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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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放肆-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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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到奇 怪{炫;书;网}的是,她竟然不知道他住哪儿。

    她问过他吗?

    问过,这是毫无疑问的,她怎能连这样的问题都不问呢。

    他是怎样回答的呢?

    他好像根本没有回答。他巧妙地将话题岔到了别处,滔滔不绝地谈起别的问题,直到她忘了最初的问题为止。    如今她才意识到他是不愿把他的住处告诉她。

    他为什么不愿说出他的住处呢?

    这是个谜。

    正如他不愿谈他的“过去”一样。此时,她想起她提出让他谈谈“过去”时,他的沉默、惶恐、生硬。他说他没有过去。那时她想到的是他可能受过伤害,他不愿回首。现在看来并非那么简单。想到这里,她感到可怕。她的感觉如同在黑暗中行走,突然一道闪电,她看到了眼前裂开的深渊,心中是既惊悚又惶惑,既幸运又后怕。她有些头晕。深渊代表什么呢?一场阴谋,抑或一块心病?

    她站在深渊边缘。

    她恐惧。

    她无所适从。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往往既愚蠢又坚定,谁也说不清是愚蠢导致了坚定,还是坚定使其显得愚蠢。

    安琴冷静下来之后,决定要找到鲁辉。哪怕为此要下到十八层地狱她也再所不辞。如果他在地狱的最底一层,那我就追到那里;她这样想,也准备这样做。

    在寻找的过程中,她对鲁辉的怀疑日甚一日。他是一个强盗?骗子?杀人者?逃犯?等等。要不他为什么不愿谈论“过去”呢?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住处呢?人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通过眼睛可以了解一个人的内心,可鲁辉那双眼睛却深不可测,像深渊一样让人看了有一种晕眩的感觉。记得有一次她看着他的眼睛想,我永远也不能够了解这个人,他太复杂了。正是因为不了解,她才爱他爱得这么深,才爱得无法自拔不可救药。

    爱情没有理性可言。她头脑中也曾闪过上当受骗的念头,可这个念头刚一出现,立即被另外一个霸道的声音压下去了:我心甘情愿!

    如果他是罪犯,我救赎他。

    如果他曾经是个卑鄙的人,我原谅他。

    可看爱情的力量多么巨大。

    至少安琴是相信爱情的,她相信爱情可以改变一个人。这种想法让她心中充满了高尚的情怀,这种情怀更坚定了她寻找鲁辉的信心。

    爱情就是自我牺牲,她想。

    许多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痛苦一阵,愤怒一阵,诅咒一阵,然后*,竭力忘掉那个负心人。可她不。她要找到他。她要拯救他。对她来说,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她首先要确定他还活着。

    她与交通事故中心联系,得知近几日没有恶*通事故,只有两起刮擦,三起追尾,四个人受了轻伤。没有人员死亡。

    她又与公安局联系,得知近几日没有人员被杀或被劫持,当然小偷小摸什么时候也根绝不了。

    她准备放电话时,对方问她:“你要报案吗?”

    “不!”她说,“我自己找。”

    他活着。

    坚定的信念会给人带来灵感。她记得鲁辉告诉过她他供职的公司,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她应该尝试寻找这家公司。该死的是,她记不起公司的名称了。好在她还记得公司是生产除草剂的,此其一;其二,这是一家韩国公司。有了这两条就足够了。

    当她终于找到町公司时,她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没有骗我。没有骗我,”她说。

    “什么?”电话听筒里传来表示诧异的声音。

    “他没有骗我。”她想说他是一个诚实的人,但觉得这样说好像告诉别人她曾经怀疑过他的诚实似的,她不想让别人产生这样的印象,尤其不想让鲁辉的同事产生这样的印象。

    “那又怎么样?”

    “什么那又怎么样,我要去找他。”她以为他正在上班。

    “找谁?”

    “鲁辉。”

    “他已经辞职了。”

    “你说什么?”

    “鲁辉已经辞职了。”

    “这不可能。”

    “对不起,我要挂电话了。”对方的潜台词是:既然不信任我,就拜拜了你呐。或者是:神经病!

    “别别,他什么时候辞职的?”

    “2l号。”

    公司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天晚*接到一个韩国女人的电话,这个女人说要和她谈谈鲁辉。

    她们在国际展览中心对面的圣心茶社见面。

    “我叫朴润姬。”

    “我叫安琴。”

    安琴始终没将朴润姬与肌公司老板联系起来。朴润姬个子不高,穿着也较随意,看上去像一个初到中国旅游的韩国大学生。朴润姬没说出自己的老板身分,只说她和鲁辉是同事。安琴对她的身分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她与鲁辉的关系。这个女人的出现更让她感到鲁辉的神秘。她们也许在心中都对对方抱有一些敌意,但谈话却出乎意料地坦率。

    一开始朴润姬就说她也在寻找鲁辉,她并不掩饰她对鲁辉的好感。而安琴则强调了鲁辉是她的男朋友,她甚至向朴润姬暗示了他们的“那种”关系。朴润姬没有理解安琴说的“那种”关系到底是哪种关系,安琴索性直接告诉她:“我们住在了一起。”朴润姬没有表现出惊讶,仿佛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随后她们的谈话就越来越融洽了。两人均有收获。朴润姬从安琴口中知道了鲁辉辞职后的一些行踪,也就是说22号安琴还见到过鲁辉。如果她那时认识安琴,她就能找到鲁辉。可见她认为鲁辉失踪的时候,鲁辉并没失踪,只是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而已。安琴得知鲁辉在失踪的前一天从公司里辞职的消息很惊讶,像被当头打了一闷棍。

    “为什么?”

