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这时间也赶来了,忙上前给他诊视。
见云霄还是活蹦乱跳的,紫苓放下心来,不由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娘不是告诉过你,不能玩水吗?”
“娘娘,太子殿下见这花漂亮,想摘下来给您插瓶,谁知道。。。。。。”跟着的繁花将一枝还沾着水,揉坏了几根小枝桠的花呈给紫苓看。
“你就为摘这花?”紫苓脸色一变,将花掷到地上:“你知不知道,爬树很危险?我看你是越发的顽皮了!”
“娘,对不起,我。。。。。。我是不小心踩滑了,等我轻功学好就不怕了。”云霄忙道。
“哼!你这臭小子。。。。。。”紫苓不悦的瞪着他,气得想狠狠骂他一顿,看他委屈的模样又很是心疼,到不知说什么好了。
“好了,好了,你不领情还罢了,又骂他做什么。”展御宸笑着拿起那花,递给紫苓。
紫苓转头瞪着展御宸:“是花重要还是命重要?”
展御宸笑笑:“云儿身边跟着那么多人,自能保他平安,且偶尔冒险也是必要的,男儿胆不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吗?”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跟着那么多人?难道别人就活该要豁出命去救他?谁的命还不是爹娘给的?太子了不得了?他还是我儿子呢,错了,我还不能教训不成?!”紫苓冲着展御宸就是一连的质问。
宫女太监何时见过有人敢对皇帝怒颜相向?听了紫苓之言,个个皆吓得身如刷糠,扑通跪下,磕头不断。口里直呼“皇上息怒,娘娘息怒”,就恐怕跪迟一点,皇帝怪罪,祸延己身。
这女人,舍不得骂儿子,到迁怒他了!
展御宸眯起眼,脸含薄怒,轻喝道:“刘紫苓!”
想那朝野上下,莫不知道他展御宸是脾气古怪、行事乖张又手段狠辣的人,加上性格总是阴晴不定,难以琢磨,平日伺候他的宫女太监,甚至朝上文武百官,面对他时莫不是战战兢兢,就怕稍有差错便人头落地,何曾有人敢当众这样指责质问于他?偏偏这女人,就这样不知道给他留几分颜面!若这样任她骂下去,等她解了气,只怕朝野上下都知道他展御宸惧内了,到那时他这九五之尊还有什么颜面?!
紫苓心里一震,方回过神来:她怎么这样口不择言的对他大喊大叫?这一屋里的人别又成了他盛怒下的牺牲品!
“呵呵。”一声轻笑在门外响起,打断展御宸与刘紫苓相互不满的怒视。
紫苓看去,只见红螺走进来,嘻嘻笑道:“紫苓,你骂皇上的模样,活像我娘为袒护我和我爹吵架一般。”
紫苓听了,俏脸绯红,嗔怒的瞪了多话的红螺一眼,咬着牙轻声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展御宸心里本不知道要拿紫苓如何,想骂舍不得,想罚又不忍心,这时见了紫苓羞怒娇俏的粉面,想想方才她发怒的模样,到真是如那民间夫妻为顽皮的孩子拌嘴赌气一般,一时龙心大悦,那里还记得什么颜面,又什么为君之尊的?只想好好疼惜相让一下自己的小娇妻,他跨步上前,故意讨好的调笑道:“原是朕错了,皇后就宽恕一回吧!”
“展御宸!”紫苓这下真是羞得没地方钻了,亏他还是皇帝呢,竟然当众与她打情骂俏,这男人真有够不要脸的!
“哈哈!”展御宸朗声大笑,怕她恼羞成怒,又会端出她那套怪谈来数落一番,便一把搂住她,对跪着的众人道:“都起来吧。御医,太子怎么样了?”
众人莫不是出了一身冷汗,原以为不能轻易逃过,这时听得皇帝龙心大悦,都偷偷舒了一口气。繁花似锦对视一眼,都心有余悸的擦擦额头,看来娘娘是得宠得紧,一句话可以转杀为赏,一句话亦可化怒为悦,有娘娘,她们的脑袋会长得长久一点吧?
“回皇上,好在天气暖和,太子殿下只是被水呛了几下,微臣开一幅药,调养几天便无大碍了。”御医却是沉着的回话。
“恩。”展御宸点点头,又回头问:“那救太子上来的张家兄弟如何了?”
“回皇上,太子殿下已经吩咐御医去瞧了,也没有什么大碍。”宝珠忙回。
“他们有没有感染风寒?”紫苓此时方问一句。
“虽说是没有,御医也开了一幅药的。”宝珠又道。
“可受惊吓没有?”紫苓又问。
“娘,你放心吧,继文和继武水性很好,吓不到他们。”云霄回道。
“你还说呢,冷不冷?”
