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弩?!”楼烦王恶狠狠地道,“那应该是老秦人无疑了。”
公叔说也是默然,秦弩可是战场利器老秦人是严格控制外流的对方拥有秦弩,看来真是老秦人了。
“这些言而无信的老秦人,本王非把他们全宰了不可!”楼烦王当即返回大帐,又从里面抄出凡枝金箭,分别递给凡个亲信侍从道,“持本王金箭即刻召集各部族马队,再火速通知白羊王、林胡王,请他们合兵进击九原!”
在大漠的未知深处同样起了凡十堆篝火。
五百楚军锐士正围着凡十堆篝火美美地喝着羊皮囊里的水酒,又美美地啃着烤得油光孜孜的肥羊腿,坐在火堆边的赢贞公主却是食欲全无,直到这一刻,她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抢亲的这群人都是些什么人?
“公主姐姐你也吃一点吧?”百里伊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赢贞身边,手里的短刀上还挑着一块烤得金黄的羊腿肉。
“小妹,你跟这些人是不是认识?”赢贞低声问道。
早在刚被这伙人劫持时赢贞就发现百里伊水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而现在这伙人对百里伊水更是毫无戒心,随她自冇由走动不说,甚至还允许她身上带着刀,赢贞冰雪聪明,一下就猜到百里伊水跟这伙人必然是认识的。
百里伊水没有回答,只是哀求赢贞道:“公主姐姐,你就吃点吧?”
从中午被楚军劫持直到现在,赢贞都是滴水未沾,也没吃一点东西,百里伊水真担心赢贞会饿出病来,因为赢贞可不像她是个习武之人,身体很弱的。
“你不说姐姐就不吃,饿死算了。”赢贞倔强地转开了螓首。
百里伊水正为难之时,一道雄伟的身影忽然大步走到了两人面前。
百里伊水直起身来正欲向那人见礼时,却被那人一伸手给制止了。
“不吃?绝食?想死?”那人犀利的眼神直直盯着赢贞,忽然从靴筒里抽冇出一把匕冇首扔在赢贞面前,冷然道,“用不着绝食这么麻烦,拿起这把刀,往你脖子上随便一抹,一切就都结束了,你的生命,还有你的宿命。
赢贞并没有去捡匕冇首,只是抬头定定地望着那个男子。
也许是因为仰视的缘故,那个男子看起来身量极高,就像一座巍峨的大山,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可赢贞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气势,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在她还小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地从父皇身上感受过这种气势。
这个男人,竟然拥有父皇一样的强大气势,他究竟是谁?
那男人忽然咧嘴一笑,嘴角却分明透出了森冷的杀意,又冷漠地说道:“想死,就用那把短刀自杀了吧,不想死,那就赶紧吃点东西把肚子喂饱,再接下来这段路,再不会有人扶你走了,骑不了马,那就留在大漠里喂野狼吧。”
说罢。那男人转身就责,赢贞却有着刹那的失神
百里伊水再次将烤好的羊腿肉递到了赢贞面前,柔声道:“公主姐姐,吃吧?”
赢贞默默地接过羊腿肉,又轻轻地咬了一小口,再问道:“小妹,这人是谁?”
百里伊水有些为难地道:“公主姐姐,大哥不让我告诉你,不过最多再过凡天,你就会知道所有的真相了。”说此一顿,百里伊水又喜孜孜地说道,“而且不管怎么说,公主姐姐你都不用再嫁给那个又骚又脏的楼烦王了,不是吗?”
