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冉痕握着她的手,手心的热度传到她手上,点头道:“很成功。”
几肆长出口气,又急忙问:“那比起八派的法阵如何?”
雨水打在泛着微光的结界上,渐起一颗颗小水珠。天空如同泼墨般浓黑,只看得清两个偌大的法阵互相对抗着。
墨冉痕的嘴角神秘地上扬,用法术将几肆身上的水弄干,带着她缓缓长到空中:“我带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升到空中,在这千均一发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注意到空中刻意隐了气息的两人。几肆睁大眼睛,看着战场上空弥漫的黑雾。在心里不住惊叹,好强的鬼气!
酆都,天下至阴之地之一。本就是鬼怪云集的地方,如今战场上死了这么多人,鬼怪们的鬼气早被激发出来,只是畏于两方强势未敢出来作怪。然而,这势必对移花宫的至阴法阵有利。八派早在被拦在这里时便发现了其中奥妙,但已是骑虎难下,便硬着头皮拼上一拼。
墨冉痕揽住几肆的腰,长袖一挥,忽而风起云涌。黑气被集成柱状冲向底下的法阵中心。与此同时,八派的法阵亦是光芒暴涨,两股力量旗股相当。
几肆感觉到风停止了,才睁开眼睛。只这顷刻间,空中的鬼气便所剩无几,法阵绿光愈胜,很快有了要压过金光的势头。
“墨冉痕在上面!”也不知哪个眼尖的竟发现了他们的所在,无数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一下子射了上来。
“不自量力!”墨冉痕射出道光刃将那些光芒一招击碎。
两人很快消失在天幕中。
移花宫的法阵这时已经完全开启,绿色光芒几乎将金光吞没。八派掌门马上下令让弟子们撤退,八派辛苦布好的金光阵终究还是迫不得已地被放弃,那帮自视甚高的掌门老头子将移花宫的实力看低了。
“乘胜追击?”几肆挑了挑眉。
墨冉痕笑道:“那是自然。”
“八派此次虽然失策,但还是万万不能轻敌。”几肆不住叮嘱道。
“如果金光阵是在千刃崖前摆的,对付起来倒是困难。却不曾想,八派竟被我们阻在酆都。”墨冉痕向几肆点了点头表示他会小心,结了个繁复的手印,一朵烟花在空中绽开。
移花宫的众妖如溃堤之水,倾泄而出,向撤退中的八派门人攻去。柳清飞和冷千绝在后方断后,他们祭起乾坤阴阳双带,将不少宫众吸了进去。宫众们登时无法前进,乾坤带的力量可不是他们能拼得过的。
眼看着八派就乘着这时候退了一大截,墨冉痕腾空而起,扬手甩出两道光刃袭向柳清飞和冷千绝。柳清飞右手操控乾坤带,左手飞快撑起个结界,但这对墨冉痕的光刃根本起不到丝毫阻挡作用,结界破碎,光刃的余力将他打得后退几步,白衣刹时被鲜血浸透。冷千绝则收了乾坤带奋力一避,空荡荡的袖管被削去一大截。与此同时,在他身后响起数声惨叫。
朱颜不知何时出现在柳清飞身边,身上末月的光芒大涨,看样子就要对墨冉痕出手。几肆冷哼一声,用了十层的力在流银剑上,这次看是朱颜末月的灵力强,还是她的流银剑犀利!
“天地无极,阴阳借法!流银剑出,灭魔斩妖!”几肆大喝一声。流银剑竟如一条九天银龙破空而去。
周围人皆惊异于突如其来的强大剑气,但见流银剑逼得朱颜中断了施法,流银剑与一颗珠子在空中僵持不下。有识货的人已经惊呼出来:“那不是末月和流银剑么?!”
