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在那里。
那么熟悉的声音,似乎像是刻在身体里一样,可是,她叫的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
他的确有些退缩了,或许,他不该再出现的,他早说过了,如果有下辈子,他不会再让她爱上,而现在,她将他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忘却了,那是老天给的一个机会,他怎能再出现?
单牧爵一直站在门边,没有动静,不敢向里间走去,直到听到有东西掉落的声音,他才紧张地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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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输完液,清绫觉得口渴,想要喝水,安承羽说有点事出去一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摸索着想要下床,却听到开门的声音。
下意识的,她就叫出声,但是叫出声后良久,又没有声音。
眼前一片模糊,她伸手去摸床头柜,放在上面的苹果一下子便滚落下来,砰一声,随后,有个人影似乎奔了进来。
但是,她只能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哪怕眼睛瞪再大,也仍然看不清。
单牧爵没有想到,慌忙冲进来的结果,是正对着她睁大的眼睛,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
她扶着床边,站在那里,望着门口处,他还以为她看到了他。
他都不敢动,只能静静站在那里,然后看到滚落出来的苹果,原来是水果掉了。
直到,她开口问:“承羽?是你吗?”她伸着手,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他才恍然大悟,她是真的……看不到了。
单牧爵站在那里没有动,只看着她伸着双手,睁着大眼,朝着他的方向而来,好几次,差点被床绊得摔倒。
“承羽?”她叫着,声音有丝不肯定,也有些害怕起来,伸了半天的手只能去摸床边,小脸也垮下来,声音弱弱地开口,“我想喝水……”
他的心里不禁一疼,忙过去床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杯子倒水,随后走至她身边,牵起她的手,将水杯塞入她手中。
“承羽,你为什么不说话?”清绫触碰到他的手,一下子开心笑起来。
她笑起来真美,脸颊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还有两颗不太明显的小虎牙。而他,只是望着她,不敢说话,也说不出话。
“承羽?”她又叫他,仿佛她的世界中,只有这两个字,而他,好想开口问她,还记得那个,你爱了十年的人吗?记得那个一直欺负你的单牧爵吗?
可是,他开不了口,喉咙口像是堵了一块东西,让他连呼吸都疼痛起来。
他的手一直被她拉着,她的小手在空调间里显得有丝凉,好似生怕他会走了似地,她一直拉着他的手,不肯放松。
就着他的手,她喝了水,随后满足的露出甜甜的笑。
这么多年,她没有笑得如此美过,现在的她,又如十年前那个单纯活泼的小女孩,哪怕眼睛看不见,她也依然在笑着。
“这水真好喝……”她依然在笑着,这些天,几乎都是安承羽在陪着她,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无论什么事,她最先叫的便是他的名字。
“承羽?你怎么不说话?”她坐在床边,而他站在她身边,一手拿着茶杯,一手仍被她拉着。
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脸上的笑容也隐了下去,转而为担忧的神情。
随后,伸手,一点点摸上去,去摸他的脸颊。
他有丝僵硬,不知道她会不会感觉出来他并不是安承羽,可是转念一想,如果她没有摸过安承羽的脸,那是不是代表着她也想不起安承羽长什么样子?
他没有移开,只是任由她的小手摸上他的脸庞,一点点,描绘着他的唇,鼻子,眼睛,脸的轮廓,随后笑开。
“我们承羽,是个大帅哥啊……”她的笑容更甚,炙热地也如窗外的太阳,这样的笑容,是他这么多年,想给也给不了的。
可是,看着她笑,为何他却心酸地想哭?
他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他能不能对她说,他不是安承羽,他是单牧爵,她最爱的男人,她的老公?
安承羽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单牧爵拉着她的手轻吻,而她,笑得如同一朵娇艳的花。如果不知道她看不到,不清楚单牧爵对他说的话,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这是一副最美最美的画,可是,他明白,此时此刻,有人的心里是有多痛,他也同样有过感受。
单牧爵看到站在门口的安承羽,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可是,真舍不得她,舍不得这样笑着的她。
“承羽?承羽你是不是和我玩游戏,比谁先说话吗?”她有些好奇的问,这样说话的时候,大眼眨巴眨巴着,这样灵活的眼睛,居然看不到。
单牧爵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只能望向安承羽,后者领会,随即轻声过来。
“是啊,你把眼睛闭上……”安承羽说道。
“为什么要闭上眼睛?我不闭上也看不到……”她说着,又要伸手去摸单牧爵的脸庞,安承羽忙伸手抓住她的手。
她眉头微蹙了下,眨了几下眼,只感觉到抓在手中的手突然间抽走,她心里空了下,像是被抽走的手一起拿走了什么东西般,想要伸手去抓,随即手又被抓住。
热热的,温暖的感觉,和刚才相同,又像是不同,她有些乱,只能叫着:“承羽?”
