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所料,此人竟是京中王爷!
柳焉轻蹙起柳眉,玄即,眉心轻展,神色归于平静。
“秋岚,倒杯茶来。夏莲,你去吩咐厨房将备好的膳食送来,再备好洗浴用的热水。” 南宫逸棣吩咐道,略微轻快的沉浑男音听的出他内心的无尽欣喜。
“是,王爷!秋岚(夏莲)这就去!”
秋岚端来一杯暖茶递给了南宫逸棣,随后往炉内添了几块木炭,而后随同夏莲福身退出内室,轻轻带上了门。
紧闭的阁门挡住了刺骨的寒风,通红的炉内木炭正“哔啵”地燃烧。摇曳生姿的火焰不时闪动着,室内又充盈着暖和的气流。
柳焉慢慢饮下了茶水。
实在不想再躺回榻上,又迫于僵痛的四肢使不出半分力气,柳焉只得暂且靠在南宫逸棣的怀里稍作休息。听着那沉厚有力的心跳声,清艳的脸蛋不由染上了两抹淡淡嫣色,莫名地竟然感觉到自个儿的心跳竟一步一步契合着那颗心,循着它的节拍跳动起来。
暧昧的气息,流转开来。让人恍如坠入了美丽的仙境。
体内渐渐涌起的莫名躁动使得柳焉不安起来,挣扎着欲推离身后人的怀抱。
“可否放开我?我可自个儿能坐起来,无须劳烦王爷!”柳焉冷冷说道,脸上先前莫名透出的淡淡嫣色褪去,莹白如覆薄霜。
“这……是我一时疏忽了……”南宫逸棣尴尬道,俊脸微露出恼意:自个儿曾几何时这般毛躁了?对于他来说,南宫逸棣仅是个不相识的人罢了,竟还抱着他不放,可别恼了他让他误以为自个儿与街上登徒浪子一般故意轻薄他才好。
南宫逸棣心中暗忖,不舍地松开双臂,而后双掌轻轻贴上柳焉后背。
柳焉没有再说话,忽地察觉到一股真气正源源不断自背部双掌注入,缓缓流入周身经脉*四肢百骸。柳焉知是身后人助他舒活经脉,便随着真气的注入吐纳调息。周身的痛楚竟缓缓化解去了,僵直的身体也渐渐舒展起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南宫逸棣才收回双掌,起身问道:“好些了么?”声音柔和至极。
“嗯,感觉好多了。”柳焉启唇应道,语气仍旧冷淡。
“感觉好了些就好!”南宫逸棣说道,漆黑深邃的双瞳星光粲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柳焉缓缓转过脸来,瞧见他一脸欣喜神色,眉心顿时不由地轻轻颦起,薄唇轻启,问道:“可是王爷出手救了小人?”
“我和师兄在归途中机缘巧合遇见了你。”南宫逸棣点头答道。
移过视线,凝视着扑火的雪絮,水漾的眸子瞬也不瞬,若有所思。半响,柳焉才暗叹了一声,转头只道:“多谢!”冷淡,漠然,不带一丝感情。
南宫逸棣摇了摇头,无意涉入他人隐私。更切确的说,来日方长,莫要逼急了他,恼了他,再次自毁形象,他并不追问他为何身中奇毒并且受重伤坠下陡崖,只是温柔地看着他。
柳焉凭着榻柱,不知是真气的注入还是灼热的视线,抑或是室内的暧昧气息,如雪般近乎透明的莹白脸蛋渐渐红润起来,宛若抹了淡淡胭脂般,看得南宫逸棣双眼瞬也不瞬的,神色痴迷。
柳焉早已不在意他人的注视,只倚着塌柱自顾自的休歇,但榻畔的人视线着实太过灼人,仿佛要透过皮囊洞穿他的灵魂,阅尽他的前半生。一向平静无波的内心不禁悸动起来。随着内心的纷乱,方才倚在他人怀里的暧昧情景更是不断闪现脑海,使得面颊越发嫣红发烫,索性闭下双眸,敛去眸中的慌乱。
南宫逸棣哪会知他心头所想,直盯着那张透着绯色的清艳脸蛋,唇角上扬,想来他正想些不规矩的念头画面。
“邦、邦、邦”叩门的脆响声从阁门外传来。南宫逸棣自绮思中惊回神,收回了视线。柳焉这才得以从慌乱中解脱,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可是自个儿大病初愈体力不支,还是他由,定力怎生如此不济?思绪也这般纷乱?
