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怒,又把他抓进怀里欲吻,冉云岫立刻笑着求饶:“好啦,好啦!我答应你!”
陶然这才满意,倾身吻了他一下,道:“那我先走了,晚上给你电话。”
“嗯。”
冉云岫走回会厅,一眼看到项恋苒正坐在项少倾怀里撒娇。他笑着走过去:“姐夫,你什么时候到的?”
项少倾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刚到。”
冉云岫被他颇具深意的一眼惊得心下一咯噔,看他平常嘻笑的脸上此时难得认真的表情,再想到他的所谓“刚到”,脸色不仅有些发白。
苒苒拉了拉他的袖子:“舅舅,我正和爸爸说,你答应教我弹钢琴了,他还不相信呢!你快告诉他是不是!”
冉云岫勉强应了一句,再看项少倾正双眼带笑地看着女儿,不像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也不知他究竟看没看到刚才的事情。
心里不安,这一顿饭他吃得有些恍惚。好不容易挨到差不多的时候,他推说有事就先离开了。
项少倾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皱了皱眉。
晚上陶然给冉云岫打电话的时候,听出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问他怎么了,冉云岫说今天席间喝了些酒,身体有些不舒服。
他笑:“不能喝还喝,活该!”
冉云岫出奇地没有反驳,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又说了几句话,陶然嘱咐他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在一边,冉云岫放任自己躺在床上,揉了揉有些痛的眉心。
他自然不是因为喝酒而不舒服,而是因为被发现的恐慌乱了心神。
和陶然正式在一起,他整整考虑了三年时间,心里对这份感情的真实性再笃定不过。他知道陶然对自己的喜欢程度,也清楚自己对陶然的感情。两人虽然没有说过“爱”字,但都是出于大男人不愿把这些情情爱爱挂在嘴边的心理,并不是不爱。相反,他们早就作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心理准备。
别人不知道,但他们自己心理清楚。两人都不是小孩子,所以这种一辈子的承诺是再认真不过的约定。两人正式在一起之后,他已经设想过家人发现两人的关系时会有的反应,也作好了最坏的心理打算。不管怎样,他不会和陶然分开,也不会逃避的离开。最好的情况是家人能够理解并接受,实在不行的话,他也不会否定自己是冉家的儿子。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承受他们的不理解与坚决。但真的面临这种情况时,心里的恐慌感还是让他既不安又害怕。
之所以没有告诉陶然,一是因为他不确定项少倾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二是因为,他不想陶然也跟着自己陷入这种不安中。
翻来覆去地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冉云岫起来倒了杯水,拉开窗帘,俯身看校园的夜色。
已经十一点了,校园里只是偶尔才有晚归的学生匆匆地走过。一排排昏黄的街灯散发着暖色的光,在寂静的校园夜色里,静静的站成了永恒。
冉云岫的心忽然便安静下来。
把窗帘重新拉好,他喝完了杯中的水,默默地告诉自己,万事不能逃避,只有勇敢的面对才是正途。下定决心明天去找项少倾谈清楚,他躺在床上,安心进入梦乡。
*****
“清扬电子”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规模,在电子电器市场上已经成为了除“方氏”外的最大的龙头。拥有着数以千万计的固定顾客和良好的信誉。
他的总公司位于T市中心的“丰源”写字楼的七八九三层。作为公司的决策人,项少倾的办公室占据的位置很好,布置得也很舒服。
“喝什么?”项少倾问坐在沙发上打量房间的冉云岫。
“咖啡吧!”
项少倾如是地吩咐了秘书,就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的心里也是极不平静的,他隐隐猜到了冉云岫的来意,又希望自己的猜想不是事实,所以坐在那里,并没有开口。
冉云岫也没有开口。
直到秘书把咖啡送进来又带上门出去后,项少倾才问道:“阿岫,今天你找我有什么事?”
冉云岫抿了口咖啡,看着他:“我想我的来意你已经猜到了吧。”
项少倾没有说话。
“姐夫,我直接问了。”冉云岫道:“昨天,我和然少,你看到了吧?”
疑问的句子,肯定的语气。
项少倾皱着眉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看他这么直接地点头,冉云岫忽然间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项少倾抽出根烟:“介意吗?”
冉云岫摇了摇头。
项少倾点着烟,抽了一口,悠悠地叹口气:“你们……是认真的?”
冉云岫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
项少倾眉头皱得更紧:“确定吗?你们……毕竟还小,可能……弄错了自己的性向。”
冉云岫见他担心的样子,心里轻松起来,竟有种想笑的感觉:“姐夫,你知道,我和然少不是普通的孩子。虽然我们还小,但我们经历过许多事,见过许多人。或许你不明白,我们不是同性恋,不喜欢其它的同性,我们只是喜欢彼此而已。”
项少倾抽了口烟,眉头并没有因他的话而松开:“那又如何?你们这样在别人眼里,仍然会被认为是异类,不被世人接受。这些,你们都想过没有!”
