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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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者-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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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门老头指指左边,又说:“你转过去,就能看到有人在干活,就是现在人少多了。不过,前几天还真停了几天工。”

“怎么回事,”靳柯感兴趣了,“为什么停工?”

“我听说,这大楼两边外墙施工要求很高。原先的施工队技术好,但他们老板和我们老板吵嘴,闹翻了,就把人全撤走了。换了一批人,这些人技术不高,干了好些天,王监理来检查,说要全部返工。我们老板说,这会耽误工期,不能返工,和王监理也吵起来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王监理也没让返工了,所以,工人只停了3天,就又接着干了。”

“你说的老板是童大为吗?”靳柯问。听了这情况,他十分高兴,这王监理发现工程质量有问题,先要求返工,但后来肯定是老板用什么手段,把事情摆平了。

“是啊,不是他是谁?”老头突然醒悟,不该把这事向局长说啊,连忙恳求,“靳局长,这些事,我不该说的,都跟你说了,你不要告诉我们老板,他会炒了我的。我没了工作,无法过日子啊。”

靳柯见看他着急的样子,忙安慰说:“老师傅,你放心,我保证不对童老板说。”他转身小声问老贾:“你车上还有烟吗?”

老贾平时抽烟,为了防备临时出差,车上总备了好几包,于是随口回答:“有啊,还有两包中华呢。”

“那你拿一包中华烟来,给这位老师傅。”靳柯觉得这老头提供的信息有用,应该奖赏。

老贾一听,心里有点痛,自己都舍不得抽呢,给这老头,亏死了,不该和局长说实话的。但局长的话,不能不听呀,他不太情愿地说:“好吧,是一包吧?软中华啊,我都舍不得抽呢。”

“行了行了,别小气了,下次出差,我给你弄。”靳柯指了指左边,说,“我先去那边看看,你拿了烟,再过来。”

老贾听了这话,心里平衡了些,便转回身,朝停车方向走去。

靳柯对看门人打了招呼,便顺着左边的道转过去,他要仔细看看施工现场,最好能发现什么情况。

果然,大楼的左面墙体,高高的脚手架还未拆卸,有七八个工人正在上面施工。整面墙已做了一大半了,要是因质量问题重新返工的话,这人工加上材料,的确是让童大为够受的,要白白损失一大笔费用。

靳柯知道,当前国家对建筑节能十分重视,建筑的外墙必须要采用节能保温技术,否则工程不会被批准。在外墙附加的这层保温系统,是由保温层、保护层和固定材料(胶粘剂、锚固件等)构成,由工人精心安装在外墙表面。这层保温层,如果质量过关,完全可以达到节能50的效果。

靳柯拿出基建办提供的有关资料,翻看了一会,了解到,对外墙保温系统建筑施工,是一项技术标准高、检验手段严的工作,对施工队伍的专业化水平要求很高,一般农民施工队是难以胜任的。于是,靳柯为了摸清施工人员的情况,找到一个篱笆缺口,爬上了10米多高的脚手架。

一个工人扶着架子,小心地走过来,打量靳柯,摸不准是新来的监工,还是童老板的手下。“喂!你是那位?”看来他是这个施工队的负责人,因为靳柯注意到,只有他40岁左右,其他的工人,都是小青年。

“我是负责质量检查的。”靳柯回答,心想这话一点不假,他就是来检查质量的。

“王监理有事,他让你来的?”这个负责人追问道。

靳柯不可置否,没有回答,却问:“不是让你们返工吗,怎么又接着干了?”

“啊,王监理不是答应了嘛,让我们多加几个铆就可以了吗?”

