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爸爸准备好东西，两个人带着顾依宁走出家门。
“妈……我就不去了……”顾依宁的神色慢慢在眼珠子里转变着，越来越飘渺。
她不想去了，她根本就不想念这个书了，是妈妈非要让她念的。
顾妈妈抓着顾依宁的胳膊，虽然心里不安，可是还抱着一线希望。
不是去年就有一个孩子，平时学习很不好的，可是考上了很好的大学，那个人能，为什么依宁不能？
顾妈妈觉得幸运女神应该会是站在顾依宁的身边的。
顾妈妈不由分说的将顾依宁给牵出家里。
母女俩在后面走着，顾爸爸的车子没有气儿了，去打气了。
现在顾家过的很紧，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顾依宁考大学，顾安宁念高二，海涛也在念高一而且还是自费。
就这一年顾妈妈在外面拉了很多的外债，可是她觉得值，只要女儿再等几年一结婚，就什么都回来了。
“妈我们家里现在情况这么紧，还让安宁念什么书啊，她一年的学费花很多钱的，加上那些课外书……”
顾依宁的眼里掩饰不住的嫉妒。
对，就是嫉妒。
顾爸爸简直是一个大逆转，对顾安宁比对谁都好，过去那些都是她的福利，可是观在都到顾安宁的身上了，而且爸爸也不再夸她了，现在夸奖都到了顾安宁的身上。
依宁想着，学习怎么样？
去年的一中第一考去哪里了？
落榜。
估计顾安宁最后也是那个人的结局，活该。
顾妈妈想到的也是同一件事。
她也觉得安宁现在念书念的好有什么用啊，现在女孩子学习再好就算将来考上大学了，可是学费谁给出？
她可是一毛钱都没有了，现在外面都欠了那么多钱了，今年还要搬新家，总得买点家具吧？
用什么买？
有钱吗？
就像安宁这样的，如果她懂事就应该早早的去工作，这样家庭的情况自然就缓解了。
可是这个女儿完全就是一副什么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没一会儿母女俩走到外面和顾爸爸汇合到一起，顾爸爸载着依宁去学校。
八中门外都是带着孩子在查询成绩的家长们，排了长长一对。
“依宁，你先过去占位置。“
顾依宁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看着顾妈妈和顾爸爸锁车子，她又往后退了两个位置。
顾妈妈看着顾依宁的动作，冷着脸，不过想着没有见到最后的成绩，自己先不能生气，不然对女儿的情绪有影响。
顾妈妈牵着顾依宁的手，和顾爸爸两个心里带着希望一步一步逼近的时候，依宁心里都是冷汗。
卷子是她自己答的，她自己能不知道写成什么样了吗？
前面查到了分数的家长有狂喜的，有悲伤的，有马上开始骂孩子的，有恨不得将孩子碰到天上去的。
总之什么样的情况都有。
排在前面的家长有担心的，有信心十足的，时不时有几个在交谈，在谈给孩子报个什么学校。
顾妈妈前面站着一个女人很时髦，看着顾妈妈手里的顾依宁。
“你女儿啊？真好看。”
顾妈妈脸上又堆满了那种虚荣的笑容，连连点头：“你家孩子也高考啊。”
女人点点头：“你女儿准备报哪里啊？要是和我儿子一个地方可以就近照顾一下。”
顾妈妈心里想着，自己还是谦虚一下。
“现在成绩还没有出来呢，看看再说……”
前面的女人点点头：“也是。”
很快轮到她了，女人报了孩子的名字班级还有考号。
顾妈妈将头挤上去，听了一句，满脸的失望，女人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像是要哭了。
顾妈妈心里想着，有什么好哭的？
要是她家依宁考的好她肯定不哭。
女人离开就到了顾妈妈的位置，顾妈妈报了顾依宁的班级考号名字。
过了很久，她又问了一次。
“多少分？”她听错了吧？
顾爸爸叹口气直接就走人了。
负责公布成绩的老师特意抬起头看了顾妈妈一眼，嘴里嘟囔着。
“177分，这是我们这届最低的分数，竟然是从我们八中出去的学生，真是丢人……”
这个顾依宁啊可是给八中露大脸了，今年所有的学校比的不是上清华上北大的有多少，而是比最后一名的分数。
八中从创校以来就没有这样的丢过人，上至校长，下至老师和学生们。
顾妈妈有点恼怒，抓着老师的手。
“你肯定是查错了，你在重新查查……”
怎么可能是177分啊？连人家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她还笑话人家呢？
顾妈妈想着最低也能考一个400分以上啊，这样的分数对于她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老师看了一眼后面，算了，她也是当妈妈的。
安慰着顾妈妈。
“你女儿进八中的时候这分数就是不可能的，你托关系让她正大光明的进来，她根本就跟不上，所有的学生又排斥她，考出这样的成绩也可以预料到。”
老师觉得这完会就是父母的原因。
孩子上什么学校不重要，重要的是上一个合适的学校。
