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逍遥。
若不是为了十一的解药……
“帮我找找她,我怕她出事。”叶薇软了音色。
墨玦冷冷地看着她,紫眸一片阴鸷,叶薇这才察觉到,他的紫眸遍布血丝,样子看起来很是恐怖,好似好几天不眠不睡了。
他在守着她么?她苦涩地想,已决定不再有所牵扯,如今恢复记忆,她更不该和他有所牵扯。哼,这家伙为了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想起那张合成的结婚照,叶薇就觉得好笑……洗去一个人的记忆,其中要承受多大的风险,他不知么?
稍有不慎就会出事,危及她的生命,在她没有任何选择的时候,他竟然如此残忍对她,墨玦这种爱,太烈了……总有一天,还是会出事。
若他知道她已恢复记忆,会不会再一次让克莱尔帮她洗去记忆,又重新开始?
以他的手段和心思,这事他做的出来,特别是在这一场误会,彼此都恨对方的情况下,他肯定会更果断地让她忘记一切。
该死的!
他就怎么不让卡莱尔洗去他的记忆呢?
凭什么要洗去她的?
她不怀疑墨玦对她的爱,但这种爱,太过于扭曲了。
而墨玦,正发着脾气,她醒来,唯独关心十一,却不曾关心过他,她狠心打了他一枪,避而不见,醒来也不问他一声,伤口怎么样了,恢复了没有。
他恼,他怒,可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他又心疼,这个狠心的女人,为何就这么折磨他,墨玦双手骤然撑在她头侧,声音沉冷如冰,“你就没问过我有没有事吗?”
“你不是好好站在我面前吗?能吼能气,降得很,我何必问你?”
墨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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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薇冷冷地看着他冷峻的脸,心中微疼,只能别过脸去,淡淡道:“你若执意和我作对,你请离开,我不需要你!”
“叶薇,你再说一次!”墨玦狂怒,一手掐着她的下巴,硬是把她转过来,他骤然坐到床沿,双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肩膀,声音又冷又沉,“你再说一次!”
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充满了愤怒,也充满了哀伤,更充满了……恨意,为何她总是这么轻易地把他推开,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看不见,她全都看不见。
叶薇,为什么你就不能睁开眼睛,看看这颗为你彷徨,为你支离破碎,却还为你痴狂的心。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叶薇似无感觉,眸光平静,那是一种可怕的平静,无一丝温度,准确来说,是冷漠,看得墨玦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地狱。
他扣在她肩膀上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拧断她的骨头,叶薇肩膀剧痛,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已经废了脚,你想再废了我的手?也对,这样正符合你的心意,我哪儿都去不了,你正好把我囚禁,是吧?”
墨玦如遭雷击,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他想她的脚废吗?他想她的手废吗?他宁愿自残双腿为她换上,他宁愿他自己缺了一条腿也不愿意见她有伤,她怎么敢这么说?
怎么敢?
墨玦勃然大怒,那股沉沉冷冷的寒冰之气只袭心头,疼痛不已,果真如她所说的爱恨两难,若他能恨她,那该有多好,决绝的恨,不带一点点的爱,那该多好。
他想他是痴狂的,是疯癫的,叶薇如此待他,若换成别的男人,恐怕再深的爱也慢慢地淡了,可他没有,不仅没淡了,反而更深刻了。爱她所爱,恨她所恨,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她才肯真正的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墨玦痛苦不已,这种痛苦是带着剜心的绝望的。
她肯留在他身边,还不是因为他洗去了她的记忆,并非她本意,若是她恢复记忆后,一定恨不得一枪打死他吧,怎么可能还肯留在他身边。
她那么高傲的性子,容不得半点不敬,他犯过错,但不后悔,起码她留在他身边半年多,那段日子他很开心,也很满足。
但她却不开心……
为何?
他对她那么好,她还是不开心?
这个女人这么残忍,为何他还是不能对她死心,若她死了,是不是一了百了,他就安心了,又或许说,他真对她死心了,是不是就不用这么难过了?
