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侧令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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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侧令相思-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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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师曈便有些兴奋雀跃的拉着西齐的袖子小弧度的来回晃,撒娇恳求一般。西齐低头看着,却想起进血池地狱那时,雨师曈第一次攥了他袖口,悄悄的,又紧紧的。
  “她连你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她喜欢你啊,你换个高兴点的表情行不行?”
  这种主次不分本末倒置的记得,有什么好高兴的。
  船家是个六十出头的老伯,看雨师曈紧紧抓着西齐的手臂小心翼翼的上船,脚下稍稍晃一晃她便要慌,不由笑道:“小姐不常坐船吧?”
  雨师曈颤巍巍的点头:“我是头一次坐船。”
  船家便宽慰她道:“小姐且放宽心,老汉我船撑得足足的稳,掉不下去。”
  雨师曈还是等到西齐上了船才紧紧挨着他坐下来。
  小船向荷塘中心划去,船家在前头一边撑船一边看雨师曈用力抓着船舷,整个人挤在西齐怀里不敢动,西齐虽然没怎么理会安慰,却分了一手稳稳揽在她腰上,不由好奇道:“两位是兄妹?”
  “……嗯。”
  雨师曈闻言扭身去看西齐,还没开口就听西齐板着脸道:“不要乱动,掉下去不捞你。”于是立刻被“掉下去”这件事分了神,乖乖的不动了。
  小船在水面破开窄窄的波澜,不急不缓的穿行在荷塘中。此时还未到采莲的时节,却可以赏荷,许多采莲人便用自家的船渡客赏景。水上舟船往来隔水笑谈,还有船家哼起莲歌呼应相和,一派和乐景色。
  雨师曈左右张望着,渐渐放松了些。相邻一条船擦舷而过的时候对面的人玩笑的往她头上扣了张大荷叶,雨师曈一惊,慌忙拿了下来,又看到另一边有女子远远的红着脸往西齐身上抛了朵荷花,船家已经哼起了情歌,不由又有觉得有趣,看到放在一旁的纸鸢,兴致勃勃向西齐道:“我想在这里放纸鸢。”
  西齐还没说话,船家已经笑呵呵对她道:“小姐真是爱说笑,眼下虽然有风,可在这船上如何放得了纸鸢?”
  她还真不是在说笑……西齐看着雨师曈有些失落却一直不甘心的瞟着那纸鸢的神色,就怕她倔起来忘了交待直接使出仙法来放纸鸢,便探身过去拿起纸鸢让雨师曈举在手里,借着纸鸢遮掩念了个诀。
  水上风稍大了些,花里胡哨的大纸鸢借着风势晃悠悠飞上了天,越飞越高。
  周围众人纷纷看呆了,随后赞叹声呼哨声远远近近,争相朝着雨师曈他们这条船抛花投叶,好一片热闹。过了一会儿风势渐小,已经飞高了的纸鸢收不回来落到了水面上,雨师曈还意犹未尽的拽着纸鸢的线绳对西齐道:“比上次好玩。”
  西齐怔了怔,有些迷惑:“上次?”
  雨师曈见状咬着嘴唇想了想,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会突然蹦出这样的比较,不过她正兴奋,想不明白便干脆不想了,摇摇头又往西齐怀里腻了腻,只眯着眼笑:“比上次好玩。”
  西齐微微有些皱眉。莫非这是雨师曈意识里模糊的记忆?就像前一天在京城里她的各种折腾,都是她以前做过的事情?……那昨天她直勾勾盯着花楼不肯走又是怎么回事?
  于是西齐陷入了“顺着她的意思折腾是不是能让她想起些什么来”和“难道这蠢货以前当真还逛过花楼”的严肃思考当中。
  从船上下来已是日头高照,雨师曈染了一身莲香,手里还攥着两朵别人抛到她和西齐身上的荷花,显然是玩兴正浓的时候,就此让她回去估计是办不到的。
  不过纸鸢已经落了水……“还想去哪看看?”
  雨师曈听罢做思考状,眼睛却漫无目的四下乱看,看到郊外那一片片山林时,目光定了定,再一亮:“我们去林子里打猎吧!”
