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默经年,花未开》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爱默经年,花未开- 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这真是看着别人家的草绿。人总是不满足于自己已经拥有的,比来比去,越得不到的越惦记着。只要人类社会还存在着,就学不会知足。艾默自以为是很容易知足的人,可是现在看着别人家的后院还是会嫉妒。

严雨从身后抱住艾默,轻蹭她的脸颊,“在想什么?”

“醒了?”

“没你陪着,睡不安稳。”

他转过她的脸,轻吻她的唇,向窗外看去,“在看什么?”

“咱们如果有院子,我想种些韭菜,西红柿之类的,就不用整天往超市跑了,麻烦。”

“呵呵”

严雨轻笑,抬手柔乱艾默头顶的头发,“种菜就不麻烦么?”

艾默想了一下,耸耸肩膀,“也是。”

严雨看着怀里的小女子,一双亮眸如水,望着窗外不知何处。他看得出她今天一整天都有些晃神,是因为那个人么?十一年了,他将她留在身边超过十一年了,却还是敌不过他,几条短信便已经拨乱她一向的镇定沉稳。这么久了,为何她还会在意那个人。严雨不禁开始怀疑,她的心是否从来未曾对自己敞开过。

他转过她的身体,迎着她的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吻上她的唇。他用自己的怀抱和唇舌感应着她。她没有迟疑,没有抗拒,和之前成千上万次的吻一样的自然和谐。她回应着他,吮吸,轻咬,舌尖调皮的与他纠缠共舞。于是他为自己对她的怀疑与不信任从心底涌出愧疚,便更加拥紧她娇小的身躯,努力吸取着她口中的甜蜜。

“咳咳。”

楼梯口传开两声装模作样的轻咳。严雨意犹未尽的放开艾默的唇,依旧揽着她的腰身,转身看见严婷靠在扶手上,眼神飘移,抿着的嘴边隐忍着笑意。

“雨,默,要不要打牌?”严婷走下楼梯,把两副扑克扔在餐桌上,和平也从楼上下了来,冲严雨和艾默招手让他们过来。

艾默摇摇头,推了一把严雨,“你去吧。”

严雨走到桌前洗牌,看艾默又坐回了沙发上,偎在一堆抱枕之间,继续捧著书静静的读。他想起多年前在学校图书馆看到艾默的那一幅画面。阳光从窗口照进来,书架间飞舞着微尘,一头黑色长发的亚洲女子斜靠在自己的手臂上,静静的读一本乔治?奥威尔的书,和现在一样的认真表情。那时候的艾默纤瘦的身上套着一件异常肥大的淡黄色连帽衫,像一只小鸡雏一样的娇小可人。没有理由的,只这一眼,他就已无法挪开自己的视线。

6月28日:属于我的小女子

艾默算不上很美。眼睛大大的,身上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灵气。当她在专注的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让你觉得她像一个孩子,心无旁骛,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她和她正在做的事。看着艾默,严雨的脑海里就会闪过一句话,“认真的女人最美丽“。

开始追求艾默的时候,严雨是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不过他觉得那也许是艾默用来拒绝其它追求者的借口。一个远在大洋另一边从未出现过的男人,是否存在都未可知,怎么会成为他的对手。退一步说,就算他是存在的,这样分隔两地的情感,本就脆弱,即便没有其它外力的阻扰又有几个能真正坚持到底。况且经验丰富的严雨对自己的成功一向很有自信。

真正和艾默走得近了,严雨才发现,她是一个多么聪慧优秀的女子。让大家都焦头烂额的科目,她学得轻松。午后的计算机课上,她公然趴在第一排睡觉,而她的朋友问她问题,她却都能讲的浅显易懂。课后的时间,她在社团之间奔跑忙碌,从舞蹈社到双语报社,从手工课到中国联谊会的义工,甚至兼职几个留学生BBS的管理。