“叶薇,你是我见过最残忍的女人!”墨玦冷狠地吐出一句话,骤然起身,摔上房门离开,病房又恢复了安静,叶薇眼光愣愣地看着窗外,树叶浮动,隐约可见白云飘浮,可她的心却千刀万剐般疼着。
墨玦说得对,她是最很残忍的女人!
她想,她应该更残忍一点,因为她还觉得此般痛,说明她还不够残忍,动了动腿,剧痛袭上全身神经,叶薇呵呵地笑,这样的疼痛也转移不了心的疼痛。
她讨厌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好似所有的心情,感情都被他牢牢地控制住了,她知道墨玦爱她,但也很明白,两人之间的立场不同,性格又都如此刚硬,不适合再在一起,否则肯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马斯喀特城内的那一枪,她不想再重演。
所以,墨玦,对不起!
她宁可他恨她,也不想再继续这段错误的情缘,他用强硬的手段洗去她的记忆,这件事也令她耿耿于怀,无法释然以对。
再加上自己这一身的伤,废了的腿,这样的自己,连她自己都讨厌,更不想让墨玦看见,如此狼狈的叶薇。
自那日摔门而去,墨玦便不再和叶薇说一句话,见面也是冷冰冰的,仿佛恢复了过去一身诡谲之气,令人觉得可怖。
他人冰冷是冰冷,见了叶薇也没好脸色,但照顾叶薇却细致极了,早餐,午餐,晚餐,外加换药,他都在一边伺候着,叶薇胃口不好,他就死死地盯着她吃,不吃完不给撤,偏生还摆着一副抽脸色,叶薇很想一盘子都扣到他脸上去。
医院的伙食不会这么好,这么营养,还这么符合她的口味,都是她喜爱的食物,而且……味道都很熟悉,她知道是墨玦特意为她做的。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
她问他十一的消息,他一个字也不说,好似打定了主意不和她说话似的,叶薇着恼,他也不顾,她恨自己的腿有伤,不能下地,也走不远,不然绝不麻烦他。
这日傍晚,墨玦端来一盆热水,滴了几滴花露液,叶薇错愕地看着他冷静地坐到床沿,很平静地解开她的扣子,刚解开最上面一个扣子,叶薇就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你干什么?”
墨玦冷冷地看着她,那双紫眸闪着幽冷的光芒,吐出两字,“擦身!”
医生说要保持身体清爽,她昏迷期间天天都擦身,醒来后,两天擦一次,叶薇行动不便,倒也没在意了,况且她和十一常年奔走,偶尔几天不洗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必了!”
“医生交代过要擦。”墨玦冷冷道,十分坚持。
叶薇夺过他手中的毛巾,说道:“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
墨玦依然冷冷地看着她,叶薇冷漠地说道:“你还不出去!”
“你不方便!”墨玦冷冷道,紫眸很坚持地看着她,恼怒她的坚持。
叶薇妖娆一笑,“我伤的是脚,又不是手,有什么不方便的,滚!”
“你在忸怩什么,身上哪儿我没见过,你昏迷那几天都是我帮你擦的,你现在才……”
啪,湿漉漉的毛巾精准地丢在墨玦脸上,叶薇脸颊略有些薄红,他有必要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吗?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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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玦最终还是妥协了,叶薇伤势颇重,身体不好,医生告诫过他不准惹她大动肝火,墨玦恨叶薇,恼叶薇,但从不会拿她的身体开玩笑,所以要算账也要等她身体好。
拿着一盆水,人又坐在床上实在是太窘了,墨玦二话不说拔了针头,把她抱起,叶薇略一慌,第一反应勾着他的脖子免得摔下去,左腿石膏还没下,略有些笨重,叶薇安静地让他抱着,倒也没逞强。
公主抱……
似乎,第一次……
叶薇顿了顿,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顿觉得有些……心安和羞涩。
毕竟她强悍灌了,调戏别人她最在行,这么小巧玲珑地被别人抱着还是第一回呢,有点不习惯。
也有些酸楚。
也只有墨玦这么抱着她,她才不会反感和排斥,若换了别人,她准不乐意。
墨玦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让她扶着洗漱台站着,他细心地帮她调整脚的姿势,并嘱咐她不要让谁渗透到伤口里。
“行了行了,当我没受过伤,你赶紧出去。”
“我叫一名护士小姐来帮你。”
“不要!”叶薇立刻拒绝,墨玦沉沉地盯着她,很担心她的腿和伤势,她真的可以吗?昨天几乎都是僵硬状态,她怎么脱衣服?