赢贞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九原,夜色正浓。
城头上,每隔十凡步斜插一枝松明火把,幽幽的火光虽然不足以照亮城外,却足以照亮整个城头了,忽明忽灭的火光中,两名哨卒正在守夜,远处,一队七人巡卒正排着整齐的队列,踏着整齐的步伐往这边开过来。
尽管胡人已经退兵解围,老秦人却没有丝毫的大意。
一名哨卒走到垛堞前,撩起战袍对着城外正放水时,眼角的余光隐隐约约的似乎看到了一点火光,急转头定睛看,果然看到北方夜空下鬼魅般跳出了一点火光,那哨卒还有些不敢相信,又使劲地揉了揉眼,那点火光却似乎更加明亮了。
又过了不到片刻功夫,那点火光就化成了两点,然后四点,等到另外一名哨卒以及从城头经过的巡卒都被吸引时,北方夜空下已经出现了一大片火光,忽明忽灭的火光中,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马嘶人沸声,胡人,是胡人!
“胡人,该死的,是胡人!”巡卒什长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遂即嘶声长嚎起来,“胡人袭城,吹号,快吹号示警……”
霎那间,短促的号角声便已冲霄而起
号角响起时,蒙殛还没睡,仍在书房里看书。
当下蒙殛长身而起,匆匆披挂好,就带着数十亲兵直奔北城而来,当蒙殛带着亲兵登上北城敌楼时,无数的胡骑已经打着火把潮水般涌到了九原城外,借着亮如白昼的火光,蒙殛发现城外的胡人竟然是楼烦人!
“楼烦人?!“蒙殛不禁蹙紧了眉头。
楼烦王这是要干吗?公主刚刚下嫁于他,这新婚之夜,他不留在王庭陪公主殿下,却起兵前来九原干吗?还有,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胡骑干吗?瞧城外这阵势,楼烦王多半是把楼烦部落的三万壮丁全带来了吧?
难不成,楼烦王想趁这个时候来偷袭九原?
想法倒是不错,可惜的是老秦人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当下蒙殛喝道:“传我将令,全城戒严,各门加强戒备,严防胡人奸细偷袭城门!”
此前由于赢贞公主的亲事,不少胡人借机涌冇入了九原城,现在老秦人暂时还顾不上搜捕这些胡人,那就只能先行戒严,再加强各城门的守备了
驿馆,百里贤、由渊正侧耳聆听窗外街上的动静。
就在不久之前,两人才刚刚被一阵号角声所惊醒。
很快,外面大街上便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遂即一个宏亮的嗓门便响了起来:“蒙将军有令,从现在开始全城戒严,所有人都乖乖地呆在屋子里,谁也不准擅自上街,听好了,谁也不准上街,违令者……,立杀不赦!”
正准备外出察看的由渊便又坐回了席上,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戒严了?”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淡淡地道:“多半是上将军已经得了手,楼烦王恼羞成怒,又带着楼烦大军攻打九原来了,呵呵。”
由渊道:“你是说,上将军已经得手了?”
“十有是这样。”百里贤微笑道,“楼烦王好事成空,蒙殛却是有口难辩,老秦人跟楼烦人之间的这场混战怕是难以避免了,混战一起,白羊人跟林胡人也宁静定会牵扯进来,这样一来,九原这潭水就算是彻底搅浑了,接下来就看上将军怎么浑水摸鱼了。”
由渊咧了咧嘴,狞笑道:“百里大哥你都已经把九原这潭水搅得这么浑了,上将军怎么也该摸凡条大鱼吧,最好是能把河套的楼烦人、白羊人、林胡人全都整合起来,这样再加上九原城内的老秦人,差不多就能在河套立足了吧?”
“立路河套?”百里贤摇了摇羽扇,说道,“不,河套是死地,不足取,上将军最终还是要杀回江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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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埋伏
夜色深沉,一轮孤月正高悬天边。
惨淡的月色下,高初缓缓抽出横刀再轻轻撩起空中,身后幽深的蒿草丛里便鬼魅般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楚军甲兵,这些楚军甲兵全都身披黑鳞甲,手持双刃剑,锋利的剑刃在月色的照射下反射出一片片幽冷的寒芒,冰冷、肃杀至令人窒息。
前方,大约千步开外,已经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
不消说,那宁静定就是白羊部落的老营了,在大漠中找了好几天,终于是找到这个该死的白羊部落的老营了,霎那间,高初嘴角便绽起了一丝无比狰狞的杀机,上将军明令,白羊老营若破,则不分老幼,无论男女,一律斩首!
