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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你们所长不是答应放人了吗？”张芳芳激动地大叫起来。
“我们所长答应放人？我怎么不知道？”小警员眉头一皱道。
“就是刚才！我打电话求人帮忙，那人说已经办妥了，我们才来提人。”
“呵！人家和你吹牛逼你也信？”
“不是！不是！是我们家亲戚，他是区建设局里的一个科长，和你们所长是朋友！”张芳芳话语连珠，生怕小警员不信。
小警员见人家都指名道姓地说出来了，不由转过身，怀疑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刘哥，有两个人过来说要把白天那小子提走，林所有说过放人了吗？”
小钢锤此时虽然喝得飘飘欲仙，但领导的话还是记得很清：“对，林所说让我们回去就放了！怎么？来提人了？那就给做个记录放了吧，省得我回去写材料，小林啊，好好干，明年就凭职称了，工作要尽心啊！”
姓林的警官心中暗骂一声“你算什么东西”，嘴里却殷勤地回答道：“好的，刘哥，你慢慢喝，回来的时候我去接您吧……”
挂了电话，小林从暗处走到了成建国夫妇的前面道：“我确认过了！这次就先放了他，交钱走人吧！”
“交钱？什么钱？”成建国不解道。
小林敲着桌子，冷声道：“什么钱？保证金啊！谁他妈知道你这个儿子会不会再出去搞东搞西！”
成建国深吸一口气，问道：“请问，我们要交多少钱？”
“3000！”
“3000！？”张芳芳尖声叫了出来。
“怎么？嫌少？”
“不！不！”成建国赶忙摆手，拉着张芳芳走出派出所，上了派出所对面的银行，取了3000块出来。
等两人拿完钱，小林手上的表格也填好了。
接过钱，小林把手铐的钥匙往成建国手上一放，道：“我们派出所讲究以人为本，你自己去把手铐打开吧，顺便，让你儿子在这表格上按个手印。”
成建国接过钥匙，推开审讯室的房门，立马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成俊杰脸上的巴掌印，深得简直跟刚刚画上去一样，如果被人弄成这样还不反击，那才奇怪了。
“妈的！”成建国骂了一声，却听张芳芳在旁边轻声道：“他们怎么这样？要不要再给你家建华打个电话，把事情说一下？”
成建国打开成俊杰的手铐，痛苦地叹息了一声，道：“算了吧，咱们这些老百姓，不好一天打扰官老爷两回。能出来，就算不错了。”
“爸……”
成俊杰哽咽着喊了一声，却听成建国道：“没事了孩子，我们走吧。哦，对了，在这里按个手印。”
成俊杰颤抖着在表格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眼泪终于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这个世界，真的可以不公平成这个样子吗？
“不！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的！”成俊杰狠狠地盯着屋外心里发虚的小警员，心中发誓道，“等着吧，就算一无所有，我还有一双天赐的眼睛！”
第八章 意气
好事不出门，坏事坐波音。
成俊杰被抓的消息，如同SRAS病毒一样，仿佛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媒介，通过空气就能传播。
第二天早上，下楼吃饭的成俊杰，明显感到了他人异样的目光。
这一回，倒不是成俊杰自作多情以为人人都在看他。事实上，这哪是看啊！早起的老头老太们几乎就差蹦到成俊杰的面前，用食指戳着他的鼻子大叫：“快来看那！这就是那个大学生诈骗犯！”
成俊杰加快脚步走着，心里头的怒火和冤屈，就像是一只寄生在胸腔内的虫子，一口一口撕咬着他的心脏。那种难受的滋味，在百感交集的程度上，还得再平方上几次。
成俊杰在小区里的名声，算是彻底树立起来了。而站在另一个角度来看，也算是彻底毁了。
社区游医的梦想，轰然间犹若被小钢锤砸到的玻璃，稀里哗啦被砸得粉碎，粉碎到只需要轻风一吹，连粉末都能飘走的程度。
成俊杰低着头加快脚步走着，可就在他走到小区入口的时候，一辆小货车却突然开了出来。
“诶！你走路小心点啊！”
司机被突然窜出来的成俊杰吓了一跳，不由大叫道：“万一撞到了，我可赔不起！”
“你赔得起的！我现在还没猪肉值钱呢！”
成俊杰自嘲地笑了，可当他一看到小货车旁边站着的苏曼时，笑容却顿时僵了下来。
“呵呵，你搬家啊？”
苏曼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成俊杰，用淡淡的语气道：“我觉得这个小区的环境不好，你还是找份工作吧，执业资格都没有就出来给人看病，出了事你负不起责任的。我们这些正规医院的医生也不敢什么检查都不做，张口就说人家得了绝症，胡说八道可不行。”
