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申奥
考完试那几天是一年中最炎热的一段日子,因为7月13号才可以离校,黑夜长得可怕,几只蛤蟆在宿舍底下可着劲儿地叫着。宿舍又闷又热,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大家横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猴子透着月光望着自己洗脚盆里的鱼。放假了,他也没有舍得吃掉它们。相反他担心在自己走后,鱼会不会饿死。
老赵探出头来:
“猴子,这些傻比鱼和你一样,天天无忧无虑,活得挺happy啊……”
“哎~子非猴,安知猴之乐?”我插了一句。
猴子回头,不屑地说:
“子你们大爷了,明天和我眼睛湖放生。”
第二天一早,大家还在梦里,黑子破门而入,无情地把我们拍醒,一个个抓到楼下喝了羊汤。
黑子显得心事重重,没喝几口,轻声地说:
“哥们14号就要去北京找那朋友了,之后又要踏上异国之路,要不咱13号一起去北京吧,就当送送我,送完正好你们也各回各家。”
“没问题,13号……后天啊,那咱今天干点什么去?”老赵狼吞虎咽地吞下一口汤,也顾不得拾头含糊不清地吐了一句。
“和我去眼睛湖放鱼啊~”猴子提议。
“没劲……没追求~~~”老头哥抗议
忽然黑子脸色沉重:
“你们……你们陪我去操场打会球吧……这里唯一勾起我回忆的就是篮球场了。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说完,大家都有点沉默。
篮球场的黑子显得平静而伤感,当年校队训练的画面以及很多点点滴滴一一闪过。
隐隐雷声,把抱着篮球的黑子从回忆中惊醒,他眼望天,阴云密布,有雨点落到地上,起初是零星的几点,瞬间越下越大,顿时在眼前形成了一面雨幕。
他无奈地一招手:
“真想再打场球,不过没机会了。我操你妈啊老天~~~”
说着把球狠狠地扔向高空,似是要把天一球砸破。
我纵身一跳,把球接住,在他面前一个上篮。不过地有些滑,刚一落地还没明白是咋回事,就四脚朝天,狠狠地摔到地上,黑子一见,刚刚还满脸的怒容即刻阴转晴,咧开嘴,哈哈大笑。
我慢慢爬起来,擦了把脸上的雨水。
“黑哥,你有句话,我不爱听!什么叫没机会了,几个月前你走的时候;一个人能闯出机会;现在有兄弟们;打个篮球就没机会了?大学抛弃你,但咱爷们运动的精神永在,来我和你斗牛。”说着;我狠狠将球向黑子的黑脸掷去。
在大二结束的那个雷雨交加的上午,篮球场上,几个傻比开心忘我地跑着,跳着,滚着,喊着……
13日下午5点,我们几个勾肩搭背的出了北京站,
此时正逢北京申奥当天,庆祝的人群超过百万。长安街东西两向庆祝的人群长达十几公里。
黑子凑近我们,指着一群群打个旗号的学生队伍:
“瞧,看见没有?北大的、清华的、人大的,都来了,今天晚上一定有热闹看了,但凡有点追求的人一定来。走吧!咱也感受一把气氛。”
说着又捅了桶猴子:
“特别提醒你啊,虽然是北京,你半个花果山,但一定注意素质,咱几个代表燕大……”忽然他一顿,继而改口:
“你们几个代表燕大!”
晚上8点,天安门广场瞬间人数超过40万。15万余面申奥标志旗和国旗被抢购一空。很多人焦急询问哪里可以买到,黑子为此着急的哆嗦,一把拉住猴子,轻声地说:
“你过去问问他们,哥们有钢材,他们要不?”
广场上的扩音器里播放出老歌《歌唱祖国》,霎时,燃起人们澎湃的激情。随即几万人同时引吭高歌,有的还随着奔放的乐曲跳起了舞蹈。
我们起初只是跟着哼哼,印象里那歌曲只是小时候,还没有电视时,收音机里早间新闻前才播放的,所以词儿不大熟。
一边北京师范大学的学生高唱《国歌》,另一边北京工商大学的学生唱起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估计爱国歌曲,他们也唱不出别的了。
在我们身边,有几个很有乡土气息的哥们,哭得一塌糊涂。看着我们惊讶的眼神,擦了擦鼻涕,过来打招呼:
“兄弟,嫩们也是学生吧!”