高初再将手中横刀往前一引,身后甲兵便开始缓步向前。
沙沙沙的脚步声中,两千甲兵缓缓靠近到了白羊老营外。
距离不足五十步时,高初挽弓搭箭,只听“咻”的一声尖啸,远处哨塔上的两名胡人哨卒便已经应声倒栽而下,一箭,只一箭,高初便射杀了两名胡人!
高初的这一箭顿时便吹响了楚军进攻的号角,霎那之间,两千甲兵便野兽般仰天咆哮起来,又纷纷擎起双刃剑翻过低矮的围墙,潮水般漫卷进了白羊老营,白羊部落的老幼妇孺纷纷从睡梦中被惊醒,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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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原,胡人围城已经十几天了。
楼烦王并不蠢,知道九原城高沟深,更知道老秦人器械犀利,楼烦人如果强攻的话必定会损失惨重,所以并没有驱兵强攻,而只是分兵守住东、北二门,再让白羊部落、林胡部落分别守住西、南两门,准备把老秦人活活困死在九原城内。
这天中午,楼烦王再次召集白羊王、林胡王于大帐饮宴。
三个胡王喝得半醉,又看了几出胡女的歌舞,淫兴勃发正各自搂了个胡女准备发泄**时,一个浑身浴血、蓬头垢面的胡人却踉踉跄跄地闯进了大帐,看到白羊王后,那胡人便仆地跪倒在地,惨然道:“大王,老营,老营遭袭……”
白羊王顿时惊起,厉声道:“你说什么,老营遭袭?”
那胡人连连点头,哀声道:“大王,老秦人,是老秦人干的!”
“老秦人?!”白羊王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道,“要糟,不行,本王得赶紧回老营,要不然,我们白羊部落就完了。”
说罢,白羊王转身就要走。
楼烦王赶紧起身挡住白羊王去路,不高兴道:“白羊王,说好了一起围攻九原,现在仗都开打了,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林胡王也道:“是啊,你现在走了,算个什么事?”
白羊王急道:“本王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楼烦部落和林胡部落牛羊妇孺都带在军中,可本王的老幼妇孺却都留在老营呢,如果老营有失,我白羊部落就完了,不行,本王得带着大军赶紧杀回老营去,楼烦王你让开!”
见白羊王神情狰狞,明显动了真怒,楼烦王只好让开去路。
白羊王这才松开了握紧剑把的右手,从楼烦王身边急步走了。
目送白羊王离去,林胡王讷讷地问道:“楼烦王,九原还围不围?”
“围,当然围!”楼烦王气哼哼地道,“没了白羊部落,这仗咱们照打不误,而且,将来九原城破,城里的妇孺奴隶,还有老秦人的器械也没他白羊部落什么事了,所有女人、孩子还有粮草器械,你我两家平分!”
林胡王哼哼两声,不说话了。
##########
项庄迎风肃立在一座小山包上,竭力辩认着周围的环境。
前世当兵时,项庄曾经有几次深入河套参加野外拉练,对于整个河套的地形有着相当的了解,不过现在,他却几乎找不到记忆中的半点地形地貌,没办法,这个时代的河套,生态环境与后世有着很大的差别。
此时的河套,几乎没有荒漠。
站在低矮的山顶上放眼望去,极目所见尽是连延起伏的山峦,山峦下全都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原始森林之间则是大片大片的河川水草地,只是看着,就能知道这是一片极其肥沃的土地,难怪匈奴人丢失河套时,会表现得如此悲伤。
尉缭上前两步站到了项庄身后,不无感慨地道:“可惜,可惜呀。”
项庄当然知道尉缭在可惜什么,尉缭是在可惜,如果当初秦始皇强行充填河套的十几万户关东军民没有回去,如果王离留给蒙殛的十万长城军团还在河套,则楚军根本就用不着万里迢迢打回江东去了,直接在河套立足就可以了。
不过项庄却很清楚,既便十几万户关东军民仍在,既便蒙殛的十万长城军团仍在,楚军只怕也无法在河套立足,因为河套南边就是关中平原,而北边则是日益强盛的匈奴人,现阶段,不管是刘邦还是冒顿,都不是楚军所能够抗衡的。
说话间,一骑快马已经风卷残云般冲上了小山顶。
“上将军。”马背上的亲兵翻身下马,拱手作揖道,“胡人来了!”
