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
“这么多阵法?”韩阖道,“阵法之道,还真是变幻无穷”
韩信却摇了摇头,哂然道:“阵法之道,不过雕虫小技耳”
说此一顿,韩信又道:“战阵之道,真正考较的却是主将的战机捕捉能力以及临阵指挥能力至于阵法,摆得再整齐、变化再复杂,那都是花架子,今天,寡人就好好地给对面的楚军主将上一课,仅凭阵法可打不了胜仗”
说罢,韩信又回头吩咐曹窋道:“传令,摆雁行阵!”
曹窋轰然「泪痕水印」应喏,毫不犹豫地转到望车后端传令去了,曹参、娄敬却是脸色大变。
所谓雁行阵就是将左右两翼向前极尽延伸,犹如大雁飞过时的双斜阵此阵法的覆盖面广,可以最大限度地发挥射击兵种的威力,也可以对敌军形成包围态势,但是如果敌军摆开锋矢阵,就很容易突破雁行阵的中军本阵,从而导致雁行阵的溃乱!
现在,楚国大军的左右两翼及中路齐出,分明就是一个锋矢阵法而齐王却要摆出雁行阵,那不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一旦楚军三路齐进,突破了齐国中军,整个齐国大军岂不是就要阵脚大乱、兵败如山倒?
更可怕的是,齐王可就在中军本阵!
眼下的齐国,可就靠齐王在支撑着呢万一齐王有个闪失,不但攻入淮南的齐国大军会灰飞烟灭搞不好整个齐国也该灭亡了。
“大王不可,此时摆出雁行阵,不妥呀!“娄敬大急。
曹参的话谏言就要激烈得多了:“大王你如此轻敌,后果不堪设想哪!”
韩信却并没有因为曹参的激烈谏言而发怒,只是捋了捋颌下长须,微笑着说道:“上将军,亚相,你们是不是认为雁行阵为天地三才阵所克,寡人若是让齐国大军摆出雁行阵冇,则此战便是必败无疑?”
曹参道:“纵然不败,也难取胜。”
娄敬道:“纵然能胜,也是惨胜”
韩信微微一笑,又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朗朗晴空,淡淡地道:“好,今日寡人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阵法,什么才是真正的临阵指挥!”说「启航冇水印」罢,韩信又霍然回头,向宿卫郎将曹窋道,“王命不变,雁行阵!”
“喏!”曹窋轰然应喏,“变阵……雁行阵!”
伴随着令旗的升起,整个齐国大军霎时开始发动起来,前军徐徐后撤,左右两翼却开始迅速向前延伸,原本落在最后的后军也分成了两左两股,并开始全速向前,最后叠加在了左右两翼的身后,不到半刻钟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雁行阵。
楚国中军,望车之上。
毕书、虞子期正凭栏远望,楚军两翼的骑兵以及中路的重甲步兵虽然已经出击,不过出击的速度却不快,只是徐徐而进,因此直到现在,两军都还没有短兵相接,甚至连双方的弓箭手也仍然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楚国大军变阵为天地三才阵,齐国大军很快也有了应对。
“雁行阵?!“待齐国大军摆好阵形,虞子期却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韩信竟然摆了个雁行阵,当下沉声说道,“这个韩信,好生嚣张!竟敢以雁行阵应对天地三才阵,他难道就不怕我军凿穿其中路,破其阵眼么?”
“不”毕书却摇了摇头,淡然道,“韩信不是嚣张,而是自信”
“自信?!”虞子期皱眉道,“韩信自信他的雁行阵能破了将军您的天地三才阵?”
毕书轻轻叩击着望车的护栏,若有所思道:“天下阵法、变幻多端,却万变不离其宗,归根到底,还是要通过双方里将的临阵指挥来实现战争意图的,很显然,韩信对他自己的临阵指挥能力很有自信,所以才敢摆出雁行阵”
“临阵指挥能力?“虞子期微微颌首,似有所悟。
“对,临阵指挥能力”毕书点了点头,肃然道,“子期将军,齐国大军看似摆出了一个庞大的雁行阵,其实这只是表象,事实上,在韩信的指挥调度下,这个雁行阵就能分解成成百上千个数阵,层层掩护、生生不息,十分厉害!”