“这不在吗?好了好了别怕,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以后我都会讲话的好不好?”安承羽拉过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入怀里,轻拍着她。
单牧爵只能站在那里望着。
如果安承羽能给她幸福,那么,他的放手,也算是一种爱吧。
我找不到,我到不了,你所谓的爱情的美好……
清绫,我爱你,你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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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男人间的承诺
单牧爵望着面前相拥的两人,命运有时就是让人如此不堪,明明深爱的,却在一夜间,转了方向。
那个拥着她的人,明明应该是他的,可是现在,他只能站在局外望着,成了真正多余的人。
室内的空调调得并不冷,可是瞬间,他只觉得毛孔全都在收缩,整个人像是突然间进入了冬季,冷进骨头里。
他眼前有丝迷蒙,慌忙别过头去,不想自己的情感就此流露在别人面前。
单牧爵转身出去,轻声关上门,听着门阂上的同时,也像是关上了自己的心缡。
他靠于墙壁上,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忽视胸口那像是有尖刀在刺着的疼痛,这一刻,他甚至都迈不开脚步,提不起半点力气。
原来,失去了她,他就像是失去了整个生命一样,她抽走了他的七魂六魄,只余一架空身体。
一会儿后,安承羽出来,单牧爵仍然保持着一种姿势,靠在那里硇。
“有时间吗?去喝一杯吧。”
时间倒是有,现在的他,有大把的时间,只不过不为他支配而已。
他笑笑,点了点头,他也正有点事要找他。
两人买了啤酒罐,坐于医院的小花园内,从一开始的敌人,到现在的盟友,如若不是女人的关系,他们两人还真的能成为朋友。
而现在,仍然是女人的关系,两人真的成了盟友。
“当初知道姐姐跟你爸在一起时,对你们家真是恨到了极点……你爸比我姐大多少?都能做我们爸爸了,他居然还去招惹我姐……”
“那也你姐自愿的!”单牧爵灌了口啤酒,淡淡说道。
“喂!别把我姐说得那么见好不好?什么叫自愿?要不是你爸引又她,她能敢吗?”
安承羽一听,瞬间来了火气,转头望着他嚷嚷。
单牧爵仍然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微眯着眼,望着远处火辣辣的太阳,要说,这么热的天,花园内没一个人,这两人不是脑子烧坏了就是哪个筋短路了。
看到单牧爵没有说话,安承羽的火气也瞬间灭了下去:“喂,你害怕吗?”
单牧爵望了眼手臂上流下来的汗,这好比在汗蒸。
“怕什么?”
“进去啊。”
进去?他没有一点担忧或是受惊的感觉,他唯一最最害怕的,就是那一天,看到她的车子冲入河里,他拖她起来的那一刻,她惨白的脸色,没有一丝活着的迹象,他想,他这一生中,没有比那一刻更害怕的。
“等我的事完了之后,你去找一下冷元勋,他的父亲顾怀仁,曾经是清绫爸爸季建辉的搭档……”单牧爵没回答他,而是说道。
“我知道,仁大集团的顾怀仁,清绫爸爸出事那一年,他似乎接替了夏明汉的位置,但在两年之后,他又辞职下海经商……只不过前不久,突然就离逝了……”安承羽接道,眉毛微挑,表情有些惊讶,“不是和那两个人有关吧?”他也查到一些资料,只不过没有他们查得那么仔细,但当中的关系还是有些了解。
单牧爵没说话,有些事情,既然已到了结束的时候,既然那两人都已受到了处罚,那就没必要再把一些事端出来了。
就如当初,顾怀仁用另一种手段,把祥瑞打垮一样,目的得到了,过程怎样都不重要了。
一个人突然间就离逝了,不是猝死,总是有会有原因的,而那原因到底是什么,有些人心里明白,如他,如冷元勋。
冷元勋是做什么的,这样的案子想必见怪不怪,他没有提起什么,只要当初的那些证据,就能把那两人打倒打垮,那么,就不必再牵扯到顾怀仁,也可以让他安心离去,不用死后再受到媒体记者的***扰,也可以让楚秋时和顾英姿活得轻松点。
当然,冷元勋不想牵扯到了,他当然也不会说什么。
“他死前立了遗嘱,把仁大集团国内分公司50%的股份与执掌权给了清绫,原本我想让这些事情过去后,再让律师找清绫的,但是现在,你先替她接手吧……”单牧爵说道。
那端已经提出好久了,一直想要找清绫,但他一直不让,如果她知道顾怀仁给她留了那么多,心里定会有负担。
“我接手?我就不能告诉她,那本来就是她的公司吗?”安承羽侧头望他,有汗从他的太阳穴流了下来,聚集到下巴处,嘀嗒一下。他不禁也伸手在自己脸上的抹了一把,也和单牧爵一样,全是汗。
“你自己看吧……还有,清绫家老别墅内,有个密室,里面有些钱,那些钱不明来源,你小心点用……”
“钱?有这么多?到现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话说他们家机关还真多,是不是每间房都有?”安承羽不禁想起那时清绫房间马桶后面的小洞,他一度以为是老鼠洞呢。
季建辉一生清白,对于钱财方面,没有贪污受贿过,而那房子,自从出事被没收之后,是谁重新买回来的,又是谁吩咐人管理的,这一次的回国,又是谁暗中吩咐较量的?这一切的一切,无非就是想来个赶尽杀绝而已,只不过没想到,这中间不仅有个卓尔凡,还有一个冷元勋!