靳柯仔细看上面已经完工的部分,果然发现有些地方不少高低不平,还有板块吻合不严实的地方,这么大的缝,怎么会有保温效果呢?这肯定有质量问题。靳柯心里明白了,什么都没说,转回身,下到了地面。

这时,老贾也转过墙角,走了过来,说中华烟给了,那看门老头高兴坏了,连连作揖呢。

第6章 收贿10万元

第6章 收贿10万元

见靳柯什么也没说,情况有些可疑,墙面施工包工头掏出手机,给童老板打了个电话。童大为正在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和女秘书聊天,一听这情况,马上接通了看门的老黄头电话,问是什么人进了工地。老黄头心里直后悔,刚才接了中华烟,只顾高兴,忘记给童老板通风报信了,他赶紧回答:“是靳局长和司机老贾。童老板,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童大为问:“是省地税局一把手靳局长吗?没有别人,就他们两人吗?”得到老黄头肯定的回答,童大为十分奇怪,这位靳大局长,到工地来干什么?事不宜迟,童老板抓起随身带的皮包,赶紧下楼,发动小车,向工地赶来。

靳柯耳朵尖,听到小工头向童老板通风报信,心想,这样正好,我就不用打电话叫童大为了,只需在这里静静等待。靳柯和老贾走到大楼背面,初夏的阳光,已经开始毒辣了,这儿阴凉些,可以少晒太阳。

靳柯看了看表,估计童大为正在路上。他想了想,让老贾去车上等着,说自己有话要找童经理说。老贾正嫌外面热,想到车上有空调,便应诺着赶紧走了。靳柯无聊地踢踢地上的废木板,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稽查局长王小刚打来的。他说已经比对了,天地建筑公司近两年财务数据,与往年的对比,相差较大,每年税收减少近两百万,但业务量比往年大了许多,这种情况肯定很不正常,企业有通过虚增成本,多列支出的方法偷逃税款的嫌疑。王小刚问,局长,要不要把这户企业列为稽查对象,继续追查下去?靳柯说,你暂时不要动,有情况我会通知你。王小刚回答,局长。你放心,我明白,我等你的指示。

童大为来到工地,找了一会,转到大楼背阴处,终于找到靳大局长。童大为50多岁,和靳柯是一个年代的人。他个头不高,身体早就发胖,所以走一点路,就气喘吁吁。

童大为怕热,穿着短袖体恤,见到靳柯,顾不上抹脸上的汗,立刻伸出双手:“靳大局长,靳大局长,你稀客啊,怎么到我的工地来了?”

靳柯也笑着和他握手:“童经理,什么是你的工地?这明明是我的工地,省地税局的工地嘛。”

“啊,我说错了……我说错了吗?”童大为用手抹着满脸的汗,脑筋急转弯,坚持说,“靳局长,我没说错啊,这工程没验收移交,这大楼就不算是你的,你说是不是?所以,现在还是我的工地。”

靳柯没有心思和他逗嘴寻乐,正好顺着童大为的话,乘机给他施加压力:“啊,童经理,我看,你的工程问题很大,恐怕验收移交很困难啰。”

童大为脸色大变,汗出得更多了:“靳局长,这话怎么说,你是开玩笑吧?我的工程是通过正规监理部门把关的,会有质量问题吗?”

靳柯严肃地指出:“童经理,我刚才仔细看过了,大楼外墙环保保温层的施工,问题很大呀。”

“没问题呀,王监理经常来,有问题他会提出来,我们会及时解决的。”童大为对业主的这类挑剔见得多了,轻易是不会承认的。

“那好,童经理。”靳柯提高嗓门说,“我了解过了,这保温层施工技术要求,国家有严格标准,必须达到一定的吸水量、抗冲击强度、抗风压值、耐冻融、水蒸气湿流密度、不透水*、耐候*,不会产生结露现象,不会引发渗漏、空鼓。这样吧,等你们工程移交验收时,我会另找技术专家,在现场对主要技术指标,如保温层的厚度、现场干密度、抗冲击、锚栓拉拔力、粘接强度等进行严格测试。如果通过不了,你们必须返工,如果耽误移交时间,按合同写的,每推迟1天,扣工程款3万元。”