墨玦沉沉地盯她一会儿,折身去把水端过来,又重新调了水温,把换洗的衣服叠好放在架子上。
叶薇拿着内衣看了看,顿时有点窘了,有点眼熟,好像是她原来身上穿的,她的脸顿时红了,愣愣问,“你帮我换的?”
墨玦冷哼,别扭地默认了。
叶薇噎了一下,弱弱问,“你洗的?”
墨玦冷冷地瞅她一眼,别过脸去,耳根有点薄红,叶薇脸色更红了,心头狂跳,有些气,也有点羞,“你个白痴,医院没人了吗?干嘛自己动手洗?”
还是洗她的贴身衣物,一想到墨玦那啥,叶薇的脸就忍不住潮热……
“老子乐意,你有意见?”墨玦紫眸一瞪,颇有气势地瞪她,似乎她敢有意见就一手掐死她,本来很有气场的叶薇一下子存在感弱了不少。
“没意见!”叶薇乖乖地回答,低头顺眼的模样看起来特别的三好学生。
墨玦冷哼一声,关了浴室的门。
叶薇偏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几天的功夫,小脸尖了不少,显得那双眼睛更大了,却没什么神采,头发多日没洗,有些油腻和枯燥……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轻叹一声,看着自己僵硬的左腿,叶薇眉心拧了拧,自己一个人还真是不方便……
墨玦不敢走太远,叶薇的身子根本就不适合下床,她脾气硬他拦不住没办法,内伤那么重的人,又是一只脚在站着,久了会昏眩。
她的体力也撑不住。
他就在浴室门口不远处随意翻着杂志等叶薇,足足等了快半个小时,他实在有点担心了,敲了敲门,“薇薇,好了没有?衣服放着我洗就好,我先抱你出来。”
“没有!”叶薇闷闷地应了一声,有些不对劲,墨玦拧着眉心。
再等一会儿,骤然听到一声咒骂声,紧接着就听见一阵碎玻璃的声音,好似拳头砸在镜面上,把玻璃打碎的声音。
墨玦慌乱冲开门,浴室里,叶薇有些狼狈地站着,衣服换好了,不知道为何她一脸烦躁,浴室的玻璃镜面碎了,玻璃上还残余血迹,叶薇的手背上鲜血淋漓,有少许碎玻璃刺入手背……
她双眸略有些发红地看着碎了的镜面,那里头的影像有些支离破碎,她的脸上,有着冷静的疯狂。
“你疯了,干什么呢你?”墨玦心疼厉吼,迅速把叶薇抱起来,出了浴室,他先检查了她的腿,迅速喊了医生为她包扎……
好多碎玻璃刺入叶薇的手背,鲜血不断溢出,墨玦又心疼又愤怒,可触及她平静得吓人的脸色,心口一股怒气却全部转化成浓浓的心疼。
他不顾医生还在一边为她消毒,为她包扎,深深地把她拥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心疼道:“薇薇,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你的脚一定会好起来,以后你去哪儿,我背着你去。”
叶薇在他怀中,沉默不语,仿佛只有沉默,才能缓解心中剧烈的挫败感,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方才的狼狈,恨不得劈断了这条腿。
墨玦心知她难受,也不敢多说什么来刺激她,只能紧紧地抱着她,给予无声的安慰。
若是他废了一条腿,估计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坏了,早就找到出气了,哪儿会像她这么平静呢,即便受这么大的伤害,依然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发泄。
薇薇,倘若你不那么骄傲,那该多好。
什么时候,你才会发现,其实你是可以向我诉说你的痛苦,你的挫败,可以在我怀里寻求安慰呢?