渐渐地,柳焉脸上露出了淡漠神色,只淡淡透点绯色。
“王爷,厨房一遵你嘱咐备好了一切,夏莲先送膳食过来。”婉转清丽的声音传来。
“进来!”
“吱呀”微响,夏莲推门入内,双手提着一个精美的食盒,转身掩上阁门走到乌木圆桌前,打开了盒盖。霎时,一阵诱人的饭菜香味飘来。
“王爷,今日厨房转为公子精心准备了四道菜肴。”夏莲启唇说道,一边不断地自盒中拿出杯盘碗碟摆开在桌上,一边又接着说道:“桂香肉粥,清香滑口。鲤鱼跃帘,汁鲜味美。药浴全鸡,皮薄肉嫩。翡翠豆腐,香嫩细滑。瞧,均是些清单滋补的菜式,一点也不比宫中御膳逊色呐!”说着,含笑双眸瞥过凭柱而坐的柳焉,心头不禁一惊。
睡时,便露倾国容颜,足以让天下女子艳羡。哪想醒时更胜万分,清滢水眸,灵动万分,宛若天下秀气藏尽一半,真可谓迷倒众生!明明异于女子的绝美容颜,却无半分脂粉气,只余傲然脱俗的绝代风华,无怪王爷这般在意!
柳焉瞥过桌上的膳食,喉结微微滑动。
见状,夏莲抿嘴微笑,说道:“公子一定是饿了吧!睡了将近半月之久,那段时日又只喝苦药清粥,肚皮儿里无半点油水。”稍顿,转头接着问道:“王爷,可是让夏莲先伺候公子用膳?”
“不必!”南宫逸棣脱口说道,发觉自个儿似乎有些失态,眼角余光瞥过榻头的人,轻咳了两声故作沉定道:“你先下去吩咐厨房备好热水送来,再把衣裳送来。”
夏莲顿时一怔,俏丽的脸蛋微露惊色,而后漾起一抹笑意,忙应道:“是,王爷!”福身退了下去。
正文 第五章 苏醒(下)
柳焉掀开毛衾被褥,双脚沾地刚起身,纤细单薄的身体便轻晃着摇摇欲坠,惊得身边的南宫逸棣急忙伸手紧紧扶着他紧张道:“你久病初愈,身体很是虚弱,还是坐在床上为好,膳食我去端来。”嗓音焦急却甚是轻柔,无限怜惜淌于其中。
闻言,清滢水眸深处一丝惊讶忽闪而过,随即敛于无痕,柳焉别过脸来淡淡说道:“在下尚未这般羸弱,须得躺在榻上张嘴待人伺候才成。只不过是昏睡了半个月而已,又没断手断脚,并无大碍。况且在下地位卑微,王爷乃尊贵之躯,王爷伺候在下,岂不辱没了王爷尊贵的身份了么?也折煞了在下!”言语之际,柳焉抽离了双臂,若扶柳般纤细身躯轻晃着,一头及腰的墨色青丝如瀑布般垂下,缓缓走动间,荡漾出水漾的波光。
南宫逸棣缓缓垂下双臂,薄唇微抿着。看着虚弱的人儿倔强地缓缓走到圆桌旁坐下,如墨黑瞳满是心疼的神色。
到底遭遇了怎样的惊变,竟使他的性子如此倔强,待人这般冷漠?不仅冰封自个儿的情感隔离了尘世的冷淡,也阻断了世间的温暖。
瞧见南宫逸棣仍站在榻畔,神色异常,柳焉微蹙起了眉,道:“若在下方才有何冒犯之处还请王爷见谅!”稍顿,又别过了脸轻叹道:“王爷不必待在下这般好,或是王爷素来如此礼贤下士?”一番话不似方才那般冷漠,最末的一句话语气无可奈何的轻柔,竟让人有种软语相求的误觉。
闻言,南宫逸棣急忙道:“一点也不,这般待你,全是顺这我自个儿的心意!”言语间,落座了柳焉身旁,取过一只绿纹瓷碗盛满热粥放在他面前,“再者,我并不当你是下士,你也莫要顾及我这王爷的身份,你唤我南宫或是逸棣如何?”