几肆的额角出了层细汗,雨水再一次打湿了她的衣服。末月修灵力着实强大,朱颜将她五百年的元丹给了她,居然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达到这个水平。
末月,诚然至宝,难怪三界之人趋之若鹜。
墨冉痕一个反身,转眼间出现在几肆身边,一手扶住她向后滑的身体,同时又给流银剑加了层力量。只听“轰”的一声,流银剑将末月逼了回去,在空中“翁”地颤了下,银光黯淡地飞回几肆手中。
几肆被末月的余力击中身体,不住往后退了步,靠近墨冉痕的怀里,一股咸味从喉咙从涌了上来。远处的朱颜伤得不轻,鹅黄色的衣服上沾满了鲜血,如浴血而出。柳清飞撑起个结界,将她放在里面。
几肆想笑,却又怕血从嘴角涌渗出来,只能抽了抽嘴角作罢。
“吐出来!”耳边突然响起墨冉痕着急的声音。
她侧目去看他,他便再重复一遍:“吐出来!”
几肆胸口一痛,终于“哇”地声吐出一大口血。墨冉痕一把抱住她,用袖子擦掉她嘴角的血迹,就像怕碰坏了什么珍宝一般。
耳边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是倾寐跑了过来,见墨冉痕怀中的几肆不由大怒:“谁将丫头伤成这样的?”
墨冉痕的声音冰冷:“朱颜。”
六张机 七张机 第一四五章 大战(三)
倾寐化作一道蓝光直捣八派后方。远处顿时溢出片蓝光。倾寐这次当真是怒了,近成仙后期的力量不容小觑,距离甚远使出一招,力量涌到几肆时还能产生缕缕微风。八派弟子中有几个高手被倾寐所伤不能御敌,使得移花宫的攻势又加强了几分。
面对斩荆披锐势的进攻,纪无涯、余元贞和般之锡等人不得不拿出看家本领,才勉强能够挡住移花宫众妖的前进。见这形势,天空中祭起无数灵剑,八派弟子纷纷乘着这时候撤离战场。众妖正打算继续追击,墨冉痕却下了命令,让众妖找个地方安营扎寨不准轻举妄动,静候战令。
几肆醒来时已经在移花宫内,宫里冷冷清清的,只有战斗力低的宫众和部分守宫的高手留了下来。墨冉痕派了非鱼守在她身边,禁止她出移花宫一步。几肆只好乖乖留在宫里养伤,等伤一好就要出宫,助众妖一臂之力。
几肆暗暗决定,既是在宫里便替墨冉痕管好宫中事务,让他无后顾之忧。
据几肆几日以来的观察,宫上潇一直安份地待在她的揽香院里,她妖力尽失对移花宫构不成什么威胁。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几肆还是让人盯紧了她。还有宫中各处和滇池之类重要的地方,她也时时抽空去巡视。
不过几日战又打开了,这次是移花宫偷袭了琼华。听报战况的宫众说,当日大火将长白山的林区燃起,火光冲天几乎要蔓延整个长白山主峰。从战场赶回来的天亟子的脸都要被气绿了,一边是要报移花宫的当头一棒的攻他门派重地的羞辱之仇,一边是千百年来的修仙圣地就要被毁于一旦,他咬了咬牙,以大局为重,还是毅然让弟子们杀过去。
几肆在长白山上住过一段时间,对山上的美景亦赞叹有佳,也知琼华上下得多要紧这些灵花灵草。天亟子那样一个沉稳内敛的人都会被气成这样,估计这损失也甚是严重。只是长白山上法阵甚多,纵然打开了琼华山门,却也是危 3ǔωω。cōm险重重。一不小心,便会落入阵中,不得脱身。
她想了许久,回过神来赶忙问那宫众:“宫主可有话让你带来?”
宫众躬了躬身,恭敬道:“宫主让属下告诉夫人,一切安好,不必挂心。”
几肆的心稍稍放下,但仍是担心战场上的战况。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在琼华开战,自是不能掉以轻心。
她想着,决定还是写封信给墨冉痕。于是屏退了宫众,跑到案边拿起毛笔匆匆写了几行字。看了好几遍。觉得用词都拿捏得妥当了,才对着桌上的纸结起手印。一阵白光过后,那纸便化作只灵鹤扑扑翅膀飞走了。这琼华独有的传信之术,是她自己从问天的来信里领悟出来的,让她高兴了好一阵子,这次总算派上了用场。
第二日便收到墨冉痕的回答,说长白山主峰上的林木已被烧得七七八八,黑乎乎的山上琼华的建筑就像是座座破庙,那寒碜样儿比起往日可谓天壤之别。其余七派的兵力得到消息后,也在朝琼华转移,想要将长白山上的众妖团团围住。八派的实力比起三百年前差的可不是点半点,想要除掉移花宫简直是天方夜谈……在信末又说了几句情话,署名是墨。
几肆不觉笑出声来,不消说墨冉痕的信也是用灵鹤之术传来的。若被琼华派的人知道,怕是要气得他们吐血而亡。
纵然是半妖的体质,几日已来不眠不休仍让她有些扛不住,更何况有她还有伤在身。几肆拢了拢衣服,伏在案上浅睡一小会儿。
“夫人,前方来了战报。”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几肆耳边响起。
几肆几乎跳起来,紧紧看着身边的侍女:“战报?”
