹锦绣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脸色灰败的犹如死人,贺老夫人和盛老太太满意的微微笑了笑。

  明兰却静静的伫立在门口,这……算是胜利了吗,为什么她一点也不
高兴?当初司马相如浪子回头,卓文君就举双手欢迎了吗?没有捶他一顿,
跪两夜搓衣板啥的?太憋气了。

  第89回天青似海碧

  回程途中,明兰一句话都没说,感觉全身如同陷在了泥潭里,左也不
是右也不是,进退得咎,胸膛里热的火烧火燎,手脚却冷的像冰块,脑袋
里一片空白,好像脱了力的疲累,想着想着,明兰怔怔的落下泪来,盛老
太太坐在一旁静静瞧着她,目光里流露出一种慈爱的怜悯,伸手轻轻的抚
摸女孩的头发。

  明兰觉得难以抑制的委屈,哽咽渐渐变成了小声的哭泣,小小的肩头
依偎在祖母怀里,轻轻抖动着,把哭声都掩埋到老太太充满檀香熏香的袖
子里。

  “明丫儿呀,祖母晓得你的心意。”老太太搂着明兰,缓缓道,“可
是婚嫁这档子事,求的就是一个两厢情愿,强拧的瓜不甜呀;过日子的事,
不是说道理就能明白的。”

  ‘愿求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多少闺阁女子梦想过这样的日子,描眉
脂,夫妻和乐,可是又有几个女子能如愿,都是相敬如宾的多,心心相印
的少。自己这孙女素日聪明,却在这事上有了执念,叫贺弘文的许诺给迷
了心窍,钻了牛角尖,只望着她能自己想明白。

  盛老太太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

  又是一夜风急雨骤,明兰侧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直直望悬窗外头绿莹
莹的水流,想象着水顺着窗沿慢慢的流向泥土里,渐渐的雨停了,一胖胖
的月亮倒轻手轻脚的从泼墨一样黑暗的天空里闪了出来,腆着一张大圆脸,
隔着氤氲的水汽,慢慢折射出一种奇特的光泽,像水晶碎末一般,明兰睁
着眼,一夜无眠。

  第二日,明兰起了一个大早,顶着一对黑黑的眼圈,直直的跪在老太
太面前。

  “这些日子来,孙女做了许多糊涂事,叫祖母替孙女操了心不说,还
失了脸面,都是孙女的不孝,请祖母责罚。”明兰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素来鲜妍如娇花的面庞却一片苍白,“婚姻大事原本就是长辈思量定夺的,
以后明兰全由祖母做主,绝不再多言语半句!”

  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头上的银灰色锦缎绣云纹镶翠宝的抹额闪着暗
彩,她定定的瞧着明兰,目光中饱含思绪万千,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喟
然长叹:“罢了,起来吧。”

  明兰扶着膝盖慢慢爬起来,然叫叫老太太拉到身边,轻轻拍着手背,
听祖母细细絮叨:“姑娘家大都要这么糊涂一次的,昏头过了,拧过了,
闹过了,哭过了,也就清醒了,你是个明白的孩子,能有个实诚人真心待
你便是万福了,莫要有执念,不然便害了自己。”

  明兰含泪点头;正说着话,翠屏忽然跑进来,轻声传报:“贺家少爷
来了。”

  祖孙俩相对一怔,这么早来做什么?

  这次见面,盛老太太完全拿贺弘文当普通的旧交子侄来看待,换好正
式的衣裳,叫丫头端茶上果,明兰则进了里屋,连面都不露了。

  但祖孙俩甫一见贺弘文,屋里屋外两人双双吃了一惊,只见贺弘文的
眼睛乌黑两团,左颊上似是指甲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从眼下一直蔓延
到耳畔,右颊则是一片淤青,嘴唇也破了,一只腕子上缠了厚厚的白纱布。

  贺弘文低着头,四下转了一圈视线,发现明兰不在,不由得神色一黯,
抱拳恭敬的答道:“都是弘文愚昧无知,拖累了老太太和明……”

  盛老太太重重咳嗽了一声,贺弘文心里难过,连忙改口:“都是弘文
无德,拖累了老太太,昨夜弘文去了姨父家里,一概说了清楚,愿意请母
亲收表妹为义女,请族人长辈一道见礼,以后便如亲兄妹一般,弘文绝不
会乱了礼!”

