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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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不知何处去-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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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楼梯,只见小厮从楼梯扶手的顶端取下一盏正在燃烧的油灯,领着他们像里面走,走廊又是很长很长,深处黑黝黝的,看不见亮光,但跟在小厮身后一路走过去,四处却还算干净整洁。
  颜生觉得心里很奇 怪{炫;书;网},但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小厮把万俟玦姬安排在了隔壁的房间,灰灰在最外面一间房,颜生这一间就是最尽头的倒数第二间房。进门前,颜生指了指最里面一间房问道:“那边有人吗?”
  “恩。”小厮回答,推开了房门,这才有阳光泄露出来,由于接近黄昏的缘故,阳光呈现出一种金红色,斜斜从大大的窗户外洒进来,进让人有一种到达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错觉。
  “若是有什么事就唤小的,小的叫小二。”说完,小二垂着头退出了房门,木质的门被轻轻合上。
  颜生走到窗前,将窗子掩了一半,回过身,无意间瞥到一抹影子在天花板上拖拉得老长老长,很淡,也很细。她有些好奇地用轻功跳上去从天花板的边缘扯出那一角小到不仔细看就会忽略掉的东西,竟是一本薄薄的书。
  颜生坐到窗下的桌旁,摊开了书本,翻了几页,竟然是一本江湖志事,中间有的字被沾了朱砂的毛笔圈了出来,她不禁一下来了兴致,从第一页起慢慢读下去,不知不觉就到了日落,她四处看了一下,见左边桌角上有笼着灯罩的烛灯,旁边还细心地放了火折子,她站起身点燃了烛灯,又坐下继续读书,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月,渐渐亮起来了。
  合上薄薄的书本,伸了一个大大的毫无形象可言的懒腰,颜生打着哈欠托起灯罩吹灭了烛火,长期没看书,一下看来,眼睛酸涩得难受,借着月光找到床的位置,她懒懒地倒在了床上。不说,这里环境可以说是下等,没想到床却这么柔软舒服。
  脑袋里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内容,不知不觉快要睡去。想着想着,习惯性地用脸蹭着柔软的床单,却突然停住了动作。
  她的鼻子,可以闻到别人闻不到的东西,即使是很多无色无味的毒药,也逃不过她的鼻子。
  她闻到了什么?——极淡,极淡的血腥味,淡到再淡一点,她就闻不到了。
  脑袋里一根弦“噌”地一下绷紧,耳朵也在这时显得十分灵敏,感觉到门外的走廊里发出轻微的脚步声和房门被轻合上的声音,颜生全身紧绷着,脑袋在这种情况下却有些混乱。
  声音是从万俟玦姬那边发过来的,颜生从来没有见过他用武,也从未在他身上感觉到内力与杀气,她也无法确定他身上是否有武功,但她现在若是冲出去,只怕会打草惊蛇,万一那些人来个鱼死网破,这个小小的客栈走廊里,她也很难逃跑,但是,装满了各种毒药的包袱是在灰灰手里,身上所有的银票是在万俟玦姬手里,而且,既是她带了他们出来,也不应该…… ……
  慢慢掀开被子,颜生迅速系好鞋子,踮着脚用轻功从窗户飞出去,钻进万俟玦姬那边的窗户,室内一片黑暗,她走到床前看着空空的床,心道不好,转身就瞧见虚掩着的门,于是悄悄溜到门边,从缝隙里往走廊里看,走廊里漆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颜生正在心急,突然又听见脚步声。她听准了位置,将内力提升至丹田,迅速地打开门划到发出脚步声的地方手掐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整个过程从发生到结束不到一秒。
  手触及到一丝微凉的柔软,颜生微愣,这个人的头发——是散着的。
  黑暗中那人抬手移开她的手腕,指尖淡凉如玉,宽大的衣袖拂过她的皮肤,也是温淡的凉。
  “白…… ……衣?”
