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江湖之两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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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江湖之两生花-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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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混混渐渐胆怯了,蓦然跪了下来,纷纷磕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

颜生锦慢慢地站起来,额头的鲜血流下来,滚烫,流过冰冷的肌肤。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五脏六腑却仍在沸腾如被火炙。

“出去。”

他说。吐出来的仿佛不是两个字,而是两块冰。

两人连滚带爬地闪了出去。

花千初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知觉。

他走过去,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像是走了千万年才走到她身边。

庆云走上去,一看她臂膀的守宫砂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颜生锦整个人忽然脱力,软软地靠着床倒下。

“没有来迟……”他喃喃地说,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还好……没有来迟……”

到了这一刻,浑身的知觉才慢慢地恢复了过来,头上的剧痛,四肢和背上的伤,如潮水一样涌了上来。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她身上。仅仅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也痛得额上滴下冷汗。

喘息了片刻,他走出了房门。

在院子等着的每一个人,花家的族人、护院和店铺伙计,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个样子的颜生锦。

他的头发散乱,鲜血流下脸颊,眼睛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一步一步走出来,好像随时都要倒下,护院立刻上前扶住他,他稳了稳心神,道:“今天,辛苦各位了。小姐被这两个小贼抢劫了钱财,这两人还想绑票勒索花家,各位都是见证。”

看着浑身颤栗的两个混混,胸中的愤怒和痛恨立刻涌了上来,他遏止住自己杀人的欲望,低声吩咐:“把这两个人送到官衙去。”

这番话,算作是对这次意外的解释。然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出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心里知道,回去之后,每人少不得都有一份封口的好处。

因此大家都依言退了开来,颜生锦吩咐月牙儿:“去雇一辆轿子。”

月牙儿去了。片刻,雇了一乘青衣小轿来。

颜生锦把花千初抱了出来,一起上了轿。

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方若宁一眼。

“哈哈哈……”方若宁狂笑了起来,“好啊,好啊,英雄救美啊!颜生锦,你封得住花家人的口,怎么不把我也送进官衙去啊?!”

颜生锦看了她一眼。

冷到骨子里的一眼。

没有一丝情绪,没有怨恨,没有惊异,没有愤怒,什么都没有。

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就像看到一缕空气。

于是方若宁震惊地明白,她从此被永远地剔出了颜生锦的生活。

她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你何苦如此?”庆云叹息道,“你本来已经走投无路,是颜生锦救了你,还娶你给你安排安宁的生活,你为什么不能安分一点?”

“安分?!”方若宁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她,“风凉话谁不会说?你能看着你的丈夫眼里心里只有另外一个女人?!狗屁!”

庆云微微摇头,“这是你最大的错误。”

“我想守住自己的丈夫,有什么错?!”方若宁痛心疾首,“我有什么错?!”

“你错在把颜生锦当成了真正的丈夫,想独自占有他。你应该知道,颜生锦是属于花千初的。无论他有没有妻子,他心里永远都只有花千初一个人。幸好,这次千初没有事,如果千初真的出了事,你就会知道,你对千初所有的伤害,都伤在了颜生锦身上。”庆云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悲悯,“千初好好地活着,他才能好好地活着,你才能好好地生活。可惜这个道理,你竟然不知道。现在,你亲手把自己的生活毁了,从今以后,好自为之吧。”说完,她跟上了前面的轿子,走了。

轿子远去了。

永远地远去了。

方若宁呆若木鸡。

错了吗?

真的是她错了吗?

一两江湖之两生花第二部锦衣行末章天亮以后

“啊——”

花千初自噩梦中醒来,满头是汗。

有人抱住了她,那怀抱带着让她安定的气息,她重新睡过去。

屋子里安静极了,雪渚烟的清淡香气沾附在帐幔上,寂寂的夜色里只有她的呼吸。

惊醒了三四次之后,她再一次睡着了。

窗上透出一抹青白,快要天亮了。蒙蒙的光透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眉头仍在紧皱,仿佛梦里仍然重复着可怕的遭遇,他的手尖轻轻揉着她的眉心,仿佛要为睡梦中的她减轻少许痛苦。

“天就快亮了……”他的声音低沉,整张脸埋在掌心,“天亮以后,该怎么办?”

她醒来,该怎么面对这段经历?

庆云见过他淡定,见过他忧伤,见过他愤怒,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无助。

“还好事情并没有坏到最糟糕的结果……”庆云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安慰他,却意外地发现他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忍不住放低了语气,道:“每个人都会有些不愉快的经历,千初也是人,你护得再好,也难免有意外,不要太自责。”

“别人可以,千初不可以……”颜生锦的声音低低的,竟有一丝哽咽,“千初,永远不可以有这样的经历……”

“但事实已经如此——”

“不!”颜生锦猛地抬起了头,庆云才见他脸上竟有泪痕,吃了一惊。

“她不可以有,不可以!”他再一次捧住自己的脸,整个身子都是在颤抖。

这样强大深沉的痛苦和悔恨,是千初的还是自己?千初身上的一星儿伤口,他都要比她疼上千百倍。

“庆大夫,有让她遗忘的药吗?”颜生锦猛然道,“让她忘记这件事。”

庆云有些哀伤地看着他,“有。但是不可能选择性遗忘。它只能让人彻底地遗忘,忘记所有。”

你愿意让她忘记一切吗?