“是啊,咋的拉哥们?”
“我们3个同一宿舍的,知道今天申奥,足足做了一个礼拜准备。”
黑子一听很是感动,上去给他们发烟。
其中一小子激动地搂住黑子声泪俱下:
“期末了,咱又闹饥荒了;烟都抽不起;但咱突然萌发了去北京迎接申奥成功的强烈愿望。为此我节食了一个礼拜;我大哥偷了辆自行车卖了;三弟把新买的电脑两根128内存拔了一根卖到了电脑城,最后终于凑足钱来了北京……”
22时10分,当北京申奥成功的消息传来时,天安门广场顿时沸腾了,欢庆的锣鼓,雄壮的歌声,热烈的舞蹈,欢快的汽笛,一时间天安门广场成为欢庆的海洋。相识与不相识的人们尽情欢呼、击掌、呐喊。
来自……首都高校和中小学的学生牵起手来,自发组成人龙在广场上狂奔。8只雄狮。扭着传统的秧歌,与年轻人在人群中尽情狂欢。
在场的几万学生都哭了,大家甩着眼泪高喊:
“北京必胜,中国牛比!”
不管认识不认识,全都激动地抱在一起,黑子打开皮包,拆烟分给哭的最厉害的哥们。
那一夜,幸福、激情、自豪永远定格在每个人的脑海。所有人都在齐声地欢呼、拥抱,挥动着旗帜疯狂地奔跑,从深夜至凌晨。广场上来自……各高校数万名大学生一起不停的高声唱国歌,周围的观众都不禁跟随着歌唱。当时在天安门广场庆祝人数瞬间突破50万人,广场和大街上庆祝的人群超过百万人,整个北京人山人海。
凌晨4时50分,一夜未眠的人们一起安静伫立,在晨风中,等待五星红旗的升起。那一刻,眼里的泪水不轻易的乱飞。
“北京,必胜!”——“中国,牛比!”在人们心中久久回荡。
申奥成功了,整个中国都沉溺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做为每一个中国人都激动得辗转难眠,既是众望所归,也是不懈执着的精神追求!
可我们的一切依旧飘忽不定。
天亮的时候黑子又走了。望着他的背影,大家各在原地站着,默不作声,气氛凝重……
一夜的狂欢。清晨的北京是那么迷人,当第一道阳光照到脸上的一刹那,我的心突然涌上一股甜丝丝酸溜溜的感觉,有一种伤感般的快慰。
那年,那天,那条长安街上,猴子抢了我最后一根烟后,大家各自回家。
亢奋的心情慢慢消散,留下了一片宁静。
别了!大二!!!
—————————————————————————————
(FS:迷惘的大二,终于写完了,大三开始精彩了!谢谢朋友们关注,如果有什么建议和问题,可以加我的书友群!83516156)
第一章 新生活
大学三年级在01年9月如期而至。
补考猴子又挂了,为此小补转化成大补。他在新学期伊始得到老邹提醒,这个学年务必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不能再旷课,更不能违反学校制定的任何规章制度,否则立刻发配滚回花果山。
开始几天,大家都很低调,时间一长,慢慢地丧失了信心,在我们看来,有些人能够在课上一听九十分钟,那就是本能。但他们绝不能在网吧连续通宵一周,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明白了这点,大家心中都坦然了。
于是,一切恢复老样子。
而我的脑海里开始努力的去呈现一片新的天地,甚至对这片天地有了一种莫明的憧憬,这种憧憬搅得我坐立不安,于是在一天夜里说出了自己的憧憬。
“住校有劲吗?我们退了宿舍出去合租间房吧,拉条网线,每人买个电脑充实一下吧!”
猴子一听大喜。
“我操,这想法好啊,比网吧省钱,还舒服,到时候哥们就日干夜干睡醒就干!!!”