但是,既然有些人已经受到惩罚了,那么,也就算了吧。
“唉,我可把话说清楚了,不管你进去多久,哪怕你不进去,我也不会再把清绫还给你了,你既然已经放手了,也对我做出承诺了,那么就请你遵守诺言。”安承羽突然之间又说道。
单牧爵又沉默下去,望着手中的啤酒罐,手微微有些用力,罐子有点变形,但还是能弹回到原来的圆整。
“喂别不说话!不会是现在就反悔了吧?”
“不是,既然我说了放手,我就不会再来招惹,但是,如果你欺负她,对她不好,那么,我就收回我的承诺!”单牧爵转头望着他,说得很一本正经。
“我怎么可能会欺负她?我爱她还来不及!我追了她六年多了,她对我都是爱理不理的,现在,是老天给我的一次机会,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珍惜的!我爱她,不会比你爱她少!”
安承羽也很认真的回他。他明白的,他也是爱着清绫的,很爱很爱那种。
单牧爵点点头,应该要为了自己正确的决定祝贺下,可是,心里唯独只有苦涩,如同这啤酒,喝下去,难过要死。
“唉我问你啊,当初我把安森的客户放过来,你是不是早明白我的用意?”安承羽又偏头望他,合作了几十年的老客户,说换方向就换方向,不仅没一点信誉,还没有安全感,但是,牧升全都接手了,而安森,居然也不吵不闹,这其中明眼人一看定也有问题,而偏偏他们两人,闷声不吭的。
单牧爵依然不作解释,这样的解释都是多余的。
安承羽与安志超之间的问题由来已久,并不是一天两天的,安承羽的用心其实很明白,表面放手把一切给安志超,自己游手好闲,但谁会想到,这只是他布下的一步棋而已?
别人不懂,他不会看不懂。
“你进去照顾她吧,我走了……”单牧爵喝掉了手中的啤酒,起身,对着他道,“谢谢你,安承羽。”临走时,他又说了声,随后,步入太阳底下,路过垃圾筒时,手一松,啤酒罐倏地掉入垃圾筒内,就好似,他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已放下般,后顾无忧。
安承羽并没有马上离去,依然坐在那里,承受着高温的洗礼,任由自己的衣服全部被汗水浸湿,他仰躺在凉亭的椅子上,望着晴天碧蓝的天空,暴风雨已经过去了吧?接下来的,是不是都是晴天?
清绫,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故事的结局
夏天过去,已进去秋天,天气也明显转冷。病房窗前那颗梧桐树,已从夏季的茂盛转入秋季的苍凉,不断有枯黄的树叶从枝头落下来,飘飘荡荡,有几张落在窗台之上,不肯离去。
安承羽伸手拿过,唇角微扬,转而望向床上。
清绫静静躺在那里,已睡着了。
一个多月了,眼睛好转了一些,能依稀看到人影在移动,也能大致分辩出是男是女,就是看不太清长像。
小豪说,这是不是像高度近视?能不能配副眼镜戴上甾?
单牧爵判刑那天,他也去了旁听,罪刑并不重,也因为有严绪然的关系,被判了两年。但是,对于一个正处于事业高峰期的人来说,这无疑像是给了当头一棒,一下子从天堂坠入了地狱,要知道,这么一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国内的牧升全部没收宣布破产,拍卖给一家名为LL的公司,国外的牧升暂时也处于停业期,后期还要严绪然过去协助调查。其实也就是说明已走到了顶峰。
一家公司那么大的企业,居然也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垮掉,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添?
安希羽是在一个星期后去看的他。
生怕单牧爵不会见她,结果他却是见了。
这么英挺高大的一个人,哪怕穿着囚服也丝毫不减他的英气,只是,以往都是一丝不苟,衣服永远笔挺鲜亮,头发不会散乱,胡子总是会剃得干净,哪里像现在,下巴处留着青青的胡渣子,一下子沧桑了不少。
“我给你做了些吃的,也给你爸带去了些,你看看,还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安希羽看到他拿起话筒,忙对着他说道。
单牧爵与单博文并不在同一个监狱,两个地方开车也要好几个小时,安希羽能来看他,他已经很感激,毕竟,他和她,没有多少交集和接触,也没有很好的印像。
“谢谢。”除了说谢谢,他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哪怕心里很想知道她的情况,但想了下,还是不问为好。
“在里面……是不是都吃不好睡不好?会不会做得很辛苦?看你都瘦了。”安希羽望着他,轻声问着,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再怎么说,在她的心里,也算是亲人吧。
单牧爵只是摇了摇头,微微笑了下,当然比不得以前他吃的精细,但也总算能咽下去,睡?累了总是会睡得着的。
“牧爵……小豪他说也很想你,我下次能不能带他一起来看你?”安希羽小心问着,单牧爵挺讨厌小豪的,虽然小孩子一直很敬仰崇拜他。
“别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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