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参加GP项目是我的问题,不是因为老师您。”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温冉立刻截过话头,“这只是我个人的原因。”
叶以祯淡淡地望她一眼:“什么原因?”
这个原因让她有些难以启齿,她有些为难地开口,“我以前在A大读书,跟刘启明教授有过一些过节。这次A大的合作方是他,恐怕申请不会那么容易让我通过。我又何苦去自讨没趣。”她摊了摊手,苦笑了一下。
叶以祯微微眯了眯眼,刘启明的“美名”他也听说过,虽然位及教授,却没个教授的样子,时常有猥亵女学生的传言流出,实乃教师界的败类,他一直不解,像这样的人,A大怎么还会再用。
见她不愿意提,他也缄口不言,只是轻声说道:“温冉。”
“嗯?”
他浅浅一笑:其实,我刚刚只是想问你为何躲着我。”
“啊——”温冉顿时嘴巴张成窝形,一脸坑爹的表情。
他轻轻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成功让她闭上了嘴巴:“我一直觉得你是聪明的,该抓住的机会都会抓住。”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心情突兀地有些紧张。
“不要因为一些别人的原因而放弃自己的机会,这才是最笨的做法,GP项目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嗯。”她轻声应道,仿似因为他的话,心里忽然有了底儿。
“懂了么?”
“懂了。”她赶紧点了点头。
“那好。”叶以祯也很满意,“那我们再谈谈刚刚的问题,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
温冉支吾了一阵:“我,我没躲着您啊,您不是去T市开会了么?怎么样,T市好玩儿吧?”说完她干笑两声,直想埋了自己。
叶以祯淡淡地凝视着她,须臾,笑了:“温冉,不会撒谎就要学会藏拙。”
诶?她尴尬地低下头,却重新被他抬起下巴,被迫直视着他的眼睛。她心里忽然一阵紧张,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涌起,让她无法形容。
“其实这几天我会问自己,是不是我让你误会了什么。”他认真地看着她,一片坦诚。
温冉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她是不是太笨了,连掩饰都不会,所以一下子就让他看穿了,所以此刻正要澄清误会,她赶在前面开口,“叶老师,您做的很好。是我自己——”
“是么?”他淡淡的反问。
她慌忙点头,生怕他说出什么让她无地自容的话来。
“那你愿不愿意听听我的想法?”
“您,您说。”她低下头去,不敢抬头看他。他的声音轻轻地在头顶砸开。
“尽管有些感觉我觉得它很奇怪,但我从来不会骗自己,也不会骗别人。”他轻轻一笑,“如果这种感觉告诉我,我喜欢你。那么,我会遵从它的选择。”
温冉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仿似有什么东西炸开。她完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却被他捧住了脸,让她退缩不得,“因为我今天才深切的感觉到,时间是从不等人的。”所以,想要的东西就要赶紧抓住。
她愣住了,完全的状况之外,十足的不知所措。
而这样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范围之内,他俯身,替她裹紧围巾:“或许这对你来说有些突然,所以我不会急着要你的答案,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认真想一想这个问题,好吗?”
温冉回过神来,看着他温和淡定的神情,因为喜欢,所以他给了她最大的纵容,眼眸闪了下,她点了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修
18
18、2、 。。。
这一想,温冉就想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面对镜中的一双黑眼圈,温冉懊恼地捂上了双眼。
林笙一边挤牙膏一边笑她:“说,昨晚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去了?”
温冉无奈地瞥她一眼,匆匆地撩了一捧凉水洗脸,顿时冻得呲牙咧嘴,脑子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林笙。”她忽然抬头,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林笙。
“怎么了?”林笙含糊不清地应道。
“你怎么,不交男朋友了?”
林笙愣了愣,“怎么?”
她微微侧过身来,“我只是,突然想起来——”
林笙甩干手上的水,说道:“没关系的,我只是,忽然想搞定自己的学业。”她忽然笑了下,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这场恋爱谈得太艰难,你知道的温冉,他比我优秀太多,在他面前我再也高傲不起来。”
温冉有些难以相信,她这样的人,竟会这样自卑:“林笙。”
林笙甩了甩头发,忽然笑容满面:“所以我才想努力变得优秀,让那个混蛋再也配不上我,也让我将他抛之脑后,再找一个好男人。”
望着她踌躇满志的样子,温冉会心一笑,握住她的手:“你会成功的。”
上午的时候温冉还是去系里领了GP项目的报名表,厚厚的几页纸,她在图书馆里填了一下午才搞定。
樊映泽一边整理书架一边好奇地问她:“老师,听说这个项目难得很,您确定要参加呀?”
她头也不抬:“怎么,对你老师没信心?”
