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我在心底骂着这家伙,但还是推门进了去。室内有些暗,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下来,而此刻蓝信就站在西墙那里静静的看着一副画。画上不是佛像,也不是什么美丽的女子,而是一个中年的男子。男子一身玄色的长袍,身姿修长匀称,俊美的五官和蓝信有九分的相像,但那绝对不是蓝信的自画像,因为蓝信于画上的男子气质截然相反。
蓝信虽然总是那副轻轻水水的表情可那绝对是装出来的,而画上的那个中年男子却从眼神往外透露着一股安宁,一股与世无争的气质很自然,而且额间的初焰明显是蓝色的。蓝信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画成这样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随蓝家几十口人被斩首的蓝五老爷?蓝信的亲爹?嗯,不用猜了,肯定是。那他今天如此的哀伤,难道是想起了蓝五老爷?
我也走到那副画像的面前,然后小声的开口。“好俊美的男子,这是你爹?”我明知故问就是希望蓝信可以开口说说话,无论是喜还是悲最好的方式就是倾诉,这样才可以施放情绪不至于大喜大悲的将自己憋坏了。
蓝信不理我,似乎觉得我太白痴而不愿意理我。
好吧,我承认我刚才的搭讪方法有些白痴,是个人就看得出来这是他爹。“他喜欢白玫瑰?”
蓝信终于有了反映,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开始聚精会神的看那幅画。这下我没词了,就在我郁闷的想直接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却开口了。“他喜欢白玫瑰,喜欢水沉香,也诚心的信仰佛祖。可一世不喜与人争抢的男子,换来的就是被人陷害骨肉分离,然后陪着那个根本就算不上爱他的女人早早的离开了人世。”
“今天是他的忌日?”我也是瞎猜的。
蓝信点头,继续看着那个画像继续出神。
“那你为什么不去祭拜他呢?”他明明很哀伤很在意,可为什么只在这屋里望着画像,没有一丝凭吊?
“我不配。”蓝信决绝的闭上眼睛,一滴清泪顺着那光洁的脸蛋滑了下来,他赶忙用手抹去,然后转过身不再去对着那画像,似乎很不想让画像看见他哭一样。
☆、临行2
蓝信的事早在我归家的时候就让腾翡调查过的,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多了解这四个老爷一点。蓝信十一岁嫁进茹府,十五岁那年也就是我离家一年后,蓝府因判通敌罪而满门抄斩。蓝府上下几十口,除了蓝信一个嫁出去的儿子以外全部砍头。
砍头前蓝信没有去探望过父母,就是砍头当日蓝信也没有去见过父母最后一面,甚至蓝府几十口人的尸体都是朝廷出面处理的。
当时的我很不解,不是怪蓝信为什么如此的绝情,只是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直到在地洞之中,蓝信说这些年保留初焰是为了和茹府划清界线,我才想明白过来。他当时不去看父母最后一眼是因为他们被判的是通敌罪,如果他去探望了他也就有了嫌疑,而这通敌罪绝对是非同小可的,女皇一定会想理由将蓝信赶尽杀绝的,所以他不去是为了自保。
我不知道在别人知道蓝信这样做是为了自保以后是什么态度,可我对他却绝对是欣赏的。“蓝信,我曾听说过一句俗语,虽然真的很粗俗,却说的很有道理。活人想死人,傻狗追飞禽。死者已矣,活着的那个人才是最应该被珍惜的。你当日的选择是无奈,可也是最好的。你活着蓝家最后的一点血脉才不会断,没有人会怪你的。”
“傻狗追飞禽,那也是一种勇气,可我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蓝信不住的落泪,今天的他很脆弱,脆弱到居然会和我说出这些话。
勇气吗?世人皆歌颂勇气,可我却觉得有的时候没有勇气反倒是一件好事。因为勇气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些代价多半都是鲜血和生命。那值得吗?不值得。“其实我一直都是很欣赏你,虽然你很坏。却坏的脱俗,坏的淡泊名利,坏的进退有度,你冷静,你睿智。在这茹府深宅却可以独善其身,不为凡尘俗物所牵绊。”
“坏的脱俗?小姐的夸奖还真是独树一帜,与众不同。”蓝信将泪水擦干,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我又转过身继续看着蓝五老爷的画像,想着蓝家曾发生的故事,我就可以很轻易理解蓝信为什么会是现在这副性格了。一个人的成长环境绝对是会影响性格的,那些儿时在茹府被陷害、被欺负的日子和这与世无争懦弱的蓝五老爷才会造就蓝信现在这副自保第一的性格。蓝信虽然不喜欢他爹爹与世无争到懦弱的性格,却还是受了他爹爹的影响,尤其对名利看得特别的淡。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不是这样,当年一心想霸占茹府的秋雁归是绝对不会放过年仅十一岁又早以失了依靠的蓝信活到现在的。这就是性格决定命运吧,就因为他没有野心所以才可以安静的活在这茹府之内,直到今日他有了可以保护自己的能力。
“男儿志在四方,你既然不喜欢茹府更不喜欢母亲,何苦留在这茹府,窝在苑子里吃斋念佛呢?”而且以他的心机和才能前途一定是无可限量的,我真是不懂他为什么甘愿呆在这里。