  西齐一直以为雨师曈以前的日子过得平淡无味,看来他误会得有点深。
  作者有话要说:  


☆、【凡世(二)】

    郊外的山林里,雨师曈新奇的把玩着手里的弓箭,弹棉花似的胡乱嘣了会儿。被弓弦嘣了几次脸后,便受打击的丢了弓箭跑到西齐那边撒娇:“西齐西齐,脸上疼……”
  西齐扭头看了看她脸上被弓弦弹出红痕的地方,抬手轻轻摁了上去。凉凉的触觉好像真的能把火辣辣的痛觉压下去似的,雨师曈便贪恋的抱着他手压在自己脸上不放:“我用不来弓箭,还是看你打猎就好了。”
  西齐默了一默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大自然:“你这样我怎么动?”
  雨师曈想了想觉得也对,便不大舍得的松了手背在身后:“那我就这样在旁边看着。”
  弓箭于西齐也是很少会用到的东西,不过稍稍熟悉了一会儿还是能上手的,没多久便收获了几只小型猎物,每次雨师曈都是一边叫好一边兴奋的冲过去把猎物捡回来,跑动得比西齐那个正经打猎的还要多得多——雨师曈自己的修为和仙术都还在,只不过以她如今的心智,能想起来用的只有最基础最简单的那一两成,很多时候都过得跟个凡人没什么区别。
  西齐看她虽然跑得冒汗,但一脸红扑扑欢欣雀跃的样子,便也没有特意提醒她其实可以用术法,而不用亲自跑得老远去捡猎物。
  一不留心就在山林里走得深了,西齐把猎到的收获堆到一处树下,正打算就在此休息,直起身却发现刚才欢呼着窜出去捡猎物的雨师曈已经没了影子。
  雨师曈本是跑出去捡兔子的,结果刚捡在手里,却听得前方似乎隐隐有谁的叹息声,且前方山林云烟瘴气缭绕得似乎跟别处分外不同,不由起了好奇心,刚靠近没几步,身影已经隐入烟瘴之中。
  烟瘴淡开后,只见眼前一小块青草芳芳的空地,正中立了一尊兽形的石雕,石雕的石台上靠坐着一大团身影正在望天,又叹息了一声。
  雨师曈朝着那石雕走过去,那身影便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瞧到她的时候有些意外,瓮声瓮气道:“你是谁?怎么会来到这里?”
  雨师曈停在原地小心的观望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对方仿佛自带回声的奇特声线,而是那身影看起来,似乎好像……跟它靠着的那石雕长得一模一样啊。
  “你又是谁?”
  那一大团的身影慢悠悠的动了动,慢悠悠的伸出爪子,慢悠悠的拍了拍那石雕:“我是这片山林的镇山灵兽,寻常人是看不到我的,你是神仙么?”
  这只镇山灵兽给雨师曈的第一印象便是慢悠悠,无论说话动作都如此,相比那座板正威严的石雕,本尊倒是显得憨憨笨笨的一点不让人畏惧。
  雨师曈便又靠近了些,走到镇山灵兽面前:“嗯,我叫阿曈。”
  镇山灵兽慢悠悠的哦了一声,没甚大反应。
  雨师曈想想又问:“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叹气啊?”
  镇山灵兽慢悠悠的抬起爪子挠了挠头:“我不能远离这尊石雕,这里又没有别人来,太无聊了,我就时不时叹叹气解闷。”
  雨师曈想想这样确实是很空虚寂寞啊,便同情道:“那我在这里陪你聊会儿天吧。”
  镇山灵兽慢悠悠成自然,连高兴也高兴得慢半拍:“好啊。”
  镇山灵兽,顾名思义,既为镇守山林,便千百年都要守在同一处地方不得擅离,而每一片山林只有一只镇守的灵兽,寻常凡人瞧不见,寻常生灵遇不着,小精小怪不敢靠近,大神大仙也难得有路过的,可能几百年也遇不到一个聊天对象。
  雨师曈在镇山灵兽旁边坐下,看它很努力的想了一下,大概在想该怎么聊天,想了好一会儿:“你为什么要叫阿曈?”
