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刚穿到秦思思身上,并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她多希望那个六月里能下一场大雪,彻底的掩盖了六月里打着寒颤的冰冷。
如今,又是六月。
一年年来来回回的六月。
“你不宠我,不疼我,我不怨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夺了我人生所有的温暖!”秦思思站在堂中,一身豪气笔直的站着,嘴角勾出轻轻浅浅的笑意,不愠不怒的望着对秦若惜和秦若兰流露慈父般柔情的秦晋,似在说前世,又似再说今生,似在指上苍,又似在指眼前的秦晋。
第十八章父女送客
“哼!你死了我自能交代!你给我滚!”秦晋有些心虚,但面上不显,仍如同残忍的野兽一般咆哮着,狠狠的剜了秦思思一眼。
“是吗?能交代吗?本来我以为秦侯爷之所以叫我回来是为了保住两位姐姐,如今看来秦侯爷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疼爱她们,罢了,她们被你如此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疼爱都是如此,我又能如何呢?看来是我看错了,还错的离谱!”
秦思思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低下头看着地上托着秦若惜的秦晋,啧啧赞叹两声,饶有兴致的望着秦晋。
“知道现在我猜发现,原来秦侯爷从头到脚每根血管的血都是冷的!怪不得看到两位姐姐落水,大哥冷眼旁观,三哥幸灾乐祸,看来冷血无情是秦府的家教,那么我也不算出格了!”
果然,听到此言,秦晋的面容变得更加扭曲,他狠狠的朝着秦思思啐了一口,带着利芒的目光恨不能将她一片片凌迟,嘴里说出的话恶毒而毫不容情:“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把你钉到棺材里,让你直接去陪你姨娘去!你果真和她一样下贱!”
‘杀不得’的煞星,自己饥渴而死,便算不得是他杀的!
秦思思清澈如泉的眸子闪过一层杀机,她怎么会有一个如此恶毒的爹!唇边勾起的弧度变得阴冷,幽幽的说:“是吗?钉到棺材里啊,秦侯爷真会想,呵呵,真希望有一天侯爷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还有,我娘冰清玉洁,若是敢让我在听到一句侮辱我娘的话,不要怪我更加心狠手辣!”
秦思思的腰又弯下一些,满眼笑意的眸子一闪一闪的看着秦晋,迫人的气势排山倒海的压过去,让他觉着喘气都十分困难。饶了经过了大风大浪的秦晋,也被她的气势镇住,张了张口,却最终没再说话。
李氏看到秦晋不说话,眉头皱得能夹死几只苍蝇,激动的手指着秦思思破口怒骂道:“你这个不孝女,竟然如此的逼迫侯爷!当年七姨娘与人通奸,还怀了孽胎,按照大齐律是应该浸猪笼的,让她安然下葬已是侯爷的恩典!以前没正眼看过你,如今仔细一看,你长的与侯爷万分之一的相似都没有,是不是侯爷的女儿还不一定呢?”
秦思思直起腰板,眸底的寒霜迸射,像锐利的尖刀射向李氏,李氏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竟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然而秦晋眼中却划过一丝未明的意味,只是闪得太快,就连秦思思都没有瞧见。
然而秦思思却不给她逃的机会,伸手将她伸向她的食指折成三段,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落:“我刚说过的话,侯夫人就忘了,疼痛也许能让你记得更清楚。还有,记着,以后不要拿手指指着我!”
她悄悄的靠近李氏的耳边,压低了声音:“侯夫人,当年的事情到底如何要不要请天机阁查一下?这么多年,后院杖毙了三个姨娘,还有两个姨娘落了胎,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秦思思的声音轻柔如水,但听到李氏耳朵里却如同催命的符咒,她极力隐瞒了近十五年的事情,难道眼前这个草包贱丫头知道了?
李氏的五脏六腑剧烈的颤抖着,拼命的安慰这自己,这件事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最后还是承受不住瘫软到地上,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想要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服,双手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秦若兰和秦若惜看到这样的秦思思早已吓傻了,她们不明白,明明她也只是一个年纪与她们相仿的姑娘,怎么会有如此逼人的气势!