苏曼不过比成俊杰大了一届，但是已经通过了执业医师资格的考试，工作了一年，说起话来也比成俊杰稳重不少，弄得本来见到她就打心底里感到自卑的成俊杰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好了。
“是，是！不了，以后……那个……”
苏曼也不和成俊杰多话，跟司机交代了地址后，坐上自己的车子就疾驰而去。
三甲医院的医生，总是岁时随刻都显得那么忙碌。
“苏医生，你走好啊！”
边上居委会的大妈招着手，等苏曼的车子开出去老远了才放了下来，然后转过头来，用厌恶的眼神看了成俊杰一眼后，这才离开了。
“整个小区都知道了？宣传能力至于这么强大？”
成俊杰显然低谷了老头老太的能力，他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再不敢出来找地方继续蹲点，急急忙忙跑回了家。
百无聊赖的成俊杰，这下子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干嘛了。
再过半个月，区卫生局就要统考。虽说已经报了名，但是成俊杰从一开始就不对考试抱希望。今年的区统考，只招收2个中医，可从报名情况来看，现在至少有40多人应征。这种比例下，要说其中没有一个名额是预定的，那就真的有鬼了。
成俊杰拿起手边比《新华字典》还厚得多的《诊断学》，胡乱翻了翻，却根本连一个字都没看，又随手把这个大部头扔到一旁。
“唉……”
成俊杰叹了一口气，然后习惯性地打开了电脑。
家里没有空调，电脑到下午的时候就会热得几乎动都动不了，所以成俊杰只能用不多的时间用游戏消磨一下青春。
不过今天他刚一开机，张芳芳就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来。
“阿杰，你现在还有心情玩游戏，你还不看书？！”
“没心情看。”
“没心情看也得看！”张芳芳不知道怎么摆弄电脑，索性将电源直接关掉。
屏幕骤然一黑，气得成俊杰顿时火冒三丈：“妈，你怎么……”
“我怎么了！”张芳芳叉着腰，大声骂道，“你知道昨天为了弄你出来，我们花了多少钱吗？4000啊！4000块就那样打水漂了！都顶得上你半年的学费了！”
成建国一大早就出去开车了，这时候自然没有人能阻止怒不可遏的张芳芳疯狂发飙。
成俊杰心虚又理亏，只能憋着气，让张芳芳发泄着。
但就在张芳芳骂得正起劲的时候，屋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芳芳在吗？”
张芳芳气呼呼地停下了动作，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笑。
“哟！在骂俊杰呢吧？”
门外站的，是张芳芳的大姐，成俊杰的大姨。今天一大早成建国前脚出门，张芳芳就拿起电话把成俊杰的丑事和自家两个姐姐说道了一回，当然，话题的中心，主要其实是围绕4000块大洋。
“大姨。”
“嗯。”成俊杰的大姨点点头，一坐在了椅子上，话匣子就立马打开了，“俊杰，你说你，我们家这么多人，就属你书读得最多，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毕业了学校不分配工作，得自己出去找啊！你看看我家小乐，才高中毕业，现在一个月都能赚3000多，你一个大学生，总不能在家里靠爸妈养活啊，算什么话！”
成俊杰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大姨，今天就是恶心自己来了。
“高中毕业，一个月赚3000，很了不起是吧？”成俊杰撇了撇嘴，心里早就骂开了花，但当着别人的面，他又得违心道：“对，小乐确实做得好。”
“诶！这就对了！”成俊杰的大姨眼睛眯成一条线，笑了，“多向我们小乐学学，要不，我让小乐给你介绍个工作？”
张芳芳听着姐姐的话，全身上下开始不自在，她开始有些后悔把事情告诉这个多嘴的姐姐的。而且半小时后，这种后悔的情绪，简直high得直逼珠穆朗玛。
成俊杰的二姨、二姨夫、表姐、表哥、外婆、外公，反正张芳芳这边的亲戚，居然一股脑地就进了家门。而且完全不给成俊杰半点面子，七嘴八舌地就批斗起来。尤其是二姨和大姨，仿佛终于从成俊杰考上省重点大学而自己的孩子连大专都没有考上的郁闷中摆脱出来，那架势，简直和来砸场子的没什么区别。
“阿杰，你呆在家里不是个办法啊！”
“当不了医生就不要当了，收入这么低！你看我家洁静开了家网店，现在一个月能赚七八千，不如让洁静教你怎么弄吧！”
“妈，我哪有时间教他啊！”表姐付洁静嘟起嘴巴，成俊杰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
“阿杰啊。”外婆拉着他的手道，“我和你说过吧，让你去读个三年的大专就好了，你看看，现在时间也浪费了，工作还找不到。”
外公：“你奶奶说得对！”
表哥耿晓乐：“阿杰，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工作？”
二姨夫：“阿杰，做人要脚踏实地啊，你们这些大学生，就怕就是眼高手低，好高骛远。”
……