八中这里本来就是因为考不上一中而落下或者是没有报一中而挤进来的优秀学生，像是顾依宁这样的，没人搭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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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妈妈红润的脸上的神色全部掉了下去，坐在地上。
顾依宁觉得丢脸，妈妈真是的，还不走？
刚刚离开的女人发现自己的手套没有拿，返身回来拿，看着顾妈妈的样子将顾妈妈拉起来。
听着后面的家长将顾依宁的事情当笑话说。
那个女人也一愣，177分？
回程的过程中，顾妈妈坐在顾爸爸车子的后面，顾爸爸推着车，不停的在叹气。
虽然知道依宁不能考出什么好成绩，可是做父母的总是相信女儿，觉得她不是那么笨的孩子。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一拳打晕了他们。
顾爸爸的同事都在等他的消息呢，这要让他去厂子怎么说？
顾妈妈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完全的没有希望了，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
中考如果说是病了，那高考呢？
这个成绩还念什么大学？
顾妈妈抱着顾爸爸的后背。
“她爸，我们以后要怎么见人啊？”
这邻居都知道依宁今年高考，要是知道了成绩，吐沫星子还不淹死他们？
还不得说依宁是傻子？
如果不是傻子为什么会考出这样的成绩？
顾依宁推着车子跟在后面，低垂着头。
这三口人一进外面的门，院子里在乘凉的人马上喊了起来。
“呦，依宁回来了，考的怎么样？”
顾依宁什么也没有说，将车子锁好，跟着爸爸妈妈就进屋里了。
看这样子，大部分的人也知道没考好，可是到底考多少分啊？
顾妈妈进了屋子，被顾爸爸扶着坐在沙发上，顾爸爸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到她手里。
顾妈妈将杯子往旁边一推，趴在沙发上哭。
“你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啊？我女儿就考了177分，这要是说出去，人家还不得说是这孩子的妈妈傻，所以生出来的就是一个傻孩子……”
顾妈妈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暗淡无光了，她是彻底没指望了。
顾爸爸叹口气，他自己心里还难过呢，不过幸好他什么夸耀的话没有说出去。
可是顾妈妈不同啊。
她相信依宁是聪明的，是了不起的，是连神都会帮助的人。
她在厂子里这顿吹嘘，弄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女儿今年高考，她的牛已经吹出去了。
现在怎么收场？
这个班她怎么去上？
别人还不笑话死她？
老太太也知道今天是顾依宁放榜的日子，从家里赶过来，虽然没抱着什么希望，不过还是想能有个好运气吧。
在外面敲门，顾依宁将门打开，老太太将门带上问着女儿。
“考的怎么样？”
其实老太太是最希望女儿家能出一个大学生的，不管怎么说，有了大学生底气就硬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可能不盼着她好呢。
顾妈妈哭成了泪人儿，话都说不利索了。
怎么说？
所有人都在关注，可是考的这个分数，她都没有脸说。
顾爸爸摸了一把脸给老太太拿了一个椅子。
“177分。”
老太太听完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脑子嗡嗡响着。
最后勉强站起身，跟顾爸爸说了一句。
“过两天房子就下来了，你过去看看吧，我回去了。”
说着就走了。
顾依宁本来以为姥姥会把她带走，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怎样？
老太太在心里冷笑着，果然就不能对他们家的人多抱一点想法，全是白扯。
顾家整个被围拢在一个很是抑郁的气氛里。
同时王校长家里的气氛也很怪。
就因为一个顾依宁，他几年的努力都白扯了，现在学校从排位第二的高中直接掉到最后，这脸彻底丢到了大西洋去。
王校长将手里的包交给妻子王萍，自己怒气冲冲的走到电话边拨打了一个号码。
佣人叫纪蝉去接电话，纪蝉狐疑的擦干手，去接电话。
“喂，姐夫？”
“纪蝉本来呢，帮你就是卖个人情，你现在看看，那个什么宁的她考几分？现在教育局说我这个做校长的没本事……”
纪蝉一愣，不过听见顾依宁的分数，纪蝉也头大了。
她甚至觉得用顾依宁去接近飞飞这是正确的吗？
能行吗？
简直就是一个白痴。
王校长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王萍看着丈夫，劝着：“行了，能干咱们就干，不能干就不干了，生那么大气干什么？”
王校长浑身的肉都在抖着，大掌拍在桌子上，身上的肉跟着也在抖动。
“你懂个屁，出去。”
＊＊＊
顾海涛和顾安宁都知道今天是顾依宁放榜的日子，两个人放了学就早早回来了。
顾海涛进门有些好奇，家里气氛怎么这么怪？
“喂，白天鹅……”