“想过。”冉云岫回答的很平静:“我们不在乎世人的看法,只在乎家人和朋友。”
项少倾似乎被他平静的态度震了一下,再看向他的目光又多了一些严厉:“家人和朋友?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人会怎样看待你们的关系?虽然现在世人对同性已经宽容许多,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其中的一员!”
冉云岫默然不语。他自然是想过的,不过他也知道,此时和项少倾说这些并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那姐夫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也持反对态度。”冉云岫道:“那你是打算替我们隐瞒,还是告诉我的家人?”
项少倾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他并不是反对同性恋。如果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他根本不会在乎。谁爱上谁,和谁在一起,关他什么事了?那些义正词严地站出来抨击的人有什么权利来干涉别人的感情?
只是,事情不是发生在别人身上。阿岫和陶然,他几乎看着他们长大,感情很深。阿岫还是自己妻子的弟弟!他知道冉家人还没有开明到任由自己的儿子和一个同性生活在一起!就算那个人是陶然也不行!
可是真的让他亲口告诉自己的岳父岳母,他还真做不到。先不提两位家长或许会有的伤心难过,他也不舍得亲手把两个孩子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抚了抚眉心,他问:“阿然知道你来找我吗?”
冉云岫摇摇头:“他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告诉他。”
项少倾叹了口气:“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冉云岫不敢说他们十三岁就在尝试着交往,答道:“十六岁开始的。”这也算是事实。
项少倾又揉揉眉心,没好气:“你们两个还真是!竟然已经瞒了两年?我不会对爸妈说,不过你也别指望我帮你们掩饰。你们两个最好收敛点,要亲热也不会找个隐蔽的地方?昨天幸好看到的是我,如果换成别人你以为还能瞒得了!”
冉云岫想到昨天的事情,脸有些发热。乖乖地挨训,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项少倾又道:“我劝你们还是分开冷静地想一下,说不定你们只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过于依赖彼此了而已。你也说过你们并不喜欢其它的同性的啊!真的就没有挽回的余地?”
冉云岫心里有些发冷,语气也冷起来:“姐夫,我知道普通人无法轻易地接受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没奢望你一下子能接受。但我们的感情不是错误,没有什么需要挽回的地方。不好意思占用你的时间,我走了!”
项少倾知道自己的话把他惹急了,一把拉住他:“阿岫,我不是那个意思!”半拉着把他推回沙发,项少倾烦燥地扯了扯头发:“怎么说呢?我只是知道,这样的感情会很辛苦。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如果你们真的想清楚的话,就找个时间和家人说清楚吧,一直瞒着总不是办法。而且,你们两个都是经济独立的人,起码不会因为父母的不理解而无法生存。这样,想来会有更多的时间让他们想清楚吧。”
冉云岫知道他是为自己两人好,脸色也缓下来。仔细地考虑了项少倾的话,他点了点头:“谢谢姐夫,你的话我记住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和然少商量的。”
项少倾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冉云岫站起身。
“嗯。”项少倾摆了摆手。
第五章
陶然抬腕看了看时间,收拾东西出了公司。
驱车来到辽养院,陶然远远地便看到岳南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看报,不远处的石桌前两个老人正在下围棋,旁边还有人围观。
他微微一笑,爷爷住进来后认识了几个不错的朋友,几人都是围棋爱好者。所以闲暇时几人常常聚在一起杀几盘。这样轻松的时刻,也算是个很好的疗养过程吧!
岳南看到他,站了起来。
陶然阻止他喊出声,笑着示意自己可以等。
等这一盘结束,旁边的几人把坐着的两人哄了起来,其中两人抢占好位置后哈哈大笑起来,那得意的样子让看到的人都止不住笑。
老小,老小,果然是越老越小。
陶然知道如果任由方儒之这样看下去,那他永远也不会发现自己。只好出声喊道:“太爷,您该歇歇了。”
方儒之回头看他一眼,笑呵呵地和几个棋友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过来。
陶然伸手想扶他,被他瞪了一眼:“我没那么不中用!”
陶然知道他的性子,也由着他。
方儒之对岳南道:“阿南,你先回去吧。”
向南点了点头,起身走了。
方儒之又对陶然道:“你陪我走走。”
陶然应了,两人便缓缓地向前走。这所疗养院的环境很好,设施也不错。当然,有钱来这里的人也是非富即贵,他们花了大价钱自然是想要买到好服务。
“那对母子最近有没有惹什么麻烦?”
“姨奶好些,只是对于没有占到股份有些不死心。叔叔前些天闹了点事,我已经派人摆平了。”
方儒之叹了口气:“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能够消停些!也幸亏方家有你,要不这辛辛苦苦打下的这片江山还不早给他们挥霍完了!”