“知道了。”项庄点点头,又回头吩咐晋襄道,“传令各军,做好准备!”
“诺!”晋襄轰然应诺,再回头一声令下,十数骑亲兵早已经分头去了。
又过得片刻,晋襄忽然手指东北方向那道低矮的山梁,对项庄、尉缭说道:“上将军,军师,胡人来了。”
项庄闻声回头,果然看到山梁后面已经突兀地冒出了一骑。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胡骑就从山梁后面连续不断地冒了出来,又顺着山梁蜂拥而下,再顺着河谷地向着这边席卷而来,不到片刻功夫,密林之间的河谷地里便已经充满了密密麻麻的胡骑,而东北方向那道山梁后面,胡骑却还在不断地往上冒。
很快,天地之间便再没有了别的声音,只剩下隆隆的马蹄声。
根据情报,白羊部落最多也有万余骑兵,可给人的感觉却似乎有十万骑!
望着山下河谷中奔涌向前的胡人骑兵,项庄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奔涌向前的胡骑变成了一流灰色洪流,而他脚下的山包则成了洪流中的孤岛。
项庄忽然间有些明悟,刘邦被困白登山时,匈奴人也许只有四万骑兵!
因为骑兵队列的间隔要远远大于步兵,一千骑兵的方阵几乎与一万步兵大小相等,白羊部落只有万余骑兵,可给予人的感觉却好像有十余万骑,被困白登山上的刘邦宁静定也会产生同样的错觉,又没有确切的情报,就很容易误以为匈奴骑兵有四十万之众。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匈奴人围了白登山七天七夜,却始终强攻不下,在汉军后续步兵源源不断地开到之后,匈奴人也就主动退兵了,否则,以冒顿的枭雄气度,如果他手里真有四十万骑兵,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刘邦?
沉思间,胡骑已经完全进入了河谷地。
当下项庄回头吩咐晋襄道:“晋襄,举火!”
“诺!”晋襄轰然应诺,再回头猛然一招手。
早就已经等待多时的十几名亲兵便同将手中的火把扔到了跟前的干柴堆上。
已经浇过猛火油的干柴堆顿时便腾地烧了起来,翻卷的烈焰烘烤着顶上的狼粪,很快就有一股狼烟冲霄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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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人深的蒿草丛里,两千楚军正隐身其中。
萧开单膝跪地,弯腰趴伏在草从里,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严峻。
透过浓密草丛,黑压压的胡骑正从前方的河谷地上蜂拥而来,最前面的胡人骑兵距离萧开藏身处已经不足百步,萧开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胡人的脸,这一刻,萧开的耳畔完全被潮水般的马蹄声湮没,再听不到别的任何声音。
倏忽之间,一股醒目的狼烟已经从左侧山顶上冲霄而起。
萧开顿时长身而起,又铿然拔出了腰间横刀再往前狠狠一引!
等待得快要窒息的两千楚军锐士便纷纷跳起身来,又以最快的速度从草丛里捡起一根根的麻绳,再猛然发力向后使劲拉拽,下一刻,一块块顶端削尖的木栅栏便从草丛里突兀地竖了起来,那一排排锋利的木桩斜斜地迎向了前方席卷而来的胡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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