  万俟玦姬不答,转身要离去,颜生抓住他的袖摆:“你去干什么。”
  “如厕。”万俟玦姬停下脚步,淡道,声音也是极低,似还带着刚睡醒的困倦。
  “现在不准去。”颜生压着声音说道,听见万俟玦姬又是不答话,颜生继续道,“这是家黑店,作案手法很熟练。”
  “所以才要去如厕。”
  “啊?”
  “后院那边的墙矮一些,翻起来比较不费力。”
  “你要逃?”颜生诧异。
  “他们人多,打起来很累,我还想回马车睡觉。”万俟玦姬说得理所当然。
  “我想…… ……我刚刚真应该掐死你…… ……你等等。”
  “做什么?”
  “两件事,第一件,叫醒灰灰,第二件,我想看看最里头那间房里的人。”说着,颜生踮着脚猫着腰溜到灰灰房间里,拍了拍睡得跟个死猪似的灰灰的脸,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轻声说道,“穿上鞋子,换好衣服,拎着我的包袱,迅速去抓着白衣的袖子,千万别松了,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只见灰灰闭着眼坐起来,飘飘然地穿了鞋子,又迅速地披了衣服从桌上哪了包袱飘出了门外,一直飘到走廊里,步伐也是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如同一个轻功高手,他飘到万俟玦姬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袖摆。
  万俟玦姬微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袖摆,虽是什么也看不到,他还是皱了皱眉。
  颜生又放轻脚步滑到了最后一间房的门口,轻轻推开一道缝隙往里面看,门因为有了一定的年代而发出轻微的声音,屋内的窗户没有合上,透过月光可以隐隐瞧见窗边的纱帘,但还是看不清床上的情景。颜生轻轻将门拉开,走到床边仔细一瞧——
  没有人!
  她蓦地惊住,转身想跑,已经被人从背后点住了穴道,不禁叫苦不迭。
  “姑娘为何深夜到在下房中?”身后那人问道,语气和气有礼又透着几分淡漠疏离,却是莫名的好听。
  幸好不是杀手。颜生松了一口气,干笑道:“能否先解了我的穴道。”
  身后那人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解了颜生的穴,颜生一解穴就迅速转过身警惕着看着那人,房中视线昏暗,那人站在背对着月光的地方,看不清他长得是何样,他的身上还着了中衣,想是刚察觉到有人在门外就从床上起来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有点好奇这间房住着什么人而已。”这句倒是实话,除了好奇心,她颜生可没有这么好还特意冒险去告诉一个不认得的人这家店是黑店,“是我唐突了,我这就回去。”
  在与那人擦肩而过的一刹那,他犹豫了一下,又低声道:“姑娘趁早离开此处吧,这里…… ……并不安全。”
  脚步微顿,颜生偏头问道:“既然如此,公子为何还要在此?”
  “城门外方圆十几里都再无客栈可以落脚,在下已经几天未合眼,好不容易寻找落脚之处,怎么也得休息一下才有力气逃跑。”那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夹杂着一种微妙的愉悦。
  颜生似乎可以感觉到他在笑,只是这句话为何与万俟玦姬的宗旨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道:“多谢公子提醒了,公子也要多注意些罢。”说完,她这才推门出去,只是走路的声音依旧放得很轻很轻。
  万俟玦姬和灰灰果然还在楼梯口站着,颜生走上前扯住了万俟玦姬的另外一只袖子,轻声说道:“白衣你走路的时候不要出声,听到了没有?”
  万俟玦姬看了看自己一边一只袖子都被人抓在手里,微皱了皱眉,没有接话,颜生习惯性地当他是默认。
  三个人就这样袖子拉袖子地走到后院中,颜生从另外一只手中的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来,映着月光看了看,暗自唏嘘感叹了一下此玉质地上好,价值不菲,然后放回了袖中,转头问道:“你说的那个很矮的墙在哪里?”
  万俟玦姬看着颜生的头顶道:“那里。”颜生回过头,看着那个有两个自己那么高的墙,差点晕过去。
  “这个墙很矮?”