“啊!”童大为听了靳柯的话,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位局长居然对保温层施工技术要求如此清楚,当然,他更不会想到,靳柯记忆力超强,只是刚刚看了一遍有关资料,就可以完全不差的背下来。

童大为用手使劲抹着脸上的汗,他揉揉发虚的眼睛,感到十分头痛。是啊,这个施工队技术是差,和前面的施工队根本不能相比。他悔不该没答应前一个包工头的要求,增加五万块钱费用。这下倒好,如果返工,浪费的何止50万,而且还会影响到工程验收时间,还要按合同罚款。原来,以为打通了王监理,就可以糊弄过去,这下倒好,给了王监理1万元,看样子又要泡汤了。

靳柯冷冷地看着童大为,知道他内心正在激烈活动,现在,不妨再给他施加更大的压力,让他的自信和坚持彻底崩溃。于是,靳柯缓缓地说:“童经理,你还有更大的麻烦。我们稽查局还发现,这两年,你有偷逃税款的嫌疑啊,我们准备把你的企业列为重点稽查对象,彻底查一查。童经理,你要积极配合呀。”

靳柯的话,像一把重磅铁锤,狠狠击中了童大为的心脏,他“呼呼呼”喘着粗气,突然面无血色,连咳两声,差一点就没喘过气来。的确,这两年,为了少缴税款,他在账目上弄了不少手脚,如果查出来,这是犯**,要坐牢的啊。他当初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人答应的,为了找这个后台,可以担保不出事,自己是花了血本的呀。想到这里,童大为突然像打了一针强心剂,昂起脑袋,又精神起来:“靳局长,我是身子正,不怕影子歪。我没有偷逃税款,我不担心呀。”

但靳柯是什么人 ?'…87book'他学过心理分析呀,他从童大为的表情变化已经判断出,他一定有严重的偷逃税问题,否则刚才不会这么恐惧和紧张。但现在他又缓过神来,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莫非是有人给他撑腰,当他的后台。那么,这个人又是谁呢?靳柯头脑在迅速运转,突然就锁定了一个人——方超群。方超群是省地税局第一副局长,在局领导班子排位中,只排在自己后面。当初,他婉转地提出来,要求分管装备处,装备处是负责系统内固定资产的管理部门,靳柯答应了。后来,局里为建新办公大楼,成立了基建办,机构当然就落在装备处,大楼的基建工作也自然由方超群分管了。莫非?……好吧,让我来试试。

靳柯突然哈哈笑起来,说,“童经理,你是聪明人。你说,这省地税局里,谁是第一把手,谁说话最算数?我知道你有后台,也花了不少钱,但就怕不起作用啊。”说到这里,他突然发问:“你想找谁,他是谁?”

“啊!方……”童大为心里想的正是方超群,他是省地税局二把手,完全可以帮自己说话呀,但听了靳柯的话,说二把手的话可能不算数,心里一阵紧张、迷糊,遇到靳柯发问,不知不觉就说出一个“方”字来,幸亏及时打住,才没有说出全名。

但对靳柯来说,这已经够了。这个方超群,一定收了童大为的不少好处费,怪不得童大为这两年昏了头,敢胆大妄为,敢这么偷逃税,还在工程质量上做手脚,大胆糊弄省地税局。你们这么不讲道义,就休怪我出重拳了。

靳柯不想和童大为继续**了,他说:“童经理,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今天下午,我在办公室等你,但只等你一个下午,你要给我一个说法。”说到这里,他加重语气,“你听好了,什么事都是有余地的,就看你怎么处理了。”靳柯最后几句话,是故意提醒童大为,他的目的,就是要引出下一步的关键动作。说完这话,靳柯转过身,头也不回就走了。

童大为浑身冒汗,不知所措,跟在靳柯身后,见他出了工地大铁门,便立刻停住脚,接通了方超群的手机,喊道:“啊呀,方局长,不好了,我遇到麻烦了,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方超群在电话里安慰童大为,要他不必紧张,慢慢说。于是,童大为便把靳柯上午在工地的活动和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方超群。

方超群也很吃惊,上午刚上班时,就接到办公室吴主任电话,说靳局长有重要事情,把今天所有的会议都取消了。原来,他是去工地了,他要干什么?靳柯在工地,对童大为说了这些话,到底是什么目的?方超群想,靳柯给童大为施加压力,该不是为了向他索贿吧?