严雨是很崇敬自己的父亲的,这个经历过诸多劫难终于高高在上的老人,用生命诠释真理。而严雨惊讶的发现,在和艾默的闲聊当中,竟然经常从她的口中听到和父亲所讲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语句。她博览群书,什么都看几乎完全不挑剔。她用自己的独特思维解读这个世界,让他目瞪口呆。以至于严雨在最初认识艾默的时候,居然把她当成一个已经年过三十的女人,落得这个口舌整天被艾默埋怨。

艾默的家庭并不富裕。她十八岁就已经从经济上完全脱离了父母。奖学金,助学贷款支撑着她的生活。她以本科生的身份,做着本科生的数学助教。但是他从未看到过她在众多家庭背景极好的留学生中间,因自己简陋的生活而自卑。生活在她就是淡淡的快乐,似乎永远都是晴天。

艾默有足够的条件让自己光彩夺目。可是她却总是那个缩在人群里,不仔细寻找,便轻易消失了踪影的小女子。如果她不说,如果不是他细心的观察,他根本不会发现这颗与众不同的绝世宝珠。

严雨为自己的发现兴奋到紧追不舍,围追堵截,无所不用其极,终于看到她被困于角落。在她那样坚实稳固的防备渐渐瓦解的时候,在她人生最低潮的那段日子,他趁虚而入。就算在今天,他依然记得这个坚强的女子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出她的脆弱,颓然的向后倒在他搁在沙发靠背的手臂上的那一瞬间。她的长发贴着他的皮肤,柔滑如缎。

严婷在严雨的眼前晃动手臂,看他恍然转醒,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看了十多年了还没有看够啊。”

严雨低头发牌,一脸痞痞的贱样,“那是,我还要看一辈子呢。”

艾默听到转过头,冲他隔空抛个飞吻。严雨夸张的在空中一把抓住贴在嘴边。严婷缩着脖子用手抚摸手臂,做抖掉一身鸡皮疙瘩的动作,“从国外回来的就是不一样,受不了你们两个。”

牌没打几圈儿,严雨的手机就响了好几回。这本应该是他休息的假日,却因为刚刚接手的工作还有很多需要调谐之处,忙碌不可避免。严雨放下手中扑克,上楼去书房继续摆他的龙门阵。不一会儿和平的手机也响了,通讯设备出现故障,不得已出门加班。最后只剩下严婷艾默两个女人。

艾默还在捧著书装模作样,不经意身边沙发下陷。严婷把艾默手里的书拿走放在茶几上,亲密的拉着艾默的手,“别光看书了,我们都知道你是才女。你发表的那几篇随笔我都看了很多遍。真没想到你从小吃了那么多苦,走到今天,很不容易吧。”

艾默冲她微笑,表情淡然,“我那也叫吃苦?这世上比我活的辛苦的大有人在。”

都不用说别人,就算艾默家那些还在乡下的亲戚,哪个不是起早贪黑的忙碌,却只能勉强度日。前几年姑夫轻度的脑血栓,就已经牵动了整个家。没有医疗保险,没有工资保障,男人就是全家的顶梁柱,一旦倒下,吃穿用度都成问题,更别说要缴付高昂的医疗费用。钱不值钱,几十年辛苦攒下的存款,如风卷残云,转眼一分未剩。在外地上大学的小女儿只好靠着亲戚的资助继续读书。人生疾苦,在严婷这样的娇娇女意识里只有文字描述的概念,根本没有切身之痛。

她们聊着聊着说起艾默出国前家里住了十七年的三十多平米的小屋。严婷知道他们曾经一家五口挤在那样狭窄的空间,啧啧感叹。却不知在那个年代,这已经算是很舒适的避风之湾。就算在十五年后,依然有多少家庭生活在蜗居之中,甚至在城市的快速发展拆迁之下,流离失所。

艾默从来未对生活有太高的期待。即便是和严雨住过的阴暗潮湿的车库,走廊里弥漫大麻味道的公寓,也都乐得其所。对于她来说,只要有屋顶和墙壁,只要身边是可以依靠与信赖的人,生活就已经足够值得感恩。

她早已不是那个站在学校的看台上,憧憬着面对大海的宽敞别墅,干净清澈的私人游泳池,不同风格的三间儿童房,明亮宁静的画室的那个女孩子。反而是严雨,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拼命工作。他在她枕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许诺她与将来的孩子富足的生活。

严婷靠过身来,神秘兮兮的问艾默,“你们到底要不要孩子?”

