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凝- 第18部分

　　
　　“我想县主想阿初了，就来和你说。”
　　
　　“司礼监不召，你为何多嘴。”我仔细的在擦花架。
　　
　　“司礼监召你去呢。”
　　
　　帕子一甩“什么脑子，不早说！”
　　
　　阿初一身赤袍金冠，又长高许多，眉目也俊秀了些。
　　
　　“宫女刘凝儿，见过太子殿下。”
　　
　　“恩，不必行礼。”他淡淡得说
　　
　　“司礼监召凝儿有何事？”
　　
　　老狐狸眯着眼看我，估计没什么好事。“商大学士问我要绣儿，此事你可知晓。”
　　
　　“凝儿不知。”
　　
　　有这事？我转头看了眼阿初，发现他不再一副僵硬的家具样，反倒温润柔和，贵气十足。
　　
　　“恩，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商辂”阿初轻轻的说，“凝儿觉得，如何？”
　　
　　“啊？什么我觉得如何？”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阿初仍记得他当日衰服拜见母妃的样子，此人虽然耿直廉洁，敢直言进谏，但才高气傲，不符父皇心意。”
　　
　　“是，老奴也觉得他还太年轻未参透为官之道。”
　　
　　看着他俩，不会啊，我觉得商辂很好。
　　
　　“司礼监也该想想入阁候选之人。可考虑万安”
　　
　　“……万安”我喃喃，记得哪里听过……在哪里呢？“就是那个卑躬屈膝的马屁精？！”我恍然
　　
　　“凝儿见过？”他问我
　　
　　“见过，当初回宫的时候，亏了这个马屁精我才没被抓。可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脸皮厚得和城墙一样。”
　　
　　“确实”老狐狸点头说，“万安此人，攀附万氏，曲意逢迎，无廉耻之心，堪为下下品。”
　　
　　“只怕此次入阁之人，父皇会钦点，司礼监还是留些心思。”
　　
　　“老奴明白，听闻太子殿下暗中和汪直有来往！”
　　
　　一阵电流从我身上流过，终于听到了这个名字，大明朝，宦官汪直！
　　
　　“只是两面逢迎的小人，偶尔递些丹药罢了。”
　　
　　“你吃了？！”我抓起他的胳膊，“那个死太监给你喂药了？”
　　
　　“凝儿？”阿初吃惊的看我，“只是些普通的进补丹药，父皇觉得我先天体弱便叫他给我。”
　　
　　“那个臭太监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又是万贵妃身边的人，你不会真吃了吧！”
　　
　　“没有，皇太后摒弃所有万氏的东西，未吃。”
　　
　　抓着他冰凉的小手，语重心长的说“阿初，那药可千万不能吃，现在不能吃，以后也不能吃，别听他们的，什么延年益寿，都是假的，吃了就短命！”
　　
　　他突然勾起了嘴角，笑容晃了我的眼睛“好，你说不吃我便不吃。”
　　
　　我松了一口气。
　　
　　如今听阿初如今议政，竟是头头是道，不能小觑，他越发沉稳持重，谈吐间语气分寸把握得当，俨然是个小大人。
　　
　　“司礼监，如此本宫先回。”他拉了拉我的袖子，浅笑“凝儿，送我。”
　　
　　哦，哦……我忙点头，这小子真改性了，这么和气友善！
　　
　　出了殿外，他俩正作礼告别。
　　
　　就听见答的一声轻响，便是“簌簌”的声音，心惊不好，竟顾不得礼数抓着他俩的衣袍，猛得往后扯。
　　
　　啪，啪啪地一连几声脆响。
　　
　　司礼监和阿初顿时脸色沉寂灰暗，我更是吓白了脸。屋瓦怎么会这么恰巧滑落，若不是我手快不顾礼数，他俩岂还有命。
　　
　　“来人！”我喊道。
　　
　　“萧敬，速叫张晔来”怀恩尖沉着嗓子，“殿下还是先随我回屋。”