想到这一层,方超群非常高兴,他在电话里说:“童经理,你怎么这么糊涂,这是靳柯对你要挟,在向你索贿呢?”

“啊,不会吧?”童大为的确没有想到,因为谁都知道,靳柯是国家级、省级劳模,又是两届省廉政标兵,他平时一向正经,是不沾这些脏钱的。童大为以前也尝试过,给他送礼、送钱,但都没成功。说靳柯是在索贿,怎么能相信呢?

方超群肯定地说:“一定是这个目的,你想想,如果没有这个目的,他干嘛要对你说这番话,干脆让稽查局查你账得了。他最后说的一番话,你要仔细琢磨呀,他说事情都是有余地的,就看你怎么处理了,这不是给你提示是什么?”

童大为还是不敢肯定:“方局长,你这么肯定吗,他过去是那样,现在怎么这样,会有这么大变化呢?”

方超群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但你目前还必须保密,靳柯就要去河北当副省长了。我猜想,他一定是托人办事,花了不少钱,没有辙了,只好找你要。”方超群知道这个秘密,是他的小舅不久前悄悄告诉他的。他小舅叫武正龙,是省委副**、副省长,分管省里的组织人事和纪检工作。舅舅告诉方超群这个秘密,正是让这个侄儿心里有数,做好接局长班的准备。

听到方超群的解释,童大为这才相信,靳柯正因为要离开省里,去外地当官了,也就不顾名声了,在走之前,利用手中权力,大胆捞一把。童大为心里一阵愤怒,呸,这些当官的,真的没有一个正样儿,原以为靳柯还不错,**的也是个假货。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是决不敢当方的面说出口的。童大为又想,既然靳柯就要走了,干嘛还要在乎他呢?于是他在电话里说:“方局长,靳柯就要走了,我就不用理睬他了,今后有你的照顾,我还怕什么嘛。”

“不行!”方超群斩钉截铁地说,“你必须要满足靳柯的要求,不然,他一定会在走之前,让你的工程返工,查你的账,罚你的款,让你吃大亏。他是个什么人,你没我清楚。”

童大为吃惊道:“啊!那我怎么办,给他送钱去?”

方超群说:“对,必须要送。”

童大为又问:“送多少?”

方超群说:“你自己看着办,但不能少于10万。”他希望靳柯能拿,拿的越多越好。靳柯只要接受贿赂,自己就不用担心了,过去自己胆子不够大,是一直在乎靳柯的手段啊。

童大为又要出血了,他心里很不痛快。但一想到靳柯就要离开,方超群就要**,他又高兴起来。他童大为是什么人,不是一向精明能干、有长远眼光吗?不是一向不怕领导要钱,只怕领导不收钱吗?对啊,省地税局大楼工程一结束,马上就要进行内部装潢工程招标了,只要中了这个标,什么损失不都补回来了?

童大为想通了,便痛痛快快地打了电话,叫会计赶紧去银行取款。取多少呢?他想,我就按方超群说的底价给吧,10万元现金。对,就这些,没必要多给了,靳柯毕竟就要走了,利用价值也不大了。

童大为开车往回赶,回到办公室,会计把钱也取回来了。童大为坐下来,看着堆在办公桌上的这10万块钱,马上就不属于自己了,还是有些心痛。但他办事一向是果断的,他起身,用牛皮纸把一捆捆现金包好,找来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果纸箱,把牛皮纸包放进去,合上纸箱。看上去,这就是只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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