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与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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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与狮子-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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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颈后的被子被人一把抓住,“我肚子饿。”

“关我什么事……”她挣扎着向床的方向迈着步伐,却丝毫没有移动。

“生气了?”他一手拽着她,一手拿起矿泉水瓶子喝起来。

她还是沉默地挣扎着,满脸倔强。

项屿放下瓶子,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脸转向自己:“小怪物,你又在闹什么别扭?”

她愤恨地瞪他,在心里说:我不是!我不是怪物!

“哇……”他凑到她面前,鼻尖有意无意地蹭了蹭她,“你的眼神好可怕……”

“……”

他□着的锁骨上,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印记,脸上的表情是木讷而倔强。

“好了,乖,”项屿用那种哄人的口吻说,“帮我做点吃的,速冻水饺和泡面都行——嗯?”

说完,他在她唇上印下轻轻的吻,然后拿起矿泉水瓶子,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自顾自地看起了电视。

子默怔怔地站在那里,身上还裹着厚厚的棉被,但真正包围着她的,是满满的无力感。

“我哥约我们晚上去酒吧看球。”项屿头也不回地说。

“哦……”她把被子丢在他头上,引来他的怒吼,但她却并不在意,只是木讷地转身去厨房烧水去了。

她还是没办法,看着他饿肚子。

项屿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一起了,爸爸工作很忙,他几乎是跟哥哥项峰相依为命长大的,但兄弟俩表面上却不太亲昵,'炫+书+网'好像互相说几句关心的话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项峰是时下得令的侦探小说家,项屿是早就成名的天才棋手,但两人一直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对方。子默一直觉得,他们兄弟俩个性相似,但秉性却很不同。

她套上宽大的T恤和长裤,头上那顶棒球帽的帽沿压得很低,脚上的运动鞋是女式很少有的款式——项屿也有双一模一样的。

“喂,”项屿伸手搂着她的脖子,嘴唇凑到她耳边,“为什么每次跟你出去我都有一种……自己是gay的错觉?”

会吗?她在心底说。

她打开车门,看到他那辆黑色越野车的副驾驶位上有一根红色的、长长的发丝,尽管不显眼,却像根刺一样卡在她喉间。

“怎么了?”项屿已经绑好了安全带,发动车子等她上来。

她摇摇头,上了车,怔怔地发呆。

到酒吧的时候,项峰已经来了,坐在香蕉形的卡座上一个人喝啤酒。子默走过去笑着跟他打招呼:“项大哥。”

项屿曾经嫌这称呼很土气,说:“项大哥……你以为是演武侠片吗?我的子默妹妹!”

说这话的时候,他捏着她的脸颊,笑得很肆无忌惮。她却嘟起嘴,一脸埋怨。

“我最近上网看到新闻,说你马上要出新书了?”项屿因为要停车,晚了几分钟进来。

项峰点点头:“原来你上网的时候还看新闻啊……”

“不然你以为呢?”项屿挑眉。

“没有,没什么。” 项峰摸了摸鼻子,别过脸去,像是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屏幕,但项屿和子默都看到他那偷笑的侧脸,一副很自得其乐的样子。

“对了,我下周要去某个电台节目做嘉宾。”

“关于你的小说?”子默问。

项峰摇头:“跟这无关,不过跟书有关,具体我忘了。”

项屿拿起高高的啤酒杯,咕咚咕咚喝起来,巨大的杯口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

“好啊,”子默木讷地点头,“什么时候播?我会听的。”

说完,她一脸微笑,像是要给人以鼓励。

右半边脸有点疼,她转过视线,才发现是项屿正捏着她的脸颊。

“喂,我的节目你总说没时间看,他的节目你就有时间了?”他的脸还是遮掩在巨大的啤酒杯杯口,只有露出来的那对眼睛透着不满。

“你……”子默吃痛地拍开他的手,“我不懂围棋……再说电视里只拍到你的手和声音,那有什么好看的……”

他放下杯子,盯着她,眯起眼睛的样子很迷人:“哦……原来你想看的不是这些啊,那你想看什么?脸?身体?还是……“

“……”她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睬他。

项峰一手撑着下巴,面带微笑沉默地看着他们,仿佛在他眼里,他们永远是两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人。

“默默……”项峰忽然很想捉弄弟弟。

“?”

他伸出食指勾了勾,子默果然很听话地把脸凑了过去。

“什么事?”

“没什么,”他凑到她耳边,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弟弟,“只是想回味一下,项屿这小子生闷气时的表情……”

“?”

然而项屿却不动声色地吃着花生,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一(下)

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子默走在前面,项屿和项峰跟在后面。

“你的恶作剧很幼稚。”项屿忍不住悄悄地对项峰说。

“是吗?”项峰双手插袋,嘴角带着微笑,“那么你就不幼稚吗?”

“?”