  “这是最矮的了。”万俟玦姬淡道。
  颜生环扫了一眼四周,果然如此,那一扇“很矮”的墙上面还是被凿去了一大块,比其它的墙要矮上许多。
  万俟玦姬已经径自走向那堵墙,颜生在身后问:“你会武功吗?”见前面那人没有反应,她的手就从万俟玦姬的袖子滑到他的腰上,低声道,“我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的,你不会武功,本小姐只好勉为其难带你出去,不过你的脸如果长好看点,我倒是有可能…… ……”说着,她又转头对着还在梦游的灰灰说了一句“抓紧”便踮脚跃上了墙沿,再轻轻一点脚,就越过了这堵“很矮”的墙。身后的灰灰轻得如同没有重量了一般,随着颜生的动作,他也纸一般地飘起来了。
  三人落地站稳后,颜生松开了搭在万俟玦姬腰上的手,啧啧道:“你的身材真好,腰真细。”
  万俟玦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依旧不说话,只是在颜生准备继续跑的时候,很平静地开了口:“我叫人把马车牵到了外面。”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连马车都安置好了,好像是一切布置妥当,等着那些人找上门一样。
  “小二向我们鞠躬。”万俟玦姬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放置马车的地方。
  颜生愣了愣,笑道:“好孩子,你真聪明。”也跟着他走了。
  这家城门边客栈本就生意冷清,不论是老板娘还是小厮的服务态度可以说都是十分的随意,连微笑一下都是敷衍了事,却可以把鞠躬做到这么熟练这么标准,况且,在并不知道客栈环境与构造的客人面前,他居然鞠躬让他们先走?这是在是不符合常理。然而就这细微一点,颜生没有看出来,却被一心想要找床睡觉的万俟玦姬看出来了,真不好说此人是太过于心细,还是城府太深。

  三一章

  马车由醒来的灰灰驾着,驶进了树林,因事荒野的路而使得本身就质量很差的马车更加颠簸,颜生正在抱怨,就瞧见对面万俟玦姬睡得一派香甜。车外,马儿长鸣了一声,停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灰灰?”颜生问道,心想不会是杀手追上来了吧。
  “有个人…… ……挡住了马车。”灰灰道。
  “一个人?”
  “是的。”
  颜生掀开帘子,走出来与灰灰并排坐到车辕上,挑眉:“公子何事?”
  “姑娘,请还在下的玉佩。”白衣少年平淡且有礼道。
  “公子既称‘姑娘’,那‘姑娘’说不曾拿公子之物,公子可信?”
  “姑娘,请还与在下,此物对在下来说极为重要。”
  “如此,我说我身上没有,公子是不信了?”
  白衣少年静默不语,突而轻身跃上车辕,神情平静温和:“在下等找到东西再离开。”
  “随你。”
  颜生掀开帘子坐到马车内,见万俟玦姬还在睡,便也没有说话,靠在了壁旁。
  车外,马儿又开始徐徐前进,继而加快了速度。灰灰一脸任命地驾着马车,白衣少年侧坐在车辕之上,衣袂翻飞。
  马车行驶了几日,入了又一城门内——源城。
  理所当然的,颜生再一次无奈踏进了客栈。
  “客官,不好意思,本店只有两间房了。”店小二本是扬着一张笑脸,说这话的时候带了点歉意和无奈。
  “在下自行寻找客栈,不必劳烦姑娘。”白衣少年叫折欢,这也是颜生今天早上才得知的。折欢并没有随身带着行李包袱,只转身走出了客栈大门。
  “恩…… ……我一间房,白衣你和灰灰一间房好了。”说着颜生走到大堂中挑了个位置坐下,看了看四周,也没见有多少人,不禁有些纳闷小二所说的“客房满了”,想了想,又觉得无趣,只朝店小二喊道,“先上菜。”
  鉴于颜生种种下毒的恶劣行为,灰灰端了饭碗自动躲到房中去吃,也只有万俟玦姬依旧可以面不改色地坐在她对面优雅十足地用餐。
  颜生挑了挑色泽鲜艳的菜,抬头看万俟玦姬:“诶,你说他们会不会追上来?”