“不太好办啊,我家还本市的呢,我都办理不了,学校规定家住汤河以西的才可以办理走读,不过想法真不错,我们明天去探探老邹的口风”,说完大象似乎也很兴奋。
其实整个晚上大家都异常的躁动,走出宿舍迎接新生活一切仿佛就在眼前了。
第2天下了课,我和大象、猴子、老赵做代表去导员办公室找老邹,4个人站成一排,邹老师喝了口水正眼不抬的问到:
“你们几个又怎么了?”
“邹老师,我们几个下学期想走读?您能给批了吗?”大象诚恳的问到
“胡闹!不可能。”老邹顿时怒发冲冠!
见老邹怒了,我赶忙解释:
“您别生气啊,其实我们只是觉的宿舍环境差,我们想好好学习,准备大4考研,想一起找到安静的环境。”
“考研?你们!”老邹差点把刚到胃里的水吐出来。
“实话告诉你们学校有规定,而且我没有权利给你批准,以往有些人是出去住了,但那是学院德育处批准的,没有那里的批准,谁也别出去,都回去上课吧!考研?你们不逃课不惹事就不错了!你们几个出去住,别说我了,天地难容!”老邹是真的激动了。
几个人骂骂咧咧走出导员办公室。苦笑着摇了摇头,掏出烟,各自点上火,又都陷入沉思之中。
“做人不能太原则,太死心眼。瞧老邹那样。”老赵说话时像霜打了的茄子。
大象长叹一声:
“我操,还整出个天地难容,俗话说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我还就不信了,咱一定要办成走读!”
猴子紧锁双眉陷入沉思,突然他的目光霍然一跳,猛吸一口烟说,
“想起来了我老乡上一届的,就是大3开学出去住的。还真是老邹说的院德育处给批的,想知道他们的杀手锏吗?”
“你小子就别卖关子了,快点j8说!”大象不耐烦了。
猴子清了清喉咙:
“传说院德育处的头儿姓鲁,样子像极了说相声的牛群,不过人很黑,一脸的肥肉。60年代学校还在富拉尔吉时候,他还是这学校的学生,喜好武术,经常参与学校大大小小的暴力事件,是当年校长的忠实崇拜者和捍卫者。若是有人在厕所画校长画像,老鲁马上调查,抓住了就一顿死办。后来66年文革开始了,学校不好好上课了,红卫兵和造反派开始迫害老师,为此他背一个破绿书包,书包里放两把菜刀,仗着自己出身9代贫农,整天在校长家门口游荡,那他妈叫个拉风。
有天他拉肚子半天没有去,校长家玻璃被人全砸了,砸的人很嚣张,还在墙上留了名。我操!这摆明就是和老鲁叫板啊。老鲁很快联系到了他,但人家毕竟是大学生,有素质。俩人一见面,对方很客气,要求找个地方进行决斗,老鲁自然不甘示弱,欣然应战。”
老赵听的来了劲:
“我操!牛比啊,继续…。。”
猴子大爷似的又叼了根烟,给了老赵一个眼神,老赵刚忙上去点火。猴子陶醉地吐出一口烟:
“传说那天飘着雪花,双方各自带了不少小弟在矿区那片小树林里见了面,老鲁刚从书包里拿出菜刀,猛然发现对方的兵器更是阴毒,一根大棒子的头上,钉满了钉子,整个一现代版的狼牙棒。
老鲁心知肚明,在决斗中根本不给对方先动手的机会,他贴身上去,以短制长,一菜刀背将对方拍成严重脑震荡。他自知惹下大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夜逃出齐齐哈尔回到了鸡西老家。当然这是文革时候的事。”
大家顿时听的傻了,猴子嘿嘿一乐,继续讲:
“后来改革开放了,校长退休前第一件事就是把昔日小弟老鲁招回,现如今人家混的不错,不过那比还算讲究,只要收了礼就一定给你办事,但问题是我们如果要送,能不能送进去。”
“呵呵,给他发一道美女吧!他那号人只要一见到美女所有事都会转化成雄性荷尔蒙。”大象笑到。
“那比爱抽烟,但只抽555,还必须是白色的,上届的一个哥们去求他办事,买了3条红梅,你猜怎么着,连人带烟一起踢出办公室,并且大吼:我他妈的不抽这烟。”猴子补充道。