颜生锦脸色一白。

“颜生锦,每个人都会有快乐和不快乐的回忆,那是天爷的安排,世上人人如此。即使你用尽一切心力,有许多事还是不能避免。”

“如果我没有把方若宁带进花家,如果我没有娶方若宁,如果我没有让方若宁陪她出门,如果我陪在她的身边,片刻没有稍离……”

“那是不可能的。”庆云叹息,“能够时刻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她的丈夫。”

颜生锦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鞭,整个人僵住。

他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

陪在她身边的另有其人。

他只能远远地观望和守护,直到,永远。

这是上天给他安排的路,带着叔叔的身份,带着管家的身份,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可是一旦出了事,他再怎么样心急火燎快马加鞭,也只能赶在后面。

“不……”颜生锦仿若梦呓。

“什么不?”

“不……不能这样……”颜生锦脸上的神情迷蒙软弱,却随着这一句话而逐渐清晰,愈来愈明亮的天光照在他脸上,庆云惊异地发现他的脸色一点一点淡定起来,眸子一点一点变得温和起来,慢慢地,一丝极淡的笑意浮上了他的嘴角。

这丝笑意,就如那个初春时候,他在花千初的房外,对着蓝天的那缕笑。

说不清楚的意味,忧伤与快乐交织,辛酸与幸福同在。

“不能这样。”颜生锦轻轻地说。他的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淡定柔和,他重新,变成了颜先生,变成了,花千初的守护神。

于是庆云知道,有什么念头,在他的心中成形了。

“庆大夫……”颜生锦躬身对她一掬,“请离开,好吗?”

庆云无法探知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心中确信,无论他做了怎样的决定,无论他转了怎样的念头,自始至终,都是为了花千初。

她点点头,出去了。

破晓的晨光洒进房内,一切隐匿在黑暗里的事物都慢慢在光线中变得清晰。

桌椅,妆台,镜面,帐幔,香炉,花盆,茶杯,窗外的枝浓叶茂的桂花树,远处清脆的鸟鸣……

也许世事纷乱,无论何事何人都在变化,但是这间屋子不曾变,屋子里的人,也不曾变。

颜生锦轻轻解开自己的衣裳,在花千初身边躺下,再轻轻解下她的衣裳,解到里衣的时候,花千初张惶地惊醒了,“啊——”

她惊叫,却发现面前的是人颜生锦。

“千初……”颜生锦微笑,“我弄醒你了?”

“锦哥哥,我、我……”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你怎么了?”

花千初猛烈地摇头,痛苦地缩起了身子。

颜生锦抱住她,脸上的微笑一直不曾褪去,他问:“你知道吗?你在大街上晕倒了,一直睡到现在,还总做噩梦,现在,终于醒了。”

“我跟方姐姐走进一条巷子里,头忽然被人打晕了我……后来,后来有人,有人……”花千初慌恐极了,紧紧地咬着唇,再也说不下去。

颜生锦却忽然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吻了吻她的耳坠,手探进她的里衣里,抚着她的背脊,“有人跟你亲热,对不对?”

锦哥哥的举动让花千初一怔,“不,不是这样……”

“那……”他的手轻轻绕到她胸前,“是这样?”

奇异的酥麻和迷醉袭击了她,花千初的脸立刻如被火烧,声音细如蚊蚋,“我、我不清楚……”当时本来就昏昏沉沉,感觉本来就不是很清楚,现在锦哥哥这样对她,记忆的残片散了一地,拼不完全了,“只是,只是那个时候感觉跟现在不一样……”

“怎么会不一样?”颜生锦抬起头来,“都是我,怎么会不一样?”

“都是你?”花千初的眼睛睁得老大,“那个时候,也是你?”

“你走在街上的时候,有户人家正在修屋顶,扔下来的瓦片把你砸晕了。你回来之后,我一直守在旁边。后来你迷迷糊糊总做噩梦,要我抱着你,然后……”他没有再说下去,嘴角有了一丝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她的唇,“你这梦,可是做得有些过分了!”

“噩梦?”花千初迷茫,“是梦?”

“你梦到的事情,是不是和我对你做的事情差不多?”说着,他的手又动了一下。

花千初点点头,面红耳赤。

“那我问你,以前我对你做过这些事吗?”

花千初摇头。

“别人对你做过这些事吗?”

花千初摇头。

“如果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做那些梦呢?”颜生锦一下子压住她,“原来小丫头会做春梦了!”

“我才没有!”花千初反驳,原先的迷茫和恐惧消散。锦哥哥这样抱住她,这样对她……让她的身子都忍不住轻轻发颤,就像在除夕之夜一样,他的唇,他的手,都带着融化她的力量……

除夕之夜,她以为可以通过那样的方式嫁给他,然而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娶她——往事历历在目,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颜生锦立刻发现了,问:“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样?”花千初的心里隐隐带着对那晚的恐惧,“为什么,你愿意像对一个妻子这样对我?”