整整一个早上，成俊杰被一大堆亲戚弄得生不如死，张芳芳感觉面子丢得求死不能，当众人全部散去之后，她终于受不了了。
“阿杰，你听听，人家都怎么说的！你要是当不上医生了，就去找点事情做做啊！”
成俊杰闻言，脑子终于发热了。
“好！好！不当医生了！当什么狗屁医生！就当这5年镀金去了！”成俊杰气呼呼地拿起地上的报纸，在张芳芳面前激动地挥着，大声吼道，“我现在就找工作！现在就找！你满意了！？”
“我满意！？”张芳芳瞪大眼睛，厉声叫道，“工作是给我找的？你不找工作，怎么买房子！怎么娶老婆！？”
成俊杰喉咙发堵，巨大的耻辱感，让他闭上了嘴，再也发不出声音。
第九章 沉冤得雪
风和日丽，万里碧空，没有云，所以太阳愈发毒辣。
“南云省旱灾达历史之最，南云下辖所有城市目前都正面临严重的饮水困难，作物受灾面积达……”
成俊杰坐在空调车内，汗水被渐渐阴干。听着南云省的惨状，成俊杰没有半点忧国忧民的觉悟，他的脑子里，现在满是之前面试的场景。
这已经是他面试的第三家企业了。
一开始成俊杰还以为自己将从此走上职场，然后第一天就可以认识某大公司总裁的女儿，两人在一次香艳的误会后开始相互了解，凭借自己的异能渐渐收获芳心，最后美人江山一起收，圆满大结局收尾，哪知道事情会变成——
“对不起先生，我们需要英语过了6级的。”
“可我口语很不错啊！”
“去跟那个老外翻译‘45度角仰望天空’给我看看。”
“……”
……
“不好意思，你不是211大学毕业的，我们公司不接收。”
“但我的学校教学质量也很好啊？”
“好吧，告诉我吗啡和杜冷丁的12个不同点。”
“……”
……
“哦？暖周医学院啊！？”
“是啊！是啊！”
“中医专业啊！？”
“对啊！对啊！”
“我很崇拜中医啊！”
“真的吗？”
“但是我们不需要中医专业的啊……”
“真的吗……”
“真的！”
“……”
成俊杰从来没想过，找一份工作会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在第三次亲眼看着自己辛苦做出来的简历被扔进垃圾桶后，他几乎都要心绞痛了。
下了车，扑哧扑哧地回到家里，身上刚刚在车上风干的衬衣，已然跟从水里刚捞出来的没有两样。
见儿子回来了，张芳芳立马问道：“怎么样？”
“老样子。”
“哦。”张芳芳收敛笑容，难得地轻声细语道，“慢慢来，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你看你小乐哥，高中毕业照样……”
“我知道了！”成俊杰不耐烦地打断了张芳芳的话，将衣服一脱，径直走进了厕所。
打开喷头，成俊杰任流水哗哗地流过自己的身体，闭着眼睛，却又透过墙看到了正在做菜的张芳芳。
“妈的，这异能……这异能到底干什么用好啊！”
成俊杰一拳打在墙上，吃痛后又赶紧收回来揉了几下。
家里凭空损失了4000块，这三天成俊杰一家子的伙食明显就差了下来，每天就一个汤再配上一个菜。等成俊杰洗完粘乎乎的汗水从厕所里出来，张芳芳已经把饭舀好，放在了饭桌上。做这么点东西，实在花不了多少时间。
大热天的，成俊杰本就气得肚子发胀，见到不怎么合胃口的菜，更是一点食欲都提不起来。但还是忍着饱坐下来，慢吞吞地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硬逼着自己吃点东西。
再过几个小时，他还得出去面试。
饭吃到一半，楼梯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声响，成俊杰家这里走动的人本就不多，突然多出来一些陌生的声音，成俊杰下意识地就竖起了耳朵。
“是这里吗？”
“好像是吧，9幢302室，我从派出所问来的。”
一听到派出所三个字，成俊杰顿时脸色一变，刚要起身关门，那声音的主人却从楼梯下面爬了上来。
那是一张苍老的脸，熟悉而又不怎么熟悉。
成俊杰一见到那张脸，嘴里的饭不知不觉就咽了下去。
“孩子！”
成俊杰瞪大了眼珠子，他打死都没想到，时隔三天，自己都一进宫镀金出来了，阿梅婆居然还不放过他！
“死老婆子，你打算赶尽杀绝啊！我到底怎么你了！？”成俊杰心中呐喊着，手一扬，立马将门重重地摔上了！
“乓！”
这种巨响，自然不会被张芳芳轻易放过，她走出自己的房间，大声问道：“干嘛呢！这么摔门！”
“那个老太婆……”成俊杰将食指竖在嘴唇中央，比划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奈何门外来人气势汹汹，没有半点有话好商量的样子，张口就是嘹亮的吼声：“开门哪！快开开门哪！”
张芳芳一听，果断地打开了门，一见到阿梅婆，脸色也是一变。
成俊杰一进宫的身份不同凡响，街坊四邻的早就通通探出了脑袋，楼对面的一些八卦爱好者甚至已经拉开窗帘架起了望远镜，等待好戏的开场。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貌似不死不休的场面，却骤然间发生了神鬼莫测的惊天大逆转！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