“你们轻点,别弄疼她。”给叶薇上药的是一位面相比较凶的女医生,墨玦看她的样子好似会很用力似的,忍不住出声厉喝,那女医生吓得小心翼翼,深怕叶薇皱一下眉头。
心中却忍不住嘀咕,拳头都砸碎玻璃不知疼痛,上药的疼怎么和方才相比呢?她的男人也太大惊小怪了,看她安安静静的,好似不知疼痛似的。
好不容易,医生才包扎好,伤势还未痊愈,又添新伤,墨玦看着心疼不已,叶薇面色平静如水,墨玦一手撑在她腰侧,沉声道:“别再伤害自己了,薇薇,你无所谓,我看着心疼。”
“你不是恨我吗?”叶薇直直地看着他。
“那是两回事,不能相提并论。”墨玦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我再恨你,也不要看见你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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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薇深深地看着他,眉心有一抹淡淡的苦笑,忍不住问,“恨一个人,不是要报复吗?”墨玦好气又好笑,谁说恨一个人就要报复,他真忍不住想要揍叶薇,如果他舍得的话,“谁告诉你恨一个人就要报复,那是对仇人而言的,你是我仇人吗?”她是他最爱的人,不管她怎么对他,这一点都改变不了,他愿意为叶薇付出所有,只要叶薇肯好好的,陪伴在他身边,那他真的,一辈子无所求了。恨她,是恨她轻言放弃,恨她对他始终不如他对她在乎,恨她总是这么看轻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若不是她此般不在乎他,他又岂会恨她?薇薇,如果你能在乎我,只有我在乎你的一半,我都会把你当成公主一样供着,疼着,呵呵……其实她没有那样在乎他,心里只有他一点点位置,他也已经对她掏心掏肺了。叶薇眉梢略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或许墨二公子的心思不能以常人断之。叶薇看着自己包扎得极好的手,又看看他裸露在外,明显还有些伤痕的手,他的手背不知为何受了些伤,一直都没处理,好些天了,他伤口愈合得快,已经结了瘀,看上去有些可怖,还得好一阵子才全好。
她一直想问,他这手怎么受的伤,却一直都没开口问,也许,伤得不重,都能砰水了,她也不忧心,只是有少许的好奇……墨玦见她愣愣看着他的手,知她心中所想,可她倔强得不肯关心问一声,他多少有些失望,但她注意到了,他又觉得满足了。他接触过的女孩子不多,但叶薇,他敢肯定,是最刚硬的女子了。“墨玦,送我回伦敦吧!”叶薇轻声说道。乍然一声粗暴冷喝骤起,“不准!”墨玦咬牙切齿,硬是扳着她的肩膀,那双紫眸又深又冷,宛若冰泉,疲惫中带着几分血红,更带着几分阴鸷,“叶薇,为什么你还这么无动于衷,你就非要这么急着离开我吗?我就这么让你无法忍受吗?”“我想回家!”叶薇淡淡道,语气无悲无喜,或许人在受伤,脆弱的时候,都特别的想家,叶薇也不例外,她想回伦敦,好好地休息一阵子,即便这条腿废了,心情也不至于这么差。在墨玦身边,这么狼狈的自己,她觉得难堪,而且……本就打算离开,不再和他纠缠,再拖,也无什么意义。只是,他……
“回家,很好,回家……”墨玦冷冷地笑起来,“原来你一直都没当我是一回事是不是?”叶薇凝眉,墨玦眸光益发阴鸷,他尚不知叶薇已恢复记忆,他以为叶薇已失去了记忆,对伦敦那边的人都很陌生,都不如他来的熟悉,且这段日子她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