艾默耸耸肩,“应该要吧。”

“那就要抓紧了,你都三十二了,雨也快三十五了,再等下去做高龄产妇很危险的。”

“嗯。”艾默点头,“那,姐,你们就不要孩子了么?”

“我都快四十了,现在说也太晚了吧。” 严婷长叹一口气,“其实,我挺喜欢孩子的。只是和平说,要孩子太麻烦了,肩负着教育的责任,过于沉重,不如两个人活的自在。”

“等我多生两个,过继一个给姐,怎么样?”

“那当然好了。”

“哇,你不能这样吧,也不跟我商量就把我孩子卖了,嗯?”

严雨下了楼,走过来坐在沙发扶手上从身后搂着艾默,伸手要弹艾默的脑壳。严婷一把拉开他,“你个臭小子,不许欺负默。反正都是一家人,姐给你养着还省了你花钱了。”

严雨歪过身子,在艾默耳边小声问,“宝贝,真的想好了要给我生孩子了么?嗯?”

艾默被他呼出的气弄得耳根子发痒,一边笑一边躲开。严雨一把将她拉回怀里,呲牙咧嘴的威胁,“说,愿不愿意给我生孩子。”

看艾默笑着点点头,严雨心中松了一口气。

6月28日:最近的距离,咫尺天涯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无情活百年。

晚餐过后,严婷说要出去遛弯消食。非常之其招蚊子的艾默本着自己天黑之后不出门的原则,强硬的选择待在家里。门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喧闹了半天的屋子总算安静下来。艾默的心,也随着渐渐沉静。

鱼池里的鱼慢慢从假山的各个角落下窜出来,把呆立一旁完全没有存在感的艾默当作了另一块儿石头,各自游得畅快。艾默看着放在桌上的手机,胸口有一丝揪痛。

经年就在这个城市的某处。十五年来,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这样的认知,让她感到有些迷茫。她以为时间可以平复一切,却发现在这间安静空荡的屋子里,有些熟悉的情绪波动着周围的空气,想要慢慢钻回艾默的体内。像是迷失了很久的旅人在一片荒芜之中终于找到了逃离的出口,急急涌向一处。

也许人和人之间真的有磁场的互动感应,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艾默的身体猛地颤抖,鱼池里的鱼嗖的一下躲回了隐秘之处。

是来电,艾默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手机在红木桌面上转着圈子,几秒钟之后,安静了下来。

艾默闭着眼睛松了一口气,却听见手机的声音又开始嗡嗡的响起。这一次,它似乎特别的固执,仿佛艾默不接起,就会这样响一辈子。艾默忍无可忍,抓起手机拉开后盖拔掉了电池。

手边没有烟,她只能打开窗呼吸沉闷的空气。良久,她坐回沙发上,慢慢平复下来,不禁开始自我嘲讽。她究竟在怕什么。这个城市无比巨大,她不过是海中间一滴水珠,经年根本找不到她。就算他找来,又能怎样。他若是要她的一句道歉,她给。他若是想要骂她,她会听着。又或者他早就已经放下,只想看看她这个消失已久的老同学。越是躲避越说明在乎,越是惴惴不安,就越说明心里有鬼,不是么?可是细想,自己心里还在乎什么?最多最多只剩下愧疚而已。

艾默把电池装了回去,按开开关,看着开机画面之后荧屏暗下去,五秒钟之后,又亮了起来,手机在她手心里抖动着身体。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那边是街边略显噪杂的背景声音,没有人讲话。艾默静静的听着,似乎听到了一丝隐约的呼吸声。沉默略久,艾默想要开口说句什么,耳边却已经是断线的声音。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为什么严雨还没有回来,她很想他。