  雨师曈愣了愣,也努力的想了一下:“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叫阿曈。那你叫什么啊?”
  “我没有名字。”镇山灵兽又挠了挠头,“……那你住在这山里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雨师曈诚实道:“我不住在这里,我住在地府。”
  镇山灵兽露出迷茫的神色:“地府?你是神仙,为什么要住在地府?”
  雨师曈又被问倒了:“……不知道,我好像一直都住在地府。”
  镇山灵兽又长又慢的嗯了一声,好像很难理解她的回答,不过它的目光被雨师曈手里的东西吸引住了,低头看了会儿:“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
  雨师曈也低头,发现它问的不是她手里的兔子,而是她一直攥着的那两朵荷花:“这是荷花,也叫芙蕖,是生在池塘湖里的,你没见过吗?”
  镇山灵兽慢悠悠的摇了摇头:“这附近没有池塘也没有湖。”
  雨师曈见它一直在看那两朵荷花,想了想,把小一点的那朵递给它:“那,这朵送给你作纪念,我拿得久了茎有些软,你不要嫌弃。”
  镇山灵兽的大爪子伸出两个指头捏住那朵荷花,凑到眼前看了看又闻了闻,又扭头看向她手里大一些的另外那朵。
  雨师曈立刻把剩下那朵荷花护在怀里:“这朵不能给你了,这是留给西齐的。”
  镇山灵兽歪了歪头:“西齐是谁?”
  “西齐是……”雨师曈张着嘴顿了顿,突然又觉得迷茫起来。
  西齐……是谁啊?
  思绪好像有些飘忽,努力去想的时候,雨师曈才发现自己脑子里有些空落落的,想起刚才镇山灵兽问她的问题她都答不出因由,好像很多该知道的事情都不知道,该记得的事情都不记得。
  雨师曈低着头皱着脸想着,半晌只摇头:“我很喜欢西齐的,这朵花要留给他。”
  “喜欢?”镇山灵兽往另一边歪了歪头,神色费解,“是什么啊?”
  “喜欢就是……唔……”雨师曈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下,坚定道,“就是我要给他当媳妇!”
  镇山灵兽的“媳妇又是什么”还没问出口,不远处飘过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你跑到这是要给谁当媳妇?”
  雨师曈抬头看过去,立刻跳了起来:“西齐西齐!”兴冲冲小跑过去攥了他衣袖,“我在陪镇山灵兽聊天,它刚才还问我你是谁,你是谁呢?”
  西齐原本因为雨师曈乱跑害他一通好找的上火心情被她这个问题泼了盆冷水,嗤啦一下就灭了下去——雨师曈醒后,只问过西齐的名字,从没想过要问除此之外关于西齐的事情,西齐也没有想过要跟她细说。
  “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雨师曈听西齐这么说,虽然有些不舍得新认识的朋友,但还是听话的点了头,又跑到镇山灵兽那边跟它道别:“我要回去了,以后要是还来这里的话我再来陪你聊天。”
  镇山灵兽还在打量捏在爪子上的荷花,慢悠悠哦了一声,冲她挥了挥爪子。
  离开镇山灵兽那里,雨师曈被西齐牵着朝山林外走,寂静的山林里一时只有他们前后叠着的脚步声。雨师曈低头看着两人在地上模糊不清融成一团的影子,想起刚才她没想明白的问题。
  “西齐……”
  “怎么了?”
  “我是不是忘记了很多事情?”
  西齐停步侧头看向雨师曈,半晌点头:“嗯。”
  雨师曈顿了顿又问:“那……我是不是以前也认识你,但是我忘记了?”
  又是一时沉默:“嗯。”
  雨师曈低头使劲回想了一会儿,依然没想起什么来,抱歉的去看西齐:“我不是故意不记得的……你知道我都忘记了些什么吗?”
  能想起问这样的问题,是不是说明心智稍微长进一些了?