“在下言微位卑,直呼王爷的名讳岂不僭越了规矩不得礼数,更是让王爷失了身份。”柳焉回道,心头不由暗暗一惊:他竟是束发之年便封王的逸王,听闻他才华出众,权倾朝野,与金王分庭相抗,为金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你也莫要再三推辞,若你在执意唤我王爷,我当以为你不屑与我结交。”南宫逸棣温柔道,神色却是微微紧张。
良久,如水眸子淡淡瞥过了身旁的南宫逸棣,瞧见他俊美脸庞略显紧张微颤了眉,道:“如此便随你。”
“说了这么多倒忘了问你的名字,到现在我还不知该如何唤你呢!”南宫逸棣问道,漆黑眼瞳熠熠生辉,充满殷切的期待。
“柳焉。”柳焉回道。
“柳焉,柳焉…”南宫逸棣反复沉吟道,心中暗自思忖:终是知道了他的名字,果真是人美名字也是这么好听。视线扫过热气腾腾的肉粥,这才想起身边的人到现在还未喝上一口粥,忙说道:“你随意吃点,否则菜冷粥凉没了原先的味道就辜负厨子们对你的一片心意了。”说着,拿起一副筷子夹了一块鱼肉,细心地剔去鱼刺放入碗里递给了柳焉,又撕下一片鸡肉放入碗中,而后又兀自忙和开来。
柳焉亦不多说,只默默吃菜。直至碗里的菜堆得像座小山,再也盛不下一丁点儿,南宫逸棣才放下筷子,双瞳眨也不眨地看着低头吃菜的人。
纤细莹白的手指执着青釉调羹,舀了一小调羹肉粥,低垂了头,薄唇微启,细细咽下。每个动作都是如此优雅,让一旁的南宫逸棣一度看得失了神。
垂散的青丝不时滑落腮畔,惹得柳焉不时伸手将之抚至耳后,纤细的颈子露出的雪色肌肤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莹润光泽,撩拨得南宫逸棣不禁心旌摇曳起来。
灼热的视线落在脸上,脸颊隐隐变得发烫起来,柳焉又渐渐不安起来,心中暗暗不悦道:这般举止哪是一位大权在握指点江山的王爷,分明是游手好闲的浪荡少爷!
平日,当他偶尔未易容走在街市上,众人惊艳于他的美貌不由多看几眼,他并不在意。若是觉得不自在了,他凤眸一横,寒意顿起,那人少不得被吓得急忙低头走开。至于那些目光淫秽出言调戏,让他忍无可忍的市井无赖,他当时并不动声色,只竭力避开,但不消片刻,那人便会于小巷中身首异处离奇死去。现下的这种情况稍有不同,南宫逸棣对于他来说不仅是救命恩人,更是攸关天下苍生的王爷,况且他的目光并未似街上的无赖那般淫邪不堪,于是,柳焉只是颦眉表现出自个儿的不悦。
“邦、邦、邦”叩门的脆响声再度传来。
“何事?”南宫逸棣道,语气低沉,仿佛是不悦他人打扰。
“王爷,舒王有事邀你过府一议。”阁门外,诀成禀报道。
“你先备好车马在门口等着,我稍后即到。”南宫逸棣说道,却久久不见有起身的意向。
“南宫公子不是有要事要忙么?何故半响不见前去?”良久,柳焉放下碗筷说道,轻颦了眉。
“我这是给师兄多点时间准备。”南宫逸棣心虚道,一个不足以成为理由的理由,转头佯装看了屋外一眼后接着道:“想来师兄也该备好了马匹才是。焉,夏莲稍后便会送来洗浴用的热水,你原先的发簪不知道遗落在哪里了,梳妆台上的玉簪是为你准备的,你先将就着用着。若是无聊,隔间书房藏有书籍,你可随意翻阅打发时间,或者让夏莲领你看看府中景致也成。”
南宫逸棣起身拿起了毛衾披风,又道:“我这便先去了,晚膳时分定会回来,有什么事情,你只需吩咐夏莲或是秋岚便可。”言毕,朝阁门走去,突地又转身走了回来,迟疑了半瞬说道:“焉,答应我不要不辞而别,好生留在王府养伤可好?”墨玉黑瞳凝视着桌边的人,满是忧心与不安。
闻言,柳焉心头不禁一震:除了师父,世间竟还有人如此在意柳焉,柳焉到底也未被上天彻底遗忘么?