状元郎是个老实人:“您前几天还意志坚定地决定不参加呢。”他记得,那天他们一起去家教,路上谈到这个问题,温冉还慷慨大方地说,“这条独木桥这么窄,就让他们去挤好了。”
温冉汗颜,这小子,这些东西他倒是记得清:“你就当你老师我忽然发奋图强了吧。”
凡是申请项目的人都要参加面试,温冉领到号码的时候,有些犯愁。这样一来,她很有可能要面对一个人,刘启明教授。
温冉还记得,那是大四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她们的课排的满满的,连晚上也在自习室里通宵达旦地复习。刘启明那时候带了她们一门不很重要的课,按理说那是选修课,上不上无所谓,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考试的时候却偏偏被他排成了一门必修课,最后害惨了一大帮学子,姚绵绵就是其中一个。
那天晚上她同姚绵绵一起去办公室找他说情,刘启明一开始还中规中矩和蔼可亲地听她们说,到了最后,手忽然摸上姚绵绵的大腿,暗示意味极强的摩挲着,姚绵绵登时就愣在了那里,倒是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她一激动,站起来给了刘启明一巴掌。
事后,姚绵绵捧腹笑着说,真没见过她这么热血的时候。温冉也纳闷,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了呢,到头来把刘启明给得罪了。那一科挂是没挂,只不过是低空飞过,奖学金也就此没了。
结果进了面试教室,温冉松了一口气。面试老师是A大的张蕴教授和B大的李鸣教授,即灭绝师太。
张蕴看见她,有些惊讶,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温冉紧张地回应。
而灭绝师太则是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开始了她的刁难,等到温冉结束面试出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被她削掉半条命了。
“师太这几年愈发不手下留情了,我听说,上午面试的最后一场里,还有一个大男生当众被他逼哭了。”面试出来,偶遇程北,温冉一边走一边听程北说,
“程北姐,你也参加了吧?”
程北骄傲地眨眨眼:“那当然了,也不看看咱们是谁的手下。对了温冉,老板就在前面的那个面试教室,你要是幸运点儿分到他的考场,说不定老板还会给你放水呢。”
温冉有些窘迫:“程北姐,别瞎说。”
“害羞啦小妞?”程北促狭地笑笑,“我看老板挺喜欢你的,简直把你当大弟子培养了。”
她沉默了一阵,静静地走过叶以祯所在的教室。她努力控制自己目不斜视,余光却偷偷地将里面的情景看了个大概。十二月份的天气,虽然有了暖气,却依然冷得要命,而他却只穿了一件白衬衣,袖口依旧卷了起来,样子干净整洁。
大约只是几秒,她听见他从容不迫地发问:“同学,请谈谈你对未来人生的规划。”
规划,她不禁一愣。他昨晚说的话又响在耳边,他说喜欢她,是不是等于,把她也算到他的未来去了呢。
“程北姐。”她忽然开口叫住程北。
“嗯,怎么了?”
“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她紧张地问。
程北笑了笑,看着她:“你理解成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温冉脸色一红,抱着书仓皇离开。留下程北在原地,像偷了腥的猫一样笑得开心。她也只是偶然遇到过几次叶以祯跟温冉在办公室的场景,那种气氛,怎么说呢,反正那个时候,老板是很放松,心情很好的。现在她不过随便猜测一下,没想到——
小温学妹还真是好骗呀!程北感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一行字:老板,提到你的时候,小温学妹脸红了。
发送成功之后,过了几分钟,叶以祯的回信才到,程北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干脆差点儿哭出来。老板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了一句:“月底的报告下周二提前交给我。”
这就是只有导师才能想出来的打击报复,程北同学无语望天。
这边,叶以祯结束了最后一个申请者的面试,有些疲倦地揉揉眉心。看着刘启明教授对着几份申请表上的照片把玩不停,他微微皱了皱眉。
“叶教授,怎么样,喝一杯吧?”刘启明邀请。
叶以祯果断婉拒了,视线微微一转,落在空旷的走廊上,不禁无奈一笑。真当他看不见她么,还走那么快。
回到办公室,程北已经畏罪潜逃。他将大衣搭在沙发边上,坐在电脑桌前。只离开一下午,邮箱里又跳出了几分邮件,除了一些学术研讨会的邀请函之外,还有几封来自GP的邮件。他用手轻轻支着头,也懒得去看。
手机忽然想起,他按下接听键,是在GP的助理。
“叶先生,事情已经办妥。”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望着窗外逐渐黑沉的天空,他暗笑自己,人还没抓到手,已经开始操那一份心了。
因为元旦假期班里有不少人要回家,所以国贸班把元旦晚会提前了两天举行,场面并不小。按照樊映泽的话说,他们把积攒两年的班费都砸在了这上面了,办不好说不过去。
可尽管有樊映泽打的预防针在前,温冉到场的时候还是深深吃了一惊,这群孩子也太能干了,不仅把这学院楼的活动教室能派上用场的都统统利用了,活动室没有的他们也弄来了。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节日而已,没想到他们又这么大的热情。温冉看着正在忙活的樊映泽,不由得感叹一声,真是能干!