“成百上千个数阵?!”虞子期道,“他韩信指挥得过来?”
毕书道:“别人肯定不行,不过韩信,本将军认为他能行!”
虞子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又问道:“那么……卫将军你呢?”
“他韩信将兵,是多多益善,我毕书将兵,却也是多多益善!“毕书两眼微眯,似有莫名的厉芒从他的眸子深处一闪而逝。
说罢,毕书又回头喝令铁牛道:“变锋矢阵,凿其中军!”
“喏!”铁牛轰然应喏,一边升起三角令旗,一边仰天长嗥,“卫将军有令,锋矢突进,凿其中军;卫将军有令,锋矢突进,凿其中军……”
井……,井,井,井,
楚军左翼,骑军阵前。
蒙殛单手控缰,正极力压制着马速,胯下的火赤驶已经感受到了杀戳的味道,已经变得极为亢奋,如果不是蒙殛死死勒住马缰,它只怕早已开始了极速冲刺。
蒙殛身后,铁蹄翻腾,马头攒动,楚军左翼的两万骑兵正缓缓向前。
时不时的,蒙殛就会扭头看一眼中军本阵,某一刻,高高耸起的望车上终于升起了三面醒目的赤色令旗,而且三面赤色令旗摆成了一个指向前方的箭头,几乎是同时,专门负责传达毕书将令的传令骑兵已经从后阵飞奔而来……,
“卫将军有令,锋矢突进,凿齐中军……”
蒙殛嘴角霎时绽起一丝冷冽的杀机,旋又缓缓拉下了面甲,霎那间,整个脸庞便已经被冷森森的金属面甲完全覆盖,只有那两道冷冽的目光,依然透过狭长的眼窟透射而出,那犹如实质的杀戳气息,竟令人不敢正视。
下一刻,蒙殛又高高扬起横刀,仰天长嗥:“全军突击,全军突击“……
几乎是同时,右翼的两万骑军也向前发起了突击,向前突击的两路楚军骑兵并没有避开齐军张开的翅膀,而是斜斜杀向中路,准备与中路的重甲步兵形成一个锋矢阵形,整个锋矢的箭头便是中路的两万重甲,而两翼骑兵则以骑冇射交叉支援。
井,井井井井,井井井
楚军中路,子车师身披重甲,正向前大步飞奔。
子车师身后,子车布和三百亲兵死士如影随行、誓死追从,旌旗猎猎,脚下的地面犹如潮水般往后倒退,前方的齐国大军则以惊人的速度接近,倏忽之间,双方大军相距已经不足两百步,下一刻,一波密集的箭矢已从齐军后阵掠空而起。
“竖盾,竖盾……”子车师奔行如飞,一边扬刀怒吼。
“竖盾,竖盾“……子车布和三百亲兵纷纷树盾,山呼响应。
霎那之间,汹涌向前的两万楚军重甲便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大盾,顷刻之间便在头顶上结成了一面巨大、坚固的盾墙,子车师只是稍稍减缓脚步又略略低头,便往后隐入了那面巨大而又坚固的盾墙之下,接着,绵密如雨的箭矢已经从空中攒落而下。
“笃笃笃……”只片刻功夫,楚军盾墙上便已经插满了无尽的箭矢。
“突进,全速突进!“人影一闪,子车师已经从盾墙下现身而出,再次扬刀长嗥。
纵然是高举着大盾,楚军重甲的脚步也没有丝毫的迟滞,山呼海啸般的号子声中,楚军重甲已开始了全速冲刺,密集如蝗的箭矢从齐军后阵一波波地掠空而起,又在空中交织成绵绵无尽的死亡箭雨,却根本不足以阻挡楚军重甲的前进步伐。
“突进,突进,全速突过……”子车师高举横刀,犹如怒熊咆哮,在他的胸甲、腹甲、肩甲以及腿甲之上,全都插满了羽箭,远远望去,整个人犹如刺猬,状极狰狞可怖,可事实上,这些羽箭只是锲入了鳞甲接缝,根本不足以造成伤害。
第331章 巅峰对决(四)
楚军本阵。
站在高耸的望车上居高临下望去,楚军中路的两万重甲以及左右两翼的四万骑军已经交汇在一起,两万重甲组成了一个hòu实而又尖锐的箭头,而四万骑军则在后方来回冲突,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箭尾,说是锋矢,其实更像是三角阵形。
望着烟尘滚滚的战场,虞子期莫名地道:“卫将军,大战……开始了!”