蓝信嘴角的笑容就这样消失的很彻底,没回答我,将目光调向了窗外那满院子的白玫瑰。
随他吧,既然不想说,那我以后不问就是。“我走了。”说完我转身离开,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看了那开的缠烂无比的白玫瑰丛好一会儿才离开。
我知道那是蓝信所有的思念。
一直到酉时,期念苑那边儿小奴来禀报说寒阳已经醒了。我就又赶到了期念苑,是真的希望赶紧把这些事处理完,然后好马上启程。
我再次呆在期念苑的客厅里等待寒阳的到来,这次是我第二次来这里了,和上次的感觉差不多,寒阳多少还是有些皇室之人的气派,屋里摆设也十分的讲究。
随后寒阳就到了,早已经换去正装的寒阳身上是一袭常服,可这常服仍旧是做工精细,低调的华丽。“爹爹。”我赶忙起身,虽然这里是不兴女子大礼的,可这该有的规矩我也不能废弃,特别是见了皇室之人的寒阳,更是要规规矩矩的。
寒阳嗯了一声就坐在了正位之上,可能是因为酒醉这嗓子听上去是真的不太舒服。“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还不快端醒酒汤来?”我瞪了小奴一眼,小奴马上就溜溜的跑下去准备了。这茹府的奴才皆知道我是个好脾气,今天这大发雷霆可是第一次,所以都不敢怠慢,马上就跑了个无影无踪,生怕慢一点被当家小姐给罚了。
寒阳一怔,面色仍旧不太好,可这话却多了起来。“没事的,絮儿坐吧。”我也没有坐回原来的位置,反倒跑到了寒阳的身边,和孩童一样的蹲在寒阳的腿边,为他边锤着腿边撒娇的开口。“爹爹,絮儿想这几日就动身去老君山寻药。”
我从第一次见寒阳就没和他亲近过,上次更是因为桃小一的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顶撞他,最后把他逼得不得不拿家法打了我二十藤条。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寒阳好半天都没反映过来,眼神复杂的闪过各种变化,最后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爹爹,絮儿这一走最少要几月才能回来,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让絮儿挂心好吗?”也许是下午受了蓝信那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慨,我突然就觉得和寒阳没有那么难相处了。不管怎样他是我这个身子的亲爹,不管他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我也要对他好的。
“你明知道……唉!罢了罢了,戏就别演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寒阳将我扶起来,眼底的痛苦是那样的明显。
“爹爹,我是真心的。我不知道我哪里惹您如此讨厌我,可您是我的亲爹呀!您怎么可以气我这么久呢?”我拉着寒阳的袖子,是真的悲从中来。
寒阳把袖子从我手中抽出,决然的背过身去。“说吧,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原本沙哑的嗓子此刻听起来有些哽咽,他哭了,为什么?
“爹爹……”我有些找不到头脑了,我当面顶撞把他气的拿出家法都没见他哭过,我现在和他撒娇说些体己话他竟然哭了?
寒阳不理我,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坐下,冷然的让我所有的感性都不见了。
“爹爹,絮儿并没有其他事,告退了。”看着小奴端上的那碗醒酒汤,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不可能讨寒阳喜欢的话。“酒醉伤肝,爹爹记得一定要喝醒酒汤。”然后转身离开了客厅,不去看寒阳那永远也让我想不明白的厌恶。
回到雪歌苑的时候已经夜深人静了,我静悄悄的上了二楼回自己房间洗澡,毫无疑问的在我的白玉大床上看见了已经睡熟的小火焰。这孩子自从入府第一夜被我抱在了这里以后,虽然自己有了房间,可还是会每天晚上来我的床挤。有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就会看见没脱衣服也没盖被子浑身冻得发抖的他。这孩子明明知道男女有别不肯和我盖一个被子可还是坚持要睡在我房里,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有的时候我有事回来的晚,就看见他已经睡熟在床,然后也顺理成章的霸占了我的被子,我无奈就只好跑去和腾翡、栾迪挤一个房间。拜他所赐,我现在几乎夜夜抱着美男睡了。
不过今天晚上就算小火焰没在我房里,我也一定要去腾翡那边儿睡的。因为我准备明天就动身前往老君山,而腾翡却必须要留下帮我看管茹府。除了他,现在让我完全信任的人就只有栾迪了,而栾迪是要和我去找药的,当然不能留下来。
将自己洗的香喷喷,我就溜进了腾大美男的房间。因为这几个月我都是睡在他房里或者栾迪的房间的,所以现在夜夜腾翡都为我留着一盏小小的蜡烛,就像是他随时等候我一般。
即将分离,我的心底还真是有些不好受。勉强打起精神,笑的痞痞的我才推门进了房间。腾翡没睡,坐在床头仅着中衣擦着他的宝剑,见我来了马上放下剑,走到门口将我抱了起来。“笈礼很累人,夫人怎么才准备休息?”夫人?他怎么也叫我夫人?