缓缓抬起了头,滢滢水眸对上那双不安的黑瞳,眸光闪动间转过了头,启唇缓缓说道:“柳焉不会,临走前定会亲自向王爷辞行。”
得到了他的允诺,南宫逸棣顿时安下心来,轻柔道:“你好生照顾自个儿,若是游历王府也莫要在屋外待得太久,会冻坏身子的。”言毕,转身离去。
约莫半柱香后,夏莲轻扣阁门询问道:“柳公子,可是用完膳食了?夏莲这是送热水过来了。”
“如此,有劳!”清灵的嗓音响起。
夏莲应声推门入内,侍女男仆低首捧衣抬水,井然有序。放下半掩的窗,再往炉内添加几块木炭,插上一根新燃的熏香,待一切布置妥当,夏莲领着众人齐齐退出室内。
柳焉试了试水温,低首,指尖方触及了衣带,蓦然发觉身上衣裳竟不是他原先所穿的那套,清艳的脸蛋倐地变得苍白,没了往日淡漠。
紧紧揪着衣带,指尖泛白,而后颤抖地褪去衣裳。直至熟悉的亵衣出现在眼前,柳焉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褪去全部衣裳,柳焉跨入了浴桶,头枕着桶沿,墨色青丝如瀑垂下,清滢的水眸凝视着画屏,迷蒙飘离。
多久不曾这样舒适的洗浴了?记忆中还是六岁时贪玩摔了一身泥怕娘亲责罚,便向云哥哥撒娇,央求他偷偷地从厨房提来热水让自个儿洗了身上的泥,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才躲过了责罚。
眸光飘离,绯色薄唇弯起一抹淡淡微笑,如玉般莹白细腻的肌肤在热气的熏染下泛出淡淡嫣色。
醉人的亲情萦绕满怀,举家共乐的温馨画面不断闪过,未及莹白的指尖触及便如烟散去,使得晶莹的泪珠悲戚地滑落眼角,砸碎在脆弱干涸的心头,直痛入骨髓。
虽然报了仇,但逝去的终究不复回来。喧闹的尘世中,孤身前行是如此的冷,如此的累,累得自个儿无力呼吸。
直至桶中的水渐凉,柳焉才起身穿衣。眼眸扫过紫檀案几,入眼便是一片胜雪的白。
整齐叠放的衣裳中一件毛衾泛着柔和洁白的光泽,格外抢眼。初看与一般宫廷锦衾无异,华丽,贵气。但细看来却又大不相同。细软的毛绒如同附皮羽毛一般密密嵌入锦线中。绝好的质地,拽在手中,竟如普通外衣那般轻,触感柔滑。
系上衣带,走到梳妆台前。一根白玉簪,通体莹润,置于镶银嵌花匣子上。柳焉拿起台上的帕子细细擦干头发,梳理了后简单地用玉簪在头上挽了一下,余下的发丝柔顺地垂落在肩后与胸前。
随着一声微响,一抹白色身影出了阁门,众人目瞪口呆,怕又是惊艳于柳焉清艳绝美的容貌。
“柳公子,可是让夏莲引你看看王府的景致?”夏莲连忙迎上去问道。
“我只想上那高楼看看,可否让我一人前去,若姑娘信得过在下的话?”柳焉望着那三层阁楼答道,淡淡的男子嗓音空灵清脆。众人又是一怔。
夏莲回头望了望那阁楼,微笑着说道:“若是公子意欲独处,夏莲便不打扰了。只是公子莫要待得太久,画楼上风大,易冻坏身子。”
“我会记住的!”柳焉朝夏莲微一点头道,朝画楼而去。
正文 第六章 诉衷情(上)
细雪纷飞,梅颤枝头,大片雪絮自苍茫天际落下,纷扬飘落在他纤细的肩上,轻附上了雪色轻衾。
柳焉沿着曲折的走廊,穿过九曲畅栏的水榭,途中遇到他的侍女男仆无不一副惊艳神情,怕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王府的人便都知道他们王爷救回的白衣人是个拥有绝美容貌的男子了罢!
无视众人的惊艳神情,柳焉一路观赏了逸王府的景致。
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肃穆庄严,雕饰华丽。怪石嶙峋的假山上,流瀑泻雪。飞泻而下的流水,撞击在山石上,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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