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患者,要是不想以后一辈子都瘫痪在床的话,请你配合我们的治疗!”医生竭尽耐心的说道。
这话让他脑袋里轰然一响!
“什么意思?”他终于冷静了下来,错愕的看向医生和一旁不住哭泣着的蓝经理。
“先生,你遭遇了很严重的车祸,撞断了人体最重要的一个承重关节——髋关节。而且还是两边都是粉碎性的骨折,情况很糟糕,如果再不配合我们做治疗的话,很有可能你今后都无法站立,甚至屈伸、收展、旋转及环转。”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有些凝重,“也就是说,剩下的人生只能是呆在床上或者轮椅上渡过。”
莫瑾涵听罢,一时间呆若木鸡。
恍如一梦2
当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时,她的哭声愈发的大声起来。
“别哭了,告诉我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虚弱的望向窗外。
“我——现在回想起来也仍然觉得可怕。那晚你醉了,我——我载着你回家,可就在快要到的时候,前面一直有个人挡着,我把喇叭按了又按,可那人就像个聋子似的无动于衷。我只得无奈的打开了远光灯,想借着强光提醒那人身后的车,那个人影这才靠边停了下来,于是我放心的将油门一踩——呜呜呜呜,谁知那个人却突然冲了过来,我——我好像撞上他了!我当时好害怕,心一慌就把方向盘往右打,车子就——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说到最后时,她几乎已是泣不成声。
他有种心如死灰的绝望。
如果自己今后真的站不起来,怎么办?
沉沉的埋下头去,思绪感伤而杂乱无章。
“昨晚下了很大的雨吗?”他看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
“呜呜呜——不是——不是昨晚,你已经昏迷了五天五夜了。”她愧疚的望向他。
“哦,五天,呵呵,五天。”
我昏迷了五天,那小雪呢?一定找我找疯了吧。
小雪。
一想起她,他的眸里兀自的牵动起一丝柔情。
“我能拜托你件事吗?”眼里的柔情一闪而过,随即变得无比冰冷。
“恩,不论什么事,我都会去做的。你的腿,我也一定负责。”她擦了擦眼泪,点头如捣蒜。
“去一趟我家。”
*************************罪爱纯深*************************
“什么!”段逸深拍桌而起。
“照目前所有检测出来的结果,就只能得到这样的推断,以后也有恢复正常的可能,但我不能给出你确定的答复。脑部是人体最脆弱也最复杂的一部分,我实在束手无策。”王博士黯然的转过头,看着玻璃窗内嘟着嘴厌烦的看着医护人员的纯雪,忍不住轻叹出声。
门才一打开,她就甩开了身边的医护人员,拔掉身上大大小小的贴片;惊恐万状的冲出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呆滞的眼神忽然的一亮,像发现了救命稻草似的飞奔过去,紧紧抓住了段逸深的胳膊,神情既焦急又害怕,嘴巴张了又张,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段逸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些。
她惊恐的看向拍在她肩上的手,烦躁的甩了开,却还是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瞪大了明汪汪的眼睛,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深邃的眼眸里荡满浓稠的忧伤。
没想到醒来后的她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眼神总是惊恐不安的游离在四周,全身老是不停的微微颤抖,惧怕任何人的触碰,意识混混沌沌,智力只是相当于八九岁的孩子。
他无奈的看向王博士,王博士叹息着低下头去。
恍如一梦3
下了车之后,她一路紧紧跟在他身后,但就是不要他来拉。
他只得默默的低着头往前面走,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她有没有跟来。
而只要他回头,她马上就会停下来,死死的拽住自己的衣角,模样很是惧怕。
短短的一段路,就这样停停走走的花了近半个小时。
他按了密码开了门,回过头,担忧的望向她。
纯雪咬着嘴唇,耷拉着脑袋,抬起头来诚惶诚恐的看了看,见他停住了,赶紧把头低下,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只好先走了进去,脚才跨进门,她就一跳一跳的跟了进来。
才一进屋,她就自顾自的跑到沙发边上,扶着沙发,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跑到一间卧室面前,在门边上煞有介事的按了几下,满目狐疑的盯着丝毫未动的门。
过了一会儿,她又按了几下。
段逸深这才明白过来她想干什么。
赶紧上前替她开了门,她斜歪着脑袋,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表情往屋里走去,四处看了看,然后一步跳到墙角抱膝蹲了下来,模样像只受惊的小兔。
段逸深微微怔了怔,随即走到了厨房。想从冰箱里找些吃的来给她。
她刚才之所以会跑到那里去,说不定是想找吃的。
可翻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觉得她会想吃的东西。
最后只得拿出了一个苹果和几个草莓。
洗干净后放在盘子里端给她,她小心翼翼的抬了抬头,只瞅了一眼,便把头低下,猛然的摇晃起来,模样委屈极了。
段逸深无奈的触了触鼻子,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办?
是不是该像哄小孩子那样的哄哄她?