  “没事。”西齐本来想说以后慢慢会想起来的,开口却不知为何,说的是:“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时近午后,天空在雨师曈跟镇山灵兽聊天的时候便隐隐有些阴沉下来,此时云层更是越发厚了,雨师曈跟着西齐还没走出山林,已经开始有零星的雨水透过枝叶滴下来,并很快就下大了。
  虽然西齐筑起了结界,不过这样在雨中林间走得也不舒坦,雨师曈左右张望了会儿,总觉得附近应该能找到避雨的地方,果然张望了一圈发现不远处的林间,透出一处飞檐翘角。
  雨师曈拖着西齐的手就往那边去:“那边有屋子,我们过去避雨吧。”
  虽然感觉西齐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但雨师曈还是觉得有躲雨的地方就不要浪费,把他半拖半拽了过去,到了近前发现那里是一处不算气派却颇幽静的殿阁。
  雨师曈站到殿阁门前檐下,仰头看着悬挂门上的牌匾。
  “雨,师,庙……”
  这三个字念起来似乎格外顺口,雨师曈看过牌匾又探头朝里面看了看,一片宁静,没有人在。
  西齐在门外看着雨师曈不知不觉进了殿中,左看右看好像觉得熟悉又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样子,没说什么,也没有跟进去。
  阵雨没有持续太久,不过雨势不小,雨渐渐停了一会儿,屋檐上还依然在淌下水滴,新泥潮润绿叶含珠,空气中满是沁人心脾的清润气息。
  雨师曈把空无一人的前殿逛了一遍,意犹未尽的想往后殿再去看看,才想起来她把西齐晾在门外,见雨已经停了,便打算跟西齐商量和她一道去后殿。
  出到大门外,就见西齐还站在那里,而他视线所向,门外的不远处,立着个绛紫云锦袍子周身仙气的身影,似乎是刚刚回到,正要往这里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凡世(三)】

    雨师曈站在门口看着那素未谋面的绛紫袍子,对方本来跟西齐平静对视的目光直直的落到了她脸上,好像有所波动,细看时好像又平淡无澜。她下意识便挨到了西齐旁边,有些怯怯的看着对方。
  绛紫袍子的神色似乎又微不可察的变了变,随即走了过来,雨师曈听到西齐淡着语调道:“玄冥司神。”
  这个名字也挺熟悉的样子……雨师曈一时没工夫多想,看对方明显位阶颇高的样子,先跟着也道了一句:“玄冥司神。”
  玄冥看看西齐再看向雨师曈,平静的面上带了些浅淡的微笑,应了。
  在雨师曈沉睡的几年间,玄冥每隔一阵子便会到地府去看看她,而雨师曈醒后,他每次去平等王府便只是远远的看着,并不靠近惊扰,所以对雨师曈而言,这次意外碰面是她醒后头一次见到玄冥。
  雨师曈觉得这位陌生神君身上却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只是对方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有些紧张,往西齐身后又躲了躲。
  对了,刚才降下的雨水中就有这位神君的仙泽气息,就连现在潮湿的风中也还带着淡淡的余味,嗯,一定是这样才觉得熟悉的。
  雨师曈这么想着,主动开口问道:“玄冥司神,刚才的雨是你降的么?”
  面前的神君似乎对她的主动询问有些意外,随即笑着点头:“是。”
  “那你是这雨师庙的主人?”
  “是。”
  雨师曈看了看西齐,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绷着脸,也从来不是个爱寒暄客套的脾气,于是又主动道:“我们只是过来躲躲雨,擅自进了这里,司神你不要生气。”
  这位玄冥司神脸上一直带着温和亲切的微笑,一点架子也不摆,难怪她头一次见他也完全不觉得紧张畏惧。
  “无妨。”玄冥看了眼前殿的大门,笑笑,“既然如此巧遇,不如坐一会儿再走。”
  后半句话是对着西齐说的,西齐看了看没搞清楚状况但明显没把雨师庙逛过瘾的雨师曈,再看向玄冥:“那就打扰司神了。”
  玄冥走到殿门前解了禁制结界,让两人随他进了殿内,雨师曈便有些愣——原来门口有结界?那她刚才是怎么进了前殿的?
  还没纠结明白,玄冥已经带着两人到了后殿厅中,落座后他似乎是要泡茶,扭头对雨师曈和声道:“阿曈,去拿些茶叶来吧。”
  “好!”
  雨师曈毫不犹豫的便应了,自然流畅得好像已经这样应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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