侍女浅浅福身。道:“回夫人,那宫众就在殿外。”
几肆连忙整了整身上容装,道:“领他进来!”
一个满身伤痕,盔甲破裂的男妖一进来便跪在地上。几肆认得,此人正是昨日传战况的那个宫众。
几肆的心里猛地向上一提,上前几步大声问:“出了什么事?”
那宫众双目血红,咬着牙抬起头,颤声道:“八派在琼华施了计,以长白山主峰为代价。将移花宫众妖困在阵中,众妖奋力抵抗,此次恐怕凶多吉少!”
“那宫主呢?”几肆忍住就要发狂的欲望冷声问,脑袋里只有“千年之劫”这四个字。
“宫主亦在其中。”
宫众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剑鸣。案上纸卷被强劲的气流吹飞起来,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几肆手中的流银剑忽明忽暗,一声声剑鸣响彻夜空。
侍女惊恐地看着几肆杀气腾腾的脸,丝毫不敢靠近:“夫……夫人……”
几肆没理她,转身向殿外走去。只见非鱼闻声赶来,见几肆神情异样连忙着急地问:“夫人,出了什么事?”
“前方传来战报,宫主已困在阵中,我这便去营救。”几肆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非鱼紧跟上来,道:“宫主命非鱼保护好夫人,夫人万万不能去琼华。”
“你留在移花宫。”几肆的语气强硬,不容许非鱼有任何反抗,见非鱼出手阻拦,不客气地一剑抵在他脖颈上,“若宫主出了什么事,我们谁也担当不起!”
非鱼愣了愣,亦觉得她说的有理。终于垂下头道:“非鱼明白,夫人此去千万小心。”
眼前闪过一道银光,几肆已经在剑上加了流银剑诀,以最快的速度向琼华赶去。她害怕若再慢一刻,她就可能永远失去墨冉痕。
在飞行到长白山地界时,雨又下了起来,衣裳紧紧贴住身体,在冷风的猛吹之下,愈加让人觉得寒冷难耐。天际闪过一抹流光,几肆双脚一重,踏实在地上。
此时,天刚朦朦亮,因为下雨的原故比起平时又要暗上几分。山上的焦黑被雨水冲刷下来,形成一小股一小股的水流,积在凹进去的地里,每走一步就溅起些水。没走一会儿,几肆白色的裙上就渐满了黑点子。
她警惕地看着四周,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偌大的琼华居然不见一个人。几肆心里愈加不安,难道真如那宫众所说,琼华已经放弃了这个地方?还是……她现在就已在阵中,却还混然不自觉?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继续注意身边的动静。
流银剑在雨雾中发出银色的光。照亮几肆眼前的路。忽然,脚边一个黑色物体窜了过去,几肆一惊,连忙飞身跟上。直到将它逼到死角瑟瑟发抖,才发现是一只混身污黑的兔子。是妖也得有妖气,可这只兔子真真就是纯走兽一只。它——不是移花宫里的人。
几肆放了兔子,继续向前走去,直到快要绝望,忽然见主殿中有丝绿光隐隐透了出来。
墨冉痕!她想到这一可能简直就要欣喜若狂。墨冉痕他还活着!她几乎忘了自己可以用法,而是朝主殿的方向跑了过去。对,一定是他!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殿中人的味道也越来越清晰。那味道是墨冉痕身上的莲香,她在百米之外就可以闻出来。
急急跃过观星台,踩着台阶迅速接近主殿。主殿的门是开着的,透出来的绿光愈是强烈。
“墨!”她大喊一声,一脚踏进主殿的门槛。
然而,她并未看到墨冉痕奋力破阵的身影,也并未看到移花宫众妖誓死护主的样子。她看到的是一室旖旎的*光,一对男女毫无遮拦地在地上苟合,令人面红耳赤的yin言浪语如尖刺般刺激着她的感观。
那绝色男子在绿光中回过头来,熟悉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哦?你来了?”