毕书点了点头,问道:“子期将军,你是不是担心我军会在此战中落败?”
虞子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避重就轻地道:“卫将军,韩信可是当世大兵家哪。”
“韩信固然是当世大兵家,可我军并非全无取胜之机。”毕书说此一顿,又伸出右手食指淡淡地道,“此战,我军有三次机会,其一、士卒骁锐、身强力壮、兼且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远非齐军能比,初时我军必然占尽优势。”
虞子期默默点头,卫将军所言俱是事实,倒要看韩信如何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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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阵前,十数拨箭雨过后,由两万楚甲组成的巨大的攻击箭头终于狠狠地撞上了齐国大军所摆出的雁行阵的腰部,霎那间,两军的接合部便响起了猛烈的兵器撞击声、刀剑入肉声以及两军将士临死前所发出的惨烈哀嚎声……
“死!”子车师带着浑身的羽箭,手中横刀以雷霆万钧猛然下劈,接在他面前的一名齐军重甲顿时连人带盾被他劈成了两爿,不等齐军小校的尸身倒地,子车师接着又是一个疾步前突,沉肩撞入了密集的齐军阵中。
“喀喇!”一名齐军小校不及举剑,便被子车师撞得倒飞而起。
几乎是同时,两把双刃重剑已经毒蛇出洞般刺向了子车师的左右两肋,护卫在子车师身后的子车布、子车杰不假思索地将手中大盾往前一挡,势在必杀的两剑便刺在盾上又顺着盾面滑了开去,子车师顺势横转刀锋一抹,两员齐军司马顿时被斩杀当场。
“泱泱华夏!”子车师扬起滴血的横刀,犹如猛兽咆哮山林,震人心肺。
“赳赳死士!”子车布、子车杰负盾随行,一边以大盾挡开刺向子车师的冷剑冷戟,一边引吭怒吼。
“血不流干!”子车师咆哮着,再次扬刀突入了齐军阵中。
“死不休战!”先是子车布、子车杰两兄弟,然后是三百亲军,到了最后,担当突击箭头的两万楚军重甲同声呐喊,势可撼山易岳。
楚军士气如虹、攻势如潮,齐军与之相比,无论是士气、单兵素质,还是装备水平,都要明显逊色许多,两军甫一接触,齐军顿时便连连后退,尤其是子车师亲自领军的箭头,更是锐不可挡,只片刻功夫,便已经向前突进了四五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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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本阵。
一转眼半个时辰已经过去,楚军竟然向前突进了五百多步!
若不是前军重甲拼死抵挡,只怕整个雁行阵早已经支离破碎了!
目睹楚军如此凶威,娄敬顿时脸色大变,程黑虽然曾在垓下战场亲眼见识过项羽那十万精锐的兵锋,此时却也不免心中骇然,眼前这支楚军虽然还比不上项羽的十万精锐,却也是相差不远了,楚军骁锐,代代相似哪!
“大王,楚军锋锐,前军重甲快抵挡不住了!”娄敬大为着急。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韩信淡淡一哂,又伸出右手再扬起食指往前虚虚一压,语气平静地道,“传令,前军后撤,死士方阵向前!”