    “因为升职。”

    “升职?”

    “是的,公司要提拔他——当部门经理,于是,他辞职了。”

    “不可理解。”

    “我们也不理解。”

    谈到这里她们沉默了一会儿。她们并不是要利用这沉默再作一次理解的努力,而是让沉默来强调她们的不理解。

    安琴分析,鲁辉失踪不外乎两种可能,要么是精心策划,蓄谋已久;要么是遇到突发事件。此前她倾向于后一种可能,因为在鲁辉失踪前她没发现任何征兆。至于生活中出现了什么突发事件,她无从想象,因为任何想象都不可避免地将她引向恐惧;她甚至想,只要他很好地活着,他怎么伤害我我都能原谅。她想对他说,我爱你,我原谅你的不辞而别。她可以承担所有的痛苦,只要他幸福。如今,她倾向于前者。这让她感到更为恐怖。鲁辉头天从公司里失踪,第二天从她这儿失踪,其间难道没有联系?如果有联系,联系是什么?鲁辉,太不可思议了。

    她们都不愿把鲁辉看作一个骗子,尽管鲁辉的行为让她们不理解。毫无疑问,她们不了解鲁辉,可这有什么关系?她们一点儿都不怀疑她们的直觉,直觉告诉她们鲁辉是一个正直、善良、能干、稳重、乐观  的人。

    她们啜着西湖龙井,在柔和得有些暖昧的光线中

    互相打量着,这时她们才开始真正地认识对方。

    “你是—个外表很冷,心里着火的女人。”朴润姬说。

    安琴点点头,说:“我心里真的着了火,而且是扑不灭的那种火。”

    “火很大吗?”

    “能烧着天。”

    朴润姬笑了,她大概想到了通天的火焰。

    安琴没笑,她即使在说着过分夸张的比喻时也是认真的。安琴本来是准备藐视面前这个女人的,因为在她身上看不出多么女性的魅力,但偶然瞥到朴润姬眼中的一束光芒,让她改变了态度。眼中能闪烁如此光芒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她想,她是一个追求理想的人。

    “鲁辉应该感到幸福。”朴润姬豁达地说。

    “他会的。”安琴颇为自信地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123。

    鲁辉从安琴的房间里出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并未意识到这是一种留恋,对房间、房间中的气味和房间中发生的一切的留恋。天气闷热,院中无人,两只叫不上来名的长尾巴鸟在树上啾啾呜叫,嬉闹一阵飞走了。一对幸福的鸟,鲁辉想,它们飞向何方呢?据说鸟儿知道哪里是真正的乐园,因为它们视野开阔;再者,鸟儿距离天堂也比人类距离天堂要近得多。看着鸟儿像两条彩线消失在灰暗的有些压抑的空中,鲁辉心生羡慕,作一只鸟儿多好啊,鸟儿永远是飞向未来的。

    鸟儿没有过去,至少鲁辉是这样看的。

    出了院子,鲁辉有一点儿迷惘,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已辞了工作,他不会再回到公司里去了。想到工作,他便又想到朴润姬,想到她厚厚的既柔软又灼热的*,还有她那双喷火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如果一个人胆敢凝视一分钟,他不被点燃才怪呢。对不起啊,朴小姐,我不能爱你。他始终认为离开公司是明智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如此。朴小姐会怎么想呢?她会认为我是一个谜,一个很难猜透的谜。让她去猜吧,他想,她永远也找不到谜底。他觉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有些残酷,可转念一想,事实并非如此,导致他离开公司的主要原因是公司要求他提交档案,也就是说,公司要考察他的“过去”,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至于他与朴小姐之间的那一点儿感情戏,倒没什么可怕的,因为他没动情,而且以后也不会动情。自从爱上安琴之后,他对来 自'霸*气*书*库'别的女人的爱情就具有了免疫力。

    鲁辉走出马甸西街,还没确定往哪儿去。他在报刊亭前站一会儿,看了看那些时尚杂志花花绿绿的封面,什么也没买。报刊亭里坐着的妇女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他。也许就是这一小会儿改变了他的命运。他突然感到有些心神不宁。他想这可能是天气的缘故,天气太热了,而且也太闷了,空气一点也不流动,呼出的气体又被重新吸人肺里,如此循环着,让人觉着氧气越来越稀薄。走动起来可能会好些。他往前走,他决定回去,回到他住的地方。