几肆胸口一痛,旧伤复发,来势比伤着时更猛,她捂着胸口吐出几口鲜血,恨恨地道:“墨—冉—痕!”
“大胆,竟敢直呼宫主名讳!”前一刻还在地上承欢的女子扯过件外衣披在身上,往墨冉痕怀里靠去,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画圈,“宫主,您看如何处置她?”
“秋儿说如何处置?”墨冉痕的手划过女子的脸,笑容邪肆。
几肆这才发现,那女子竟是她的仇人——卓婉秋!墨冉痕啊,墨冉痕,她花几肆究竟有哪点对不起他,事到如今还要如此羞辱她!
“追魂咒!”几肆迅猛的一招朝女子打了过去,足足用了十层的力量。
妖族的血因着怒意在身体里沸腾起来,她没有作任何阻止,而是任它控制自己的身体。她与八派对立,捅了莫轩寒一刀,费尽心思与人勾心斗角,为了他又冒着生命危 3ǔωω。cōm险赶来琼华,万事置他于第一位。而他,而他回报自己的又是什么!眼前这女子偏偏是卓婉秋,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恨所有人,恨他们亲手毁了她苦苦争取的一切。
花几肆,你就是天底下最最低贱的蝼蚁,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摆布你,先是朝廷的两派相争。后是八派,再后来是移花宫,是墨冉痕!
墨冉痕一个光刃轻易挡了几肆的追魂咒,但下一刻几肆已出现在卓婉秋身边,流银剑抵在她脚上,冷冷道:“给我说清楚,否则……”
卓婉秋呼痛,白皙的脖子上出了道血痕,泪眼汪汪地向墨冉痕投去求救的目光。
墨冉痕淡淡地看了眼她,而后嘴角勾起抹微笑:“若是没有肆儿牵制住柳清飞、莫轩寒、纪无涯和般之锡等人,移花宫怎么可能这么③üww。сōm快就占了琼华?如今,八派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
“所以说……你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几肆咬牙看着墨冉痕,强忍住就要落下来的眼泪。
墨冉痕笑得邪肆:“是……又如何?”
几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使出流银剑诀,卓婉秋吓得尖叫起来。忽然,鹅黄色的身影闪现,一举接下这一招,并将一道红光打在几肆身上。几肆右肩一痛,一股温热的夜体流了下来,她忍痛扶了扶肩,沾了一手的鲜血,大约肩骨已经碎了。
她换了左手执剑,如纪无涯般以血为祭:“夜风斩!”
紫色游龙长啸一声朝两人飞去,而几肆则周身灵力所剩不到一成。她的身体几乎负荷不了夜风斩对灵力的巨大需求,游龙脱剑而出的瞬间她被重重甩到殿外的阶梯上。她的身体从阶梯上滑了下去,血迹留在上面,马上又被雨水冲走。
几肆用流银剑支撑着站起来,眼仁上银色渐渐扩散,朱颜的元丹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墨冉痕,我要你将欠我的用十倍的代价来反还!”一刹那,红光染红了一片天空。流银剑上红光与银光相互交缠,剑芒所及之处土木横飞,她扬剑喊道,“嗜血!”
几肆的话音刚落下,流银剑便如一只巨蟒破空而去,突破琼华主殿外的结界,将它毁成一片废墟。只见主殿巨大的木柱“轰,轰”倒下,梁木断裂声纷纷响起,在半空中扬起一片水雾。
是时,几道灵剑的光芒朝这边飞来,正是柳清飞和纪无涯领着八派弟子赶来了。
柳清飞眉头深锁,忧心忡忡地看着红光熄灭的地方:“移花宫中何时有了这般人物?”
纪无涯略略想了想,转而回头看着柳清飞道:“这个人你我都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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