云霄笑着摇摇头:“躺着好舒服,我有点困呢。”
“是今天骑马累了吧。”展御宸笑。
“那就睡一会吧,繁花,告诉下去,晚膳给东哥和张家兄弟准备些粥,等他们睡醒了喝正好。”紫苓抚了抚云霄额头,看他闭上眼。
“是,娘娘。”
“那张家兄弟也仔细照看着,别回头作出病来,那张大人岂不心疼?”紫苓道。
“是。”
“太子睡醒了即刻来回!”展御宸说着,将手上云霄摘来的花给了紫苓,起身抱着她出门去。
“恩,红螺呢?”紫苓回头找红螺不见便问。
“红螺小姐刚才跑出去,珍珠跟着呢。”宝珠回道。
“那丫头好动得很,不把这御花园都走一圈是不回来的。”展御宸道。
“展御宸?”
“恩?”
“我伤的好像不是脚。”
“你没穿鞋。”
紫苓沉默,无奈的紧闭起菱唇。
展御宸轻笑,脚下走得更快了:“陪朕到御书房去,晚膳就在那里用。”
继续沉默,她没有选择。
御书房里一片寂静,偶尔会有翻书的声音,展御宸在批阅奏折,紫苓坐在一旁的红木椅上,静静的看书。
“皇上,礼部尚书求见。”贾公公在门外道。
“传。”展御宸放下手中的折子。
“臣叩见皇上、娘娘。”杨尚书进门来,忙行君臣之礼。
“起来吧。”展御宸看着他:“后日便是大典了,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杨尚书看了看紫苓:“回皇上,都妥当了,只是不知娘娘的凤冠朝服合身不?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展御宸看了看紫苓,她不为所动的看着手里的书,仿佛没将他们的话听进耳里。
“合身。”展御宸道。
紫苓抬头看了看他,他到是知道。
“那,娘娘还喜欢吗?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杨尚书又问。
“朕看,皇后很不喜欢。”展御宸靠着椅背。
“臣马上着人拿去改。”杨尚书心里惶然,急忙道。
“不用了,也就大婚那日穿罢了,到是别的上心些。”展御宸道。
“是是!”杨尚书抹抹汗:“皇上吩咐要的夜明珠已经送进宫来了。”
“恩,你下去吧。”展御宸点点头。
“可是皇上,大婚上的礼仪。。。。。。”
“自有朕提点皇后,就不用派人给她说了。”展御宸道。
“是,臣告退。”杨尚书又看了看紫苓,方才退出门去。
紫苓感觉他目光不善,心里隐隐的觉得不安:“我不喜欢这个人。”
“过了这两日,你便可随意的处置他了。”展御宸不在意的轻笑。
“你和大哥最近神神秘秘的,宫里又是暗涛汹涌,封后大典不会血流成河吧?”紫苓道。
“朕大婚,谁敢开杀戒?”展御宸道。
“大哥说我错怪你了,我想知道柳如姐为什么会身怀六甲颠沛流离。”紫苓放下书。
“那时朕在宫外,有人欲挟太子令诸侯,而惜珂的驸马妄想即位,政局混乱,朕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下落不明了。”展御宸如今想来,还深深自责,倘若他早一步,皇兄也不会死了。
“那你九年来为什么追杀她?”紫苓奇怪。
“要杀她的,不是朕。”她心里认定是他为篡夺皇位杀了皇兄,所以屡次刺杀,柳如风找她,她亦避不见面,直到几个月前,她在皇宫出现,眼看可以冰释前嫌,那知奸孽借护驾之名,加害于她。
紫苓垂着眼,鼻很酸:“你并没将柳如姐放在心里,否则怎么会让她被奸人所害。”
“你希望朕将她放在心里?”展御宸皱眉。
“难道不应该?”
“她不是朕的责任。”自有柳如风父子,况且皇兄已逝,若非为报仇,若非为云霄,她又怎会多活了九年?
当年她与皇兄的大婚,举国同庆,婚后更是鹣鲽情深,皇兄当年之所以等不到他回来,就是为了保全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紫苓抬起泪眼,瞪着展御宸,却说不出话来,她是否也不是他的责任呢?
“别胡思乱想了。”展御宸起身上前,抱着紫苓轻吻她额头:“从今后,你是朕的皇后,只能将朕放在心里,柳如烟的事,朕自会处理。”
紫苓不说话,只又拿起书。
展御宸大手抚弄着她的脸叹气,若事情不早日结束,柳如烟将永远横隔在他与紫苓之间,他虽不会蠢到去计较柳如烟,却不能不计较皇兄,紫苓将柳如烟看得如此重要,那么皇兄呢?在她心里,皇兄是否比他重要?或者她只是因为他与皇兄相似,才将他也放在心上?
“紫苓,你和皇。。。。。。”
“皇上,娘娘,夜里凉,奴婢给娘娘送衣物来。”珍珠在门外回道,打断了展御宸想问出口的话。
“进来吧。”展御宸叹气,回到桌前坐下。
珍珠拿了披风给紫苓披上,还一并将紫苓的鞋子也拿了来:“娘娘,夜里凉,别冻了脚,红螺姑娘已经回华阳宫了,才还问起您呢,奴婢看她今天逛累了,就哄她睡去了。”
“谢谢你珍珠。”紫苓对她笑笑。
“奴婢不敢当。”珍珠忙退下去。
“东哥怎么样?那张家兄弟呢?”
