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一夜每一夜,他都不敢入睡,总是浅眠着。
“真……真的吗?”
他形容不出内心的感觉,连说话都不顺畅起来,捏着手机的手心都在出汗,那种兴奋与激动,简直无与伦比。
“怎么了怎么了?”一边的安希羽看到他如此的样子,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仍然一副紧张神情。
“好好好,那我马上过来,你们要让她醒着,我马上过来……”安承羽边说边朝着车子奔去,也不顾身边的安希羽。
后者看到他的样子,忙也跟着他奔至车边。
“承羽!发生什么事了?清绫怎么了?”她看到他急切的样子,不禁一脸恐惧。
“清绫醒了,清绫醒了!”安承羽边坐入车内,边连着说了两句,脸上也终于绽开了许久没有的笑容。
“真的?那那快去,快去医院!”安希羽不禁也高兴起来,忙也拉开车门坐入。
一路上,安承羽开得飞快,心情带着激动的愉悦:“这真是老天有眼,这刑判下来了,终于给了清绫一个交代,所以她也醒来了吧?早就该这样了,要我说,这判得太轻了,像这样的人渣,应该直接判个死刑才好!姐,你说是吧?”安承羽笑着说道。
身边的人没有反应,他有些不解地转头望她,才猛然想到,其中也有她的爱人,他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咳——我是说那个犯有故意杀人罪的,都已经是故意杀人了,为何还不直接判死刑,无期,无期个屁啊,对了,安志超怎么也得判得多点吧?”安承羽话题一转,又转到了安志超,他的叔叔身上。
“安志超也会判?那你会不会有事?”安希羽一听,又开始紧张起来。
身边的人却是一脸微笑着:“放心吧,我不是法人……”
“你怎么不是法人了?”
“我让了呗。”安承羽耸耸肩,总之,他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早已把自己撇得一身清了,所以,这人吧,还真不能看表面,看安承羽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谁能想得到他居然也有如此多的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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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绫还真的醒了。
只不过,醒归醒,情况却并没有他们想像中乐观。
因为脑部积血压迫了视觉神经,导致了暂时性失明,这也没有什么,安东优说,等到血块慢慢吸收,视力也会渐渐恢复的,实在吸收不了,就做个脑部小手术。
只不过,让人郁闷的是,清绫居然失忆了。
眼睛看不见,加上……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连她自己是谁,姓什么叫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或许是和脑外伤有关,有积血压迫,也或许和心理有关,不愿想起。
脑外伤引起的话,等时间长些,有可能会慢慢记起一些事,也有可能会一辈子记不起,心理的话,也是如此,想记起的时候,有可能会一下子想起,如果一直不想记起,那也只能一直无法想起。
但这总算也是好的情况,她终于醒了,比起一直躺在床上,一直沉睡着,总是要好很多。
“我们会试着先用一些清除积血的药物,积血吸收了,视力也会好起来……”主任医生跟他们说着。
安承羽没有说话,如果说,过往的一切,回忆起来太痛苦,那么,还不如不想起的好!
“视力要看……记忆……”安承羽望向医生,脸上微带笑容,顿了下,他又开口,“就算了吧。”
“承羽?”安希羽听到他如此说,蹙眉转头望他,他想干什么?让清绫再也记不起那些事?那她不是也忘记他了?
“你的意思是……让她就此忘记?”主任医生也微有惊讶,抬眼望他。
“能忘记最好,那些都不适合一个受过伤的人再记起。”
“那她也记不起你!”安希羽忙说道。
“我知道,我会让她重新认识我,然后……”爱上我。安承羽没再说下去,只是又微微笑了下。
“那我可不能保重,如果她看到某些熟悉的事物,人,或是场景,也有可能会一下子想起也说不定……”医生对他说道。
“那也没办法,至少现在没有就行。”他不会强求,有些事情,总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而他能做的,只是努力把握住现在,哪怕最后不成功,那么至少,他也努力过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士正陪在清绫身边,和她说着什么。
眼睛看不到,又什么都记不起来,她就如初生的婴儿般,什么都不知道,对于环境或者人,总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
“你摸摸看,就在这儿,很凉快对不对?”护士手中拿着一个冰镇的护眼袋,要求她每天敷在眼睛上五分钟,她正指引着清绫伸手去碰。
清绫坐在床上,穿着病号服的身子看起来更为瘦弱,削尖的脸颊,让那对明亮又有神的眼睛看起来更为大,只不过,这么大的眼,居然看不到他们。
安承羽站在门口处,有那么会儿,他都不能挪动脚步进去,她不认识他了,六年了,他怎么会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不认识他?可是,她同样也不认识那个人了吧?是把那个人从她的海马回中彻底清除了吗?如若见面,她还会再想起吗?