“温老师。”一道低沉的女声从后面传来。
她双手插进大衣兜里向后看去,看见咬着嘴唇纠结的程语:“怎么?”柔声问着,脸上的笑意还未退散。
程语咬咬唇:“老师,您喜欢我们班长嘛?”
温冉差点儿跌倒,她就怕这姑娘问这种让她尴尬的问题,尤其是里面还有喜欢两个字,她一听就脸红的两个字。不过,在学生面前,形象还是要保持的。
她徐徐一笑,朗声回答:“喜欢呀。”声音拉长,见程语明显蔫了下去,她又笑嘻嘻地补充,“不过跟你的喜欢不一样。”
“老师!”程语假意恼怒地跺了跺脚。
“我把他当做一个聪明勤奋的学生,一个善良可爱的学弟来喜欢。”她望着樊映泽的身影,此刻他累了满头大汗,“你呢?”
“我也不知道。”程语低下头,“总之,我是喜欢他的。”
“嗯,那就不要大意地去追吧。”她从善如流地说道,却在说出口的那一秒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不禁苦笑,事情放在别人身上是一回事,轮到了自己,又成了另一回事。
温冉安静地坐在后排看着他们玩闹,内心很是羡慕。一直以来她总觉得自己已经长大,过了疯闹轻率的年纪,每每有阿姨到自己家里,总是夸她乖巧。今天她坐在这里,才想起一点,她不过才二十一岁而已。
要像一个年轻人。这是他告诉她的,她一直铭记。
作者有话要说:修
19
19、3、 。。。
元旦假期到来的前两天温冉意外的接到了赵洧川的电话,她刚刚起床,还未清醒过来,怔忪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电话这头的他并不介意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想要见我父亲一面,这几天他正好有空,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来家里做客。老爷子听说了你,也很想见你一面。”
温冉大喜:“方便,当然方便。”
赵洧川朗声一笑:“那正好。”
挂了电话,温冉心情有些复杂。因为爷爷的缘故,她不想与赵洧川牵扯过多,可是又因为赵家老爷子与自己父亲的发小关系,她又割舍不下。左右权衡,头都大了。
赵洧川的家并不远,温冉自己打车就能过去,便谢绝了他来接的提议。是一座独门独院,自然没有温家的气派,棱角却柔和了许多。她进去的时候赵洧川正在客厅,不经意地一抬头,就看见她站在门口了。
“你好。”温冉换了鞋,有些拘谨地打一声招呼。。
赵洧川耸肩一笑,带她去见父亲赵伯年。
赵伯年正在书房练字,听到门响之后稍一抬头,瞬间便愣在了那里,添饱的毛笔悬在半空,须臾之间,一滴墨便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赵伯父。”温冉乖巧地与他打招呼。
赵伯年回过神来,不禁笑道:“像,太像了。我有十几年没见你父亲了,一下子看到,竟然反应不过来了。”
温冉落座,悄悄环视了一下四周。周围的墙上都贴满了毛笔字,看字体都是一个人的,想必就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吧。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衫,气质宽厚高雅,不经意间就让她放松下来。他应该是很了解父亲,连父亲最爱的茶都还记得。
“我记得,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是最爱喝茶的一个人。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聚在一起的时候喜欢喝酒,偏偏你父亲,烟酒不沾。”
一道冒着热气的茶放在了温冉面前,她掀开茶盖,闻着那袅袅茶香,认真地听面前的男人说,男人一身白色长衫,在这恒温二十六度的屋子里并不显得单薄。
男人笑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父亲最爱喝的茶。”
温冉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苦涩涩的感觉。
柔柔一笑,她说:“谢谢您,赵伯父。”
“在B市读书?”赵伯年亲切地问道。
“读了将近五年了。”她认真地回答。
“哦,那家也在B市?”
温冉摇摇头:“家在T市,妈妈还在那里。”
赵伯年看她一眼,缓缓问道:“你母亲,还在T市?”
“对,她在T市还有工作。”顿了顿,她补充道,“我爷爷,还没有认她。”
赵伯年显然也知道这段往事,就此搁置不提,只是轻声问道:“你母亲还好吗?”
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让温冉有些奇怪,却还是认真地答,“嗯,还可以。”
赵伯年松一口气,又靠向椅子:“那就好。”顿了顿,问道,“你父亲早逝,这些年你母亲是一个人将你抚养大的?”
“对,妈妈她,没有再婚。”
听她答完,赵伯年笑了笑:“我跟你爸爸从小一起长大,他这人生性孤僻,没什么朋友,我也算个异数吧。冉冉你也不要这么拘束,叫我声叔叔,总是没问题吧?”
原来他看出了她的拘谨,温冉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甜甜地叫了一声“赵叔叔。”
“当年你父亲铁了心要学考古,你爷爷怎么劝都不行。说起来,就他这拧脾气啊,你们家谁估计都及不上。”赵伯年回忆,“不过,你父亲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