“夫人?”虽然被他称作夫人,确实听起来比小姐亲切,可我还是有些好奇。
“夫人笈礼已过,这称呼当然是如此了。”腾翡将我轻轻的放在被子上,然后就这样俯身的把玩着我湿漉漉的头发。
原来如此,呵呵!
“我准备明天就动身去老君山,早点找到莲雨花也好让母亲早日恢复健康。”我知道这种事不应该现在开口,可我却不得不说。
果然腾翡松开了把玩我头发的手,然后转身准备去收拾明天上路用的东西。“腾翡,你留下,帮我照顾好母亲和茹府,因为只有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茹府我只能交给你。”
☆、老君山之行1
我的解释再简单不过,却也是让腾翡无法拒绝的。他转过身上了床将我紧紧拥在怀里,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此刻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晌才开口。“让来去无影踪全部跟着你去吧,家里有我,你放心。”
此刻千言无语也比不上他那一句‘你放心’,对这茹府我是真的越来越在意,似乎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人一样,越来越多的情感真的牵绊住了我的心。
我也抬手用力的环住腾翡,在他的怀里蹭着,直到把他那素白的中衣都蹭的褶皱散开才算罢休。“只要你在,我就放心。”这就是我对腾翡的信赖,从第一次睁开眼睛我就知道这个人将是我可以信赖一辈子的人。
“我这次离开会带甹绘翎一起去,他留在我身边的目的不单纯,所以这次出行除了栾迪和幽灵儿我还必须把他放在身边。至于洁岚,他报仇心切,现在手里的权利也大了,难免他不会做出什么急功近利之事,你且小心。只要他做的不太过分,随他好了。还有就是小火焰,他也是该读书学习的年龄了,你找些好的先生来教育他吧。除了算账以外,我希望我茹府出去的孩子是个全才。”
“至于余延喜,我想我走以后他一定不会再安分了,如果他再有什么异动,直接将他和度鱼儿解决了,明的暗的都无妨。”
“还有你自己,不要太想我哦!更不可以趁我不在爱上别的女人,你是我茹菲絮的男人,一辈子眼里心里只许有我,懂吗?”说着说着竟然泪眼朦胧了,我舍不得腾翡,虽然只是出去几个月,可我还真的是不舍得了。
腾翡将我抱的更紧,直接用他素白的中衣为我擦干了泪水,很用力的点头。“腾翡是夫人的,自是不会将其他女人放在眼里、心里。”
“我这一去最少三个月,最多一年,全视找到莲雨花的速度而定,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人在外还要随时惦念你。我的腾翡要吃好,要睡好,然后时时等着我回来,被我欺负知道吗?”我窝在他怀里撒娇耍赖,浓浓的眷恋让我的冰封已久的心突然就裂开了。
“腾翡一定不负夫人之托,将茹府打理好,等待夫人归家。”说到这里腾翡也明显的带着鼻音了,看来这个大侠也哭了。
我就这样想起什么就交代什么,一直念呀念的说到了天际泛白。我才渐渐的在腾翡温暖的怀中睡着了,直到茹诗来唤我,我只能在腾翡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穿衣。
吃过早饭,我们一行四人带着茹柳、茹风和茹戏三个下人坐着马车开始向老君山出发了。出发时来送我们的只有腾翡和小火焰,可我知道暗中跟着我们出发的还有蓝信。
时光倒流几个月前,我也是经过这条路走向了我人生的一大转折——茹府当家小姐。想想这几个月来虽然难过多于快乐,却也过的从没有这样踏实,最大的麻烦秋雁归就那样被解决,人生似乎已经可以只用幸福来形容了。而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应有的幸福呢?
途径一个小村庄的时候那震耳的鞭炮声还是引去了我所有的目光,撩开窗帘看一看,竟然是有户农家在娶亲。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魁梧的女人一身红衣裙上挂着大大的红花,仙岛国特有的迎亲撵上坐着一个满面娇羞虽不倾国倾城却幸福无比的男子。
今天是大年初二仙岛国本年最适宜嫁娶的日子,也是我当初选定的成亲之日。如果…我将窗帘放下心底的痛再次蔓延开来,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车上的三个男子互相看了一眼,当然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就哭了,可有些事是谁劝也没有用的,特别是他们心底有着自己的想法,此刻却是你看我,我看你谁也开不了口了。
车外的茹戏更是心细如尘的鬼灵精,一见这特殊的日子有人迎亲,马上催促茹柳将马车赶快,不多一会儿就离那成亲的人家很远,那喧闹的声音很快就没有了。可我这心情却无法平静,我将泪水随便的抹了抹,然后干脆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假寐。
可这心里脑里想的都是桃小一,他的单纯善良,他的吃醋娇憨,他的腹黑多情,那么多样子的桃小一最后就全被他决绝的一句话斩断了我们所有的未来。他恨,他恨到连下辈子相见的机会都不给我了。
猛然的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我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而此刻正枕在栾迪的双腿上。见我醒来一头大汗,栾迪边拿着帕子为我擦汗,边接过幽灵儿递来的雪梨蜂蜜水。“絮絮做噩梦了吗?起来喝点水。”
我接过水灌了好大一口,这才舒服了一点。看看已经几乎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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