“宝贝啊,乖,快来把这个吃了。”他学着电视里看过的慈父的模样,露出可亲的笑容,凑了上去。
他的靠近却惹来了她的惊恐和反感,她忽然站了起来,厌烦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往厨房跑去。
段逸深无奈的摇了摇头,收回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眉头深锁。
恍如一梦4
这是他第一次哄“小孩”,觉得比让他趴在地上学狗叫还难受。
他拿起盘子里的一颗草莓,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好甜。
他轻轻舔了舔唇边。
舌头才滑到一半,便猛然惊觉的收了回来。
天啊!我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也跟着她一起变幼稚了?!
纯雪径直跑到了厨房,四下看了看,然后踮起脚尖,往最上一层的橱柜上够着一包卡通图案的薯片。
她很吃力的把脚尖踮了又踮,手臂伸了又伸,可还是差了好大一截。
段逸深柔柔的贴在她身后,手一抬,便拿到了薯片,假装要递给她,在她刚想拿到时,又一下子拉高起来,急得纯雪胀红了小脸,粉拳紧握,双脚直跺。
段逸深似笑非笑的牵动了一下嘴角,手放了下来,她一把夺过薯片,又往橱柜里翻了翻,找到一根细长的铁质考肉棒,然后蹲下来,迫不及待的将薯片胡乱的撕开,从里面拿出几片薯片,一片一片的串在铁棒上。
串得满满的一棒子后,她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然后站了起来,坐在板凳上,三两片三两片的吃了起来,模样享受极了。
段逸深呆呆的看着,时不时的往嘴里塞着草莓。
他很好奇,此刻的她,内心里那个虽然幼稚但却单纯美好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罪爱纯深*************************
“没人!”莫瑾涵猛然的挣扎想爬起来,可还是徒劳无功,“怎么可能?你真的一天都守在那里?”
“是的,不止这样,我还派人打听了一下,他们说这两三天以来就没见过这屋子里的灯亮过。而且我也交代了附近的邻居,要是发现她回来的话,一定给我打个电话的,可也一直没什么音信。”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莫瑾涵颓然的靠了下来,心里乱作一团。
她会去哪儿呢?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无亲无故,身上又没什么钱。
她————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她——
恍如一梦5
他痛苦的抱住头,神色无比哀伤。
“瑾涵,你、你别太担心了。我一定想办法找到她,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安心心的养病,再过两天就要动手术了,你营养必须得跟上,要不到时候怎么撑得住啊?”女人美艳的面庞挂满疲惫和忧伤。
他将头别了过去,看向窗外,内心痛苦万状。
自己就是学医出身,怎么会不明白营养对于他目前情况的重要性。
可是挥之不去的焦虑,仿佛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欲吐不能,欲咽不得,只能卡在其中,艰难的消化。从而让他再也无法吞得下其他任何的食物。
“瑾涵——”女人轻轻的唤了他一声,手里端着的大骨汤和她一样的不知所措。
他有些不耐烦的闭上了眼,“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哦,那你——好好休息。”她愣了愣,眸里摸上了一丝落寞。
门才一合上,他的眼泪就死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他赶紧用嘴巴咬住被子的一角,不想被人听到他狼狈的哭声。
此刻的他,真有些一觉醒来便发觉自己正被放在焚尸炉里焚烧一样的感觉。
好端端的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以后能不能站起来还是个未知数。
小雪也不见了踪影,八成是被那个男人抓回去了。如果那样的话,她现在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头。
即便可以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她没有被抓回去,可是她几天不回家,在外边也肯定过得生不如死。
自己又不在她身边,她那么胆小,要是遇上坏人——
还有妈妈,现在肯定也很挂念自己吧。
可是现在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看见了,只怕会更伤心的。
难道这就是惩罚吗?
惩罚我不该带走她,不该撇下妈妈?
他澄净的眼眸里灌满了挥之不散的忧愁。
后悔?
绝望?
失落?
一时间他也分不清堵在胸口里的那团让人躁郁不安的情愫,到底是什么。
窗外,纷纷扬扬的落叶飘满石阶,四周一片寂静,只偶尔能听到细细碎碎的落叶声。
他斜靠着枕头,看着明晃晃的天空,眉头紧锁,内心苦痛。
要是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就好了,等醒来,我就回到了小屋,而我的雪儿,正笑盈盈的站在门口等着我。
怀揣着自欺欺人的安慰,他勉强的进入了梦乡。
模模糊糊中,他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里,在有晶莹浪花的海边,和纯雪一起欢闹嬉戏,反而这里,躺在病床上的此刻,才是在梦里。
也许人生,本也就是一场醒着的梦境。
总是朦朦胧胧,嘤嘤碎碎,花虽似花,梦却非梦。
你好幼稚1
段逸深心领神会的将苹果切了片然后用棒子串了起来,藏在身后靠了过去。
她仍然自顾自的串着她的“薯片串”。
猛然惊觉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脸凑到了她的鼻尖。
“呀!”她吓得惊叫出声,踉跄的往后跌坐下去,薯片也洒了一地。
段逸深见她总算发出点声音,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露出了俊魅迷人的微笑。
见他坏笑着还想凑上来,纯雪一扭头,狠狠的一脚踢了过去,正正的踢踩在了他的脸上。
他的笑容和姿势定格成了一幅尴尬之极的画面。
这个死丫头!居然敢用脚踢我的脸!!!