顾安宁也看出家里气氛不对，拉住顾海涛的手，对他摇摇头。
顾海涛将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
顾爸爸勉强对顾安宁笑笑，无力的起身。
“安宁啊，今天的晚饭你做吧……”
顾依宁就一直坐在床上没有动，低着头，就一直保持那个的姿势。
顾爸爸觉得心里很烦，想出去走走，可是出了门才想起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出门。
可是楼栋里有人在下棋，喊了他一声。
“老顾？”
顾爸爸只能强撑着头皮走过去。
“来下棋……”
“老顾，依宁考的怎么样啊？”
顾爸爸有些愣。
顾妈妈也想到这点了，马上光着脚踩在地上打开门对着顾爸爸喊着。
“她爸你进来一下，家里有点事。”
顾爸爸才打算坐下的屁股又抬了起来。
“我先回家了……”
顾妈妈关了门就开骂。
“你不下棋你能死啊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
顾安宁将饭做好，一个吃饭的人也没有，顾海涛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妈妈的脸。
到底考多少分啊？
“妈，白天鹅……”
“吃你的饭。”
顾海涛吐吐舌头，看样子气的不轻，想起上次顾依宁中考，不会又交了白卷吧？
顾海涛一想，差点没将嘴里的饭都给喷出去。
事情是肯定瞒不住，不过分数顾妈妈咬着不说，谁也猜不到。
顾妈妈这次和顾爸爸几乎是没有商量就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不让顾依宁上大学了，出去工作。
顾依宁觉得自己现在在家里一点位置没有，就因为自己学习不好，爸爸妈妈明知道念了大学和不念大学有那么大的差别，可还是决定不让她念。
“依宁不上大学了，你有意见没？”
顾妈妈冷着脸看着顾依宁。
顾依宁抠着手，如果不能上大学她就要出去工作，像妈妈一样去做工人？
不。
顾依宁看着妈妈的脸，小声的咬着唇。
“妈，我可不可以去报艺术类的学校……”
反正她不想去工作。
顾妈妈一听，这也是个方法，虽然依宁的成绩不高，可是不是说艺术类的分数低吗？
这样死了心又活了回来，毕竟依宁学琴学了那么长时间，总不会学假的吧？
老师不是说依宁学的很好吗。
顾妈妈活了心思赶紧去留意艺术类的招生，带着顾依宁每天跑，可是跑了两天又歇菜了。
为什么？
被人狠狠打击了。
那招生的老师说话一点不留情，看着顾依宁的成绩，再一听顾依宁弹的琴。
“这样的我们不能要。”
顾妈妈当然不能让别人这样说自己的女儿，非要一个说法。
“别的老师都说我们家孩子弹的好，她可是从小就开始学弹琴了，几岁就开始了，以后一定是天才……”
那招生的老师本来就热，听着顾妈妈的话，更热了。
“大姐，不是我故意打击你，你女儿根本就不适合弹琴，完全一点天分也没有。”
只是有形，神一点都没有，学的只是表面，学的只是皮毛。
顾妈妈回到班上的第一天，果然好热闹的人就上来了。
“诶，依宁妈妈说说，报哪所学校了，得请我们吃一顿吧。”
“是啊，得请客。”
顾妈妈被她们闹的烦，也没注意自己的态度喊了一声。
“烦不烦啊……”
身边的几个人愣住了，然后神情尴尬的离开屋子。
几个穿着劳动服的女人并排走着。
“你们猜考上了吗？”
“肯定没有，要是考上了早就屁颠屁颠的和我们炫耀了……”
“就她家的依宁，还上大学？她家依宁要是能上大学我家的女儿就能马上发财……”
“就是，那孩子看她给养成什么样了，什么都指着依宁，依宁好看有什么用？这回好了，歇菜了吧……”
这顾妈妈平时也算是一个嘴巴有点损的人，谁一说谁家的孩子好看，她就凑趣的拿别人的孩子和顾依宁比。
反正顾依宁怎么都是好，别人的孩子怎么都不好。
就因为这些顾妈妈也没少得罪人。
顾爸爸好点，在厂子人缘比较好，不过看顾爸爸不说话的样子就知道考砸了。
好多同事安慰着顾爸爸，说顾安宁一直很稳定，明年肯定能考上大学。
顾爸爸点点头。
老太太的房子回迁了，顾爸爸和顾妈妈的房子也下来了。
顾妈妈心情终于有点好转了，终于有了可以炫耀的事情。
“我家的新房子下来了，等弄好了，请你们去吃饭啊，我先走了，这家里什么都要弄……”
一大群的同事被气的。
不就搬了个新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她家里哪来的钱？
供三个孩子念书还有钱买房子？
毕竟是新房子，这些人里又有一些还在跟婆婆一起住，自然嫉妒。
顾爸爸和顾妈妈看着房子很是满意。
“这间房间就给安宁了，她明年要高考，不管说什么得好好复习。”
顾爸爸觉得孩子能不能考上那是孩子的事情，做父母的要给孩子创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这样就是孩子考不上他也不后悔。
依宁的时候没有那条件，现在安宁赶上了。
顾妈妈勉强点点头。
“那海涛呢，海涛还有两年就要考试了……”
顾爸爸看向顾妈妈，顾妈妈马上闭上了嘴，口里还嘟囔着。
“本来嘛，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