“哦安先生安小姐,你们来了?”护士看到站在门口的安承羽姐弟俩,忙站起身来打招呼。
安承羽没有回应,仍然望着床上的清绫,她听到有动静,顿时像是受惊的刺猬般,将自己缩了起来。
“季小姐,别怕,是你的家人来了。”护士忙对着她说着。
“是啊清绫,是我……”安承羽听到护士如此说,慌忙上前,牵住她的手,“你不记得了吗?我是承羽,安承羽……”
清绫将眼睛瞪大,想要看清面前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但只是一个模糊依稀的身影,被攥住的手温暖而厚实,还真的有一股稳定人心的感觉。
“承……承羽?”她努力想着,但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她到底是谁?刚才那个护士说,她在医院里,为何她会在医院里?她的爸爸妈妈呢?她有兄弟姐妹吗?
“对,我是承羽,你是清绫,季清绫……我是你的未婚夫,你忘了吗?”安承羽蹲在床边,抓着她的手,轻声说着。
一边的安希羽听到他的话,不禁转头望他:“承羽?”她知道弟弟对清绫的心,但是这样子乘人之危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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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配制幸福
安承羽像是没听到安希羽的叫声,而是坐上床沿,一手圈住清绫:“清绫不要怕,承羽会一直在身边的……”
他感觉到身边的季清绫有丝退缩,但他愣是紧抱着她不想放松,在他怀抱里的身子有些僵硬,好一会儿后,似乎才渐渐松下来。
“你是……我的未婚夫?”
清绫重复问了遍,试图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听错。
安承羽仍然坐在她身边,圈围着她:“是,我是你的未婚夫,你懂未婚夫是什么意思吗?”他柔声问着,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动作轻微细柔,生怕吓着她般孚。
“就是……还没有结婚的意思吗?”这个她懂的,她能听懂他们说话,也懂得这些话的意思,就是……她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安承羽笑着,才想着说什么,一边的安希羽显然沉不住气了,上前伸手攥住安承羽的手臂就往外拉。
“姐?有事?清绫你等一下,我出去一会,马上进来……”安承羽虽然知道安希羽想要说什么,但无奈被她拉得不得不出去,只能对着清绫如此道芈。
清绫依稀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朝外而去,像是眼前隔了一层厚重的毛玻璃一样,她拿劲闭了闭眼,还是看不清。
安希羽将他拉到病房外,一脸气急败坏:“安承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再怎么爱她,也不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你这是在欺骗!而且,清绫他是牧爵的妻子,他们已经结婚了!”要不是怕清绫听到,她还真想对着他吼出来。
安承羽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甩了下,展开在安希羽的面前,给她看。
安希羽顿时瞪大眼,有些不敢置信的又拿过,仔细看了遍:“这个……这个是真的吗?他们真的离婚了?这笔迹……”
“姐,你不会认为这笔迹是我编造出来的吧?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安承羽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离婚协议书。
那天,清绫出事第二天,他上来,刚好碰到了单牧爵,他说,他有事找他。
他不敢猜测他有什么事,但隐隐之中心里却有些数,果不其然,他和他能谈的,只有一个人,一件事,那就是清绫。
他的案子虽然不严重,也还没有判下来,但是,单牧爵心里似乎很明白,他将所有的一切全都已经做好了打算,包括,清绫的打算。
他说,他会和清绫离婚,她的后半辈子,就交给他了。
一开始他听到时,直觉否认。
“清绫她不是东西,不需要你这样让来让去,而且,我如果真喜欢她,也会乘着你不在时光明正大的追她,我不需要你的礼让,还有,你同意了,你能保证清绫她也会同意吗?”这是当时,他对单牧爵说的话。
单牧爵没开口,像是在考虑着什么,良久,才说道:“我会让她同意的,会让她不再爱我的……你也应该明白我的下场,如果我不和她说什么,以她的性格,肯定会一直等下去,但我不想她再痛苦了,现在,能给她幸福的,只有你……”
“你错了,幸福这种东西很神奇,配制的成份一定要是两个互相相爱的人,那么才能制作出叫作幸福的东西,要不然,哪怕一方再爱,也绝对做不出来……”安承羽笃定的说着。
单牧爵又久久没有说话:“那你觉得,她一直等着我,就会幸福吗?”