颜生锦微微地笑了。初升的阳光为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金色,连他的面庞也变成金色的了,他忽然低下头,唇,轻轻地印在她的唇上。

她吻过他的,他也吻过她的。不过她的吻生涩而清浅,他的吻因受欲望的驱使而异常猛烈。此时此刻,他再一次吻她,那么轻,那么温柔,就像蝴蝶啜饮花瓣上的露珠,就像风轻抚过情人的发丝……微熏一波一波地袭来,她觉得自己快要醉了。

好容易,他抬起了头,看着她,问:“千初,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在这样的人面前,在这样一句话面前,花千初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睁大眼睛,睁大眼睛,整个眼眸里,都是他金色的脸。

“我在做梦!”忽地,她抱住了他,“我现在才是做梦!我在做梦——”

“傻瓜。”颜生锦微笑,眼眸却有一丝泪意,“你不是曾经想生米做成熟饭,好让我娶你吗?现在,你成功了。”

“我变成熟饭了吗?”花千初惊喜地说,连忙去看自己的胳膊——堂嫂曾经告诉过她,事成之后,这点朱砂就会不见。

然而朱砂还好好地在那儿。

“你骗我……”

“最好的时候,应该留在洞房花烛夜吧?”

洞房花烛夜?听起来很幸福,很美好啊!花千初沉醉地笑了,不过片刻,她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锦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对不对?”

“什么事情?”

“你曾经那样坚决说不要娶我的啊……”花千初忍不住怀疑地看着他,“你宁愿把自己伤成那样,也不愿意娶我……”

“但是我也说过,要让你永远幸福快乐,对不对?”

“嗯。”

“那么,你最快乐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花千初的脸上浮上了明媚的笑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你最快乐的地方,是在哪里?”

“这里啊!”

颜生锦微笑了,“我也是。”

那一刻阳光猛然大盛,光华映亮每个人的眼睛,四壁都泛出异样的光彩。

一两江湖之两生花第二部锦衣行尾声流云与过客

“花家的族人,怎么办?”

“我去说。”

“唐门呢?”

“我去说。”

“娑定城呢?”

“我去说。”

“呵……这是我一开始就期望的结果,真的来临了,却又忍不住为你担心。”庆云笑着说,“你不娶她,是为了她,娶她,也是为了她,真让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唯有我能给千初最好的照顾。”颜生锦说,眸子依旧是温和的,声音淡定,“这世上,不会有人能够像我这样照顾千初了。”

“是的。”这一点庆云衷心承认,“可是你娶了她,就得面对四下里的流言,以及各方的责难。”

“人生从来不是圆满无缺的。有一得,必有一失。名誉或是其他,又怎能抵得上千初的快乐与平安?”颜生锦微微地叹了口气,“那样的事情,再也不可能发生第二次了。”

庆云喝了一口酒,忽然抿嘴笑道:“也是那件事情刺激了你,对不对?”

颜生锦不解。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看到别的男人亲近自己的女人?”庆云笑,有一丝说不清的意味在里面,“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做不到的吧?哪怕你再淡定自持,面对那样的场面,还是忍不住想要杀人了。”

颜生锦没有回答,静静地喝了一杯酒,半晌道:“你想了自己的事吧?”

庆云笑了,一口将杯中酒饮尽,“没想到,我们倒成了知己。”

颜生锦也微笑了,他的心思,一直以来都瞒不过庆云的眼睛。

这真是奇特的缘分。人的一生会遇到无数的人,每一个人的缘分都不同的。我们不能去选择或者更改,因为冥冥中早已安排。

在遇上庆云之前,颜生锦遇上了花千初。

在遇上颜生锦之前,庆云遇上了“那个人”。

所以他们成了酒友。

“我们两个喝醉,好像都是在需要浇愁的时候,难得今天的心情都不错。”庆云给两人的酒杯斟满,道,“有事喝不了你们的喜酒,真是抱歉。今天这酒,就当是提前祝福你们了。”

她仰首一饮而尽。

“庆姐姐,庆姐姐……”人未见,声先至,花千初跑得有些喘,一看见庆云,便扑了上去,“庆姐姐你不要走!”

“庆姐姐有事。”颜生锦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你不要耽搁了人家。”

“可是……”

“我现在走了,以后还会回来看你。”庆云微笑着说,“现在你心愿得偿,还有工夫惦记我吗?所以我还是早点走的好。”

花千初急了,她急起来的时候,面上的樱花粉色更浓了,眸子也更加黑亮逼人,嘴巴微微噘起,好似一颗红樱桃。

颜生锦轻轻拉着她的手,一直将庆云送到门外。

庆云回望身后的庭院,微风拂过,花瓣飘落,温和淡定的男子与美丽的少女站在那儿,美得像一幅图画。

据说每个女孩子,生命中都有个守护她的人出现。千初多么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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