“暗地里吃醋,却还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伸手捏他的脸颊,就像他捏子默的脸颊,“你还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项屿沉着脸,挣开他的手指,冷冷道:“滚!我不想跟你讲话。”

说完,他加快脚步走到子默身旁,一手搂住她的肩膀,说:“你开车吧,我喝了酒。”

“哦。”子默木讷地点头,接过车钥匙。

项屿回过头瞪了哥哥一眼,那张冷冷的脸上忽然有一个如孩子般得意的微笑。

项峰捂着脸,哭笑不得。

三人互相道了别,聚会就此结束。回去的路上,项屿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闭目养神。

“项峰刚才跟你说什么?”子默问。

“你很想知道吗?”他仍然闭着眼睛。

“没有……只是问问。”

“那么刚才他跟你说悄悄话的时候,又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说谎的时候总是拙劣得可以,连他一成的功夫也没学会。

“……”

“……”

一片沉默过后,项屿忽然睁开眼睛说:“他说我在吃醋。”

“?”

“看到他跟你靠得那么近……”

“……”子默有点失神,离前面的车越来越近,却还没有踩刹车。

“停!”项屿叫起来,一边看着倒车镜想把车借到旁边的车道。

但她终于还是一脚刹车踩了下去,车头刚刚好跟前车的车尾保持了一个脚掌的距离。

项屿吁了口气,一手仍然扶在她握着方向盘的手上:“女人开车真是太危 3ǔωω。cōm险了……”

“那么其实……”子默懦懦地开口,“你是怎么回答的?”

“?”他一时有点回不过神来。

“……项峰的问题。”

他的眼神闪烁,也许在考虑该怎么回答她,最后,他只是微微一笑,说:“你猜呢?”

她如预料中一般露出尴尬而……带着一点点失落的表情,没再说话。

他很了解她,简直太了解她了!

“明天有工作吗?”他放开她的手,转过头看向车外。

“嗯。”

高架旁的巨幅广告牌上有奶茶巨大的脸:寻找我的梦里水乡,乌镇……

他不禁笑了一下,既然是梦里的,就应该无从找寻,如果真的出现在现实中,还有什么意思?

子默平稳地开着车下了高架,往公寓楼下驶去。

“是什么工作?”

“我不知道……”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你好歹也问一下吧,顾君仪是那种不管你喜不喜欢,只要有利可图就会帮你接的人。”

“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她对我很好,总是很为我考虑。”

“好吧,”他冷冷地说,“也就是说,你喜欢拍几乎□的男人?”

“!”子默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以为我不知道?”

“……”

他伸手从车后座的角落里拿出一本杂志,翻了几页,摊在她面前。

画面上是几个只穿了窄小内裤的男人,在灰白的背景前做着各种动作,男人们脸上的表情木讷而僵硬——倒跟她有几分神似。

“我在开车……”她推开杂志,驶进地下车库,不敢看他。

项屿沉默着,等到子默把车停进车位,拉起手刹,才又开口:“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喜欢你拍这个。”

“……可那是工作。”她熄了火,把钥匙交还给他,脸上的表情很倔强。

“工作也不行——”他半哄半凶地说。

“——可是为什么,”她皱起眉头,看着前方,“你凭什么管我?”

“……”

“……”

这句话就像是触动了项屿的某根神经,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她。她也会顶嘴,也会倔强地一意孤行——每当这样的时刻,他总是生出一种无力感,尽管他从来没有让她知道。

项峰曾经问他:“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施子默这么离不开你?”

他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不过也许其实,真正离不开对方的人……是他。

在一阵酝酿着暴风雨的沉默过后,项屿忽然伸出手掐着子默的下巴,狠狠咬住她的嘴唇——他真的是用咬。

她吃痛地呻吟了一句,他便丢开手里的杂志,抓住那双挣扎的手,嘴上忽然温柔起来。他吻她,那才是吻,每一次的触碰都急切而小心翼翼,热情似火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耐心。

她终于没再挣扎,而是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像一个默默爱着他的女人。

也许,她就是一个,始终默默爱着她的女人。

想到这一点,他才觉得安心,才觉得,他始终还是了解她的。

“今天有一位大帅哥要来。”顾君仪风风火火地从摄影棚走出来,一看到走廊里迎面而来的子默,大声说。

“……”子默眨了眨眼睛,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也许怪咖都有怪趣味,男人在她看来长得都一样,没有好看和难看之分,只有讨厌和不讨厌罢了。

就在她愣着的当口,顾君仪所说的那位大帅哥就前呼后拥地进来了,子默认得他,是最近很走红的男模丁城,照片上的他总是温柔而深情。

“他不喜欢摄影师叫他‘小丁’,”顾君仪轻声说,“你要记住了。”

“哦……”子默木讷地点头,她也不会那样叫他。

几个小女孩尖叫着走进来,簇拥在丁城身边,他面带微笑一一签名合影,等到女孩们走了,他立刻沉下脸来,像在生着什么气。

子默平静地转过身,开始摆弄起器材,顾君仪说她的性格不适合在这个圈子里讨生活,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呆得久了,反而发现自己的被动与明哲保身,正是生存下去的不二法则。

她只要默默地,躲在镜头之后看着这个世界就够了。

顾君仪拍着手说:“好了,要开始就位了。”