　　
　　看着屋外的侍卫，心惊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她竟真能动手谋害当朝太子，她哪里来的胆子。”
　　
　　“她！哪有什么不敢的……”
　　
　　看着阿初，变回去的冷漠，难道这不是第一次？，“那你呢，安华那家伙就知道脚底抹油，你的周全谁护着。”
　　
　　“安华很机灵，多次都是他救了我。”他换上温润的笑，“皇太后也加派了许多人，你放心，无论吃食就寝，都有人再三看护，”
　　
　　这个万贞儿到底是什么人物，我在心里产生了巨大的疑问。“对了，你为何接近汪直？”
　　
　　“张敏死后，汪直得势，此人确是个为一己之利的小人，不过倒是俏皮有趣，将来必能超越张敏，我需用他。”
　　
　　“不行，不行！将来他一定比尚铭还奸险，人家开东厂，他就开西厂，人家搜刮富人，他就欺压穷人，这种不折手段的奸佞，你离他远点！”我急得大叫，“他还会带兵打仗，危害百姓，他很差劲……。”
　　
　　“西厂？”阿初眼里一道精光，“凝儿为何说得如此笃定……”
　　
　　“额……我，我会看相…”辩解道
　　
　　“可周大人说，你连星象都不相信，你何时学会看相。”
　　
　　“干嘛，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向后退了一步，“难不成你怀疑我？！”
　　
　　他无奈地摇摇头，拉着我手说“胡言，我用汪直是为将来能出阁讲学。而且用人之道，恶有恶用，善有善用，是你所教。”
　　
　　“我？”指指自己，“什么时候？”
　　
　　我怎么不记得了，眨眨眼看他。
　　
　　……
　　
　　“不说这些，今日阿初留下陪你和司礼监用膳。”他对司礼监微微笑着，这小子抽风了？这么好说话，我吓得欲抽手，他楞是攥得死紧，脸上却温润如玉。
　　
　　靠！果然深不可测……
　　
　　老狐狸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张晔来了，带着人护送阿初回去。
　　
　　我看着低头批红的怀恩，“司礼监，我想去周太后宫服侍太子。”
　　
　　“不必。”
　　
　　“他一个人……”
　　
　　“他可以应付，而且多你一个不多，你好好呆在咱家这。”
　　
　　我跪着不肯起来。
　　
　　终于，他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我“你知咱家心疼你，你难道就不怕死？”
　　
　　“死？”看着老狐狸严肃的脸色，“…我……怕！”诚实地回答
　　
　　“很好！”
　　
　　“可我答应阿初要和他共患难，若不是今日所见，我竟不知他身处险恶。”
　　
　　他用手掌揉着眼睛，“你去，诶……你跟了咱家也有些时候了。算了，还是乖乖留在咱家这……”
　　
　　“司礼监”我见他不肯依，自己也倔了脾气，横竖都要去陪阿初。
　　
　　这一跪竟是一夜
　　
　　醒来时，已经是天明。
　　
　　陈准用脚尖把我踢醒，“醒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天亮了。”
　　
　　“司礼监应你今日就可去万寿宫，可自此之后，你自求多福。”
　　
　　“公公”我唤住他，“凝儿谢过公公，谢司礼监，定恪守礼教，不忘司礼监公公教诲。”
　　
　　向来沉默的陈准终于开口，“你啊，师傅是待你甚好。他伺候了两代皇帝了，心里的无奈倒是被你个大逆不道的丫头言中，所以照顾好自己，别惹他伤心。”
　　
　　陈准走了，我依稀明白他最后一句的意思。
　　
　　对明宪宗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他让我好好辅佐阿初这个未来的新君。