陶然但笑不语。
方儒之看了他一眼:“看我这身子,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成家,给方家生个继承人。”
陶然敛眉低笑:“刚才您还说自己身体好呢,怎么这会说起这种话了?再说,就算我不能留下继承人,不是还有谨言吗?”
“谨言?”方儒之冷哼一声:“你叔叔什么时候管过他?那个女人非要带着他出国不过是想手里抓着方家的血脉,好以后来要胁你罢了!那个孩子在她手里不知道会长成什么鬼样子!”
陶然心中一动:“要不,您发话让谨言回国可好?”
方儒之眸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道:“他才四岁,带回来还不是只能由保姆带?”
“我来带。”陶然笑:“虽然平常起居需要保姆,但我会从小好好教他。他毕竟是方家的血脉,如果资质好些,正好可以当‘方氏’的继承人。”
“哼!”方儒之冷笑:“你才十八岁,急什么要培养继承人?就算我等不到你成家,你还能真不成家不成?”
陶然脸上的笑渐渐隐没,他能听出爷爷话中有话,却假装没有听出来。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时间有些冷场。
再开口的时候,方儒之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今天晚上八点,你沈爷爷家有个聚会,我是不能去了,你替我去一下。”
“是。”陶然也没有问什么聚会,只是应了。
“我累了。”方儒之挥了挥手:“你走吧!”
“我送您回房间。”
*****
拿着手中精致的酒杯,陶然扯出一抹冷笑。
名义上是老人家的聚会,不过,看着周围这些洋溢着青春光彩的年轻面孔,任谁都知道这只是一场变相的相亲会罢了!
爷爷的意思,他自然再清楚不过。
“阿然!”沈帼英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怎么在这发呆哪!”
陶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警察同志,劳烦您珍惜你的体力,手下留情好不好?我的肩膀再被你这样拍两次,就会成为废品了!”
十九岁的沈帼英出落的亭亭玉立,英姿翊翊。她现在正在读警校,立场要成为一个锄恶扬善的人民警察。
她嘻嘻一笑:“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如果你这么容易就被我拍残了,那我那些师兄们早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陶然笑了笑,没有接话。
沈帼英好奇地看了看他:“你今天怎么啦?虽然平常也不喜欢这样的聚会,但今天的脸色好像特别不好哦!”
陶然看他一眼:“你看错了!”
沈帼英“嘁”了一声:“不想说就算了!”过了一会,她又笑着凑过来:“告诉你,一会有一个人会来哦!你猜是谁?”
陶然兴趣缺缺:“猜不到。”
沈帼英白了他一眼:“你这个人真没意思!是清婉啦!她今天也会来哦,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清婉?”陶然扬眉:“她什么时候来中国了?”
“今天刚到,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不过正好啊,好久不见了,我们趁这个机会好好聚一聚。”
陶然点了点头,没说话。
如果不是刘清婉一直被拿来和阿岫凑在一起,他可能根本就不会关心她的存在与否。这五年,两人见过几次,也通过电话。不过,他没怎么放在过心上。
他知道刘清婉喜欢他,但他对她没感觉。以前以为她只是小女孩简单地喜欢上一个同龄又比较优秀的人而已,不过见过的那几次,他仍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情意,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大越来越强烈,这让他有些心烦,通常情况下都尽量避免与她见面,没想到今天她竟然也会参加。
陶然有些不耐,真想就这样走掉。不过聚会刚开始没多久,现在走掉,很不给沈家人面子。这位军中重臣,爷爷的老朋友,陶然不想得罪。
门口有哗声响起,不用看,陶然也知道肯定是刘清婉到了。这位十三岁时就美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少女现在出落得更加美丽动人,每次出场都会吸引众多的目光。
果然,他已经听到沈帼英清爽亮丽的声音喊了声:“清婉!”
刘清婉的中文还是带着淡淡的外族腔调,但软软的令人很舒服。她笑着和沈帼英拥抱了一下,笑容惹来周围少年的痴迷和少女的嫉妒。
两人笔直地向陶然这里走来。
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假装看不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陶然站起身,对她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想到你会回国。”
刘清婉笑得动人:“有一个钢琴盛会要在中国举办,阿岫应该也会参加。”
“是吗?”陶然顿了顿:“倒没听阿岫说。”
“他现在可能还不知道,现在也只是初步邀请有意向的人参加。不过,子澈应该会告诉他的吧!”
“傅子澈?”陶然目光一凝:“他也回国了?”
“嗯,他也有被邀请。知道主办方有意愿要邀请阿岫担任主要角色,子澈就提出自己可以把这个消息通知阿岫。”
陶然心里冷哼,他当然知道傅子澈只是想用这个借口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