    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压迫着,有些难受。

    他感到不安。

    他像一头*猎人射程范围的兽一样,本能地感到不安。

    他浑身冒汗。

    经过北太平庄地下通道出口时,他听到有人喊:阿明——

    这不可能。他继续往前走。

    现实有时比梦境更可怕,尤其是在出现某种幻觉时。比如现在,他仿佛听到有人喊阿明,尽管他认为自己已经与阿明没有任何关系了,可听到这个名字,他还是哆嗦了一下。

    “阿明——”

    他又听到一声。

    他想拔腿就跑,跑得让这个声音追不上他。此时他又想起了安琴院中那两只长尾巴鸟,它们已经朝着未来飞走了。他也想跑向未来,跑向属于“鲁辉”的未来。但他知道跑是没用的。

    “阿明——”

    这次他的手被抓住了。他不得不站住。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瘦瘦的汉子,中等个子,瓦刀脸,小眼睛,说话地方口音很重。

    “你认错人了。”鲁辉说。

    “扒了皮我也能认出你。”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有力,说出的话也不容置疑。

    每个生命都面临着许多偶然性。生活就是这样。许多时候偶然性即命运。鲁辉如果不在报刊亭前站那么一小会儿,他就会与这个抓住他手的男人错过。要知道在这个一千多万人口的大都市里两个人邂逅的机率是多么小啊,可以说几近于零。那样,我们的故事就会朝另外的方向发展。

    “我不叫阿明。”鲁辉说,他试图挣脱那只手,可是没有成功。

    “锝。”那人说,“我们为什么不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会儿。”

    于是他们来到了马路对面的麦当劳餐厅。这是鲁辉与安琴第一次吃饭的地方。

    “还是这里边凉快。”那人说。

    “来点儿什么?”

    “我没吃早饭。”

    “我也一样。”

    鲁辉要了两份快餐。

    他们面对面坐着,一边吃汉堡包,一边用吸管啜饮加冰的可乐。餐厅里人不是很多,因为还不到十点半,不是用餐时间。他们周围没人,他们可以小声交谈,不用担心有人听去他们的谈话。也许他们都饿了,他们各自专心地吃着自己的那份快餐,吃得很严肃,不说话。这两个各怀心事的男人,吧唧吧唧,他们互相能听到对方咀嚼的声音。

    吃完汉堡包和薯条,可乐还剩一些,因为纸杯里还有许多冰还没融化。他们端起纸杯,搅着冰块,慢慢地饮。这时他们才互相打量对方。

    他们已经有三年没见面了。三年时间说漫长也很漫长,说短暂也很短暂。对鲁辉来说,这是足够漫长的一个过程,因为在此期间,他完全由阿明变成了鲁辉。起初,只是换一个名字,这很简单。后来,鲁辉有了自己的意识、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也就是说鲁辉不再仅仅是一个化名,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了,一个与阿明没有任何联系的人了,这却不易。

    鲁辉还清楚地记得他那天突然看到万物透明发光的情景,那一刻他仿佛得到了神启,他意识到生命还可以是另外一种形态,或者说生命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形态,他感到了生命的大欣悦,他把那天作为自己的生日。那时他感到体内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这力量完全陌生,但他清楚这力量完全属于他,现在这股力量好像很弱了,仿佛被时间消耗掉了一般。他有些担心。而三年时间对于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人来说,却是短暂的。这个人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三年前的模样,没胖也没瘦。对鲁辉来说,这个人“扒了皮他也认识”,要知道三年前他们几乎是割头换颈的朋友,曾经一起“出生人死”。

    让鲁辉备感痛苦的是,他无法忘记过去。

    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与阿明割断了联系。

    有两个灵魂——阿明和鲁辉——在争夺着同一个躯体。

    他认为自己是鲁辉,可在对面这个人眼中他却是阿明。

    其实对面这个人的目光很复杂,既坚定又怀疑,既凶狠又怯懦。

    “你还好吧?”

    鲁辉问道。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声音和腔调这么陌生,不像是他的,倒像是阿明的。这话也应该是阿明问的。“还好。”那个人说。

    他们又滋滋滋地吸可乐,没有别的话。

    鲁辉托着脑袋,像只呆鸟。

    从麦当劳餐厅出来,那人提出到鲁辉住的地方去看看,鲁辉没有异议。鲁辉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住在什么地方,这“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安琴。也就是说,在北京没有人知道他住在哪儿。由此可见,他给予了那人以怎样的待遇啊。

    在路上,鲁辉想他该换窝了。

    但他想得更多的却是,如何向这个昔日的朋友解释自己的变化。

    下车后,那人提议买点熟食,这样他们中午就不用再出来了。于是,鲁辉买了四个囟猪脚、二斤囟羊头、二斤熟牛肉、一根口条,外加一箱燕京啤酒。

    鲁辉抱着啤酒箱子,那人拎着熟食,上了楼,来到鲁辉租住的一室一厅的住房。房间里非 常(炫…书…网)简陋,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外,还有一个小木凳和一个小茶几,别的好像就没什么了。如果真要说漏掉了什么的话,那也只是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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