  “不会。”毫不犹豫。
  “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不可能这 么 快‘炫’‘书’‘网’发现我出城了,至于你…… ……抓了也没用。”
  “混蛋。”颜生骂道,虽故意提高了声音,万俟玦姬依旧是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她只好继续问,“是来杀折欢的?那折欢跟我们在一起,他们还是会找上门来?”
  “不会,”万俟玦姬夹了滑嫩的扁菇细细嚼下,然后慢条斯理道,“那个客栈是一处小型杀手组织,他们消除了方圆几里的所有客栈,买主提前告知杀手目标会在此经过,由于四周没有客栈的缘故,一定会住在此处,他们在夜晚就会下手,如果成了,买主就会给钱,如果未成,他们不会出客栈穷追不舍,买主自然也就不会给钱,不过平常这个位置也可以当做一般客栈来看,他们不会随便杀无关的人。”
  颜生咬着筷子听,沉思中用筷子反端敲了敲桌面,自言自语道:“也就是说,你老早就知道那是家黑店,也就是说他们其实要杀的是折欢,也就是说,你半晚上牺牲睡觉的时间假装逃跑是为了…… ……让折欢跟我们同路?”
  “蠢货。”万俟玦姬面色平静地淡道,瞥见颜生一脸的疑惑和愤怒,他破天荒地解释,“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都是蠢货。”
  颜生脾气不好,这是公认的,于是她一把摔了手中的筷子,左手掀了深蓝色的衣摆,右脚跨上椅子,准备大骂一场,岂知万俟玦姬只是很淡得瞟了她一眼,才低声道:“你这还算是女装。”
  闻言,颜生立即奄下去了,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她这才故作镇定地抖了抖衣摆,姿态有礼地坐回位置,并扬声道:“小二,再拿双筷子来。”
  “兄弟,今晚的花魁大赛你可去?”
  “自然,有美女观赏,不看白不看。”
  “听说来了一个新人,叫什么…… ……墨莲,听那老鸨子说,美得紧呐!”
  “果有其事?”
  “老子骗你干什么?”
  “兄弟说的是。”
  “啧啧,就是贵了点…… ……”
  “那销魂的窝儿,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面蹿,不贵怎么进得去,哈哈!”
  …… ……
  万俟玦姬的茶杯端在了嘴边静住,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墨黑的眼眸似在思索些什么。
  “喂,你不会…… ……”颜生歪头看他。
  “也不是不可以。”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漠,就这手中的茶喝下去,言语间不咸不淡。
  “也好,反正今天是不能赶路了,我正好有…… ……”话到口中,颜生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吃菜。
  “源城,还有一个名字,夜城。”白衣的少年嘴边噙着温和的笑容,一双乌黑的眼映着漫天灯光,流光璀璨。
  “怪不得,夜里比白天要热闹多了,原来是都睡觉去了,简直是昼夜颠倒。”颜生嘀咕着,突然又想起什么,看向少年,“折欢…… ……你怎么在这里?”
  “在下为何不能在此?”折欢反问,笑意盎然。
  “莫非…… ……你也要去看那花魁大赛?”
  “有何不可?”
  “噢。”颜生点点头,又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下怎么办,在他眼皮子底下该是如何偷天换日?
  “时候不早,大赛该是开始了,我们且去。”颜生看了看灯火繁华的街市,转移目标地笑笑,一手牵了黑脸的灰灰,一手抓了万俟玦姬宽大的袖子,穿着一身黄昏里刚买好的雪色男衫,留给折欢一个请自便的姿态。
  岂知折欢说完了话,就转过头,与他们走在了一道。
  眼看着金碧辉煌的红楼就在眼前,颜生突然停住脚,蹲下了身子,脸色惨白,额上有冷汗流过。
  万俟玦姬是一脸的面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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