  盛老太太明白了,贺弘文肯定是连夜去曹家摊牌了,结果却被姨父姨
母可能还有表兄弟结结实实的收拾了一顿,想到这里,盛老太太心里一乐,
义妹?这倒是个好主意!

  盛老太太瞧着贺弘文青肿的面孔,终于心里舒服些了,但还有不少疑
问:“你娘肯吗?”

  贺弘文抬起猪头一样的脸,艰难的朝老太太笑了笑,扯到嘴角的伤处,
忍不住嘶了一口凉气,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昨夜,母亲瞧见了我,颇
为…气愤。”

  这句话很玄妙,里屋的明兰了然,这家伙对自己的妈施了苦计,盛老
太太眼神闪了闪,颇有深意的问了一句:“事儿……怕是还没完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关键的第三招还没使出来呢。

  贺弘文低低的把头垂了下去,然后坚决的抬了起来,诚恳道:“弘文
幼时,母亲叫我读书考举,我不愿,且依着自己性子学了医。老太太但请
信弘文一遭,弘文并不是那没主见的,由着人拿捏,弘文晓得是非好歹,
绝不敢辜负祖母和老太太的一番心意!”

  这番话说得盛老太太心头一动,再瞧贺弘文目光恳切郑重,还有那一
脸触目惊心的伤痕,老太太沉吟片刻,随即微笑道:“心意不心意说不上,
不过是老人家想的多些;哥儿也是我瞧了这些年的,品性自然信得过,若
能天遂人愿那是最好,便是月难常圆也是天意,总不好一天天扛下去吧,
姻缘天注定,哥儿不必强求。”

  这话说的很亲切,很友好,也很动人,但其实什么也没答应,明兰暗
赞老太太说话就是有艺术,她的意思是:贺少爷,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打
算也是美妙的,不过前景未卜,所以就好好去努力吧,什么时候把表妹变
成了义妹再来说,不过女孩子青春短暂,这段日子咱们还是要给自己打算
的,所以你要抓紧时间呀。

  贺弘文如何不明白,他也知道,曹家的事的确是很叫人光火,不是三
言两语可以遮掩过去的,若没有个确切的说,盛家是不打算结这门亲了,
如今连自家祖母也生了气,再不肯管了。贺弘文神色黯淡之余,又说了许
多好话,盛老太太一概四两拨千斤的回掉了,一脸的和蔼可亲,绕着圈子
说话,可就是不松口,并且一点让明兰出来见面的意思都没有。

  又说了几句,贺弘文黯然告辞。

  待人走后,明兰才慢慢从里头出来,神色镇定,老太太敛去笑容,疲
累的靠到罗汉床的迎枕上去,缓缓道:“弘哥儿是有心的。”

  明兰缓步走到老太太身边,捡起一旁的美人锤,替祖母轻轻捶着腿,
开口道:“是个人,就都是有心的。”

  “怎么?”老太太看着明兰止水般的面容,颇觉兴味道:“这回你不
想再争争了?”

  明兰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答道:“该争的孙女都争
了,祖母说的是,婚嫁本该两厢情愿才好,强逼来的总不好;孙女的婚事
还是老太太相看罢,该怎样就怎样!盛家养我一场,即便不能光宗耀祖,
也不该羞辱门榕是。”

  盛老太太看着明兰苍白却坚定的面孔,有些心疼,柔声道:“好孩子,
你明白就好;现下你岁数还小,再慢慢瞧罢。咱们对贺家算是仁至义尽,
劝也劝了,说也说了,若弘哥儿真能成,那他也算是有但当的好男儿,便
许了这门婚事也不错;若不成……”老太太犹豫了下,随即斩钉截铁道,
“眼瞧着春闱开试了,京城里有的是年轻才俊,咱家又不是那攀龙附凤的,
到时祖母与你寻一个书性淳厚的好孩子,也未必不成。”