秦思思低头看了看躺在秦晋怀里的秦若惜,优雅的蹲下来,伸手抚摸着秦若惜被牛排刀扎伤的伤口,微微摇了摇头:“怎么太医还没来?侯爷,你说这刀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呢,扎哪儿不好,偏生是这张美丽的小脸!再晚一会儿,四姐姐这如花似玉的容貌这就真的没有了!这牛排刀甚钝,恐怕伤口不怎么好治。”
秦若惜刚才被秦思思的气势吓得忘记了痛,忽然听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就要毁去,泪珠滚滚喷涌而出,泪河流经伤口,秦若惜‘啊’,的一声尖叫,痛得晕了过去。
“滚!一天时间你害了惜儿三次,还不够么?”秦晋瞪着秦思思,眼神就要喷出火来,他一手托好秦若惜,另一只手带着风势朝这秦思思脸上扑将过来。
秦思思回手,以同样一个巴掌将那只手打开,清秀的小脸绽出光华无双的笑容:“不够!俗话说,树无皮必死无疑,人无脸天下无敌,既然撕破了脸皮,我又何苦畏畏缩缩!侯爷,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既然今天一天犯到我手里三次,我若不修理她三次岂不是拂了四妹妹的面子?再说,侯爷,养了这么个明知道对着枪口还往上撞的女儿,侯爷不怕气死了么?”
呵呵,当年到底谁是草包,别人不知道,李氏和秦晋难道都不知道?
秦晋满脸阴郁,再次捡起地上的瓷器朝秦思思砸去:“闭嘴!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侯爷,这个是我的院子,要滚的可不是我。侯爷,您悠着点儿,您若是生气早死了,两位姐姐若是被我做成人肉包子你可是吃不成了!”秦思思躲过那沾满菜油的盘子,看着秦晋越来越畸形的怒容笑意更深,继续火上浇油,“侯爷,这盘子这么脏,实在是该往肮脏的人身上砸,诺,你边上就有一个,你砸错方向了。”
秦思思的话差点将秦晋气的岔气,脸色涨成了青紫,怒气噎到了他的喉咙,呜呜啦啦反反复复的只有一个字:“你……你……你……”
“玲珑,皓月,送客!这里太脏了!”秦思思一甩手离开了这乱七八糟的地方,留下或站或坐或躺的几个人干瞪眼自个儿生闷气。
第十九章治伤月华
“玲珑,皓月,送客!这里太脏了!”秦思思一甩手离开了这乱七八糟的地方,留下或站或坐或躺的几个人干瞪眼自个儿生闷气。
她今晚饭还没吃好,就这么费力气教训人!真心累!也真心不喜欢这样的情景!
秦晋和李氏看着潇洒离去的秦思思,气的肝疼,但是看到秦晋怀里那脸上还插着牛排刀的秦若惜,眼泪忍不住便掉了下来。
他这个女儿从小的乖巧懂事,琴棋书画虽不是数一数二,但也是样样精通,容貌更是这京城无匹的,如今这刀入了肌肤这么深,若是容貌毁了,惜儿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除了秦思思,他府内的四个孩子,个个儿都是他捧到手心儿里疼的,他抬头看点泪水凌凌、又一脸隐忍的秦若兰,心里纠的一下比一下紧。
他绝对不能让今日发生的事传到府外去,再败坏了兰儿的清名!
秦若兰看到秦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便知道,她今日落水碎衣之事是不会传出去了,她这个爹的脾气被她和她姨娘吃的死死的,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她今日跟来荷院的目的便是如此。
她姨娘说过,女人不必多话,曼妙的肢体语言就可以让男人了解你所有的需要。
这话,当真不错!
秦晋脚步踉跄的抱着秦若惜,李氏眼肿的核桃一般跟在身后,哽咽着:“侯爷,惜儿她,惜儿她的脸,可要怎么办啊?”
李氏的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全身笼罩了一层寒霜,几乎可以将人冻死,若是惜儿的脸真毁了,秦思思,咱们走着瞧!