　　
　　“宫女刘凝儿，受司礼监之命，来侍奉太子殿下。”我笑着看着他。
　　
　　安华翻了一个白眼，隔了好＇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久，“起身吧，跟咱家来。”
　　
　　乐得立马癫上前，掐了他一下。
　　
　　“嘶……刘凝儿！！”
　　
　　“是，安公公！”我迎奉道，好开心又能和安华掐架。
　　
　　“这是你的住处，万寿宫不是司礼监那，在这凡事要慎言慎行。佛堂为皇太后陛下所住，其内，佛龛，佛塔，佛像，经卷，法物都不得染指触碰。打扫，上香也有专人侍奉。未有传召不得越过耳房惊扰皇太后。你就在太子屋内侍奉，记着小心谨慎，多看少言。”
　　
　　安华唠唠叨叨一大堆，把我说得和贼似的，真是让人不爽。
　　
　　之后我就被带进了屋内，周太后对阿初好的也有些太过分了，知道阿初喜白，玄两色。可白，玄皆不能常着身。所以屋内的器物都为浅淡的色彩，精致的纹样雕刻，轻纱罗曼，简直奢华至极。
　　
　　看着阿初的衣服
　　
　　翼善冠，前圆后方，前后各九旒，每旒上五彩织九就，贯穿五彩玉九，依次为，红白青黄黑。皮弁，乌纱裹，前后九缝，缀五采玉九，金簪朱缨。另外还有九个乌纱折上巾
　　
　　衮服，龙在肩，山在背，火，华虫，宗彝在袖。浅红裳，蔽膝盖，大带，大绶。
　　
　　绛纱袍。
　　
　　长袍，赤色蟠龙袍，盘领窄袖。
　　
　　白襦裙
　　
　　乌皮履
　　
　　阿……我抽气看着安华。他一副早就了然如胸的神情，“不会这些也想要？”
　　
　　吞了口水，摇摇头。嘿嘿，不敢不敢
　　
　　快就寝，正在替他铺被褥。
　　
　　就听见阿初的声音由远及近，心里雀跃
　　
　　“安华，替我热水泡指，再拿万安所供于我……”
　　
　　嘿嘿，我立刻躲在帘后，待他一掀帘，倏地蹦到他面前，一个大大的鬼脸。
　　
　　
　　
　　第26章　卷二十三
　　
　　他先是一惊，待看清是我，眼神亮晃晃了下，之后闷闷开口，“安华，怎么回事？
　　
　　“回殿下，司礼监允的。”
　　
　　“怎么看见我都不笑笑。”我戳戳他的小脸，“诶，果然天家的小孩不同常人，你看看你，哪还有一丝童真。”
　　
　　他一扭头，不再理我。安华对我摆了个鬼脸，嘻嘻，我无耻的笑笑。
　　
　　不过真没想到阿初如今这么用功，在周太后里练琴，回屋要看怀恩给的功课，还要处理大臣们给他的奉承。
　　
　　小小年纪的阿初，在烛火下凝神的样子，真叫人心疼。
　　
　　我因为昨日跪得辛苦，再闻他屋里的檀香，昏昏欲睡。
　　
　　“去床上躺着！”他恢复他的臭语调。
　　
　　“你还有多少要看？”晕乎乎得看着他案上，“怎么还有这么多，小孩家家得要睡好，才能长高。”
　　
　　他怒极，拖着我到塌上，推了我一把，冷冷说，“自己盖被，安华，门外守着。”
　　
　　我哼唧了一身，脱了鞋就缩进被子里，不行，实在太困了。
　　
　　闻着熟悉的味道，乎得一下就睡了过去。
　　
　　夜里，迷迷糊糊身边有人
　　
　　“绣儿……”
　　
　　“唔？”身旁人闷闷嗯了一声。
　　
　　“绣儿，我渴！”
　　
　　迷糊中，有人喂我喝水，带着茉莉花味的，“安华……”
　　
　　“哼！”那人缩进了被窝，“从没想过是我！”
　　
　　“阿初……”意识到情况有变，呢喃了一句，搂着他沉沉睡去。
　　
　　梦里，脸上湿湿软软，诶，莫做春梦，莫做春梦……
　　
　　“你做事就不能长点记性！”万寿宫的青绾在呵斥我，“太子要喝莲子羹，羹呢？”
　　
　　“莲子性凉，太子本就体寒，喝不得。”
　　
　　“你还敢顶嘴！”青绾喝到，“太子身体有太医照料，容得你多言，别以为是司礼监叫你来就可以妄自做主。”她指指一篮子莲子，“既然太子也说不吃，那这整篮就赏你了！”