子默凑到相机前,看着灯光下的丁城,他变得温文尔雅起来,每一个微笑都让人如沐春风——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工作是一种欺骗,充满了罪恶的掩饰的欺骗。

“我知道你不太喜欢他,”中午吃饭的时候,顾君仪说,“他的个性很讨人厌,但他毕竟还是敬业的。”

“嗯……”子默撇了撇嘴,没有搭话。

“比起那些个性很讨厌、又不专业的人来,我还是比较喜欢丁城。”

“嗯……”

“有心事?”顾君仪忽然问。

“……没、没有。”她摇头。

顾君仪看着她,像是想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微笑没有说话。

“小顾姐……”子默怔怔地看着自己盘子里的炸鸡翅。

“?”

“一个人……要怎样才会觉得快乐呢?”

“我想,有很多方面的吧。感情、工作、兴趣,等等等等,只要一心一意地去做一件事就很容易得到快乐,当然,有些快乐是自己获得的,有些是别人给的,那要看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

“主动的人比较容易从自己身上获得快乐,被动的人比较容易从别人身上获得快乐。”

她轻蹙着眉头,那么,她就是容易从别人身上获得快乐的人?

“好了,别皱着眉头,我的鸡翅给你吃。”

子默盯着那只顾君仪夹到她盘里的鸡翅,的确很大只,她抬起头,忽然笑起来:“小顾姐你好奸诈,明明是你减肥,自己不要吃。”

星期五晚上,子默推了所有的事,因为答应了妈妈要回家吃饭。

到家里楼下的时候,哥哥子生的车已经在了,她随手摸上引擎盖,还是滚烫的,看来也刚刚才到。上楼进了门,果然老妈已经端坐在沙发上专心地数落着哥哥,看到她来了之后,又把火力对准了她。

子默和子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的含义很复杂,亦敌亦友。爸爸从厨房端了菜出来,对着两兄妹露出温柔的微笑,好像妈妈数落的那些事他全不在意,只要一家人能够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就行。

子默忽然庆幸兄妹俩的性格比较像爸爸,但她又觉得自己无法做到像爸爸那样豁达,如果可以的话,那么也许生活在她看来会变得更生动有趣,她也会变得更快乐。

“今天你们两兄妹都在,妈妈有些话要说。”

这是老妈通常的开场白,兄妹俩又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已经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谁家又有人结婚或者生小孩,于是想到自家小孩的不争气,心里觉得很难过,要“心平气和”地跟两兄妹谈谈,了解一下各自的近况。

果不其然,这一次是楼上某家的女儿发喜蛋,妈妈用一种教训不肯上进的学生时专用的口吻,痛心疾首地说:“你们知道她女儿几岁吗?”

两兄妹麻木地摇了摇头。

“整整比默默小了五岁,比子生小了八岁啊!”老妈一脸的痛心疾首。

“哦……”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让我和你们爸爸很担心你们两个啊!”

“嗯……”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点头

“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身边没有合适的人,相亲又不肯去,你们跟妈妈说,究竟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两兄妹再度对望,满心期盼对方能够站出来说句话。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爸爸适时出来打圆场,收到两道感谢的目光。

两兄妹立刻坐到饭桌旁,一个盛饭,一个发筷子,很有默契地转移话题。子默低着头,努力往嘴里塞食物,她不敢想如果有一天哥哥终于有了合适的女孩要结婚的时候,自己该如何来应对老妈呢?

她偷偷望着哥哥,发现他也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忍不住笑起来:会不会,哥哥也正在为这事发愁呢?

吃过饭,妈妈又说起相亲的事,兄妹两人默契地岔开话题,直到时间差不多了,便趁妈妈去洗手间的时候纷纷告退。奔下楼梯的时候,她发现哥哥脚上穿的是夹脚拖鞋,于是忍不住笑着说:“哥,你好奸诈哦……”

子生低头看了看她脚上的鞋,也笑起来:“你也不差……”

原来,她也是穿着夹脚拖鞋来的,这样的话,就能在三秒内背上背包换好鞋离开呢……

然后,两兄妹不约而同地露出木讷而得意的笑容——就好像小时候一齐在路边捡到一块钱的那种得意。

“那么,”蒋柏烈打开啤酒罐子,开始咕咚咕咚地喝起来,“你从家里出来后,就直奔我这里来了?”

“嗯……”子默走到窗前,看着远处操场上正在灯光下踢着球的人们,“好像觉得,没地方可去了……”

“我这里可不是收容所。”蒋柏烈无奈地说。

“可是医生,”她说话的时候,神情还是那么僵硬却可爱,“你一直在收容我……”

“错了,我是在帮助你走出困境。”

“……”可是对她来说,这里就是她的避风港,每当心里有什么事,她都很想对他说。

“子默,”蒋柏烈忽然一脸认真而严肃的表情,“我觉得你太依赖我了。”

“?”

“很多时候,你愿意问我的意见我很高兴,但是你也应该要有自己的意见,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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