钟太医看着秦若惜的伤口摇了摇头,又趴在桌上认认真真的写了两个药方,递到秦晋手中:“按照第一个方子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连喝七天,四小姐的的伤口会很快愈合,这第二个方子,侯爷可以去太医院让药师配成药膏,外涂,可以淡化疤痕。”
淡化,疤痕?李氏的身子蓦地绷紧,秦若惜恍惚中听到这几个字直接神志清醒,不到三秒钟,又华丽丽的晕倒。
“钟太医,用了这药,惜儿脸上不会留疤吧?”李氏不顾男女大防拉住钟太医的袖子,全身颤抖着,听钟太医的意思,那疤痕只能淡化,岂不是消不去了?
她只有这一个指望啊,儿子跟她不亲,她只有这一个女儿可以依靠啊,如今惜儿毁了容貌,惜儿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刀入肌肤太深,险些伤及脸颊的骨头,这药膏所用的药均是极为名贵的药材,要不然恐怕就不只是留疤了。”脸皮外翻,变平整都难!钟太医心里不禁叹息,这侯府嫡女的容貌是着京城闺秀的翘楚,如今竟生生毁了去,任是谁也会生出怜惜来。
“钟太医,这不过是一个伤口而已,怎么可能治不好!要什么药尽管开,不惜一切代价本候也要把惜儿的脸给治好!”秦晋脸色铁青,眼珠几欲裂开,想要骂一声庸医,甚至想直接踹了眼前的人一脚。
可那是连皇上都十分倚重的钟太医,他,还没那个胆量。
钟太医看着秦晋发火也没有生气,只是他第一次见到秦晋发如此之大的火,心里倒是有些好奇,这伤,到底是谁给弄的?
“其实这伤口要想完全复原,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秦晋不待钟太医说完,好像溺水的人胡乱抓住了一根浮木,急急的问道。
“老夫也只听过传闻,圣手罗刹有一种药叫‘雪肤生肌膏’,无论多么严重的伤,都可以恢复如初,甚至可以让肌肤比以前更好。”钟太医将他所知不多的全部道出,说实话,他真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圣手罗刹,能将医术运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让他拜师他都愿意!
“圣手罗刹?”秦晋闻言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怪异,瞬间恢复如常,嘴里却喃喃的说道,“听说‘圣手罗刹’治病救人仅凭心情,而且神出鬼没,怕是难找。”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让‘圣手罗刹’治了惜儿的脸!”李氏心里由大悲到大喜,她就是倾尽侯府和李府之力也要得了那雪肤生肌膏!
秦晋从恍惚中反应过来,不管上天入地,刀山火海,惜儿的脸一定要治好!“谢钟太医贵言!本候在此谢过。”
秦思思听着皓月的报告,止不住的心寒,尽管她并不是真正的秦思思,但是她感同身受。若受伤的是她,恐怕秦晋会撒手便走,让她自生自灭吧!
在现代,她的父亲更是如此,不仅对外宣称自己只有一个女儿,还大雪天将小小的她扔出门外自生自灭。后来,他将自己带了回去,她以为他良心发现,没想到竟然直接将六岁的她给卖了五千块钱,给他的小女儿买生日礼物!
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年,她才仅有六岁!若不是后来遇上了导师,她的人生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看着自己被掀翻之后凌乱不已的餐桌,秦思思的心如被冰封一般,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为什么不管她是谁,都不招自己的父亲待见,要知道,她也是一个人,也需要血脉相连的亲情!
敛了自己好久没有出现的情绪,秦思思低头将地上秦晋落下的剑捡起来,看起来,还是一把不错的剑!
秦思思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将手里的剑递给玲珑:“你不是说你一直没有称手的剑么?这把月华,就给你了!”
“月华剑?”玲珑接到手里,看到那微微泛着寒光的剑刃,这就是传说中吹毛立断的月华剑?