“太子殿下刚醒了,正喝粥呢,两个侍读都下床了,没有大碍了。”珍珠道。
“那我看看去。”紫苓看了看展御宸,见他双目幽幽如深潭之水,定定的看着自己,转身便出门去了。
展御宸看她走远,方唤:“来人。”
“皇上。”
“把送来的夜明珠拿来给朕看看。”
“是。”
许是久未下床,紫苓格外怀念御花园的景色,说是去看云霄,却是慢慢走着,在御花园里转来转去,并将从御书房跟着来的一干太监宫女皆遣退了,只珍珠一人打着灯笼紧跟在身边。
“娘娘,别吹了风,还是奴婢扶您走快些吧。”珍珠看紫苓手拉着披风,忙道。
“没事,躺了半个月,脚都木了,坐会再去不迟。”紫苓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道。
“是。”
静谧的御花园让紫苓幽思渐远,抚着手上的指环,想起凤临阁的琴声来,今夜,终于有机会可一探了,她岂会放过?
“珍珠,我有点渴了,你给我去拿点水可以吗?”紫苓看着天上的月亮。
“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传。”珍珠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人,她心里虽然不放心,却也无计,只好应了想走远些唤侍卫去拿。
“恩。”紫苓点点头,眼看着珍珠转过假山,她马上起身急步往凤临阁去。
“什么人?”谁知没走了几步,便让巡逻的侍卫发现。
“是我。”
“娘娘!”侍卫看真切是她忙下跪:“娘娘怎么一个人?”
“珍珠去给我拿水了,你们去吧,让我静静的走会。”
“是。”侍卫告了退,不疑有它的又往前去了。
凭着记忆中的路,紫苓很快就找到了那一个湖泊,远远的还没走近,便听得有琴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又是《葬花吟》,果然不是我听错!”紫苓几乎喜及而泣,撩起过长的裙摆,她随着琴声快步往前去。过了湖泊没多远,绕过林立的假山石,只见一小巧的阁楼独立夜色中,点点蒙胧的烛光隔着轩窗闪烁着,琴声便是从那窗里传出。
紫苓痴痴的看着那窗上倒映的影子,呆呆地站在花丛间,听着这熟悉的旋律,想到往日的亲人,紫苓不禁泪流满面,脚下一软,跪坐在地上抽泣不停。
展御宸因为放心不下紫苓的伤势,看了夜明珠之后便也出了御书房了,远远的只见紫苓遣开了珍珠等人,一人直往凤临阁去,知道她一直以来心里惦记着那日听到的琴声,便也挥退左右,静静跟在紫苓身后,这时间看到她软到在地,心里一急,迈开脚步就要上前,那知道他才走了两步,紫苓便已慢慢起身,长袖一抛,身子轻灵的在夜色中翩翩舞了起来。
展御宸停下脚步,看着她在花丛间肆意的舒展玉臂,纤细的足踝灵巧地交错点地,时快时慢的或起或落,佩带在腰间的环玉叮当作响;如织的秀发、如花裙袂,随着她的一转身一动足飘洒飞扬,又有皎洁的月光洒满她玲珑的娇躯,恍然如灵蝶,诚然若天仙!
断断续续的一曲《葬花吟》谈了许久,悲悲戚戚的曲调如咽如诉,紫苓一舞亦是牵动万千愁肠,展御宸看着她越舞越缠绵,仰起的俏脸眼眸微闭,眼波流璨间似有点点泪珠,豁然从她哀绝凄美的舞动中回过神来,想到她尚未痊愈的肩伤,心不由揪了起来,才要出声让她停下来,琴声却忽然咤停,紫苓身子一晃,恰似断了翅的蝴蝶,轻飘飘的软倒在地。
“紫苓!”展御宸大赫,一晃身上前抱起她,但见她香汗淋漓,双目紧闭,娇喘连连的吐气若兰,发丝粘着粉颊,整个身子酥软如绵。展御宸将粘在紫苓脸上的发丝拨到耳后,执袖给她擦汗:“你若回去病了,朕定不绕你。”
阁楼上的窗户无声打开,轻柔细软的声音切切的轻问:“谁在那里?是梓菱吗?”
紫苓身子一震,豁然睁眼,展御宸会意的搂着她转身,让她可看见窗口的女子。
紫苓眯起眼,囔囔自语:“梓菱,是你吗?梓菱?”
“梓菱?梓菱,你是梓菱?”那窗口的女子又问。
紫苓激动的拉着展御宸的衣服,泪眼迷蒙的道:“是她,是她!”
“她是谁?”展御宸皱眉,那窗内的人分明是惜珂,惜珂如何知道紫苓?紫苓又为何也呼她紫苓呢?
紫苓那里还顾得其它,她推开展御宸,上前几步,右手一伸,飞身一跃便跳上了阁楼。
“啊!”阁楼上的女子惊叫出声,展御宸更是大惊,直不可思议的瞪着那已经在阁楼之上,拉起惜珂说话的紫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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