  明兰知道老太太如今瞧着李郁好,但这回老太太却是再也不敢露出半
点口风了,现在想来真是后悔当初太早让孙女和贺弘文结识。

  明兰眼中再无泪水,雪白的皮肤上弯起淡袖的嘴角,笑出两个俏皮动
人的梨涡来,甜蜜蜜的好像渗进了心里:“嗯!祖母说的是,只要人实在,
踏实自在的过一辈子也是极好的。”

  长大是痛苦的过程,成熟是不得已的选择,如果可以,哪个女孩不愿
意一辈子骄傲明媚的做公主,人非草木,那个女子又不希冀幸福的婚姻,
没必要矫情的假装淡定和不在乎。

  可世事如刀,一刀一刀摧折女孩的无邪天真,磨圆了棱角,销毁了志
气,成为一个面目模糊的妇人,珠翠环绕,穿锦着缎,安排妾室的生活起
居,照管庶子庶女的婚姻嫁娶,里里外外一大家子的忙乎,最后被高高供
奉在家族的体面上,成为千篇一律的符号。

  她不想变成这样的贤惠符号,每个女孩对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有过梦想,
也许,这就是她对贺弘文的执念,该想开些了,田垄,山泉,钓鱼,美食,
还有书本,没有男人的天长地久,多存些私房钱,好好的教养孩子,她也
能过的很好。

  九月下旬,明兰行了及笄礼,来客不多,贺老夫人果然打了一支上好
的赤金嵌翠宝的珠簪,亲自替明兰上了髻,有这样的关系,以后若有人提
及与贺家的来往,也可以没过去了。

  华兰送来了一对贵重的白玉金凤翘头衔珠钗,墨兰送来了一副书画,
便是许久不来往的平宁郡主也送来了好些锦缎南珠为贺。如兰特别客气,
掏出压箱底的金子,特意去翠宝斋打了一副极足分量的金丝螭头项圈,看
的王氏眼睛都绿了。

  明兰趁人不注意,偷偷扯着如兰的袖子,低声道:“五姐姐不必贿赂
我,妹妹不会说出去的。”如兰白了她一眼,也低声道:“敬哥哥叫我送
的,他说我是姐姐,理当关怀弟弟妹妹;我还匀出好些料子给栋哥儿,好
多做两身新衣裳!”

  看如兰一脸恭惠贤淑的姐姐模样,明兰立刻对姓文的刮目相看,张生
也能改良?!

  此后的日子风淡云轻,李郁平均每五天上一次盛府‘讨教学问’,每
回都要吃掉盛老太太半盘子点心才肯走,一双眼睛几乎练成了透视,那屏
风几乎被盯出两个洞来。

  说句良心话,李郁除了每次偷看明兰的时间长了些,还真寻不出什么
错处,天天窝在长梧哥哥家里苦读,从不随便出去应酬,便是出去了也很
规矩,凡是带,重要的是——他头上五个表姐全嫁了人,底下两个表妹还
没长牙。

  王氏忙着考察那些家世丰厚的年轻学子,海氏又被瞧出有了身孕,天
天捧着一罐酸梅害喜,全哥儿已学步了,最喜欢绕着明兰笑嘻嘻的玩儿,
张着一张无齿的小嘴流口水。

  贺府陆续传来些消息,短短二十几天里,曹姨妈寻死一次,贺母昏厥
了两次,锦绣表妹重病三次,曹姨父和曹表哥们还曾闹上门去,贺老夫人
发了怒,不但叫家丁把人都撵出去,还立时断了了曹家的接济银子,再不
许曹家人上门。

  到了十月底,曹姨妈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求上贺家,满口道歉,苦苦
哀求诉说自家的不是,贺老夫人不好赶尽杀绝,多少给了些银子,却依旧
不许曹姨妈见病榻上的贺母。

  贺老夫人算是把明兰想做而不能做的付诸实行了。

  正值金秋送爽之际,顺天府发出通告,言道北伐大军大胜而归,痛击
羯奴几支主力,杀敌无数,踏平敌营,还击毙羯人的三位王子和左谷蠡王,
俘获战马军资无数,直杀的羯人落荒而逃,一路上追击又击死击伤敌军数
万!