玲珑爱不释手抚摸着月华,无一处不精致的剑柄,无一处不经心的刀刃锻造,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好剑啊,她一下就爱上了,可是,≮我们备用网址:。3uww。≯这把剑……
秦思思看着玲珑迟疑的神色,知道她在想什么:“若是他去寻到了你们求‘雪肤生肌膏’,你就让人给了他,这把剑就当是他的报酬之一吧。”
“是,谢过小姐。别的报酬呢?”
第二十章秦翰右相
秦思思看着玲珑迟疑的神色,知道她在想什么:“若是他寻到了你们要‘雪肤生肌膏’,你就让人给了他,这把剑就当是他的报酬之一吧。”
“是,谢过小姐!别的报酬呢?”
月华剑在当今十大名剑中排名第十,无市无价,十分难得,和雪肤生肌膏想必是她赚大了。
秦思思敛眉,至于别的什么,到时候再说。
当晚,秦府的瓷器少了一批,丫头婆子也少了一批,其他贵重物品也少了一批,欢声笑语除了玲珑那两声基本没有,折腾到深夜,勇毅侯府安定下来。
秦晋亲手小心翼翼的给秦若惜上药喂药,一直守到她睡着,才安心离开。
这女儿跟女儿的差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三天毫无波澜平平淡淡的过去,荷院非常安静,没人来找茬,甚至都没人来打扰,她没去给任何人请安,连有人说声不是都没有。
第四天的清晨,秦思思吃完早饭歪到菡萏亭中看书,一身清雅的白衣随意的散在贵妃榻上,清闲真好。
菡萏亭是她给荷塘中心的小亭子取的名字,第二天玲珑便着人弄了块匾挂上去,用秦思思的话说,地点有了名字才好认。
秦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绝美的风景。
看到一脸闲适的秦思思,秦翰忽然觉得那天看到的那仿若个能搅乱世间风云的妹妹有些不真实,这样的清雅而与世无争,才像她。
他唯一见过她的一次也是秦思思五岁的时候,那是他游学期间唯一一次回来,也是秦思思从父亲掌上明珠变为‘煞星’的时候。
那年,他十岁。
当时他就觉得他这个妹妹宠辱不惊,无论别人如何她都能一派闲适,而当年那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只有五岁,还有这同龄人没有的倔强和傲骨。
只没想到,后来再见她,竟是十年后的现在。
“五妹妹,这么早读书?'99down'”秦翰一贯严肃的脸难得的露出一抹笑,略带沧桑的声音在秦思思的耳边响了起来。
秦思思起身,有些意外的看着秦翰,他今日怎么来了?难道这秦府对她转换方法,改成温柔攻势了?没准儿这温柔攻势的效果还真会不错:“大哥,早。”
“没想到十年过去,五妹妹还是喜欢这些书。”秦翰低头看见秦思思手里拿着的《列国志》,想起来当年缠着他让他给她讲《列国志》的小丫头。
“我讨厌经史子集,四书五经的,这些书倒是有趣一些。”秦思思合上手里的书,心神稍稍怔忡,她小时候,竟是喜欢这些书?'99down'
秦思思只在三天前见过秦翰一面,却只听见了他带着冷漠的声音。
秦翰遗传了秦晋和李氏的所有优点,而秦晋和李氏的相貌也是顶顶好,所以秦翰也生的是端的好样貌,只是眉间不知为何却凝结着那么多冷漠。
好像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在意,包括亲情。
“这倒是五妹妹的性格,五妹妹年少之时便与众不同,如今竟仍是如此。”
秦翰笑了笑,秦思思在他的声音里竟是听出了爽朗。
“大哥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秦思思不想跟他那么多废话,或许秦翰不是冷漠,而是淡漠,但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祖母说几日未去请安,要遣人来看看你,我便自作主张来了。”秦翰的声音随着自己的回忆变得十分愉悦,“五妹妹难不成是忘了十年前的约定?”
秦思思闻言一愣,什么约定?她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他看出来这身子已是旧瓶装新酒了?
“哦?有什么事?”
“祖母说,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祖母和父亲都在养心居,有事说让你过去一趟。”
秦思思撇撇嘴,这秦翰是有毛病还是咋的,过来传个信儿还必须得麻烦他大少爷么?
从外表看,这位大少爷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