“或许吧,但至少我能肯定的是,等着一个相爱的人,比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会感觉更幸福。”
他是可以替他照顾她,但是,她也是人,她也有感觉,也有主意,并不是他说怎样就能怎样的。
到时候,别弄的她嫌他烦,恨他才好。
“不管怎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就拜托你了。”
他是真的没有这个打算的,清绫是他这个生命中出现的异数,以往的安承羽,从来不会为了将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担心,自从清绫进入他的生命中之后,这种担心,时常会困扰着他。
他担心他的表白她会拒绝,他担心他的相约她会不来,他担心她会讨厌他,他担心她会有爱的人,他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他担心……
好多好多的担心,有些是真担心了,有些是从没有发生的。
而,在听到说清绫失忆的那一刻起,他就内心开始争斗起来。单牧爵那些话就开始在他耳边萦绕,嗡嗡嗡地像只苍蝇般,他头脑一片疼涨,这是一个好机会,把清绫拖出泥沼,过上幸福生活的好机会。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给她幸福的,会让她生活得很好,会对她很好,而且,这简直像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让她重新认识他,而他,一定要把握住机会,让她重新爱上他。
他不想再错过了!再也不想了。
“所以你才那么说?可是承羽……”
“姐,什么都别说了,我会让清绫幸福的,我不会再让她掉一滴泪,我一定会让她一直展露着笑颜,不再哭泣!”安承羽这一次是真的下了决心,她哪怕再劝,估计也是无济于是了。
可是,牧爵怎么办?如果清绫记起之前的一切,她会不会恨承羽?如果真的恨了,那么,承羽又该怎么办?
安希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望着安承羽走入病房内,又坐到清绫身边,和她说着什么,清绫还真的展开了笑颜,从一开始的生疏惊惶到了现在的和平相处,她好像真的相信了承羽的话,把他认定了是自己的亲人。
安希羽没再进去,而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想起那些年的事,想起单博文,想起小豪,想起牧爵,还有阮歆瑶,所有的一切一切,却如同一场梦,梦里有谁知情重?在开庭之前,单牧爵要求出去一趟,他想看看她。
从严绪然和安东优的口里得知的消息,她醒来了,只不过,眼睛看不到,还失忆了。他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安东优安慰的他,说以后都会慢慢恢复的。
他记得他得知消息后问严绪然的第一个问题:“她谁都不认识了?包括我吗?”
严绪然两手一摊:“都谁都不认识了,如果还认识你,那就不是谁都不认识了……”他无辜地绕着口令,面前的人一下子黯然下来。
曾经有想过,如果她能清除这十年以来的所有记忆,那些痛苦的过往全部都忘记掉,那该多好,那么,他情愿她没有认识过他,没有爱上过他。
可是,当她真的忘记他时,他还是忍不住心痛得无以复加。
爱了那么多年啊,她居然也能把他给忘了吗?
但是,某种程度而言,他又希望如此,她能忘了他,忘了所有的一切,重新开始,这一次,就像是她的重生,而他,曾经发过誓的,如果有来生,哪怕再遇上,他也不会再爱上她,更不会让她爱上他。
他不想她如此痛苦。
开庭前一日,单牧爵叫来了严绪然,说想要出去。
这些天,严绪然来见他,他都没有见,哪怕说给他带来清绫的消息,他都拒绝见他,像是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而这会儿,突然说想要出去。
“能出去吗?给我一个小时就够了。”他只想去看她一眼。
“当然,你想三个小时,应该也是没问题的。”严绪然如是说,“但必须有我陪着你。”
单牧爵当然不会拒绝。
严绪然也没有问他到底想要去哪里,径直载着他就去了医院。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到不了
已是夏季,外面的太阳烤得大地都快要燃烧起来,这个城市,整个像是大火炉般,烫得人快要喘息不过来。
时值正午,街道上除了几辆车子之外,甚少有行人,哪怕有,也只是匆匆拦着出租,钻入其内。
严绪然悠然地开着车,脸上戴着宽大的墨镜,手指还轻扣着方向盘,收音机里正播着康康的《到不了》。
“……思念像苦药
竟如此难缡熬
每分
每秒
我找不胫到
我到不了
你所谓的将来的美好……”
严绪然撇了后视镜一眼,某人只是沉默地坐在后面,眼望着车窗外,一路上,都没有开过口。
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样的气氛,这样的天气,再加上这样的歌曲,不知不觉竟也让他郁闷起来。
他打了转向灯,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迅速超车向前驶去,在车流中,犹如一条矫健的鱼儿般。
没多久,便已到了医院大门口。
单牧爵却是坐在车内,没有下车。
严绪然不禁转头望他:“喂兄弟,不进去吗?”
他沉吟良久,才开口:“你说……她见到我,会不会想起那些事?”他有些犹豫,想要见她,可是又怕她会想起。
“虽然我很不想提醒你但是还是不得不提醒你,她看不到!”严绪然表情很认真的一字一句清楚说着。
单牧爵的表情猛然一怔,随后抬头望他,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她看不到……
他像是终于明白似的点了点头,随后打开车门下去。
从医院门口到她的病房间,这段路的距离,就如天与地之间。
终于定在她的病房间门口,有那么瞬间,他仍然不敢进去,握着门把的手,松放好多次。
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进去,开门的刹那,传来她的声音。
“承羽?是你吗?”
他定在那里。
那么熟悉的声音,似乎像是刻在身体里一样,可是,她叫的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
他的确有些退缩了,或许,他不该再出现的,他早说过了,如果有下辈子,他不会再让她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