我!我!!!
哎,我忍。
就这样僵持了大概五秒钟左右,纯雪的脚抬得也有些发酸了,脚趾也被他自鼻翼呼出的热气弄得酥酥痒痒,她忍不住的动了动脚趾。
原本附在他高挺的鼻梁周围的大脚趾忽然的动了动,其他脚趾跟着滑了下来,差点就触到了他的嘴巴。
虽说她的脚丫子并不臭,可——
这个死丫头也不至于瞪大眼睛斜歪着脑袋笑得咯咯咯的继续用脚趾在他脸上蹭来蹭去的吧!!
那可是脚诶!
看她来一副乐此不彼的模样,越蹭来越来劲,段逸深气得哭笑不得。
当她的脚趾头又一次滑到他的嘴边时,他真恨不得狠狠的咬她一口,让她知道点教训,下次别这么顽皮。
可是,如果只是想让她长点记性的话,似乎还有更好的方法。
想到这,段逸深嘴角扯过一丝邪魅的笑。
他扔下手中的“苹果串”,一手抬起她的脚,另一只手柔柔的在她的脚掌心若有似无的挠了挠,纯雪即刻笑得花枝乱颤,不能自已。
只是这样的笑,笑得她好痛苦。
段逸深对于这种“含泪狂笑式”的报复效果很是满足,似笑非笑的看着笑得几乎岔气的纯雪,手不停的挠着。
纯雪笑得实在受不住了,扭转身体趴在地上,拼了小命的往前爬了爬,却被他毫不费力的一把拉了回来,继续他的“魔手摧花”。
你好幼稚2
一直到纯雪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泪花,段逸深怕她再笑下去会扯裂了伤口,才坏笑着收了手。
他的手才一放下来,纯雪就赶紧把脚缩了回去,竭尽全力的爬离开来。
段逸深看着她好似乌龟爬在沙滩上的可爱模样,忍俊不禁。
捡起先前丢到地上的“苹果串”,煞有介事的吹了吹,然后再一次恶心巴拉的藏在了身后,跨着大步迈到了她的面前。
他脸上挂着的邪恶笑容,多了一丝可爱的意味,他在她的正前方蹲了下来。
纯雪见状,即刻打算转身爬往另一个方向,却被他死死的按住了头。
她急得手脚乱挥,模样像极了一个大人不给买糖吃就在地上打滚耍赖的小P孩。
段逸深收回手,握成拳挡在嘴边,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自己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她目前可算是残障人士的。
可是,欺负她的感觉真的超美妙的!
不过看到那傻丫头爬了起来一个人躲到墙角,撅着嘴嚎啕大哭起来,两只小手还同时抬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似的抹着眼泪,他的心还是疼了一下。
他慢慢靠近墙角,倾斜下身体,露出别捏的慈祥笑容,将身后的“苹果串”递到她眼皮子底下。
纯雪继续她的嚎啕大哭,只是抹着眼泪的手稍稍往下滑了滑,眼睛偷偷的瞅了瞅他手上的东西,随即往嘴里咽了咽口水。
她这小心翼翼的举动,让段逸深忍笑忍得屁都快憋了出来。
他继续握了拳挡在嘴角,佯装着干咳了几声才缓解了实在憋不住的笑意。
“来,吃吧,刚刚谁叫你要不乖呢?把脚都放到我脸上来了!以后不准再这样了。”他笑嘻嘻的将“苹果串”又凑近了一些。
纯雪仍然哭着。只是哭声小了一些,其中一只抹着眼泪的手也放了下来。
她眨巴眨巴眼睛,愣愣的看着他手中的东西,又咽了咽口水。
他温柔的扬了扬眉,将手中的东西的晃了晃,示意她赶快接过去。
纯雪渐渐止住了哭声,然后小手颤抖的伸了出来,在牢牢的接过“苹果串“后,她明亮的大眼睛即刻笑成两瓣弯弯的月牙,然后奶声奶气口齿含糊的叫了一声,“吧——吧。”
段逸深听罢,头顶冒起无数黑线,刚才一直苦心忍住的屁也一咕噜的放了出来,“卟—卟—噗————”
你好幼稚3
“吧吧——吧吧——吧吧。”见他兀自的愣住,她笑得更加灿烂,叫得也愈发欢实。
段逸深气到屁绝!
这丫头!居然这样叫我?
爸爸?我就这么老吗?
第一次是叫我大叔,第二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