“哈哈,那好办,人家给我爹送礼全是白555,我爹还不抽烟,我明天去偷几条出来。”大象自信的说。
我沉思片刻,胸有成竹道:
“这样吧,那我去找我系里的熟人,如果说老鲁也是混过富拉尔吉老校区的,我这个熟人一定认识他,我叫他帮忙给老鲁写个条,然后我们把烟一递。估计差不多了。”
“不过都说这个老鲁不简单,很个性!有种叫人(炫)畏(书)惧(网)的气质,说话也粗,样子做派简直是黑老大,学校的学生都怕他。”说完猴子吐掉了烟头。
中午大象就回家了,从家拿来了4条555,还没等说话,猴子就抢了一条。看他抢烟的架势,大有与此条555共存亡的意思。最后决定3条给老鲁,另一条宿舍分了。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晚上吃了饭,我买了点水果去了我那个熟人家里,简单了唠了家常,最后说明来意,他很不情愿的拿出信纸给老鲁写了条,并不停的叮嘱我出去住千万要注意安全,好好学习,一次性把研考上。
经过一晚上的商量,决定利用第2天上午没课去送礼。
清晨,一抹瑰丽的晨曦,撒入荡着浪涛的渤海,海面上的薄雾为这座海滨城市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晴朗朗的太阳悬起来后,整个校区被映得躺在了地上。燕大里的主楼横七竖八地互相枕籍着,仿佛呻吟,又像挣扎。几只发情的鸟在空中转着圈,我和大象拎个黑包,包里装了那3条555,来到了学院的综合大楼。也许是昨晚下过雨的缘故,整个校园透着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两个人先在门口抽了根儿定神烟,然后惴惴不安地走进大门,从未与老鲁打过交道,不知道这位当年背刀上学的德育主任到底是什么料,也不知我手里的这封信能否通过这座大山。
我们相伴走到了4楼主任办公室,门是虚掩的,轻轻敲了下门,喊了声报告。随后传出了一个粗壮的声音
“进来!”
我们一边低着头,一边环视了一下老鲁的办公室,和我想象的大为不同,原以为他的虎皮坐椅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板椅,而茶几上放了一套古朴的茶具。不过老鲁本人真像传说中的那样,活脱脱的黑铁塔,干练的板寸头,胖胖的脸上架着金丝边眼镜,黑色衬衣,手腕上戴着一串精致的玛瑙念珠,叫人看了多几丝寒意,我哆哆嗦嗦的把信交到他面前。老鲁看了下我送过去的信,又看了看我们拿过去的烟,随手从抽屉里果真拿出一包白555,抽出一根,还配上了个金烟嘴塞到嘴里,大象赶紧掏出打火机给老鲁点上火,只见老鲁静静地吸了一口。慢慢说到:
“既然刘老师的亲戚,行了我给你办,不过东西赶紧拿走。”
“中国是礼仪之邦,逢年过节拎点小礼品走亲访友本无可厚非,再说没有您帮忙我们也没法安心考研啊。”大象赶紧递客套话。
忽然我想起猴子说过当年有人送555给他,他居然没收,原因是因为门没关,而此时老鲁一个眼神飘向门口,我顿时心领神会,跑过去用脚把门一带,老鲁立马话风一转。
“行了。行了东西放那里,你们走吧!”说完满意的一笑。
一出综合楼大门,自由的鸟儿在天空翱翔。
第二章 文耀里
通常在情感方面,我们迷惘、观望,但绝不刻意的挽留,或许情感上我们会万劫不复,甚至记忆也会,以至很多年之后当我们清理情感存在的痕迹时,十分细致,却什么也不会落下。
转眼间,伴随着团体的成长,我们步入大三。在别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