  据说,沈从兴国舅爷打定主意要给皇帝姐夫面子,特意连夜兼程,赶
在先帝的忌辰之前赶到京城,把羯奴主将的人头和众多俘获献上祭奠!

  十月二十七,京城城门大开,京营兵士衣甲一新,手持袖缨枪和皮鞭
铁链,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打开一道宽宽的官道来,皇帝亲率御林军相
迎,摆出了十八队仪仗卫士,京城的百姓更是夹道欢迎,京城离北疆本就
不远,日夜受着游牧民族的威胁度日,于他们而言,羯奴的将军可比平叛
劳大多了。

  到了吉时,远处传来礼炮三响,平羯北伐大军进城,甘老将军领头,
沈顾二将一左一右相随,城中鞭炮轰鸣,几丈高的彩旗密密麻麻插满了一
路,迎风招展,百姓争相仰望,满城花彩齐舞,军队走到哪里,哪里都是
叫好和鼓掌。

  当晚,皇帝于御殿赐宴,为一众凯歌将领加封官爵。

  其中,甘老将军提为兵部尚书,沈从兴赐爵扫北侯,超一书,世袭罔
替,晋位中军都督佥事,顾廷烨晋位左军都督佥事,均为正二书,此二人
均御赐宅邸一座,其他赏赐无数,其下军官士卒均各有封赏。

  第90回要说盛紘这四书大员不是白当的,照明兰的话来说,具有很高
的政治敏感度,他在北伐大军还朝的第三天,就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快要忙
了。

  大周朝军权原都集中在五军都督府,外加京城留守司和各地卫所,五
成兵马司也有一些,然后新皇即位后,连续经历了“荆谭之乱”和北伐羯
奴两场大的战事,大部分能征善战的精锐之师都集中到了沈顾二人手中。

  照惯例,大军还朝后领军之将需交还兵符印信,可是眼看都半个月了,
吏部上了几回书,稍微提醒了一下,可皇帝那里毫无动静,最后,武英殿
大学士裘恕于朝会之时公开上奏,结果叫皇帝狠狠申斥了一番,谓之‘僭
越’。

  盛紘觉着事有不妙,又素来信任老太太,一日散衙后来寿安堂请安时
便说了几句,随后与长柏详细商量去了。

  “可别再出事了。”盛老太太双手合十,默默念了几句佛,“祸乱战
事,最终苦的是百姓,年前的乱子扰的江淮两岸多少良田歉收,只可怜了
那些庄稼人,又得卖儿卖女了。”老太太多年礼佛,秉性行善,自年前就
减免了好些佃户的租钱。

  明兰拈着一枚绣花针小心的戳着一个刺绣绷子,闻言抬头,一脸茫然
道:“不会吧,古往今来喜欢打仗的皇帝可没几个。”

  盛老太太到底有些阅历,便沉吟道:“莫非皇上……要有些作为?”

  明兰听了,大大点了点头:“祖母说的有理,登徒子捉把杀猪刀是为
了强行调戏,小贼捞支狼牙棒是想当劫匪,皇上握着兵权不肯放,怕是要
有动静了。”

  仁宗皇帝待勋贵权爵十分宽厚,是以二三十年来,军权大多为勋爵世
家所把持,这些家族世代联姻,势力盘根错节,军纪涣散,新皇登基后自
要大换血。

  老太太拧了一把明兰滑腻柔脂的小脸,见她一脸顽皮,心里高兴她又
恢复了俏皮劲儿,笑骂道:“死丫头,胡说八道!朝政也是你浑说的!看
不打你的嘴!”

  明兰捂着小脸,拼命扭开老太太的魔爪,轻嚷道:“不是朝政呀!事
关咱家大事。”

  “什么大事?”老太太奇道。

  明兰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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