　　
　　什么！
　　
　　我看着她手里满满一篮，这要吃下去，我还不惨……
　　
　　“不依，就禀了皇太后，让你滚回去。”
　　
　　“我……吃！”
　　
　　这几个月，我吃尽苦头。
　　
　　阿初护我，平时由我在屋里做了主，可万寿宫里的宫女却不是司礼监的人，加上太后的默许，我竟成了这宫里的出气筒。这周太后似乎也是顾忌我走了万贞儿的后路，要不是司礼监这三个字，我是死了几回的人。
　　
　　她们折磨人的方法，就这莲子一样，已让我苦不堪言。一篮接着一篮，我常拉肚子！
　　
　　“刘凝儿，司礼监让你过去。”
　　
　　青绾无故让我蹲了一下午，起来时已经满眼白花花了。
　　
　　前面的太监眼熟，就让他扶着我回了司礼监处。
　　
　　“这到底是哪？”我蹙眉警惕地问，“这是去议政处，非司礼监住处。”
　　
　　“随我来便是。”
　　
　　……
　　
　　那太监把我一放，就走人。气虚得看着周围，虽也是司礼监处，但这及其偏僻，到底要做什么。
　　
　　“凝儿！”
　　
　　“你……你……家里有丧？”我看着他袖口内衣为素白，心疼得说。
　　
　　“父亲已去世”他拉我入怀，“近来可好。”
　　
　　扯了个笑，却发现他无法看见，就搂着他点点头，“甚好。”
　　
　　“那我就安心了。凝儿，我需回乡守孝……”
　　
　　“要……多久？”
　　
　　“三年！”
　　
　　是啊，我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丁忧三载，可是三年好＇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久啊，你再回来会不会已经忘了我？
　　
　　“我不能久留，此次是特来辞行，外面还有人在等我，凝儿，一切都要小心。虽然外廷有商辂，张晔，但王恕，马文升，余子俊都受到调令，如今连我也要返乡。你在宫里万事都要谨慎。”他转身欲走。“实雍！”我看着他，委屈地哭，“三年这么久，你会不会忘了我，娶亲生子？”
　　
　　“说的是什么傻话，守孝期间怎能婚嫁。”
　　
　　“那你也可以看对眼三年以后娶啊，你都这个岁数了。而且我是悍妇，毫无妇德妇容。你一回乡，就会觉得她们贤良淑德，适合宜家……”心里更加委屈，开始哭。
　　
　　“凝儿！”他一把揽住我，“你心里有我已是实雍大幸，莫哭，我一定守你到白头，你一定会是我的。”
　　
　　“我不信！”
　　
　　“画眉之愿，相守白头，此志不渝…我刘实雍对天……唔”
　　
　　先盖章在说，我踮起脚，唇按上他的嘴，继而娇嗔地说“男人的誓言能信，母猪都能上树，反正…三年后你不娶，我就嫁做他人妇”我笑着说。
　　
　　“不许！”他轻轻将我抱起，阖眼吻来，唇畔相合，舌尖缠绕，他猛得颤了颤，突然将我扣住，吻得越发痴狂。
　　
　　“呼……”我涨红了脸，推开他，“别，被人看见不好。”
　　
　　“那你还凑上来，后还要激我，你明知我在……”他眼神一阵迷离，用鼻尖轻点我，忽得又倾身吻来，“快快长大，我的好凝儿。”
　　
　　三年之约
　　
　　啪，
　　
　　我和安华面面相觑，他发火了？安华立即退到了门外。
　　
　　“天狗蚀日，你作何想？”阿初愤愤然
　　
　　“诶……”难不成和你解释太阳，月亮和地球的关系。就算你听得懂，老子也不敢说，你精明得像老狐狸似的，“皇帝昏庸不治”我极轻地讲
　　
　　他厉瞪我一眼，我浑身一哆嗦。
　　
　　“看什么嘛，你父皇听了和尚道士的话，用童子童女祭天，我看是天怒人怨。”咬牙切齿地听说明宪宗的恶心行为，我就是忍不住，听着那些人竟还歌颂他的仁德，我恨。从一来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