“前军后撤,死士方阵向前!”曹窋轰然应喏,传令去了。
随即高耸的望车上便升起了数面三角令旗,紧接着,齐军阵前正与楚军殊死博杀的重甲步兵便纷纷后撤,一队队身披葛衣、斜绾发髻的轻兵死士则手持短刀,大步向前,迎向了已经杀得血透重甲的楚军重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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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阵前,子车师纵横捭阖,正来回冲突。
子车师身高体壮、力大如牛,可他终究也是血肉之躯,两军短兵相接到现在,时间虽然只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可他的体力却几乎已经透支,子车布、子车杰以及身后随行的数百亲兵也全都是汗出如浆、气喘如牛了。
倏忽之间,正与楚军殊死博杀的齐军重甲突然间纷纷后撤。
子车师又岂肯放过如此良机,当下高擎横刀意欲驱兵掩杀时,一队队身披葛衣、斜绾发髻的齐军死士已经大步迎了上来,齐军虽然处于劣势,可是阵脚未乱,尤其是各军各部之间的衔接极其到位,变阵轮替也是无懈可击。
显然,齐军的各级小校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深深地吸了口充满血腥味的空气,子车师嘴角霎时便绽起一丝狰狞的杀机,当下缓缓扬起横刀,再次仰天长嗥:“大楚的儿郎们,杀光这些齐国杂碎,拿他们的人头去领赏,去换取爵位、换取娇妻美妾、华屋豪宅,杀!”
“杀杀杀,为了爵位,为了娇妻美妾,为了华屋豪宅,杀!”
潮水般的呐喊声中,已经十分疲惫的楚军重甲霎时抖擞精神,再次擎起环首刀,追随子车师身后虎狼般迎向了汹涌而来的齐军死士。
“嘿!”子车师暴喝一声,挺刀直刺冲杀在最前面的齐军死士。
只听呲喇一声,子车师手中的横刀一下就刺穿了那齐军死士的胸膛,一击得手,子车师却本能地感到不妙,因为这齐军死士竟是不闪不避,倒像是在存心送死!霎那之间,子车师急欲抽刀后退,却是已经晚了。
只见那齐军死士的双眸猛然一厉,原本隐于身后的双手已经疾探而出,却霍然是两柄明晃晃的短刀,齐军死士反持双刀,就像是把剪刀,照着子车师的颈项闪电般剪了过来,这齐军死士一心求死,为的只是这雷霆一击!
但是,子车师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宿将,于间不容发之际猛然仰身后翻,同时抬起右膝恶狠狠地撞向了齐军死士的下腹,只听“沙”的一声,齐军死士的双短刀已在子车师的下巴上划出了左右两道豁口,仅差毫厘没能割断子车师的咽喉。
几乎是同时,子车师的右膝已经重重撞上了齐军死士的小腹,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齐军死士腹腔里的内脏已经全部破碎,当下张嘴喷出一坨碎肉,整个人也猛然间腾空而起,又如风中败叶般向着来时方向飘了出去。
子车师险险躲过一劫,急环顾四周时,数以百计的楚军重甲却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这数百名楚军重甲全都是跟齐军死士同归于尽的,没有一个例外,你刺我一刀,我还你两刀,一命换一命,干脆利落!
这些齐军死士明显都是些死囚、刑徒,齐王韩信多半是许了不少好处给他们的家人,他们才会如此凶悍,一上来便是以命博命的凶狠打法,楚军凶狠,一贯就以敢于跟人以命博命而著称,这一次,却是吃了大亏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齐军死士数量不多,仅有三五百人。
只片刻功夫,三五百齐军死士便已经被楚军重甲斩杀殆尽,然而,仅这片刻耽搁,另一支体力充沛、士气高昂的齐军重甲已经挡住了楚军的去路,子车师眸子里霎时便浮起了一丝阴霾,再想击破眼前这支齐军重甲,可不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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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军本阵。
看到齐军及时变阵,终于挡住了楚军兵锋,娄敬、程黑便忍不住长舒了口气。
韩信嘴角却绽起了一丝淡淡的不屑,说道:“眼前这支楚军比起当年项羽的十万精锐来却是差远了,想当年,项羽的十万精锐所向披靡,寡人的中军大纛亦为之退避三舍,眼前这支楚军虽然犀利,却缺了一员猛将,将为兵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