任经年靠在墙边,把手机慢慢塞回了口袋,用手拍了拍,确定它在那里。

天已经渐渐黑了,这里依然熙来攘往、人潮如织。沿着暮色斜阳在水边行走,这个城市的繁华与忙碌似乎与自己毫无关系。暂时脱离了生活的轨迹,他如同一抹游魂,没有目的地,没有可依附的肉体,仿佛世界一片虚空。

经年坐在那里看着一片幽深墨黑的水面发呆,闪烁的五彩灯光映在水里,早已无法想象那剩下一片黑色阴影轮廓的树木楼阁在几百年前曾是怎样的幽静淡然的美丽。它看过了多少财富与权贵朝秦暮楚的故事,它经历了多少世间无常,人间冷暖,血腥和暴力。人们欣赏它,于是便掠夺了它的安宁。喜爱,原本就是如此残忍的事情。

经年给尹路发了短信,让她过来见他。可怜的孩子刚下飞机就直奔积水潭,一路步行到了后海。

“你真是要累死我呀。”尹路一屁股摔进沙发里抓起他面前的雪碧瓶子就灌,进到肚子里,才发觉是水,“这什么啊?”

“水。”

“你把水灌在雪碧瓶子里干嘛。”

“因为我只喝水。”

“毛病。”尹路招手点了一杯可乐。

这是一个异常闷热的夜,似乎连店面的灯都散发着挥不去的热气。

“你来怎么也不带预约的,成心折腾我。”

经年笑笑,“抱歉,要不,今天我买单。”

“成,有你这句话,喝穷了你。”

尹路看着对面一脸深沉的男子,心中不禁难过,收起了调笑的嘴脸,小心翼翼的问,“没有见到她?”

经年继续微笑,“她说没有时间。”

“那你还来。”

经年苦笑,沉默无语。

尹路转了其它的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上学时候的事。很有默契的绕过一些不想说的事。

夜深,尹路奔波劳累,已经明显疲累。经年深感抱歉,“我也该回去了,你赶紧回家休息吧。”

“都这时候了,你还要回去?要不要就去我那儿凑合一晚上,明早再走。”

“不了,孤男寡女的不方便。”

“去,你丫还跟我客气上了,你啥样我没见过。”

经年摆摆手拦下一辆出租,帮她开门,推她坐了进去,“我明天还有事儿,今晚必须回去,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尹路上了出租车,看着站在一片灯红酒绿背景之下的经年,突然感觉他的身影那样的落寞,心中有种莫名的悲伤。

经年打车去了西站,这个时间,早已经没有火车了。他打电话给尹路,让她查大巴的时间,也是凌晨才有。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深夜发呆。

自己似乎总是这样一个人等待。等着她发现自己的好,等着她回头看自己就站在她身后,等着她接受自己,然后等着她的判决。

艾默离开的那一天,他等在她家的楼下,默默的看着她的窗口,却不知她已出发。那时候手机还未流行,她家的电话早早就没有人在接听。只是自己固执的认为她也许还没走。终于他等到她第一次回国,等到了她的判决,就是让他继续等待。

那些年,他以为艾默会回来。虽然早已经做好了被她判死刑的心理准备,但是她扔给他的理由,深深的伤了他的自尊心。

为了自己一句等她十年的誓言,他固执的守候在原地,哪怕看到了另一个男人将她的长发盘起。

他一直都是那样自以为是的做着想要做的事情,以为她都会懂。却在多年之后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有多么的重要。没有什么所谓百分百的心有灵犀,如果你不去点那关键的一下,永远都不要乞求对方会通晓一切。

总是在自己觉得距离她最近的时候,才惊然发现他们已经擦身而过。最近的距离,咫尺也便是天涯。或许这就是缘分,注定了要如此一生。

艾默聪慧敏感,但是如果她不想要去思考,那就会变成一面高墙,打不穿,越不过。她冰雪聪明,看得懂每个人的心思,却总能对他一针见血的残忍。她知晓他的弱点,于是狠狠地揭开他的伤疤,让他知难而退。他想她应该从来没有真正爱过自己,或者她爱得不如他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